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如梦令】落花的窗台(征文·散文)
四
旁白
《廊桥遗梦》的导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在拍摄雨夜时一共运用了19分钟,除了音乐声,雨声,女主角时隐时现的哭泣声,人物之间的情感传递没有运用一句台词。
廊桥的梦境中是必然会有一个雨夜的,用来承载那些流泻的悲伤、情感之微。如果没有那个雨夜,关乎廊桥的那一段往事必然流俗,这部影片也就失去了美感。悲情的力量确实是无与伦比的,让这部影片的魅力经久不衰。
该怎么描述那个诀别的雨夜呢?
过了那么多年,我依然找不出一个与之匹配的,每个笔画都极尽忧伤的形容词,不,实则所有的语言在那个雨夜都将成为多余的附属品。
一起走进那个雨夜吧。
雨夜
每一个物件带着他的温度与时光的独白,当她用不再纤长的手指去触碰,弹指而出的依然是那年雨夜的疼痛。自那个雨夜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这些年,他像是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那么寂静。可她却始终记得他,一直记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被撕拉——一边是家庭、道义;另一边是爱、情。
他有过妻子,也有过情人,那么多年里,他一直在流浪,直到在那个夏天的早晨,在麦迪逊小镇的白色木屋前,遇到了她,才发现自己之前所有的漂泊就是在向她靠近。他如游魂一样,出没在雨夜里。他是那样的颓废,直直地站在雨中,强硬地挤出一点点笑,雨打湿了他的发,迅速地落在他的心上,冰冷着他的身体,直至看着她的车,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才发出无望的悲号——
跟我走吧,弗朗西丝卡!我爱你,弗朗西丝卡!让我把你带走吧!
这是他对爱所发出的最后的挽留。
她和他在同一场大雨中,却在另一辆车上,驾驶座里坐着的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想放肆地哭,把心中的委屈、不舍和思念全部发泄出来,可是她却不能。她不能打开车门,穿过雨幕,扑入他的怀中,摸一摸他的脸,亲吻他的唇;不能站在雨中,如他一般深情地望着自己;她更不能决然地离开,坐上他的车,随他去流浪。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在他离开之后,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从那四天的时光里拽出来——她用了后半生所有的时间来做这件事,但最后还是无法完成。
她看着他在前面的车里,取出银链子挂在车头,看着他在绿灯指示灯亮起的时候迟迟不愿将车启动,看到他的车转道,驶向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那个冷冷雨夜,她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是她命中最后一道咒语——
所有我能记起的一切哲学推理都不能阻止我要你,每天,每时,每刻,在我头脑深处是时光无情的悲号,那永不能和你相聚的时光。我爱你,深深地,全身心地爱你,直到永远。
那个诀别的雨夜,始终有嘤嘤的低泣,缓慢地渗透在他与她之间,像是要努力地填满每一个缝隙。他终于转道而行,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开,夜幕下,每一柱倒映在雨中的微光,都将照见她内心撕裂的伤口。
哦,罗伯特,我把你带走了。我把自己留给你——她回头望向他,那熟悉的身影,今生挚爱的男人,渐渐消失在夜雨中。
她低头,哭泣,回望。他们在通往暗夜的路上,像沉降的碎片,散落在被雨淋湿的街道,那是属于他们的永生都无法返程的时光,永生都不会消弭的爱情。
再也回不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个雨夜陷入永远的沉寂,除了此后的思念。
Time to Say Goodbye,是一曲低沉哀婉的排箫,回旋在那个诀别的雨夜,一如当年她在他耳边低语:罗伯特,我希望永远保留这份爱,我希望终生都能这样地爱你。
尾声
又回到那个落花飘飞的窗台。
时间静止了。世界安静了。花瓣落在窗台上发出的低微的声音,是献给这个世界的奏鸣曲。
多少人终其一生,求而不得——我们以为的爱,远方的廊桥,只是生命孤独中偶尔的错失吧。向远方的那座廊桥,向弗朗西丝卡和罗伯特之间的爱情,投以永生的注目。
纷飞的雪
写于2018年2月11日
谢谢唐老师移步流年阅读我的拙文,我深知写作是一种自觉的痛苦,只有真正地沉降在文字里,才会有那种落地的感觉。
杜拉斯说,每一本打开的书,都是漫漫长夜。于我便是如此,每一个读书或者是写字的夜晚都是漫长的,我享受那样的夜晚,享受文字带给我的愉悦、孤独和苦痛。
唐老师的散文诗《纸》好极了,空了去细读。
再次感谢并问候,顺祝安好。
散文《落花的窗台》,是借助于一个潜藏于每个人心底的爱情故事精心设计的。《廊桥遗梦》的故事是一个人类爱情文化的象征,它所有的故事编排和流程都指向一个主题,即——爱情的深沉意义及爱情的生存价值,它反映了当代人类对爱情的全新思考,赞美了爱情唯美的真挚和特别的表达。作者用《廊桥遗梦》的故事来表现其对文字的敬意,对平面写作的多维探寻和突破,并使其能成立。
最好的设计,就是看不出设计,纷飞的雪在此文中的写作设计就是如此。
首先,纷飞的雪要突破平面写作的形式,那么就要建立一种写作理念来构建心中理想大厦的根基,才能让新的写作精神站立起来,使其在概念意义上能铺垫通向理想之路,从而完成一种新的写作姿态的立体塑造。
这次作者设计了四个装置,这四个装置是立体的,多维的,不仅有长宽高的空间,还有时间的穿行,还有情感的交叉,还有镜像的生成,还有流动的潜像,还有漂浮着意念,这种种灵感元素要组合,必须要借助于一种手段,这种手段就是这四个装置。这四个装置分别是:《廊桥》、《窗台》、《厨房》、《雨夜》,作者为了让这四个装置在一开始就给人以视觉上的情绪介入,分别让它们放射出四种颜色的光,它们分别是:
明丽的阳光下,旷美的草野,暗红色的廊桥;
漫长的冬季,令人眩晕的白,玫瑰下的极简;
悠长的田园诗,白兰地的醇香,性与爱的童话浅暖色;
冷冷的雨夜,嘤嘤的低泣、哀婉的排箫凄冷。
假如我们走进艺术双年展的象征大厅,在最显眼的空间,分别悬浮着四个装置,这四个装置是没有边框的,是透明的,里面的各种元素构成了不同的景象,萦射出不同的主色光,还有动感的韵律,还有声音、味觉、单色、复色、藕合色的情绪变幻,这就是纷飞的雪在此文中设置的多维装置,从一种超前艺术的装置设计,来反映作者对文字精神的重新解构,重新塑造,重新往返,将一种多维视觉、多层感觉,用于读者的直观体验和精神超验,让一种迷幻的写作方案能够体现出艺术的精神。
……
我在为此文写一篇赏析,这是其中的一段文字,先发在这里,年后会完成自己对纷飞的雪此文的敬意。问好朋友们了!
坦白说,《落花的窗台》颠覆了我心中的某些认知,能够学到一些东西,总是令人愉快的,问好美雪,新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