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阴阳配(上半部)
魏保同:(道白)别别别,大姐,
(西皮二黄)大姐呀!你看这深更半夜,男女有别啊?
大姐,你还是替我谢过你家小姐,等日后我回来一定是登门拜访她。
大姐,不用麻烦了,我走了。
胡凤仙:(道白)看你这话说的,好你个没良心的,不懂谢恩,休要啰嗦,我们快走。
魏保同:(道白)不是的,大姐,真是夜太深了,不打扰你家小姐了,我走了,走了。
胡凤仙:(道白)站住,哪里走。
(此时的魏保同凭他怎么拔腿前走也是迈不动半步,那两条腿就像灌注的铅一样,他一步也挪不动地。
魏保同:(道白)啊!这这这……坏了,我命休矣!真真的碰上了狐狸精了。
胡凤仙:(道白)嘻嘻嘻……你不走了?你倒是走呀?
嘻嘻嘻……你走给我看哼!你走你走,你走呀!
魏保同:(道白)大姐呀!
(西皮二黄)大姐呀,我是路与此地的赶考举子,你你,你就放过我吧?
我的肉是苦的,它不好吃的?我说怕了你这狐狸精,你就高抬贵手让我过去吧?狐狸姑奶奶?
胡凤仙:(道白)啊!嘻嘻嘻,
(高拨子)你说什么啊?什么不好吃?是你身上肉不好吃?
本姑奶我专爱吃苦的肉?还喝你的血,我听人说,书生的血是甜的对吗?
魏保同:(西皮二黄)大姐!你想?
肉他都不好吃,血更是苦的不得了,你你,你还是放过我吧。
胡凤仙:(道白)哼!你跑,你走,我告诉你,本大姐让你走,你方可以走。
魏保同:(道白)是是是。
胡凤仙:(道白)哼!我要是不准,你呀,是寸步难行,走,跟我见我家小姐去。
(南梆子)你呀!随我来,来呀。
魏保同:(西皮二黄)苦呀!欲哭无泪怕心里,身不由己跟她翔。
恍似那,身被魔力束缚起,步步飘冉进府厢。
顺眼望,好地方,亭台楼阁满处乡。为什么?雾雾沼沼分不清,举头看,不见满空月星光。
魏保同我恍似做梦昏睡里,一步一步往前方,有些花草迎面送,阵阵飘香无彩光?
怎么都是黑色里?姹紫嫣红不这厢。哎呀!不好,这里分明妖魔洞,不跑我魏保同再没有逃跑的乡。
要是遇见一窝狐狸精,纷纷撕扯命儿伤。急死我,抽脚走,挪不动,只有是跟她前行无后往!
胡凤仙:(道白)你回头看什么?还不跟我快走,小姐她都等急了。
魏保同:(道白)大姐,我还是不去的好,你家小姐我也不识,你你还是放我回去吧啊大姐呀。
胡凤仙:(道白)休得啰嗦,我们快走,小姐一定等急了。
魏保同:(西皮二黄)无奈奈,硬着头皮往前走,眼前里,一座绣楼在面前。
不多时辰来好快,临到了绣楼之下楼梯边。
胡凤仙:(道白)你在此等候,我前去回禀一声我家小姐。
魏保同:(西皮原版)好呀,魏保同我一听心高兴,这正是我逃走的好时机。
忙言语,说知道了,大姐你走吧,我站在楼下把你等,你快走吧。
胡凤仙:(西皮流水)看你,高兴的样,我上楼回禀小姐,
你就站在这里等我回来,记住没有啊,你是跑不掉的?
魏保同:(道白)记住了,你走吧。
胡凤仙:(道白)站着别动,等我回来。
(西皮流水)嘻嘻嘻……
好个聪慧的魏公子,姑爷呀!小姐你,你真有眼光!
要是我呀!也为他害了相思一命亡!
凤仙我思思索索笑过后,转身我来到了绣楼上。
(道白)小姐,魏保同带到,现在是否让他上得楼来?
郭兰英:(道白)快快,把他迎上来见我。
胡凤仙:(道白)是,小姐。
魏保同:(西皮流水)魏保同见了大姐身走远,上楼去,
不怠慢,抽身走,啊!这是怎么了?
半步我也抬不起!这脚儿它,钢铸铁焊地之上!
耳畔里顿传那咯噔咯噔下楼声,是大姐她……
她、她回来了?魏保同!我命休矣……无生翔。
【幕落
第二场:邂逅坟茔
【幕启:
胡凤仙:(道白)我说公子,你可真有意思啊?你不是要跑吗?
你倒是跑呀啊?你你怎么就不跑了,这样老实候在这里啊?你倒是给我跑呀?
魏保同:(道白)无有啊?大姐,你看我在此等候的好好的吗?你了看?
胡凤仙:(道白)哼!看什么?你当我不知你的心?本大姐没工夫给你闲聊,走,快跟我走,我家小姐她请你上楼,我们走吧。
魏保同:(西皮二黄)魏保同,随她之行上楼台,步步如风来好快。
(西皮流水)眼前绣楼好门庭,一明一暗二间里,阵阵幽香随步开。
这明间,清洁净,一方桌子长条排。二把椅子二边来。
环四周,无他景,只中间,一幅画卷挂上边,保同我我心害怕哪有心思赏其雅,步步紧跟又里排。
这暗间,好风雅,窗前一面梳妆台。幽兰香气荡四处,缓缓围缠翠竹来。
高风亮节翠竹在,生在笔筒好美哉,笔墨纸砚样样有,诗词元曲纸上排。
那是什么不多见,小巧玲珑花样全,想必就是女人用,各色化妆瓶呀盒子,它们一一摆在了化妆台。
望哪里,好富贵,各色箱笼样样全,一二三,四五六,应是十个不瞎言。
这边望完那边看,北面放个美丽床,绣罗曼,金勾挑,瑰丽闪闪映牡丹。
一位聘婷床中坐,频闪眉目不开言。看她岁数岁不大,十七十八两可间。
你看她,实美丽,那头上,连衣端,红花红袄一色红,还有那,红红的绣鞋纳金边。
情不自禁再寻看,哪有怕字在心间,今夜里,我这是,如登蟾宫月宫里,她美貌,赛过嫦娥梦里仙。
郭兰英:(道白)公子,来了,请坐。
魏保同:(道白)谢小姐,赠衣之恩。
郭兰英:(道白)不用谢,你是我的夫君,理应做的衣衫与你穿呀!
魏保同:(道白)啊!夫君?小姐……这这……这话儿你是从何说起?
郭兰英:(哭头)喂呀……
喂呀……狠心的贼子……
你你你……喂呀!你你好个没良心……
喂呀……呀!
魏保同:(道白)不……啊,小姐你你……
啊不,小姐,你听我说?你我素不相识……
你你口口声声喊我作夫君?我我,真的被你弄糊涂了。
郭兰英:(哭头)喂呀……
(西皮摇板)郭兰英,骂一声,魏保同!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啊!啊……
魏保同:(道白)大姐……你你这个……魏保同我真听不明白?我不认识你呀?我怎么就对你无情无义了?
郭兰英:(哭头)喂呀……魏保同,我……我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我不是人,我是鬼。
魏保同:(道白)啊!
(一句话,吓得保同后退,可是他半步也挪他不动,就那样惊惊悚悚站住哪里听)
郭兰英:(哭头)喂呀……魏保同!
(西皮摇板)魏保同!啊……
你,站在我的坟茔正当中!
魏保同:(道白)啊!……这,这不是你的绣楼?府邸?
郭兰英:(哭头)喂呀……啊……魏保同!
魏保同:(西皮摇板)保同闻听吓的不轻,急忙忙,扭转头来四下望,不是坟茔是绣楼棚?眼前小姐真美丽,哪有鬼魂这一说?
郭兰英:(西皮摇板)魏保同!啊……可怜我,为你死了三年整。不想今夜见君容。
你你……你……此间里,魏保同!俺相公!
你你!那里还有恩情在!你见了我形同那陌路不认人!
(道白)保同,你你好不该来?
(哭头)喂呀……
魏保同:(道白)不不不,小姐小姐,我真得不认识你呀!
郭兰英:(哭头)喂呀……
(西皮摇板)狠心的贼子!魏保同!
奴我郭兰英为你死的好苦……情!喂呀……
魏保同:(道白)啊!……这,大姐?
我……我真不知你是谁?你又是何人?
我真得不认识你呀!大姐!
郭兰英:(哭头)喂呀……
(西皮散板)魏保同……可怜我为你死了有三冬!
魏保同:(道白)啊!你你你,死了?这真是你的坟墓?
郭兰英:(哭头)喂呀……喂呀……爹娘呀!好个,苦情的郭兰英!
我苦苦等盼见你面,有相逢,相逢时!
你你,好个狠心的贼子魏保同,你你你不认下我这个为你情死的郭兰英!
(哭头)喂呀……呀!
魏保同:(道白)小姐,我真不知你是哪一个?还还为我情死啊郭兰英?
郭兰英!(西皮散板)好个苦命的郭兰英!谁知道,相见不如我们不相见,我的相思有处行!
魏保同……你你再仔细望一望我?看一看,想一想?你你你真得不认识?
看看是否把我记的清。来来来……你对着灯,
你!你!仔仔细细看分明!保同,魏保同?
魏保同:(道白)小姐,我我真得不识,我不认识你呀!我也真的不认识有你这样一位小姐呀?
郭兰英:(哭头)喂呀……
(西皮散板)保同!既然你把我忘怀了,好!来来来,听我表一表往日咱们的相见情。
(高拨子)郭兰英!我未曾开口泪就双盈盈,怒目我顶看着,眼前这位狠心人!兰英为你身先死。
(哭头)喂呀!
(高拨子)郭兰英!止不住的眼泪骂你……骂你一声负心人!
魏保同:(道白)这……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我不清楚?我怎样负你了?我我们从来不曾相逢过呀?
郭兰英:(高拨子)保同!你你!你好不该!你好不该一口要定不认识?我们从来不相逢?
魏保同:(西皮流水)小姐,我真得不认识你呀!你你你,让我怎样说我们是认识的?
郭兰英:(高拨子)保同!你这!狠心的相公呀!郭兰英再倾泪眼看我的好相公,泪儿止不住我就扑簌下心里疼!
不顾矜持开言口,点点珠泪透了我的绣罗衣,奴我提起往事让我更伤情!
保同啊!可怜我为你得重病!可怜我一片相思在路征!可怜我为你死了三冬后!可怜我一片痴情等相公!
魏保同:(道白)小姐……我……我真不记得……小姐,你我有这段情?
郭兰英:(高拨子)可叹我做了三年孤魂鬼!可叹我仍抱痴心候相公!
可叹我热热之心画美满!可叹我盼你知闻懂我心!
魏保同:(道白)啊!小姐……我真得不清明,不清明有此事?
郭兰英:(高拨子)咳!谁料想,甘露不洒我家门!没想到,你你你,冷面冷心是个冷面君!
既然你魏保同把我忘,你!来来来,郭兰英,我对你,提一提以往相交情。唤回你的记忆看你知情不知情?
你你,听我慢慢给你道来!我的家,有门庭,山东曹州府,南大街上有门庭。
我父是,吏部天官郭宗荣,俺娘本是那刘氏女,她生下我们兄妹是三人!
兄为郭龙弟郭虎,奴我的名字郭兰英!
(道白)你想起来了?保同?
魏保同:(道白)小姐!这就不对了!我不会与你相识的?你听我说。
(西皮原版)你家住在山东曹州府?俺保同家住在苏州城?咱们相距跨几省?
你想来,咱们两个是千真万确不相识?我说小姐呀!你看,我保同怎么成了你的旧相识?
说什么?今夜是重逢?
郭兰英:(高拨子)我问你,三年前你可曾住北京城?你敢说你正月十五没去逛花灯?
魏保同:(西皮原版)三年前,爹爹北京城里做高官,是住在北京城。
郭兰英:(高拨子)三年前,我父朝中伴君行,官称吏部郭宗荣。
魏保同:(西皮原版)你也……身在北京住,不住在山东曹州?
啊,小姐呀!偌大京城宽阔地,保同我真得不认识有你这个小姐身,也不记得有什么往来?
郭兰英:(高拨子)三年前,北京城里正月十五花灯会,问公子你可是赏花灯?
魏保同:(西皮原版)身在北京富贵地,盛世之年赏花灯,我去过。
郭兰英:(高拨子)那日花灯会,我与相公你有过逢。
赏花灯,人海茫茫潮水涌,奴我不小心失落地绣帕巾,正让丫鬟来拾起,谁知你,你你你,你……
魏保同:(西皮原版)哦!我怎样?
郭兰英:(高拨子)谁知你,含笑吟吟递过来,地上捡起的绣帕巾。相公呀!话到此间你还不明了?
这手帕本是你拾起,亲手递过语频频。风度飘然君子貌,你你你!
魏保同:(西皮原版)我……我又对你怎么样了?
郭兰英:(高拨子)啊!
好勾魂!相公你,相公你,你你你,
魏保同:(西皮原版)我……怎么了?
郭兰英:(高拨子)脉脉含情看我郭兰英!
魏保同:(西皮原版)你你你,你说这些我却不知?我……没有呀!记不得了。
郭兰英:(高拨子)心怀感激问名姓,你言说你的名字魏保同?
这些还不算,你你你好不该,不该来,是你魏保同!
频频言笑言语倾,又之说,你老家苏州府,爹爹是,镇守京城总兵身,名讳言他魏天彪。
(道白)这些你都想起来了?相公?保同,难道自己所说的话儿今夜你都忘得干干净净不成?
魏保同:(西皮原版)啊!往事点点在心头!是呀!我想起来了!
三年前,正月十五花灯会,我拾起一方手帕……啊!递与哪位小姐,她她她……就是你,郭兰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