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又笑着回头：“一定来信。”
　　 吴妈的身影渐渐远去了。
　　
　　 一三
　　
　　 镜头复原。
　　 特写镜头。陈教授、陈夫人的眼泪。
　　 镜头复原。陈教授突然站起身：“老许，我的好同志。”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
　　 陈夫人擦眼泪。
　　 沈锋眼圈湿润。
　　 室内沉静片刻。许处长扶着陈教授回到原来的位子上。
　　 陈教授掏出手绢擦眼泪。
　　 许处长恢复了平静：“陈教授，有件事向你了解一下。”
　　 陈教授慷慨地：“许处长，有什么事尽管说，如今我们的工作有了分工，但是斗争的目标是一致的。”
　　 许处长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印影集来，送到陈教授的手里。
　　 陈教授打开印影集，里面夹着一张三十二毫米的电影胶片。
　　 陈夫人歪过头来看。
　　 许处长指着胶片作简明的解释：这是从刚捕获的一个特务的尸体上查获的，从上面数第三、四、五张，你仔细看看是什么？”
　　 陈教授拿起胶片仔细看了看，不禁神色异常地站起来：“啊！居然搞到我的头上来了。”
　　 胶片在陈教授手中抖动着。
　　 许处长把陈教授按到椅子上：“请不要大惊小怪，因为你是军事学院的特邀人物，所以，敌人完全有理由从你身上打主意，对你的设计发生兴趣。”
　　 陈教授又一次展开胶片看着：“可我是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设计这张图纸的啊，并且从没拿回家来过。”
　　 陈夫人惊恐而不解地望着许处长。
　　 沈锋：“陈教授，在设计这个机场的方位图时，都是哪些人和你打过交道？尤其是偶然性的人物？”
　　 陈教授思索了好长一段时间，又摇了摇头：“在整个图的设计中，我一直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外面有解放军战士秘密地为我警卫，我的办公室从来没有人进来过。”
　　 许处长深深地点了点头：“奥，是这样。”
　　 屋里静极了。
　　 许处长拿起印影集，又翻开了另一页，从里边抽出一张印影短信，交给陈教授：“陈教授，你熟悉这笔字吗？”
　　 陈教授接过短信。
　　 短信的特写镜头。上面写的是：“二姑母，四春茶很不好买，暂买一包，请核收。四侄敬上。”
　　 镜头复原。陈教授把信放到桌子上，站起身来，到书橱里找出几份手稿，最后找出一张交给许处长：“没有错，肯定是他的字。”
　　 许处长、沈锋、陈教授和夫人围着细看手稿。
　　 沈锋：“完全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许处长：“这个人是谁？他是怎样一个人物？你详细讲一下。”
　　 沈锋拿出记录本，准备记录。
　　 陈教授：“这个人叫周霞，是一个系主任，就住在前面那所楼里。”
　　 陈教授说着,朝窗外指了指。许处长、沈南顺着陈教授指的方向，往外望了望。
　　 许处长拿起那封短信：“这封信是随在这个胶卷上的，所以照片肯定是信中的四侄所摄。至于‘四侄’是不是周霞，你再想一想。从照片的光线和角度来看，很可能是望远镜头。你看，第一、二张很模糊，这是没调好距离。只有一盆花很清楚，花盆很可能是放在离镜头最近的地方。”
　　 陈教授接过胶片一看：“啊，这不是他家窗台上那盆墨菊吗？”
　　 陈教授用手指敲着太阳穴，开始思索：“奥，我想起来了，是那天中午，我正在室内绘图，忽然听到周霞的喊声……”
　　
　　
　　 一四
　　
　　 在陈教授办公室对面二楼的一个窗户里，周霞探出身来：“陈教授，你的表几点啦？”
　　 陈教授打开窗户，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十一点四十。怎么，表又停了？”
　　 周霞：“嗐嗐，我这脑子简直不中用了，光忘了上劲。哎，今天这天气可真好啊！”
　　 陈教授：“可不，温度升了好几度。”
　　 周霞关切地：“你那眼睛不好，室内光线又暗，可得注意打开纱窗啊！”
　　 陈教授：“可不，我净忘了。”
　　 陈教授关上窗户，没有关纱窗。
　　
　　 一五
　　
　　 镜头复原。
　　 许处长：“看来他就利用了这个机会。”
　　 陈教授气愤地：“这个仪表堂堂的主任，却干这种丑事，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处长：“这没有任何奇怪的，敌人决不会公开告诉你，他要搞特务把戏。”
　　 许处长收起东西，和沈锋一同站起身来：“我们来这里的一切情况要注意保密，如果他来问时，你就说请我来吃贵夫人做的美味。”
　　 陈教授点了点头。
　　 陈教授和夫人送许处长和沈锋下楼。
　　
　　 一六
　　
　　 在市公安局会议室里。
　　 侦缉处的汇报会正在热烈进行中。
　　 女侦察员小杨做着记录。
　　 许处长：“从以上的案情来看，敌人妄图在我们的脚下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破坏活动。当然，不会像兰佩之流的狂言：什么要毁灭整个山城。蒋介石没有这个胆量。但是敌人肯定是要把我们的军事重地当成他们摧毁的主要目标，以配合他们的主子在台湾海峡和朝鲜战场所发动的军事威胁，这一点，从兰佩携带的周霞的密信中可以清楚地得到证明。”
　　 沈锋：“另外，从于萍同志提供的材料看，敌人的地下别动队从人员上讲是比较庞大的，他们要进行的破坏活动从时间上讲可能就在近期。从这些情况来看，前边我们的分析是正确的。孤女寺只不过是敌人故意暴露给我们的，他们的活动和破坏的重点完全在城内。”说到这里，沈锋点燃了一支香烟：“至于城内的外线，我认为周霞是一个单线联系的情报员，估计还有一个重要的活动中心，那辆不明车号的轿车就是证据。”
　　 齐平迫不及待地：“难道中心在光天化日之下，有隐藏一辆轿车的地方？”
　　 许处长：“很有可能。目前，山城刚刚解放，市面非常混乱，敌人要想潜藏一辆备用车是很有可能的。”
　　 齐平：“可为什么我们刚刚捕获兰佩，就立刻被他们发现了呢？”
　　 沈锋：“我认为，潜伏在山城的这伙敌人，一定是些老奸巨猾的家伙，这就使我们在今后的破案工作中，更要谨慎、周密、果断！”
　　 许处长点头磕了磕大烟斗：“下面我们再研究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会议出现了暂时的安静。
　　
　　 第三部分
　　
　　 一七
　　
　　 在侦察科长沈锋的卧室里。
　　 沈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小相框，仔细地端详着。
　　 特写镜头。相框里的照片：延安宝塔下，站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漂亮姑娘，
　　 镜头复原。
　　 女侦察员小杨走进来：“沈科长，这是会议记录，许处长让我交给你。”
　　 沈锋回过头来，接过小杨手中的本子。
　　 小杨发现了沈锋放在桌子上的相框，伸手拿起来，望着里边的照片：“嗬，真漂亮，沈科长，这是谁呀？”
　　 沈锋声音低沉地：“我爱人许梅。”
　　 小杨突然发现沈锋的神色不对，情绪也顿时低落下来：“沈科长，她干什么工作？现在哪里？我怎么一次也没见过？”
　　 沈锋坐下来，把视线移向远处：“和我们一样，一个侦察员，不知现在在什么地方，或许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杨手捧照片，更加不解地：“沈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锋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浓浓的烟雾中，沈南的面容模糊了……
　　 沈锋回忆的声音：“那是一九四六年——”
　　
　　 一八
　　
　　 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满身油渍的沈锋正坐在一个小凳子上狠狠地抽着喇叭筒烟。
　　 老工人打扮的许信成走了进来：“小沈，又发愁了，总是这个脾气。好，这回有你的活干了。”
　　 沈锋猛地扔掉烟蒂，“腾”地站起身来，兴奋地望着老许，低声地：“什么任务？”
　　 老许微笑着：“这项任务很艰巨，也十分光荣，只怕你不愿接受。”
　　 沈锋有些不高兴地：“老领导，你的话自相矛盾。越艰巨越光荣，干着也越痛快，说吧，保证完成任务。”
　　 老许望着机灵的沈锋，爱抚地笑了。他扶着沈锋的肩膀，两个人一同坐下，严肃地布置任务：“延安派一个同志来山城搞地下工作，敌人最近活动得非常猖狂，因此，我们必须保证这个同志能在这里安全工作，党组织决定由你负责掩护。”
　　 沈锋欢喜地望着老许，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着。
　　 老许：“来的是一位二十二岁的未婚姑娘，名叫许梅。”
　　 沈南意外地：“啊？……”
　　 老许带着挑战的口吻：“她是一个在革命根据地出生，在延安宝塔下长大的党的青年女干部，小沈，你可不能轻视啊！”
　　 沈锋：“那……那怎么让我掩护啊？”
　　 老许：“滨江道四百五十号是她的宿舍，你需要搬到那里。”
　　 沈锋：“那……那叫我在什么地方住呢？”
　　 老许更加严肃：“住在一起，你们的公开身份是一对新婚夫妇。”
　　 “啊？”沈锋几乎要叫出来，脸“刷”地一下红了，不知如何解释好，最后还是赌气地推托：“我，我不能接受。”
　　 老许脸色冰冷，两条浓眉下的大眼睛直视着沈南。
　　 沈锋哝着嘴，怯生生地望着身旁的老许：“反正我干不了这件差事。”
　　 老许声音有些温和下来：“党相信你，认为你是一个品质好、作风正的同志，才肯把这样的工作交给你，可你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沈锋像受了很大委屈，呆呆地望着老许。
　　 老许耐心地补充着：“敌人对外边来的人盯视得很紧，领导再三考虑，才决定让我们采取这个方案。其一，她是一个青年人，缩小了敌人的注意力。其二，我们这里刚好有一对要结婚的同志，已经和我们讲好了，为接待上边来的人，他们决定推迟婚期，把合法的身份证让出来。你们住在一起，要度过两个月的假夫妻生活。这样，你才能很好地配合她工作。”
　　 沈锋两手扶着膝盖，规规矩矩地低头听着。
　　 老许：“这个同志明天早晨就到，我们一块去接。”
　　 沈锋无可奈何地点了一下头。
　　
　　 一九
　　
　　 清晨。
　　 在一火车站的出站口。
　　 沈锋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发型收拾得整整齐齐，鼻梁上架着一副水晶石眼镜，举止文雅地与化妆的老许无拘无束地谈论着。
　　 车站内外敌哨林立，便衣特务时而从他们身边走过。一列由北往南的火车呼啸着进了车站。
　　 在川流不息的出站口，一位装束时髦的姑娘，提着一个手提包，出了站口，朝四处张望着。
　　 姑娘突然看到了正向她走来的老许，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上去，一下扑在了老许怀里，亲昵地叫了声：“爸爸。”
　　 站在旁边的沈锋目瞪口呆地望着。
　　 老许回过身来，笑着对沈锋介绍：“沈锋同志，请原谅我没提前告诉你，这就是我的女儿许梅。”
　　 老许面对许梅：“小梅，这就是沈锋同志。”
　　 许梅有分寸，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热情地与沈锋紧握着。
　　 沈锋微笑着。
　　
　　 二0
　　
　　 沈锋和许梅肩并肩坐在一辆三轮车上，来到了滨江道四百五十号。
　　 人们忙碌地往室内搬东西。
　　
　　 二一
　　
　　 深夜。
　　 许梅给沈锋讲着在延安见到毛主席的情景：“这天，天气格外好，毛主席和警卫员走进了我们女同志的窑洞，笑着问我们的生活怎么样，学习怎么样，还问我叫什么名字，多大啦。”
　　 沈锋如临其境地听着。
　　
　　 二二
　　
　　 在行人拥挤，敌哨林立的大街上。
　　 沈锋和许梅挽着胳膊行走。
　　
　　 二三
　　
　　 夜。
　　 许梅伏在桌子上写东西。
　　 沈锋倒了一杯水放在许梅面前，并从旁边拿起一件衣裳披在她身上。
　　 许梅回头，深切地望着沈锋。沈锋微笑着：“夜深了，小心着凉。”
　　
　　 二四
　　
　　 夜。
　　 沈锋和许梅收拾起刚刚油印完的传单。
　　 沈锋打着喷嚏，抱起一条毯子走到外屋，放在靠门旁的太师椅上，准备休息。
　　 许梅走出来：“沈锋同志，今夜就让我在外边睡吧。”
　　 沈锋：“许梅同志，我的身体比你好，还是我在外边吧。”
　　 许梅故作生气地：“你感冒好几天了，还是让我在这睡一宿吧。”
　　 沈锋把许梅往屋里推着：“许梅同志，让你很好的工作，这是党交给我的任务，不要固执了。”
　　 许梅的眼圈红红地，又把一件大衣塞在沈锋的怀里。
　　
　　 二五
　　
　　 冬夜。
　　 大雪纷飞。
　　 屋檐下挂着一根根冰凌。
　　
　　 二六
　　
　　 在沈锋和许梅的宿舍里。
　　 沈锋和许梅面对面默默地坐着。
　　 沈锋抬起头来，深情地望着许梅：“你什么时候再来？”
　　 许梅低头摆弄着衣襟，温柔地：“那得听上级的指示。”
　　 沈锋：“希望你能早些日子回来。”
　　 许梅抬起头来，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望着沈锋。
　　 突然，许梅再也抑制不住感情的冲动，一下子扑到沈锋的怀里。
　　 沈锋手足无措地扶起许梅。
　　 特写镜头。两颗晶莹的泪珠从许梅红润的面容上滚下来：“沈锋，让我们成为真夫妻吧。”
　　 沈锋激动地一把将许梅搂在怀里。
　　 沈锋吻着许梅丰满的脸颊。
　　
　　 二七
　　
　　 在一条山路上，沈锋和老许为许梅送行。
　　 许梅再一次扑到父亲的怀里。
　　 许信成有力的大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许梅和沈锋握手。
　　 许梅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