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这样做，这样做才会引起疑怀，其实我们又没做丑事，躲躲藏藏不应该。我背红苕你担红苕相隔几丈远距离，他待会看见你给我家担回红苕也不会把你打骂起来，还会感谢你的所作。”
　　 张其中身材高大，穿着短装青布棉衣，头上戴着黄布单帽。他右手拿的电筒发出光照路面，看见了前面挑担子的人，于是加快脚步走在了李山身后。“李山，你挑的红苕？”张其中大声问道。
　　 “这是你家的红苕，表嫂用背筐背着红苕前面走了，我给你把红苕送到岩上就回家去。”李山说。
　　 “谢谢你帮我家挑红苕，放下担子我自己挑回去。”张其中说。
　　 张其中接过担子再一次谢谢了李山，轻松似地挑着担子而去。
　　 两夫妻进了家门，一间屋子里近七十岁的老母亲在床上咳嗽，两个小儿子在灶屋里木椅上东歪西倒睡着了。女儿张小华在灶边架柴生火，锅里烧着热气腾腾的水，她知道把水烧热用于冷天洗脚。八岁的小华是个又聪明又勤俭的小女孩，头上头发扎成羊角辫子，穿着补了疤的禄花衣服。张小华在村小读二年级，小小年纪很懂事，在家用刀宰猪草、洗碗、扫地轻活样样都学干。
　　 夫妻看着勤俭的女儿同声说：“我们今晚又煮好吃的东西。”
　　 夫妻进了里屋，张其中对妻子小声骂起来。“我家红苕不用李山来挑，他总是在你身边转，和你勾勾搭搭......”
　　 “他要帮我们挑红苕回家，一片好心被你说成他怀有坏意。”
　　 “大白天帮我们家挑红苕我没话说。天已经黑了，你怎么要李山给我们家挑红苕进屋？一个单身汉进没有男人在家中的表嫂家会做出什么事？”张其中放下扁担望着妻子说。
　　 丁容在睡屋里把煤油灯点亮，看着熟睡的两个儿子，用手把被子拉了两下回头向丈夫说：“你自己的女人不是风流女人，他帮我们把一担红苕挑一程路我也不会让她进我们家门。”
　　 “你不是风流女人，这个单身汉总是来讨好你，贞洁女遇厚脸人缠总有一天会缠花心，天长日久就会做出那样的事。”
　　 “我会背叛你吗？你放心你的婆娘不会让别的男人近身，更不会脱下裤子。”
　　 “我在山里修水库，别的男人近了你的身我看得见吗？今晚如果我不回家，李山进了我们家门就会把你抱上床。”
　　 “我男人不在家，年老的家娘婆怕冷在床上睡着，幼小孩子们不懂事，我不会让这个单身汉进家门。”
　　 “天已经黑了，你们在路上也许做了那事，就在路上站着能用多长时间？”张其中说到这里气得双脚蹬地。
　　 丁容凑近丈夫身边说：“你不要胡说八道，自己没戴绿帽子弄一顶绿帽子戴在头上。”
　　 张其中说：“我早就看出李山把你望着眼睛不转动，二十八岁的单身汉不想女人吗？他这样讨好你是有目的，我要亲手检查了那地方才放心。”
　　 张其中说着话把那冷凉的右手触老婆身子，丁容扭着身子说：“你这样不放心我，用根绳子把我栓住掉在你裤腰带上好了，那样就时刻不分离。你婆娘不是那样的贱女人，只要我忠于你，除你外其他男人休想抱住我。如果我真是那样的贱女人，你能日刻盯住吗？这世上多少贱女人给自己男人戴上了绿帽男人知道吗？”
　　 张其中听了妻子的话笑了笑，又用冷凉的手触摸老婆身子，丁容扭开身子说：“你手像冰块，这冷天我把冰块放在你身子上你受得住吗？如果女儿从灶屋里进来看着父母搂搂抱抱，这场面会尴尬。”
　　 张其中把手缩回说：“等会上床后我要认真检查。从今日起你不要接受李山讨好近身。”
　　
　　 三、光棍夜游
　　 黑夜里陡峭的石板路上李山在那里呆呆望着，刚才挑担汗湿了内衣冷得他颤抖起来，李山再不厚着脸皮跟随丁容了，美丽的“黑牡丹”有男人护着难得逗上床玩，他回转身慢慢向自家小屋走去。李山在路上小声说道：“今晚能进表嫂家门，把表嫂逗上床多好。可恨她男人又从山沟里回家了，只有等以后的机会再逗表嫂上床了。”
　　 李山失望地下了岩，回到居住的院子里，从身上摸出火柴划燃把煤油灯点燃。
　　 寂静的破屋除了蟋蟀的叫声，还有奔跑的老鼠再叽叽喳喳吵闹，也许是老鼠们太饥饿了，饿得大叫互相追赶。那个陈旧的木柜被老鼠们用利齿啃了几个大洞，老鼠们从洞里钻进去大失所望，这木柜里没有一粒粮食。李山从生产队里分回的粮食就用坛子装着，老鼠的利齿把坛子不能打洞，在坛子边用头望着思考了千百次也无法把坛子碎烂。奔跑在单身汉家中的老鼠就是这样饿得大叫。单身汉李山老父八年前病逝，她老母亲带着儿女们艰难度日，这苦日子熬了三年，她老母亲带着弟妹远嫁了，就留下长子李山一人在此生活。老母亲并不是不愿把长子一同下堂，长子二十多岁了，能独立生活了，几间破屋没有几百元钱是难建成的，一个劳动日价值两角来钱，几百元钱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还有屋前的果树和屋后的竹林，这些私有财产就是一笔财富。李山留下来独自一人占了几间破屋和陈旧家具，独自一人占了果树和竹林，似乎这一生也感到满足了。李山的老母亲带着弟妹远嫁并不幸福，组合的家庭不到半年就吵吵闹闹，砸锅甩盆，老母亲常常哭哭啼啼回到老屋，来到长子李山面前诉苦。李山看着伤心而哭的老母亲，他也叹气难过，自己身无分文哪里来钱拿给母亲零花，家中的口粮就那么一点点老母亲也不忍心带走一粒粮食。
　　 煤油灯把屋子照亮了，李山一张白净的方脸，五官端正，一米七的个子身材并不矮小，家庭出身贫农，他虽然小学成绩差根红苗正的他被推荐上了初中，有了那个初中毕业证回到生产队里人们还说他是一个知识分子。他成了农民，这个初中毕业的农民生产队里王队长并没有埋没这个人才，他又成了一名记工员，一名积极分子。
　　 李山坐在桌旁木凳上，今晚吃什么呢？
　　 劳累的李山他多想吃上现成饭，他知道无法吃到一餐现成饭，只是摇头叹气。竹筒上栽着土烟，他吸起烟来。李山今年二十八岁了，二十五岁到婚龄他超了几年，他并不是不想结婚，而是没有一个姑娘愿走进这破屋里和他成亲过日子。
　　 烟雾中的李山又在白日做梦，多想心中的缺月变圆月啊！没有妻子相伴去和表嫂亲近，这样也能把心中的残月变成圆月？高高的陡岩上单家小院里的丁容身影又出现在他面前。
　　 “黑牡丹也美丽呀！丁表嫂和他男人今晚会接待我吗？今晚到他们家去混口晚饭吃。能和丁容混在床上才是真正的快乐。”李山说到这里点头说，“黑夜上张家岩就是锻炼我革命意志，向干部们说上岩去查看接受改造的右派，右派在黑夜里搞什么破坏活动，我这个积极分子就是要严防坏人搞破坏活动。”
　　 李山放下烟杆把记工薄拿在手上翻来翻去。带上记工薄借革命行动去丁容家，又给丁容把缺席日补上工分，这样来换他家一口饭吃，又这样来加深感情。
　　 李山自言自语后拿出记工薄走出了家门。冬雾弥漫，寒风刺骨。沟里大院子处谁家的狗在狂叫，还传来小孩哇哇哭声，屋后的黄竹被微微寒风吹着竹梢碰竹梢发出声响。李山来到了丁容院子里，今晚真奇怪，张家喂的那条狗也不叫了。
　　 李山站在门外用身子贴门，双眼在门缝处处向里面看去。
　　 张其中一家五人没有睡觉，只有两岁多的小儿子睡在床上。方木桌子一方靠壁，坐在桌边那个穿长棉衣的老太婆是张其中的母亲，旁边那个妇女就是丁容和小女儿小华，老太婆对面坐的是儿子张其中和孙崽二娃。
　　 李山盯着表嫂真想把表嫂搂在怀里，黑牡丹也美丽，一个叫化子就别嫌吃剩下的冷饭。叹自己从前多少次壮起胆要去抱住表嫂都把手缩了回去，叹今晚又空欢喜一场。
　　 今晚他们一家五口人围桌吃的什么呢？那条狗也在桌旁站着低着头在啃骨头似的。张其中对女儿说话了：“小华，我们家吃了牛肉的事不要向别人讲起，以免别人知道了会给我们家带来祸事。”
　　 小女儿看着爸爸点着头说：“爸爸，我吃了牛肉不会向别人讲起，我也会告诉弟弟吃了牛肉不向别人讲起。”
　　 门外观察着的李山听见这样的说话声顿时一惊，心想他们家从哪里搞来的牛肉？吃了牛肉的事为什么要保密？吃了牛肉的事外人知道了会给他家带来什么不好的事呢？李山听了感到奇怪，觉得这牛肉来路不明。李山用手敲门，张其中嘴中嚼着牛肉，听见屋外有敲门声，心想寒冷的冬夜里谁来敲门？他立即把煤油灯火吹灭，小声说：“屋外有人，我们放下筷子不再吃了，我们都摸着到里屋睡觉去。”
　　 李山在门缝处看见屋里煤油灯火突然灭了，屋里漆黑，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又敲门喊道：“老表，我进你家屋里有话向你们讲。”
　　 屋里没有回声，狗狂叫起来。李山绕到屋后，在张其中夫妻睡的床边墙壁处站着，这墙壁也是木板做的，由于年代久远木头多处穿孔。李山在木孔处向里面说道：“老表，你从山沟里回家了，我想和许久没有相见的老表聊聊天，刚才看见你们几人围桌吃牛肉就不请我吃？我李山不会白白地吃你们的牛肉。”
　　 “李......李山，深......深夜里你在我家屋后干什么？”张其中在床上慌忙问道。
　　 “老表从山沟里回来，今晚特地找老表玩耍会儿。”李山说。
　　 “多天再相见吧！夜深了，冷呀！你快回家睡觉去。”张其中说。
　　 “老表，我想进你家吃牛肉，牛肉真好吃，给老表尝尝牛肉，老表的肠子半年不见油水锈都长满了。”
　　 “老表，深夜里你在我家屋后讲的什么话？我家哪里有牛肉给你吃？”丁容在床上听到对话大声说道。
　　 “老表、表嫂，你们就不要哄我了，把门打开让我进屋吃几块牛肉就回家。你们放心，今晚我不会上床和表嫂同睡，我不敢动真格，我动真格对得起老表吗？人说朋友妻不可欺呀。”
　　 李山在屋后唠叨了许久，张其中夫妇起床了。张其中说：“老表，你到屋前门边，我们起床开门你进屋里。”
　　 李山进了张其中家把记工薄放在桌上。火坑里又燃起大火，火的温热使冷得身子僵硬的李山感到舒适。两个男人在火边烤火抽烟，丁容在灶上忙碌。
　　 “老表，今天傍晚我运气真好。从山沟里出来，见一辆黄牛拉车上掉下一包东西，我高兴极了，待牛拉车走远，我捡起那包东西一看里面是牛肉。我抱着牛肉上了小路绕道回家。我回家用秤一量有十多斤牛肉。”
　　 “老表，你运气真好，一下子捡到十多斤牛肉。刚才我在路上把担子给你，好像你双手空着，没有看见你捡的牛肉在手上拿着？”
　　 “黑夜里你难看见的。估计那牛肉是运到煤厂工人们打牙祭。这事你知道了要保密，否则我捡了牛肉拿回家煮吃了会脱不了爪爪。”张其中说。
　　 “老表捡牛肉的事我一定会保密，今晚我能吃上牛肉我要感谢你们一家人。”
　　 灶塘里燃起熊熊大火，足有五斤重的牛肉在沸煮，木板盖遮住的铁锅在缝处冒出一股股热气，锅里发出哗哗的水响沸腾声。煮熟的牛肉被丁容在菜板上切成了薄片。大铁锅烧得快发亮了，没有烧沸的菜籽油就把牛肉倒进锅里发出炸响声，锅中牛肉里除了放盐，还拌上辣椒面、花椒面、蒜粒、姜粒。
　　 瓷盆把牛肉装在桌上热气腾腾，三人围桌吃起牛肉。木桌上白色玻璃瓶里装有半斤酒，这是中秋节的计划供应酒，几月里也只吃了半斤酒，剩下半斤酒张其中多次把瓶子拿在手上也舍不得喝下肚里去。
　　 丁容也吃了几块牛肉感到疲倦，夜深了她下桌进里屋睡觉了。
　　 两个男人大口吃牛肉，慢慢喝起酒来。两个男人边吃边打嗝，不到一个小时，盆里的牛肉在寒夜里凉了。两个男人点着烟巴起来，坐在火堆处又生火烤火。李山烤了一会儿，烟抽了一枝又一枝，他总是抬头望着桌上的牛肉。张其中心知肚明，知道李山不把盆中的剩牛肉吃完心不甘。张其中把牛肉在生火的锅中炒热，二人又吃牛肉了。
　　 牛肉被二人吃光了，雄鸡也啼鸣了。张其中说：“明天早上我还要到山沟里打石头，鸡叫离天亮时间不久了。”
　　 李山知道张其中在下逐客令催自己回家睡觉，他打着哈欠也只好道别回家。
　　 夜深人静，张其中夫妻同床共枕，被子遮住的温热使夫妻感到甜蜜。张其中搂住丁容说:“今晚让李山这龟儿子吃够了牛肉。”
　　 丁容睡着了迷迷糊糊说：“他走了？他吃了牛肉不会向别人讲起吧？”
　　 “他应该不会乱讲的，这几月我们表面上要热情对待他。”张其中在不多讲话了，他也是个自私的男人，自私的男人要检查妻子的忠贞，他那双肉眼又能检查出什么异样？他总追问妻子：“李山抱住了你......”
　　 他的追问就是一种施诈，他心爱的妻子闭着双眼赌咒发誓后说：“我永远是你的女人，我不会变心的，我不会向别的男人脱下裤子......”
　　 张其中搂着妻子笑了，他高兴自己妻子是忠贞女人，他感到幸福、自豪。寒夜里屋外天空中的月亮是缺的，破壁缝里透进银色月光，不管多苦、多累夫妻同甘共苦、忠贞不渝，张其中感到心中的月亮就是圆的啊！
　　
　　 四、逼表嫂上床
　　 今天天又黑了，李山从塘堤收工回到破屋中。
　　 今天李山记完工分，队长安排他进的抬石组，一块块石头从半里路的岩边抬到塘堤边，他和右派王春山等四人一个抬石组，积极分子干活也要积极，不仅要政治恩想好，还要在劳动中表现好才会有光明前途。累得汗流浃背的李山每抬来一块石头就带头背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