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些时日，李耀祖又到了镇上开会，这次他又得到一个惊喜的消息，这个消息印证了祖训：穷不离猪，富要栽树。凹沟槽的老人们种着极少的地和菜园子，但他们不会忘记，还要养头猪。一进镇政府的院子，镇秘书老李就告诉他一个消息：凹沟槽的林区被省列为公益林。镇秘书老李和李耀祖同姓，所以他们很要好。
　　 李耀祖说：“李大哥，这凹沟槽的林区列为公益林，与我何事？”
　　 老李说：“李支书，这你就不懂，现在国家可重视环境保护了，你们的林区是南水北调上游自然保护区，只有把环境保护好了，那水才不受污染，才吃得放心。”
　　 李耀祖说：“我们也河的水本来就是婆娘裆里流出来的，干净着呢。”
　　 老李说：“李支书，我给你透露个消息，你们凹沟槽的村民可要发大财了，那每亩林区会补助这个数。”他神秘地说着，并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那数字很吉利，像是买彩票时中奖的数字。
　　 李耀祖见了老李比划的数字，眼睛惊呆了，他们凹沟槽的林区经过几代人地努力，已发展为几千亩，按老比划的数字，那可是一笔大数目呀，那数字个数刚好是抽彩时双色球五百万的数字个数。他还想再进一步问：这是真的吗？可广播里传来了镇书记的声音：“开会了，请各位同志入座。”他不得不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镇书记讲得都是老生常谈的事情，李耀祖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一直在捉摸秘书老书的话，那可是五百万双色球的数目吗？同时，他又密切注意着镇书记的话，可书记从头讲到尾，竟一句也没有提到公益林区的事情，他有点儿失望，刚才还打着小算盘，若老李说的是真的，那百元大钞就会潮水般地朝他涌来，他一辈子吃不愁了，他孙子李明望到美国读书的钱也不愁了。他孙子的名字是他给起的，开始儿子和儿子婆娘坚持要他们自己给儿子取名，可他坚持，你们要给孙子取名，那就回凹沟槽居住，否则，这名字他得取，儿子李传根和他的婆娘终归没有拗过他，他就给孙子取名李明望，就是“明天的希望”之意，寄托长辈对晚辈的希望。可镇书记没讲，这说明秘书老书的消息不可靠，是假的。
　　 散会了，他正灰心丧气地往回走，快走出镇政府大门时，突然有一个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扭头一看，是镇书记。
　　 镇书记笑嘻嘻地说：“李支书，这回你们凹沟槽可发大财，你们林区被省政府划为公益林了，每年都有拨款，到时发财了，可别忘了老哥呀，回去之后，快点儿造个册送到我们，好给你上报。”说罢，他又拍了拍李耀祖的肩膀，李耀祖会意，没说什么话，只对镇书记笑了笑。
　　 看来老祖宗的祖训还真显了灵，富要栽树呀富要栽树呀，李耀祖一路狂欢，口中像老和尚念经般地念了一遍又遍：富要栽树呀富要栽树……
　　
　　 八
　　
　　 李耀祖的老婆已经起来，上罢茅厕之后，她站在屋前的场子上，又咳嗽了几声。李耀祖听到咳嗽声，他从也河河堤上往回走，唐瓷杯里的龙井茶已喝完了，他知道婆娘的咳嗽声代表的意义。
　　 也河是在凹沟槽的底部穿过，村民把房屋没建在河床上，那样会让也河给吞噬，他们把房屋都建在半坡上，既防潮，又可以得到充裕的阳光。
　　 走到半坡上，正好遇到李狗子的婆娘徐凤仙，李狗子算起来应该和李耀祖是平辈，凹沟槽的李氏家族的村民尽管都姓名，自称李显后裔，可他们传下来多少代，他们都不知道，传着传着，连辈份都乱了套，排行都没有了，就像凹沟槽的李狗子，你说，这名字能看出辈份吗？说他是爷子辈，也说得过去，说他是孙子辈，也有些像。李狗子这名字取自于他的个性，见了领导，他就一脸的笑，又是让座，又是沏茶，又是上烟，特别是他见了李耀祖，就像见了很大的领导，活像个摇头摆尾的哈巴狗。村民们都叫他李狗子，竟喊出了名，忘了他的真名，就连李耀祖也忘了他的真名，只觉得他和自己同辈。李狗子比他小三岁，称他为哥，但他不要哥，却叫李支书，因为他知道，当官的人都喜欢别人叫他的官职，不论你是大书记还是小书记，但都是书记。李耀祖很喜欢李狗子这么叫他，当然，他也没少给李狗子好处。李狗子嗅觉灵，会闻腥味，竟把邻村的徐家湾的比他小十岁的美女徐凤仙给嗅到了凹沟槽，引来了不少凹沟槽的小伙子的妒忌。特别是李耀祖，见了李狗子，就说：“杂种子狗子，老牛吃嫩草。”说罢了，又啧啧嘴。然后，就附着李狗子的耳根说：“狗子，把你的凤仙给哥玩一个晚上，哥这支书让你当。”李狗子笑眯了眼，点着头说：“中！中！中！”说得李耀祖心里喜滋滋的。但李耀祖没那样做，他的支书当得有滋有味的，而且还有很多油水，他舍不得，权当就是个玩笑。李狗子的家里比较穷，不能天天在家怀抱着美人儿徐凤仙，他得出门挣钱，只有腰包里有钱，才能笼住婆娘的心。李狗子年年都是腊月回来，过了正月十五就出门打工了。
　　 徐凤仙水蛇腰，柳叶眉，丹凤眼，高挑的身材，隆起的胸脯，要把那两枚扣子涨掉似的，穿着一条弹尼裤，把两个屁股崩得圆圆的，从上身到下身，有棱有角有曲线，家里的田地，李狗子不在家，她也就没种，让李耀祖栽上了树，李狗子每月准备给她汇钱，她就是李狗子养在家里一只凤凰，而且养白白净净的。与胡婧婧相比，她是土生土长的山里妹子，有着那种含蓄的养，是大山里的一只凤凰，而胡婧婧是山外来的洋女人，有着那种情感、火辣、开放之美。
　　 徐凤仙见了走在半坡的李耀祖，很亲热地叫着：“支书哥，这么早又到也河堤上红练嗓子。”同时，她的眼睛向李耀祖射出了一种温情脉脉的目光。
　　 李耀祖朝她一望，正好接住了她的那道目光，像一道闪电，他浑身为之一颤。他怔怔望着徐凤仙那对隆起的小山似的奶子，咽了一下口水，说：“哦，凤仙妹子，你去镇上呀，哎！狗子不在家，你啥时也叫哥尝尝你这嫩草呀。”他想起他与狗子之间的玩笑话，就大胆说出这句挑逗性的话。
　　 没想到，徐凤仙的脸微微一红，又很含蓄地白了他一眼，匆匆地从他的面前掠过，留下了一阵阵清香。
　　 婆娘王翠花在屋前又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李耀祖只好加快了步伐，向家奔去。王翠花已搬了把椅子坐到屋前的场地上，此时，太阳已经冉冉升起，红红的太阳光映在她的脸上是那样的苍白。
　　 自从王翠花得了痨病之后，李耀祖就很少在家做饭吃了，王翠花的茶饭手艺很好，饭菜做得很有味，以前，他们小两口每顿吃饭的时候，王翠花都可以炒俩菜，然后，夫妻就着自酿的地瓜烧互敬起来，真是相敬如宾的好夫妻，现如今，王翠花是个糟粕老婆子，而且苟延残喘地活着，每个月喝药都得几千元，惹一断药，她也也许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她的命就掌握着在李耀祖手中，儿子不在家，有了媳妇忘了娘，再说，如今的媳妇一个比一个厉害，儿子李传根的婆娘更厉害，想当年，她想给他娶个山里妹子，这样以后，儿媳妇在自己跟前也贴心。可儿子不听话，硬要在城里娶个洋女人，婆娘把儿子压制着，儿子怕婆娘，怕得不敢回老家。那段时间，社会在进步，人的思想也随之变化，城里女孩流行找婆家流行的条件是：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王翠花听到这话，气得咳嗽不止，还咯出了一口血，都说养儿防老，如今是怎么呢？女娃找婆家，要求婆家要送车送房，送车送房也就罢了，还要父母双亡，这不是遭天打雷轰，每个人都要老的？到时你老了还会说这话吗？儿子婆娘就是这样的人，李耀祖和王翠花几十年攒下的钱给他们买了车买了房，还欠下了一屁股债，当初，这老俩老口硬是不愿意，那娶得那是婆娘，那娶的是比爷还爷的人呀！但那没用的儿子李传根死活要愿意，而时下又兴婚姻自由，父母不能包办，老俩口真是黔驴技穷了。既然要父母双亡，那明显就是不愿意跟他们一起过吗？这样也好，只好你把根给我传下去，有没有你这个儿子也无所谓了。王翠花很后悔没生个女儿，可是当时计生政策是头胎放牛娃，不允许生第二胎儿，李耀祖是凹沟槽的最高行政长官，是党员，要带头履行党员先进性，若生了，他的这些乌纱帽都没有了。也就是那时被儿子婆娘气得，落下了这个痨病，这几年来，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她没有多大的奢求，只奢望每年假期能见上孙子小明望就心满意足了。
　　 李耀祖自从李传根娶婆娘、买房子、买车花了大量资金之后，不仅把他的箱子底掏空了，还在凹沟槽的熟人那里借了一屁股债，这让他心里憋了一口怨气。凹沟槽的风俗是：父母给儿子娶婆娘是天经地义的，是父母的义务，若儿子娶不到婆娘，就是当父母的无能表现，李氏家族会糟蹋当父母，而不会糟蹋儿子。这风俗狗屁道理，儿子养到十八岁，就应撒手不管好了，还管它干啥？他心里这样想，却没有这样做，钱乃身外之物，去了还会再来。就像这凹沟槽方圆千亩的公益林区，说钱来了就来了。他想通了，心里的怨气也就没了。但是，有句话在他心底作祟：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他的前半辈子是为儿子而活，后半辈子要为自己而活。还有就是孙子是传宗接代的人，是他李家的希望，所以他得得为孙子考虑。至于王翠花，早晚都得进黄土的人，现在是靠药维持着，他现有这个能力给她买昂贵的药，之所以这样做，他要让自己在凹沟槽留个好口碑，他李耀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照顾重病妻子，不离不弃，好口碑就是人的好招牌，有着一好遮百丑的功效，他深知这个道理。
　　 回到家里，他把昨天从集镇上买回的治痨病从里屋拿出来递给了王翠花，没有一句话，王翠花伸出手接过药的时候，甚至没抬眼望他一眼。自从自己得病之后，已经不能再给他了很大的东西，她是深深爱着这个秃顶男人的，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前，自已没得病，她把李耀祖看得很紧，特别栽树的那次风波，让她有了戒心。其实，她早知道李耀祖是个花心大萝卜，每次跟她干那事儿时，把躲在房间看黄碟子学到的一些东西尽往她身上使，把她弄得很舒服，如今，自己不能干那事儿了，他会不像那怀春的公猪一般翻圈吗？刚才，他与那徐凤仙在半坡的戏谑，尽管她没听到，但她的眼睛是很管事的，她已看出李耀祖在打徐凤仙的主意。这徐凤仙表面上看上去文文静静，羞羞答答的，实际，她的内心可是淫秽着呢。前些年，她还没有得病，凹沟槽没出门的婆娘都学着做胶底鞋，她也在学，但针被自己弄断了，她便去徐凤仙那里借一根，屋里没开灯，当她走到徐凤仙的窗外时，她听到里屋一阵阵哎呦哎呦的淫秽叫声，就着月光望里屋一看，徐凤仙正脱得一丝不挂地仰卧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根茄子，正在插她裆里那黑乎乎的洞儿……
　　 王翠花看得脸上起了红晕，心跳加快，迫不及待地拉着李耀祖跑进里屋的床上，狠狠地发泄了一回。事后，李耀祖嬉戏道：“翠儿，今儿哪来的激情？哪来那么的瘾呀？”她也毫不隐瞒，就把刚才到徐凤仙家借针，把窗外看到的一幕对李耀祖说了。
　　 李耀祖听了，叹了口气，很惋惜的样子，说：“这李狗子也不在家，资源白白浪费呀……”这话说得话中有话，意思是说白白浪费还不如让我玩玩，俗话说，一个女人一个味儿，王翠花是喂的家花，温室里的花儿，想什么时候干那事儿就干那事儿，只要他有心情，有精力，王翠花会随时给他。而这徐凤仙是野花儿，野花儿自有野花儿的风韵，香味更香更野，让人会有一咱欲罢不能的感觉。
　　 王翠花当然听出了李耀祖的话中话的意思，立即来了醋意，娇嗔道：“你个色鬼，你要敢动坏心思，我把你那玩意割下来喂猫。”
　　 李耀祖吓得连忙用手捂住了那玩意儿，皮笑肉不笑地说：“花儿，你真舍得割吗？割了就没树栽了，你的地荒了怎么办？”
　　 ……
　　 俩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调着情，兴致挺高，那一晚，她俩竟然“七进宫”。
　　 王翠花想着这些心事儿。李耀祖把药递给她之后，又折回了厨房，倒了一杯开水，端出来递给王翠花。他没有一句话，王翠花接过茶杯，放在地上，她要让开水凉一会儿，同样，也没说一句话。其实，这些事情，王翠花自己是能独立完成的，眼前，她还没有病到倒床的地步，她在考验李耀祖的耐力。
　　 他们彼此都在揣摸着对方的心事儿。李耀祖想，我尽心尽力伺候你，凹沟槽的村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就是我耐不寂寞，和胡婧婧或是徐凤仙打了野，你也应该原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王翠花想，你若真的和别人的女人干了那事儿，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李耀祖为王翠花做完一切，他就走进了他的里屋。
　　
　　 九
　　
　　 王翠花一般的情况下是不到也河河里上去溜达的，凹沟槽的婆娘们都以也河为自豪，因为她们都是些青壮年正值情春的婆娘，也河躺在那里，洞里流着水，能勾起男人们的遐想，也能激起婆娘们的兴致。她刚才上茅房的时候看到李耀祖向她屋后遥望过，她知道他望的是谁，他望的是李明媚，那个曾经向他耀祖发过情的女人。她更知道李明媚裆里的洞里长了个树疙瘩，那树疙瘩的病比她的病更严重，是活一天算一天的病，这个女人一辈子都在暗地里与她急李耀祖那棵健壮的树，到头来，还不没有争过她，树没争到，却争到个树疙瘩，这不是报应，她也同情心，李明媚其实就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想伸头看看李呢媚，但房屋顶太高，她看不到，于是，她喝罢药之后，蹒跚着向也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