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马四接了电话：“喂，王老板，这么晚找我干哪样，给是想喝酒？”
　　 王老板没好气地说：“马四，你杂种整哪样，咋个我原来跟你借钱的条子会在张老崴手里，这个钱不是还给你了吗？”
　　 马四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呵呵地笑了，说：“你问这个呀，哈哈，前两个星期我们喝酒，碰到张老崴来混酒喝，大家都喝高了，他夸口说他在外边帮人收款，他那个鸟样你能信他吗？我翻翻身上正好有你这张条子，原来要找了扔掉找不着，现在突然在这件衣服里边摸出来了，我就说我这有张条子，你有本事拿去给我收钱回来嘛。街坊老友的，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有当真。咋个说，他真的来找你要钱了？哈哈哈哈！”
　　 王老板鬼火大怒，脱口大骂道：“你妈你扯鸡巴蛋，人家三个大伙子刀架我脖子上要钱呢，本金加两年利息一共21万，你自己拿钱来给人家，我在家等着你。”
　　 电话里边马四很惊讶，“真的？有这种事情！张老崴个憨狗日的他想钱想疯了呀？等我马上找张老崴问……”
　　 石头把电话摁了，他听了两人的对话，听起来事情不对劲儿，似乎王老板和马四这笔债务是了结了的，是那个马四在耍他姨父玩儿呢。
　　 石头怒火不知朝谁发，这场精心准备的收账是他年终春节的全部指望，一瞬间希望破灭了。他不甘心，他不能空手而回，不能白干，这两个弟兄出马也要给出场费的，石头准备烂船划到底。
　　 这时同伙提醒他“你电话一直在响”，他拿起电话已经断了，看看是他姨父打的，他又拨号回去，只听他姨父慌慌张张地说：“石头快撤，他的援兵来了，十多个人，拿着棍棒！”
　　 电话还没讲完，外边已经听见杂乱的声音。石头恶从心头来，怒自胆边生，茶几上拿刀先去砍王老板，不料先前砍了果盘一刀，那刀口吃在厚厚的木质果盘里了，他刀没及时提得起来，等他把果盘从刀锋上掰开，门“嘭”地爆响一声，被踢开了，一班人持棍棒、戴安全帽准备进来。
　　 石头激发了勇武本色，叫了一声“上！”
　　 石头迎门而去，一个正蹬把第一个进来的人蹬倒，那些人往后一退，石头举刀挥出去，不看不分，砍到谁是谁，那班人显然没有想到遇到这样强悍凶狠的人，慌乱中已经倒下两人。
　　 王老板见状连忙起身往里屋逃，他身边的人顺手刺了他一刀，不过这时强人顾不得王老板了，石头杀翻对方两人，激起了对手的愤怒，他们人多，挥起棍棒钢管砸打起来，双方一阵混战。
　　 石头第一个冲出重围，他身上挨了几棍，而且脸颊麻木，他知道挂彩了，身后还有人追打，他顾不得同伙还在苦战，自己先落荒而逃了。他的两个同伙都没跑脱，被人打得半死。
　　 警察很快来了，双方的人一起拿下，把王老板也从屋里叫出来。王老板屁股上着了一刀，开了六、七公分的伤口，流了些血，需要缝针，但没什么危险。他出来才看清楚，跟石头他们打斗的，正是他担心会闹事的那帮贵州工人，并不是他叫来的什么援兵。
　　 事情闹大了，一死五伤，轻伤3人，重伤2人，有一顶安全帽被劈开，若无这顶帽子被劈开的就是此人的脑袋了。
　　 王老板和其他伤员被一起先送医院救治，同时接受警方调查。
　　 石头急急逃回住处，脸颊打烂了，肿痛淤血，说不定骨头打碎了。石头没钱上医院去治疗，敲开一家小诊所的门上了点药，纱布透着血遮了他半张脸。他伤痛，又没钱，想跑路也跑不了。他担心这件事闹出了什么后果，但是他打姨父的电话和同伙的电话都是关机，他心里忐忑不安。
　　 他忍着疼痛躺在床上等李琼回来，但她整夜都没回来。难道她“出台”了？陪睡了？卖x了？这加重他的愤怒，又加重他的伤痛——他现在身心俱痛，他在痛苦煎熬中到天亮才睡去。
　　 大约早晨八半点钟，他被敲门声惊醒，问了声：“谁啊？”
　　 外面是他姨父的声音，“石头开门，是我。”
　　 石头开了门——他姨父站在门口，后边跟着四个警察。
　　 石头被抓捕，他和他姨父被戴上手铐押到楼下，一辆警车闪着灯等候着他们。石头上车前伸长脖子够着头左顾右盼，他想看一眼李琼是不是回来了，但是围观的人聚集了好多，就是没有李琼的身影。
　　 警车开动了，“呜呜”地闪灯鸣笛。
　　 楼下的超市开门卖年货了，放着喜气洋洋的春节音乐。
　　 “咚咚锵，咚咚咚锵，咚咚咚锵咚锵咚锵，恭喜恭喜呀发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