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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流年】走过岁月(散文)


作者:风轻云淡绕尧柏 布衣,288.7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442发表时间:2016-12-26 16:39:37

【流年】走过岁月(散文)
   说买车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问题,秀巧的姐姐赵巧茹说让我们两家把货转到她的车上,让我们慢慢想办法买车,我们感激不尽。只是她家住桥西,距我们村八里路,每天我们骑车到他家,从西安进回来的货顺道就放在她的车上。她做服装生悥,这样又持续了几个月,后来我和宝荣又把货放到同行卖鞋的闫春香的车上,她家在东党,我们骑车去桥西方便了许多。巧茹春香对我们的帮扶,直至今日我心永存感激。
   临到年底,仁合做布匹生悥的同茂信要买一辆大车,儿子宏斌一千四百元就买下了他的旧车,有了自己的车,便如虎添翼,货一下就上全了运动鞋、黃胶鞋、男女皮鞋、童鞋、高档中档一齐上,五天进一次货,车上十几个箱子装的满满的,种类多样号码齐全。
   说起进货,那真是酸甜苦辣百味俱尝。那时农村的摩托车还极少,要赶上清晨三点白水石头的早班车,必须二点就起床,然后叫王军龙(军龙九九年开始卖鞋)王宝荣王东虎,再去尧山村叫王军武,再向北到东党叫曹八斤闫春香,一行六七个人结伴去十里外的罕井坐车。春夏秋三季二点起床赶路,气温适宜,一路七嘴八舌说着五天卖货的趣闻逸事,,爱唱戏的东虎春香时不时哼两句秦腔。但到了冬季特别是遇上下雪,那份罪真是够受,北风呼号大雪飘飘,冷是不用说,主要是脚下的路难走,黑咕隆咚高一脚,低一脚,不是这个跌倒,就是那个趔趄,你“咚”一声,他“啊”一声,同伴拉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又走。既要小心脚下滑,又要加快步伐赶路,那种焦灼语言实难述说。我戴着一千二百度的近视镜根本看不清路,完全凭着伙伴的声音脚步判断。不戴口罩鼻子几欲冻掉,北风刮的脸上刀割般疼,戴吧口中的热气就把眼鏡罩的雾气腾腾。性急的军龙一个劲催,
   “快走快走,车走了咋办?”一路跌跌撞撞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走到桥西,急性子的巧菇早就拉亮了电灯等在门口
   “你们怎么才来?下一次进货全部住在我家!”
   “你家能住这么多人?”
   “睡不下围着火炉谝闲传看电视打麻将。”
   “下一次就住你家。还有一里路快走!赶不上车就麻烦了,快走!”
   急急忙忙吵吵闹闹走到罕井花园街口,罕井进货的同行早己躲在避风的楼沿下等待。车一到,蜂挤而上,座位被石头、土基、白水进货的人早已坐满,只好站在车厢的过道里。摆摊赶集五天的我们已是疲倦之极,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蛇皮袋铺在过道一个挨一个坐下,瞌睡困得人前仰后倒,全车无人说话,倒是呼噜声此起彼伏,然而我却睡不着,我的嗅觉特灵敏,车中暖气的那种气味难闻极了,令我干呕不止。十年的进货经历给我落下这终生的毛病,现在笔下一写这事,立马上条件反射,鼻子说不清的难受,胃部感到不适。从罕井到西安的三个钟头,那时还没有修西禹高速,别人在呼呼大睡休养生息,而我如坐针毡难受之极。六点到西安,整座城市还被未退的夜色笼罩,闪烁着一城五光十色的朦胧灯光。批发商还没有起床,店面关闭着,露天的商货摊点用塑料布彩条布毡布盖的严严实实。我们下了车跺着脚缩着脖子、上完厕所,赶紧去卖早点的摊位上,吃三元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米线。
   七点多开始迸货,军龙宝荣春香和我一进鞋市场立即分开行动,一路亲密无间说说笑笑的情谊在进货时荡然无存,甚至在故意各自躲避,把全市场匆匆浏览一遍,看一看有没有出色而同行没有的新奇货,力争不和别人重样。定下一二样新货的目标,急忙取出咋天下午查货的清单一样一样把原有货的号码补全,最后又到看好的新货前,重新审定,看式样比颜色考虑价格:反复查看质量考虑适应的人群,等一切都想的万无一失,把新货赶紧打包钉箱付钱。这一条街入那一条街出,脚下像安了风火轮,呼溜溜忙的不亦乐乎。用军龙的话说进货比打仗还紧张。
   在三府湾把大众货搞定,又急忙到“锦銹鞋城”进一二箱高档次的男女皮鞋,我进的男鞋是“天龙”和“红蚂蚁”女皮鞋是“乐球”和“梦特娇”。等这一切都忙完大概就是十点多了,我们几个又急忙都到三府湾批发市场门口集中,你埋怨他慢,他讽刺你“狡猾、心眼多”,-边互相埋怨攻击,急忙问你几箱他几箱,根据箱数多少决定雇几个三轮车拉货。
   有一回我和军龙合雇一辆,从錦锈鞋城把货拉到三府湾批发市场前,我看货车,军龙和车主拿提货单去扛货,一个女小偷趁我稍一走神,居然从车上扛了一个大箱子向康复路走去,我-回头,发现少了-个大箱子,-看她扛着箱子已离十米之遥,我发疯般赶去夺下急忙赶回车边,害怕车上有失,报本无暇斥责她,而她脸不红脚不忙,象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慢悠悠往前走去,倒是我连气带急,心跳加速满头是汙,一看是军龙的牛啦男皮鞋,光进价九百。扛货滿头是汗的军龙听我-说大叫:“嫂子你千万看好货!”
   还有-次我和宝荣雇一辆车眼看车子穿过路就进车站了,可机老曹对我们喊:“快点,车上货都快够了!”
   这吋一个城管人员突然挡在车前说:“罚二百元。”
   我问:“为什么?”
   “超高超宽。”
   “我们雇车那懂什么超高超宽!”
   我用眼睛问三轮车主人,他低头不作声,城管气汹汹说:
   “你看他干啥?拉车都是下苦的你们快掏!”
   “你罚我们没道理”
   “不服?罚五百!”
   “不给,你把罚款条例拿出让我们看!”
   “还嘴硬!八百!’
   “一分都没有!”
   “反了你了,把货拉到卞斯特全部扣下!”
   那个拉三轮车的居然不顾俄们反对,拉着车向西就跑,我和宝荣跟车跑到地方,我对宝荣说:
   “你看好货,我去公安厅找人!”
   “吹牛皮也不看地方,拿公安厅吓谁哩?”城管鄙夷地说。
   我懒得理他,那时没有手机,气呼呼跑去朝阳门右侧公安厅居民身份证制证处,找到我的同学蒋宝珍,她-听说:“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走!”可是等我们到扣货的地方就傻眼了,人货全不见了,急忙赶到车站,宝荣和那个城管就在门口,宝荣说:“凤英姨,货已装上汽车了。”
   那个城管也急忙说:“姨都是自家人,你老家性子急,话没清就走了。”
   “我怎么没有說清楚?你不是要罚款要扣货吗”
   “咳,不罚不罚,货已给您装上车了,姨您别生气,我不知道,您今后在三府湾包括康复路,我保証谁也不敢挡您。”他一边对我说一边讨好地对宝珍谄笑。
   我望着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见风使舵的小人真是无话可说了。气恼地将头扭转,他-个劲赔礼道谦,-直没开口的宝珍威严地说:
   “算啦算啦,货装上就好,你叫什么名子?”
   城管“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张三李四,宝珍说:“走吧!把政策好好学通!别光想着欺负乡下人!”他点头哈腰走了。我问宝荣怎么回事?宝荣说:“你走后老曹赶过来说,小伙子,你等着下課吧,那老太太的表兄在公安厅当处长哩。把你小子收拾不了!那东西-听就赶紧把货拉来装上了。”
   宝珍哈哈大笑,问:“谁是老曹?”
   “我们常年坐白水石头车的司机。”回想城管刚才诚惶诚恐的卑微和扣车的蛮横霸道,我突然想起戏台上的变脸。在这里我再说几句题外话,以便大家更能认清他的丑恶嘴脸。五天后我们再去进货时,他居然厚着脸皮要请我们吃饭,我断然拒绝后摔手就走,他扯住宝荣不放,说他弟在服刑,希望通过我那当处长的亲戚给减刑。
   经过这次扣车教訓,我们每次雇车都特别小心,基本都雇上一次拉的熟人,天长日久,我们结识了几个价格合理动作利索又誠实的人,货一进完,手-招,不用说价立即就把车子蹬了过来。
   由于要赶上白水石头下午二点的这趟车,我们选货进货拉货就象打仗-样紧张,不敢有些许散慢,十二点前必须把货装上车顶,我们鞋箱多占地大,一箱货起票三元,如十箱货加人票三十共六十。假若货迟了,别人的货已经占了车顶的一半或者三分之二,车主就会在车顶上推三阻四不想装,我们几个最少三十几箱,三轮车急着要走,急的我们站在车下仰着头一个劲说好话。这时车主就会加货票,一箱要五元,我们急着回家只好应允。有一次我们觉得车主太不给面子,多年乘车居然随意勒索,一气之下,我们给三轮车加了十元拉到东城唐都车站。结果是唐都的车不熟悉,他们狮子大开口,一箱货起十元票。特别可恼的是第一辆车如达不成协议,找下一辆更可憎,再找-辆依然乱要。唐都车多,每隔十五分钟就有回家乡的车,但他们串通一气故意为难,结果还比白水的车花的更多。以后力争进货快速,白水车不管言语如何可恶,态度如何恶劣货票如何加码,我们只好认栽,绝对不敢再去唐都车站,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是人站汽车下仰头说软话,满肚子窝火还得笑脸掏钱!结果是冬季每次“踏扎”都在-百元左右。
   货装上车,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从清早七点多吃了三元米线产生的能量早已消耗殆尽,一个个精疲力尽饥腸辘辘,急忙去吃份米饭或者-碗麻食。说起那时的吃食,至今令我感念,的确是廉价实惠。-大碗烩麻食佐菜十分丰富,粉条、豆腐干、木耳、花生豆、西红柿、肉丁还有炸麻叶,真是应有尽有。三元一大碗冒尖的烩麻食吃的人暖暖和和心满意足。如果夏秋两季吃一份米饭也是三元,一份米饭,菜是自己拿个碟子随便打,二+多样菜有荤有素,放在两排不锈钢大盘中,盘内放有叉勺铲,炒菜的师傅不停炒,盘子永远都是满满的,菜不够可以再添,湯随意喝。如果吃哨子面大碗三元,小碗二元五角,有肉哨子、有西红柿鸡蛋的,也吃的高高兴兴,比起现在吃-碗饭花七八元省多了。现在每每想起,都令我感念那些卖吃食的老板。
   吃了饭急忙上车,车启动驶出西安,大家的精衶才完全放松,大部分人又和早晨一样在疲劳的袭击下呼呼入睡。若是夏天酷热难受,尽管-口接一口不停的喝“红茶”“可乐”戓者纯净水,但脸上的汗还是擦也擦不干,连头发也是湿湿的,喉咙象冒火一样,谁也懒得说话,车窗打开,任凭急驰的车风把头发吹的蓬乱如鸡窝。
   车到罕井,-个人急收去寻拉货车,其他的人忙着接货,东虎八斤军武巧茹他们的服装一人-大包,我们四个的鞋箱几十个,车主急着赶路,他们两个人在车顶不停的向下扔,几个小伙子仰着头全神贯注的接,稍一慢箱子就摔到地上,箱子坏了不说,往往就砸到了人,我们四个把各人的箱子查点清楚白水的车就呼呼向北开走了。天气正常的话沿途在桥西东党分别下完巧茹八斤春香的货,军武军龙东虎宝荣和我的货拉到兴光村也就下午六点多。但如果夏秋遇到雷阵雨和连阴雨的话,那可就糟透啦!尽管车主把货用毡布扎盖得严严实实,然而从西安到罕井三个多钟头的雨淋,有的鞋箱就湿透了特别是车顶边角上的鞋箱,,扎带一提就散了架,下货的车主-双双鞋问下撂我们站在雨中象接球一样的接住装在备用的塑料袋中,车上的人不耐烦的又快又急我们接得尽管全神贯主,还是避免不了有鞋掉到水里泥中!口中不停的咒骂这鬼天气,对掉在泥水中的鞋不时发出“哎”“哎哎!”的惋惜。
   十年的卖鞋生涯中,进货那是最苦最累最脏但也是关系生意兴隆的关键!货上的全、上的好,卖出去那就不是多大的难事了。常言说“好货不愁卖”!如果货选得走了眼,那么卖不上价甚至积压货那就麻烦大了。
   我们县北边五个乡镇的集会顺序是这样的:大孔是-和五,即初一、+一、二+-、初五、+五、二十五,二、七是东党,三、九是高阳,五、十是罕井,四八是上王。大孔和东党不用在工商所“买号”,到地方后租两个床板支起就可卖货,高阳罕井上王须到工商管理所“买号”定地方,一个季度一百五十元,冬季旺季需一百八甚至二百元,租的床板还得出钱。国稅地稅卫生稅每次来人收,这些收稅的有人和善有人十分可憎,罕井收卫生稅的有个戴眼镜的青年人特难说话,每次不等你把货摆完就来收稅,谁不给就抱衣服提鞋拿祙子,摆摊的都对他颇有微詞。有一次我和儿子就踫到这种情形,我和颜悦色的对他说:“等我把货摆完,你去先收别人的。”“不行,你不交就拿鞋!”
   儿子说:“你取!”他居然-手抓了二双鞋就走,儿子从床板上一跃而过把他拿鞋的那条胳膊拧在他的背上,劈手夺下鞋说:“惯下你的坏毛病!”
   他恼羞成怒,一会就叫来了他的领导,他的领导问:“谁是王宏斌?”
   “我是。”
   “你怎么打人?”
   “我没有打人!”
   周边摆摊的忽啦一下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替儿子分辩:
   “宏斌是好娃啥时打过人?”
   “你们收稅的不等我们摆完货就来收钱,不是抱衣服就提鞋,这不是欺负人吗!”
   那两人见群情激愤,就和气地说:
   “摆货摆货,大家先都摆货,今后一律二点以后再来收稅。”
   那个眼镜灰溜溜跟着走了。大家欢呼雀跃:
   “宏斌行!那东西就是欠揍!”从那再没见眼镜拿过东西,收稅来站在床板前,我赶紧就给三元,军龙宝荣-个劲卖货装着看不见,故意冷落他。高阳有个收地稅的中年人特别和善,假若那-天生意不好我们说:“今就没卖下。”他摆摆手理解的-笑就过去了。因他不多事,所以他每次收稅我们都赶紧交二元,谁耍心眼给-元,他顶多看你-眼,依然一言不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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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走过岁月》的脚印,是十年买鞋的辛苦印记。作者细数十年时光,表面是买鞋的细节,实则是影射当时的社会现状,社会发展的进程在小小的鞋子上,呈现得十分清晰。对于作者来说,买鞋收获的并非是金钱,而是十年坚强打拼的执着,这种勇气,会帮助她面对未来所有困难。 同时,她的不畏困难的身影,对于家人来说,也是很好的教育引导。这个伏笔在文章最后,暖暖的描写中,已经落地有声。 此篇散文书写层析清晰,记录具象,引人回味,感触颇深。可谓一个时代的印记,佳作,推荐赏阅!【编辑:平淡是真】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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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平淡是真        2016-12-26 17:16:57
  顺着您的文字走过十年时光,真的很感慨,经历那么多,您可以坚持过来,并可以将之书写下来。很珍贵的书写,感谢您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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