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装满走了，回来时，车上站着村长的老婆，带来一筐馍，一桶汤让大家吃早饭。陆续又来了几个，大家割了半天，这几亩地总算割完了，也拉完了。小娥和爷爷感谢大家，张婶说：
　　 “都是乡里乡亲的谁家没个难处，别说了孩子。”
　　 又过了几天麦子打下来了。几个邻居有地扛着，有的用小车拉着给小娥家送麦子。爷爷奶奶和小娥慌着在院里接，说：
　　 “俺家粮食够吃了，你们别送了。谢谢大家啦！”
　　 张婶说：“老嫂子，你家肯定还要卖粮食给王泉看病，我们就是给你家凑钱为王泉看病的粮食！”
　　 小娥一听哭着跪在婶子叔叔跟前说：
　　 “谢谢婶子和叔叔，等我长大了，一定报答你们的恩！”
　　 大人们慌忙扶起小娥说，：
　　 “孩子，你太小了担起这个家不容易，咱都是乡亲能帮就帮一把，别说了乖，快起来！”
　　
　　 四
　　 收了麦子种上了秋。地里活算是告一段落。小娥一心想着给爹看病，为了筹钱就拉了粮食去集市上卖。县医院离家100多里地，小娥蒸了一锅馍，带上一大朔料桶水拉着爹就上路了。平地还顺当，稍微有些高坡，小娥就拉拉滑滑，拉的身上冒了汗也上不去，爹劝她说：
　　 “别急，等有人来了给咱帮一把就行了。你在这等人就权当休息吧。”
　　 没法小娥只好歇着，着急的向远处望着。
　　 正在这时，远处看到一个骑摩托车的男子箭一般飞来。离好远小娥就招手喊，快到跟前了男子停了下来。听完小娥地请求，男子笑着说：“小姑娘，这好办，我带你们一段路。”
　　 小娥又怕男地跑得快，有个闪失。就说：
　　 “叔叔，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就帮我把车推到坡上就行了。”
　　 男子看出了小娥的意思就说：
　　 “放心，我骑慢点，总比你拉着快，来吧！”说完就找了一根绳子，把平车把绑到摩托车后面，让小娥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就稳稳地开动了。
　　 小娥高兴得想，真快，照这样一天就到了。没跑多大会，小娥正在兴奋之余，男子说：
　　 “小姑娘，我要拐弯了，带不了你们了。你拉着老爹慢慢走吧。”小娥千谢万谢男子，就又拉着车上路了。
　　 走到太阳落山，天全黑了爹看见路边不远处有一个机井房，说：“小娥天黑了，咱别走了，你看看路边那个房子，不行晚上咱就住里面，总比睡马路上强。”
　　 小娥看过跑回来说：“爹，车子刚好能进去。咱就住这吧。”
　　 说完拉着爹到了小房跟前将车子推了进去，把个小屋堵得满满的。小娥说，“爹，你就睡车上，我在门口坐车把上睡。”
　　 “闺女，真是委屈你了！”
　　 “爹快别说了，我一个孩子家睡觉快，咱吃些干粮就睡吧，明天天一亮就早早赶路。”
　　 说吧小娥到一个小水沟里洗了脸，又给爹擦了脸，爷俩就着水吃着干馍聊着天。这一夜小娥坐在车把上似睡非睡地熬了一夜。迷糊一会就起来看看爹，一直操着爹的心。爹也睡得不踏实，一会看看小娥迷迷糊糊地就又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根棍子，以防万一。天一放亮爷俩上路了。
　　 小娥一拐拐走着，爹说：“小娥，是不是脚磨破了？”
　　 “爹，没关系，起了一个泡。”
　　 “小娥快停下来，让我看看！”
　　 在爹地再三要求下，小娥吃力地皱着眉把鞋脱了下来。爹一看鞋里有血，一个脚起了两三个血泡，心里很难受也没办法，只好想法把泡刺破挤出血水。小娥疼得一拐一拐得就又上路了。
　　 爹看小娥艰难的样子流着泪说：“小娥，爹真想死了，省的给你们添麻烦。”
　　 小娥一边拉车一边扭头劝爹说：
　　 “爹，你可不敢乱想，到了医院看看就好了，我还想看着爹站起来走路呢！”
　　 “好闺女，爹没这个命啊！”
　　 小娥拉着爹吃力得弯着腰向前走，爹在车上哭，打着自己说自己不争气，给家人带来麻烦。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下地干活，正好同方向前行，知道爷俩情况后，二话没说就从小娥手里接过车，让小娥也坐上车。说：“我下地干活稍你们一段路。”男的就是不一样，走得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地边，他把车交给小娥说：
　　 “小姑娘别急，慢慢走。给，我身上就带了这5块钱，给你们吧，到县城买碗热饭吃吧。”小娥满含感激之情，拉着爹又走了两天来到医院。
　　 到了医院，小娥把车存在车棚里。租了一辆两轮的小推车推着爹，白天理疗和输液，晚上让爹睡到平车上，自己坐到车把上，依偎着爹睡。看车的老头多心了，心想，这爷俩咋睡这里？莫非是要饭的？
　　 随走向前说：“这是存车棚，不是睡觉的地方，快走吧！”
　　 继父听到老人的声音，正要回话，只听小娥说：
　　 “爹，你睡觉吧，我给爷爷说。”
　　 小娥随拉着老人说：“爷爷你过来，我给你说。爷爷，俺可不是要饭的，我是从一百里地外拉着俺爹来看病的。我的手脚都磨出泡了。因为家里穷没有钱住医院，更住不起宾馆，只好白天带着俺爹看病，晚上凑合着住车棚里。真要影响您了，我就拉俺爹睡车棚外面，好歹天也热了。”
　　 小娥还要说下去，忽然老人打断小娥地话说：“孩子你不要说了，我明白了，你替我看一会车棚，我回家一趟就来。”
　　 老头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拿着躺椅和蚊帐、被单匆匆地赶来了。说：“孩子，真是难为你了，这里蚊子多，给你爹支上蚊帐，让他睡个安稳觉。这是躺椅，你睡上面盖上被单就好多了。好孩子，爷爷不赶你走，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一会，我把收了你的存车费，退给你们。快睡吧，孩子！”
　　 说吧扭头要走，小娥拉住老人，跪在跟前磕了一个头说：“谢谢爷爷，等将来我长大了一定报答爷爷的恩！”
　　 “快起来孩子，爷爷不图报，好好的给你爹看病吧！”老人说完走了。
　　 小娥抹着泪回到爹身边。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升起，老人下班走了。一个接班的老太太提着饭盒走到小娥跟前说：
　　 “孩子这是早饭，你和你爹趁热快吃吧，一会好看病去，上午人多，趁早挂个号！”
　　 小娥疑惑正要说什么，老人说：“孩子，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刚才下班走的是俺老头，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以后你们吃饭，我和俺家的老头给你们送。快吃吧！”
　　 小娥接过饭盒看着老人，泪扑嗒扑嗒地往下掉。
　　 经过一段时间地治疗，王泉的病好多了，拄着棍子可以在院里勉强挪动几步了。小娥看爹能起来走动了非常高兴。几天后小娥拉着爹回到家里。爹逢人就说，多亏了小娥，要不然我还起不来呢。
　　
　　 五
　　 暑假快到了，小娥的大哥二哥面临高考，两个孩子都不同意再上学了。想尽快回家里，务农料理家务。王泉看着十三岁的小娥左右为难。这个家全靠她支撑着，可她还小啊。要让两个孩子停学务农吧，太可惜。两人都是学校的优等生，考上大学不成问题。老师一再做家里工作让孩子高考。
　　 小娥知道后给爹说：“爹，一定让俺哥考大学，家里有我呢。”
　　 又找到两个哥说：“哥，你们一定去考学，不考太可惜了，咱爹的病我会想法继续给他看的。你们考上了就是为咱爹咱爷爷奶奶争气了。你们就放心去考吧！”
　　 小娥哭着劝哥哥去考，两个哥哥看小娥这样，实在善良，就下决心去考大学，为这个家争气。
　　 两个哥最终都参加了高考。大哥考上同济大学，二哥考上武汉大学。当小娥捧着两个哥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高兴得让爹看时，说：“爹，俺俩哥都考上大学了，还都是重点大学，多争气！”
　　 爹兴奋地坐起来说：
　　 “好！好！快拿来让我看看！”
　　 继父从小娥手里接过两个儿子的录取通知书，迷着眼，左看右看泪不停地流，说了句：“多亏了小娥啊！”
　　 眼看开学的日期要到了，两个哥的学费成了问题，小娥这几天坐卧不安。
　　 继父看个明白，说：“小娥，你别急，你两哥的学费咱想办法解决。”
　　 “爹，俺俩哥考上大学，是咱家的福气，学费一共八千元，这个钱我来给哥筹。”
　　 “你有法？”爹问小娥。
　　 “有办法！”小娥坚定地说。
　　 晚上，小娥躺床上翻来复去地睡不着。心想，两个哥的学费八千元，可不是小数目，我在爹面前夸了海口，怎样才能解决呢？小娥想来想去还是没办法，她伤心地哭了。她埋怨自己无能，没办法给家里解决困难。当她抬手擦泪时，突然脑海里有了一个想法。
　　 第二天上午，天格外晴朗，小娥穿一身干净的衣服，走进血站准备卖血。当她填登记表年龄一栏时犹豫了一下，填了16岁。在排队等侯审查时，一个工作人员从小娥身边走过，看了她一眼，说：
　　 “你这么小就来卖血？把表拿来我看看！”
　　 随手从小娥手里接过表瞄了几眼说：“你十六岁了？”
　　 小娥笑着说：“你看着俺小，其实俺年龄不小了。”
　　 “可不能虚报啊！”说完把表还给小娥就匆匆地走了。
　　 小娥卖了200cc血，拿到三百元钱，激动得哭了。可是两人学费要八千元，这才三百块钱，还差的多呢！小娥经过一番考虑，过了几天，又一次走进血站。
　　 医生认识了她，说：“你还小，身体又弱，不能再抽了。有困难去想别的办法吧！”
　　 小娥哭着把理由说了一遍，医生听哭了，说：
　　 “好吧，只这一次，下回不能再来了！”
　　 医生拿起针管像征性地抽了一点。除了付给她卖血钱，又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五百元钱全都拿出来给了她。说：“拿去给你哥上学用吧。”
　　 小娥接过医生手里的钱，感动地哭了，赶忙给医生磕了一个头就匆匆地离开了。
　　 自从卖血后，小娥脸发黄，本就瘦弱的身体也没精神了。小娥把钱交到家里时，继父问她钱是从哪来的，小娥说：
　　 “爹，你不要管了，这是我借来的，不够咱再想法。”
　　 二哥看小娥腊黄的脸，忽然想到小娥是不是去卖血了？在一家人地再三追问下，小娥只好承认是卖血了。两个哥听到小娥为了他们上学筹集学费去卖血了，既感动又心疼地说:“小妹，等哥有出息了，一定会感谢妹妹的。以后不能再去卖血了，你还小，身体受不了！”
　　 小娥说:“哥，小妹不要你们感谢，我们是一家人。你们有出息了就是咱家的光荣，也是小妹的光荣。”
　　 钱还不够，继父和两个老人商量把一块老宅基地卖了。爷爷奶奶也把为他们留着打棺材的三棵老杨树卖了。
　　 继父说两个老人:“卖了树将来你们老了咋办？”
　　 爷爷说:“小娥为了这个家，连命都不要了我们还要什么棺材？！别考虑这么多了，孩子上学要紧!”这样七凑八拼的钱总算够了。
　　 为了体面的让哥哥上学去，小娥东跑西颠，弹了新棉花为两个哥做了
　　 新棉花的被褥。两个哥哥临走时，爹把他们叫到身边说:“你们这一生可忘了我，不能忘了你妹妹呀！”
　　 两个哥流着泪说：“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
　　 小娥说：“哥，别想那么多，上学是大事，千万不要苦了自己。需要钱时给小妹说声，我会想法给你们寄去。”
　　 听了小娥的话，哥哥把小娥拥在怀里哭了……
　　
　　 六
　　 哥哥上学走了。小娥又想法筹钱给爹治病，给哥哥明年的学费做准备。听村里人说，大兴庄有一个砖窑场，在那打工挣钱多，可就是活太累。小娥想去试试，又怕人家不要自己。她找到本家叔叔，想让他带着她去。叔叔一听笑了，说：
　　 “你疯了还是神经了？那都是大男人干的活，你一个小女孩家怎能干那苦力活？再说了就是你想去，人家也不会要你。孩子，还是想别的法吧。”
　　 叔叔说完，扭头就走。小娥追上去拉住叔叔说：“叔，你和那里的人熟，你就帮我一次吧，你看俺家的情况，老得老，病得病，我不去干谁去干？再说我是能吃苦的！”
　　 叔叔看着小娥一脸的真诚和无奈恳求，再想想她家的情况，心一软，就答应了。小娥回家把想去大兴庄干活的事说了，一家人都反对。继父说：“家里就是要饭也不能让你去干那活！”
　　 爷爷奶奶说：“孩子，那不是你一个小女孩干的活，人家也不会要你，就是要你，爷爷奶奶也不会让你去！”
　　 小娥一看全家都反对，头脑一机灵说：“爹，爷爷奶奶，我找人说好了，到那我不干出力活，只是当保管，给人家看个东西什么的，累不着我！”
　　 说吧笑眯眯地看着老人等她们地回话。老人们互相看了看，谁也没吭，屋里静得很。还是奶奶说话了：
　　 “你这是听谁说的不让你干出力活？就是不干出力活也不让你去！”
　　 “那我就先去看看吧，不好了我就不去干了！”
　　 爹说：“这还差不多，不行就回来。”
　　 第二天，小娥跟叔叔去窑场了。窑场里人看小娥只有一米五的个头，瘦得弱不经风的样，说：
　　 “别说是个女孩就是这样的男孩我们也不要！”
　　 小娥一听不要她，就急了，说：
　　 “我什么都能干，大人能干得我也能干。不信让我干几天看看就知道了！”
　　 叔叔说：“她说的是真话，别看她是个女孩子，干起活来比个男孩还能干！”
　　 说完带着小娥直奔场长办公室。这是叔叔的熟人，叔叔说明了来由，请求场里收下并给关照。场长点点头说：“来干活可以，这里的活累啊，就怕她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