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囚徒(小说)
我对我的大女儿感到无比的心寒,她居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她还想把我骗进去!
以我在社会打滚的几十年,她那句哭着叫我打钱给她让她去开化妆品店我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欺骗?
我心如置冰窖,明明是艳阳高照,我却觉得寒冷无比。最终我还是败在了我大女儿的眼泪攻势下,把自己手里仅有的一万多元钱打了过去。
毕竟她是我的女儿啊,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怕她如果没有骗到钱被传销组织的人虐待和欺辱。自从我汇钱过去后,我的大女儿又开始陆续的旁敲侧击的让我打钱过去,我的心越发的冰冷。
看着镜子里发间满是银丝的自己,猛然发现我已经这么老了。突然想起再过一年我就要六十岁了。
(十二)
时间易逝,而我还是在被纠缠中。
我的母亲,她中风瘫痪了。
看着病床上瘦的皮包骨头的她,我的心情无比复杂。
她就那么虚弱的躺在床上,皮肤因为常年的劳作而显得黢黑,又因为病重而显得有些苍白。好像只要轻轻那么一下她就会死去。
我不知道我该用怎样的心态来看到这个毁了我一生的女人,压榨了我一生的女人,生下我的女人。她原来是那么的瘦小,却掌控了我的一生。我想大概只有她死了我才能摆脱她的纠缠。
罢了,她也没几年活头了,一切的怨恨又有什么用呢,我很快就要解脱了……
但我的心还是觉得无比的憋屈。
母亲死的那天,我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只是默默地在床头抽着烟。烟雾从我的口中轻轻的吐出,却不能吐走我内心的痛苦。
我的人生因为我的母亲早就面目全非了,她死了,我连怨恨发泄的出口源头都没有了,我该恨谁呢?命运么?
烈酒穿过喉咙,麻痹着我的神精,轻飘飘的感觉让我觉得无比的痛快和痛苦。我发泄似得拿起地上的凳子砸向了灵堂上的照片。
“啪”一声巨响,相框玻璃四分五裂,照片在空中打过几个转飘落在地上。
我摇摇晃晃的走到地上的相片面前,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无比的绝望和讽刺。
你毁了我的一生之后就这么轻松的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而我还在这个世上苦苦的挣扎。
“疯了,重笙在发酒疯了,快点把他拉走!”
“都说了不要让重笙喝酒了,他一喝酒准发酒疯!”
……
周围传来陆续的说话声,而我就像听不见般,拿起地上的照片丢进了火堆。
“死了,终于死了,哈哈哈哈……”
那天之后,我发现人们看着我的眼神都变了。有害怕有鄙夷有厌恶。
我知道,他们肯定以为我不孝,连自己母亲的遗照都砸了烧了,他们也害怕我发酒疯,认为我是个疯子。
但,谁在乎呢?
我已一无所有……
我的痛苦绝望没有人能理解,只有我自己。我也不需要人理解,因为我早就对这个冰冷的世界绝望了。
(十三)
母亲死后,我彻底的孤家寡人一个了,我离开了我生活了几十年的村子,开始了我的流浪生涯。
相比较熟悉的人,我发现有时候陌生人比熟人来的要让人感到亲切。
村里的熟人叫我去帮他们做事,总是会拖欠我的工资,有事甚至直接不给我工资,对于我的工作也经常鸡蛋里挑骨头,到处说我如何如何懒等等。工厂里的老板也是个毒的,那次我胃穿孔算工伤,厂里没有任何的补偿和津贴,听说那个老板还是个亿万富翁。但即使这样,至少他们不会拖欠工资,给我挑刺摆脸色。
生活在这个社会这个世界我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友情、亲情、爱情我都没有。在这个世上,我一无所有。
我就像是个一无所有的乞丐,每天在艰难的乞讨着,却依旧解决不了温饱。因为我渴求的温暖永远只是六月的飞雪,从来不带任何温度。
多么无望的人生啊,而我还活着,寂寞而又绝望的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