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天下午,汪大海一位多年未见的朋友郝鹏,来到他的办公室。多年未见,双方都很热情。汪大海握着郝鹏的手,久久不愿松开,另一只手不断地拍打郝鹏的肩膀,激动地说:“你啊,你啊,这么多年,你跑哪里去了,到处打听,都没有你的消息。”
郝鹏一只手握着汪大海的手,不断地上下抖动,这好像还不能表达他们久别重逢的激动的喜悦,他的另一只手也情不自禁地在汪大海被握的手上拍打着,握抚着。半晌才在激动的喜悦中解放出来,说:“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你可知道,你现在可是名人了。我打听你的信息,还是没有费多大的周折。这不,就找到你啦。”
“我们不能怎是这样站着,你得让我做下来说话啊。”郝鹏笑着说。
汪大海这才恍然从惊喜中醒来,笑眯眯地说:“坐,请坐,请上座。”
郝鹏打趣地说:“你还是那样风雅啊。再来就是茶,敬茶,敬香茶啰。我可口渴了。”
两人各自坐下,汪大海安排人拿来自己最好的茶叶,用蟹眼汤泡了两杯上品的好茶。什么叫蟹眼汤啊?这就是要请专人看着烧水,开水的气泡只能有蟹眼那么大小,这样泡出来的茶叶,既不会被烫熟了,也正好是茶叶的香味和茶汁泡出的最恰当的温度。郝鹏细品了两口,连声说:“好茶,好茶。”
汪大海和郝鹏俩人山南海北,天高海远胡侃了一通。汪大海说:“走,咱们找一家饭店,边吃边聊。”
“你和我,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今天哪里都不去,就在你的食堂里炒几个小菜,咱哥俩好好喝两盅。我们来个不醉不归。”说着,郝鹏爽朗地笑了。
汪大海吩咐食堂安排几个很有特色的菜肴,没有多大一会,来了一个人,说食堂的菜已经烧好了,可以就餐了。汪大海想多叫几个人,来陪陪郝鹏,好喝个尽兴。郝鹏不让,说就我们哥俩最好。这样我们讲话方便,可以不受拘束,畅所欲言。既然郝鹏这样说了,汪大海也感觉郝鹏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他就只邀请他的姐姐和姐夫参加。汪大海要为郝鹏营造一个这样的感觉,这只是一次家庭聚餐。
汪大海和郝鹏不断地推杯换盏,姐姐和姐夫看弟弟如此殷勤地招待这位朋友,也丝毫不敢怠慢,更是频频举杯敬酒。
酒喝到中场,需要有一个聊天的间隙,来缓冲一下酒劲。酒后聊天式的交流,语言真挚,心里有什么,就会频频地借助酒神的魅力,尽情倾诉。彼此之间的感情,仿佛像涓涓细流,在不经意中融通,增添了一路上潺潺的幽幻,色彩的斑斓。郝鹏说:“汪老哥,这几年在建筑市场上打拼,收获颇丰吧?”
汪大海一只手半握住桌边,另一只臂肘支撑在桌面上,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也不再夹菜了。他沉思了一会儿,说:“收获确实有一点,一点点的酸甜苦辣,一股股的忧患怨愁,一段段的坎坷风险,再加上一天天的新希望,新憧憬,新梦想,带来的新冲动,新干劲。”
郝鹏诡异地看着汪大海,说:“应该是再加上日进斗金吧。”汪大海笑了。郝鹏也笑了。
汪大海说:“郝老弟,这几年,我想你肯定已经是赚得锅满瓢满了吧。”
郝鹏笑嘻嘻地说:“锅里有一点,家人吃饭,没问题。瓢里有一点,自己零花,没问题。但是,都是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吃肉,自己怨天叹地也没用,只能在那里强装笑脸地喝着汤,还要装着有滋有味。现在这个的世界啊,只有抱团才能取暖,单打独斗的时代过去了。”
汪大海一脸狐疑地问:“此话怎讲。我愚钝,你能否讲的明白些。”
郝鹏清清嗓子,说:“我现在,在南州市成立一家置业公司,名义上我是董事长。其实,我屁都不是。其实,真正当家做主人的,是南州市市长秘书贾富有。每年,我们公司有几十万平方米的住宅楼建设任务,贾富有朋友多啊,都分给他的朋友去做了。你想想,朋友赚到钱了,能忘记他吗?不可能忘记他吧?绝对不可能忘记他的。”
郝鹏拿起酒杯,说:“来,满上,满上,我们喝酒。”汪大海的姐夫钱有元,拿起酒瓶给郝鹏倒酒。汪大海拦住了,说:“别,别,别啊。先把这茬是说完,我们再开怀畅饮。”
郝鹏说:“你看,你看,在市场经济打拼这么多年,还是这样沉不住气。喝完这杯酒,喝完这杯酒,再说不迟,一点也不会迟的。来,干。”钱有元将郝鹏和汪大海的酒杯倒满酒。汪大海举起杯子,和郝鹏举起的酒杯碰了一下,一口干了。
郝鹏将喝干的杯子,倾斜个底朝天,说:“说?还说什么。没得说啦。我总不能贪污受贿吧,只能喝点小酒,逢年过节收几瓶酒,拿几条烟。不说了。说了心酸。喝酒。”
“我们有合作空间吗?”汪大海用筷头,指指自己,又指指郝鹏说。
郝鹏眼睁得大大的,一双眼睛睁得像一对显示器一样,发出了一联串的问号。“你能行吗?有那个经济实力吗?那可都是大手笔,可不是小打小闹。我看,你还是稳当一点,没那个金刚钻,不要揽那个瓷器活。”
汪大海满脸通红,不知是酒劲上头了,还是郝鹏的话,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他说:“你说,这门槛有多高吧?”
“合同签订,要支付履约保证金两千万。工程要垫资到正负零,又要两千万。然后,才有大把银子进账。”郝鹏一个手,伸出五指,另一个手掌平放在手指头上,一会掰两个手指头,一会又掰两个手指头,算给汪大海听。
“没问题。只要老弟你肯帮忙,这几年我还是稍有积蓄的。赚钱了,咱哥俩一人一半。”汪大海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姐姐,偷偷地望了望钱有元。钱有元也瞟了她一眼。
月光和着星星,与大都市的霓虹红,争辉。路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了。汪大海和郝鹏还在喝着。
中国人的许多事,大多数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中国人的许多失误,或者说是一只脚蹅进陷阱,也是在这时候开始的。掉进去,主要是因为惯性太猛,毫无防备的结果。
第六章沼泽地里的挣扎
汪大海开着它那黑色的北京现代小轿车,在南州市转悠了半天。他越看越感觉在南州市发展,比在大明市,还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南州市区很大,是一个中型城市,也是一个新兴的发展中城市。新的就业市民不断地向市区涌入,给南州市的商品房销售市场,造成了巨大的钢性需求,红红火火的房地产业,肯定会给自己带来新的发展机遇。有郝鹏这个好兄弟,和市长秘书这层硬关系,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他暗暗庆幸自己的运气,真是鸿福当道,挡也挡不住。
郝鹏的办公室摆设高雅,大气。整套的红木家具,安放在质地优美的绣花地毯上。双开大门的对面墙边,有一座较大的灵璧石假山,另几面墙壁,在恰当的位置,张挂着国画和书法艺术作品,彰显得整个房间具有浓厚的儒商气息。
郝鹏看见汪大海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立即从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热情地伸出手来,握住汪大海的手说:“欢迎,欢迎。一路辛苦啦。”他又是安排秘书倒茶,又是安排秘书订酒店。郝鹏接着说:“老大,请让我略表地主之意。先为老大洗尘。然后,安排好住处,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谈工作。好吗?”
汪大海笑着说:“我只好客随主便啰。”
第二天上午,汪大海和郝鹏的南州市郝盛置业有限公司的经营部经理唇枪舌战了半天,终于将工程施工合同签订妥当。中午,郝鹏又是大摆筵席,盛情招待久别重逢的老哥汪大海。
时间过得真快,汪大海来到南州市已经三个多月了。
这天清晨,太阳像一团锦绣的火球,冉冉从高耸的塔吊背后升起,一名工人正在从地面往塔吊的驾驶室上爬。在汪大海的视野里,这位工人师傅的上身正载入太阳的中央,光芒映红了他的蓝色的工作服。汪大海第一次从内心里真正感到工人的崇高形象,是那样的高大,高大得需要仰视,高大得和太阳同辉。他鸟瞰他的整个工地,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十几幢楼的基础剪力墙已经浇筑结束,地下室顶板的钢筋也已绑扎完工。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着今天上午有关部门前来验收了。只要验收合格,今天一天的时间,整个地下室的顶板商品混凝土就可以全部浇筑完成。明天,他将安排项项目经理,拿着他早已审阅过的工程进度款申请报告,到他老弟那里催要工程款了。合同约定:整个工程的地下室顶板商品混凝土浇筑全部完成,付以完成工程量的百分之八十。到那时,他将从整个筹资的阴影下走出来。成功,将永远属于有胆识的人。
上午十一点钟,南州市住建局安全质量站的领导仍然没有来到工地,汪大海有些沉不住气了,立马跑到南州市郝盛置业有限公司工程部,咨询为什么住建局安全质量处的领导到现在还没有来,他们的回答,让他目瞪口呆。这块地皮的开发,是由南州市市长特批的。至今,这块地的规划许可证、土地使用证和施工许可证都没有审批下来。目前。省国土资源管理厅巡视督查,发现该项目存在各项申报手续不全,带病施工,要求项目停工整顿。郝鹏总经理正在协调处理,会很快办理好相关手续。
一周过去了,又过了一周。一个月过去了,又过了一个月。项目没有一点点复工的迹象。在郝盛置业有限公司工程部的办公室里,汪大海也没问到任何信息。他到处找郝鹏,所到之处,都没有看见郝鹏的踪影。打郝鹏的手机,总是处于关机状态。他怎不能天天到工程部去,就问领导们那几句话吧。渐渐的,他什么也不问了,改为在那里看报纸。其实,汪大海哪里是看报纸啊,他是要想听到他想要听到的消息。但是,他想要听到的信息,一个也没有听见,却在报纸上看见了一条几乎使他晕过去的新闻:南州市市长因收受巨额贿赂,被警察机关依法逮捕。汪大海的双腿很沉重,几乎有些迈不动。他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才走到项目部,钻进了他的卧室,躺下了。第二天,他没有起床。第三天,他也没有起床。他高烧不退,双唇都烧出了水泡。工友们要送他去医院,他不但没有一声谢谢,反而破口大骂。他真的病倒了。
三个月过去了,工友们开始是羞羞答答,向汪大海要生活费,要借返程的路费。时间和饥饿抹去了工友们善良的同情心,逐渐演变为谩骂,推搡汪大海,最后发展到上街拉人墙,堵马路。由政府先行垫资,解决吃饭问题。
汪大海更是度日如年,工友们要生活费,要工资。他在南州市的各种信息,有原汁原味的,有添加各种作料的,都不胫而走了。这样,他曾经从民间融资的债主们,也陆陆续续来到了南州市,找到他的工地,找到了他这个人。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威胁利诱的,有扇耳光动粗的,有硬泡软磨整天整夜不给他睡觉的,人间的酸甜苦辣,汪大海可算尝到了。他能借到的钱,他都想方设法,甚至于指天发誓的事情,他都干过了。直到最后,他真是一分钱也借不到了。他唯一的道路,就是硬着头皮,任凭他们折磨了。有时他也懊悔,心想,过个太平日子不好吗?粗茶,淡饭,吃不也是香的吗?喝得不也是辣的吗?我这又何苦来哉?有时他又想,这可能是上帝安排的吧?命运就需要他尝尝所有的滋味,生活嚒,不仅仅只能是一个味道,苦的味道过后,甜,可能是另一番的甜,最少是又多一层意味。
听天由命吧。只要楼还在,就还有机会。等待,时间会换来空间的。
第七章阴谋在阳光的背后谋划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一天,汪大海在工地的一角,忽然撞见了郝鹏。汪大海一肚子酸甜苦辣,突然翻江倒海,不是个滋味,哇的一声,扒在郝鹏的肩上,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震撼人心,一贯争强好胜的郝鹏,也身不由自,痛哭流涕起来。他哭,是因为自己遭遇到了这一阶段人生坎坷。在这一阶段,他扛住了拘留所警察车轮般的滚动审讯,扛住了高温灯对脸炙热的熏烤。他经受住了考验,他平安出来了。
汪大海不知嚎啕大哭多久,也不知低声抽泣多久。然后,开始捶打站着不动的郝鹏,直到汪大海从高声的责骂,逐渐变为低声的埋怨。郝鹏才开始说话。
郝鹏说:“陷阱是别人设的,掉进陷阱,可是自己走的。不要怨天尤人,也不要过多的自责。当务之急,是要使尽浑身解术,尽快爬上来。从掉进的陷阱里爬上来,这才是真本事,才是真豪杰。”
郝鹏说:“大海老哥,你比我年长几岁。但是,这件事情,你这样处理,真使我失望。从某种角度说,你真是害了我。”郝鹏的这句话,说得是汪大海两眼直翻,傻乎乎地望着郝鹏。心想,明明是你郝鹏害了我。却猪八戒上墙头,倒打一耙。
郝鹏说:“你给工人发工资,发返程路费。你就仁慈啦?错,错,大错,特错。你这样做,是害了他们,也害了你自己。你想一想,你手下的工人,是奔着你来的。他们是怀揣着一个发财梦,唯你马首是瞻。你将钱一发,其实你发的不是钱。你发的是一个铁锤,是敲碎他们梦想的铁锤。你知道吗?你想到了吗?你怎么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就放弃了你肩上的责任呢?你应该继续带领他们,勇往直前,直奔发财的梦想,使他们梦想成真。你这样一发,你就无形中说明,这个项目出问题了。甚至,有人会杜撰,这个项目就是个骗局。更有可能,你汪大海就是这样在想。因为,你已经这样做了。你的行动就是一个很好地说明。难道你的内心不是这样想的吗?我郝鹏就是一个骗子,是来骗你汪大海钱的。”
小说是我修改题目后推荐复审的,因为你的题目与文章不符。希望今后写文章要注重题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