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苏医生，林鹤在医院，请多多关照。农村有啥好看的，破破乱乱的，除了灰就是土的。”林清秋一眼就看得出，这个苏医生是喜欢上了林鹤，看年纪应该是有家有业的人，如果有老婆孩子的，绝对不行。
　　 “妈，苏医生愿去，咱还省下车费了呢，”林鹤看出妈妈不太想让苏志强去。
　　 “阿姨，您别多想，我就是想看看农村的绿树青山。”苏志强有所察觉，林鹤的母亲对自己有戒备。
　　 “好吧！我寻思，一个乡下的穷山沟，有啥看的。”林清秋说着话，苏志强为她亲自打开门上了车。
　　 “看苏医生年龄，应该有家了吧？”坐在车后座的林清秋一直没说话，见车驶出了繁华区，进入了偏僻的往乡下去的宽宽的路面，她才问了一句。
　　 “我儿子八岁了。可他妈妈离开我也整整八个春秋。”苏志强的神情凝重。
　　 “啊！对不起，我真不该问这些。可还是很想知道，她是难产没的吗？你一直没找么？”林清秋心放下了一半，最起码林鹤不是第三者。
　　 “妈，您别问了行吗？”林鹤小声地埋怨了一句。心想，妈妈真是个事妈，我又没和他怎样的。干嘛问人家那么多，您不烦，我还烦呢。
　　 “阿姨，今天林鹤好像不太喜欢听这些。等下次，我再告诉您，好吗？”苏志强看出林鹤有点闹小情绪。
　　 “行，可以。”林清秋心想，成熟的男人心思还真缜密，还留下了个余地。
　　 “林鹤，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真不错，有山有树的，一片片的庄稼。还有鸟在天上飞，哈哈……下次带飞飞来。”苏志强是和父母一起生活的，儿子飞飞一直由父母带着，只有假期休班时，赶上儿子放假，他会带着他和父母一起出去釆风观景。
　　 “苏医生，您别鸡婆了好不好？这啥地方还要领你儿子来，是农村都比这强，您看的不是山，是大坝。那也不是鸟在天上飞，是一群鸽子！呵呵呵……”林鹤终于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不这么说，你那能这么开心。你笑起来真可爱。真想天天看见你的笑脸。”苏志强开心得脸有些红，侧着脸看了一下林鹤。从妻子离开他后，他是第一次这么在欣赏一个女孩子，因为她的眼睛和妻子简直一模一样。
　　 “咳，咳咳……”林清秋干咳了两声，意思是可别忘了车里不止你们两个人。
　　 “妈，您咋了？渴了吧？给这有矿泉水。”林鹤说着一回身递给了林清秋一瓶农夫山泉。
　　 “爷爷，奶奶。阿黄……”下了车的林鹤和爷爷奶奶抱了抱，一弯腰抱起来一只小土狗，它正呲牙瞪眼地盯着拎着大包小袋的苏志强。“别咬，咱家的客人。”
　　 “爷爷，奶奶好！”苏志强有些怕这只可爱的小黄狗，见林鹤把它抱了起来，他才上前和杨海田的父母打了声招呼。
　　 “不客气，快上屋，听林鹤打电话说了，是她们医院的苏医生。”杨海田的老爸边说边上下一顿打量，把苏志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进了屋，不多一会，苏志强提出要和林鹤上大坝上看看去。还想上河边看看有没有野鸡。
　　 “你听，呱呱呱，是野鸡叫。它跑的可快了，要不咋有句话形容快的叫，野鸡溜子。嘿嘿嘿……”今天的林鹤变了许多，风趣爱笑。
　　 “林鹤，你真的好可爱。我这样说，你不会介意吧？”苏志强看着在阳光下显得神采亦亦的林鹤，真的有种让他心动不止的感觉。
　　 “谢谢您！是您让我找回了自己。”林鹤不知为啥，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竟对这个天天和自己接触的男人，有了好感。
　　 “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林鹤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苏志强盯着林鹤。
　　 “什么事？”林鹤有些恐惧：他不会在这荒山野岭，起了歹意了吧。
　　 “以后对我说话，不要用您，可以吗？这样我俩可以在一个平行线上了。哈哈……”苏志强又一次开心地笑了几声，笑得阳光灿烂的。
　　 “鹤，跟妈妈，说说是不是和苏医生在谈恋爱？”晚上回到了楼上，林鹤今天晚上休息，林清秋和她躺在了一张床上。
　　 “妈，没有，不过，我今天对他有点感觉。”林鹤没有隐瞒妈妈。
　　 “人真的不错，就是……唉！也许你和燕子一个命，也挺好。”林清秋本是想说，就是年龄大了一点，又一下子想到了林燕。
　　 “妈，只要他对我好，我不在乎年龄的。不过他还有个儿子，我怕当不好后妈。”林鹤其实很喜欢小孩的，可她还是有顾虑的。
　　 “把他当成弟弟一样，就可以了，姐姐对弟弟的爱会转变成母爱的，妈妈相信我的鹤是最善良的。”林清秋看着眼睛里有些迷茫的林鹤。
　　 “谢妈妈，我会的，不过我喜欢小女孩。妈，我想林林了，她昨天给我发微信，说她又和李春洋在一起了。看来她是死心塌地的踉他了。”林鹤有点羡慕妹妹，自己如果像她那么开放，也许男友不舍得放弃她的，自己的多次拒绝，固执保守。才让他的心冷了，毅然决然地投入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的。
　　 “妈放弃她了，真不想管她了。”林清秋嘴上这么说，心里在痛。林林走了之后，一个电话没打。一条信息也没给她发过。自己几次给她打电话，不是挂机，就是不接。发了几条微信一个回音也没有，心寒了的林清秋决定不在为这个不懂事的女儿操心了。她觉得自己最近睡眠也不好了，早上一梳头，一梳子一梳子的掉头发。老了。
　　 “妈，您放心吧！也许您放手了，林林慢慢会听您的话的，您越管她，她越和您唱对台戏，叛逆期。”林鹤看出妈妈是舍不得放弃林林的。
　　 “海田，告诉你一件事，林鹤有男朋友了，是带她实习的一位医生。”林清秋听见林鹤均匀的呼吸声，给杨海田发了一条微信。他们每天都要聊上几句的。多数是林清秋主动给他发微信，她会问他累不累，火食咋样，告诉他一些家里的事。林林小产的事她没有告诉杨海田，怕他生气。
　　 “真的……带她的医生？那应该岁数不小的？”杨海田乍一听，有些心喜，又想了一下，觉得有些疑问。林鹤的恋爱失败，是他最不能接受的，论这三个女儿，林鹤是他的心慰和骄傲。可却被人甩了，怎么想杨海田也想不通。
　　 “三十八岁，有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媳妇儿生孩子时死的。人挺好。”林清秋没觉得林鹤和苏志强真的般配。
　　 “啥？又是个二婚？这两姐妹，命也一样。”杨海田做梦也不曾想过，两个双胞胎的女儿在婚姻上竟如此的像。
　　 “是的，这也许就是她俩的命，不过，也不错。”林清秋一直认为，女人的一辈子不要在乎你嫁给了什么人，只要知道，嫁对了人就够了。
　　 “只要能给林鹤幸福就行。孩子们大了，有自己选择的路，咱做父母的不能主导她们的人生。”杨海田从林燕的身上也学会了放手。
　　
　　 二十二
　　 “爸妈，这是我和你们提过的林鹤。飞飞，快过来叫阿姨。”两个月后的一天，苏志强把林鹤领回了家。
　　 “真漂亮！快坐。”苏志强的妈妈拉着林鹤的手，看不够的看。
　　 “你看你，快叫林鹤坐下呀？”苏志强的老爸也是喜笑颜开的，上下打量着林鹤。
　　 八年了，儿子的婚事成了夫妻两的心病，为了劝儿子再婚，他们的头发都劝白了。可儿子说是忘不了飞飞的亲妈，还不想接受别的女人。这几个月，忽然见儿子日愈变好了的心情，一问才知，他有了一个心仪的女孩。今天终于领回了家，老两口一个字，乐。
　　 “叔叔阿姨好！”林鹤有些面红耳赤。
　　 “姐姐好！”苏飞飞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了林鹤一眼。
　　 “飞飞，叫阿姨。”苏志强摸着儿子的头。
　　 “不，我叫她姐姐。”苏飞飞执着地看着爸爸。
　　 “把他当成弟弟看。”林鹤的耳边响起妈妈的话。
　　 “不要叫阿姨，我喜欢飞飞叫我姐姐！”林鹤说完也俯下身子，摸了摸飞飞的小脸蛋。满眼的爱惜。
　　 “好吧！这样咱家今后有两个宝贝了。哈哈……”苏志强爱怜地看着林鹤，开心地一阵大笑。
　　 “哈哈……”一下子屋子里充满了朗朗的大笑声。
　　 “林林，姐姐要结婚了，林燕下周回来，你也回家吧！姐想你了。”林鹤和苏志强的婚期定了下来，她给林林发了条信息。
　　 “姐，告诉我时间，我到时候一定回去，现在我在外地，先不想让妈知道。过几天我和春洋会回去的。”终于林林回了信给林鹤，她又有一个多月没和家里的任何人联系了。
　　 “海田，这几个月辛苦你了！”林清秋心疼地接过杨海田手里的行李。看着风尘仆仆有些消瘦了的老公。
　　 “想家了，真的不想出去了。”杨海田换上拖鞋，把外衣脱下来，递给了把行李放在了门边的林清秋，迈步坐在了沙发上。家是永远的港湾，只有到了家，才能让漂泊在外的人感到温馨。
　　 “以后别去那么远的地方了，还这么长的时间。”林清秋何尝不想有杨海田在家的日子。
　　 “等林林结了婚，我就不出去干了。春天回老家种点地，爸妈也老了干不动了。我也不用再离家奔波了。”杨海田有时真的厌倦了常年在外的日子，他很羡慕父辈们，不论穷富都守在黑土地上，春耕秋收的，夫唱妇随的，朝朝暮暮在一起。
　　 “行，咱没有儿子，女儿花销少，够用就行，别累了一身病，得不尝失。”林清秋其实早就有劝杨海田别为了钱太辛苦了，人就是挣个金山，累没了健康，花的钱有可能是挣的几倍。
　　 “我是这样想的，咱既然是没儿子，手里更应该多有两儿钱养老。”杨海田的眼中有一丝伤感，这辈子没生个儿子，也是他的遗憾。
　　 “都是我没用，这辈子养了一群操心的闺女。”林清秋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说这干啥？对了，林林最近为啥一个电话不给我打。林燕倒是每隔一断时间打一次，还告诉我不要太累了，要注意身体。没想到，她变懂事了。”杨海田每次接到燕子的电话和问候，都非常开心，不知道这个女儿啥时候变大了，长心了。
　　 “燕子真的乖了许多，蕊蕊也非常可爱，每次和我视频都外婆外婆的叫。燕子说，等鹤结婚会和她老公一块回来。她可想家了，可孩子太小不敢轻易出门。”林清秋不知该不该把林林的事告诉杨海田，说了一堆林燕的事。
　　 “林林呢？我在问林林？”林林是杨海田的命根子，林鹤是他的骄傲，林燕是他认为是最操心的一个。
　　 “林林……我也联系不上她。不过林鹤说了，她联系上了，在外地玩儿呢，等她结婚时也会回来的。”林清秋从厨房里端了一盘水果，放在了杨海田的茶几前。
　　 “和什么人出去的？你这个当妈的也不问问？真是的。”杨海田拿起一个南国梨，咬了一口，梨汁很大顺着手往下淌水。
　　 “我能不问吗？可你的女儿你还不知道吗？她从来就是听你话的。我问？她能让我知道个啥？”林清秋从纸抽里抽出来几块纸，递给了杨海田。
　　 “失败，这辈子咱俩就是个失败的父母。”杨海田接过纸擦了擦茶几上的梨汁，回身把纸扔在了垃圾桶里。
　　 “别这么说，我觉得孩子大了，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了。只要她不犯大错误，就顺其自然吧。”林清秋宽慰着杨海田，自己心里酸酸的。
　　 两人谁也再没说话，屋里只有咀嚼梨的声音。嘟嘟嘟嘟……一阵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沉默。
　　 “林林？”林清秋的眼睛一亮。
　　 “妈妈，我后天回家，和李春洋。给我包饺子吃。”林林的声音还带着稚嫩。
　　 “行，妈给你包你最爱吃的三鲜馅。”林清秋的泪水沁满了双眼。
　　 “把手机给我……”杨海田看了一眼有些激动的林清秋，抢过她的手机。
　　 “爸，您也在家？啥时候回来的？”林林听见了爸爸的声音。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爸？”杨海田生硬的声音里藏不住父亲的爱。
　　 “爸，我怎么会把老爸忘了呢？今天给您打电话了，一个女的接的，声音甜的，告诉我说您不在服务区。也知您上哪和美美约会去了？嘿嘿嘿……”杨林林是个最会讨老爸欢心的丫头。在父亲面前她从不顶嘴，在妈妈面前，从不听话。她认为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她爱爸爸。爸爸为这个家付出的也是最多的。
　　 “亏你想得出，用这个骗你老爸。爸爸问你，李春洋是谁？”杨海田听见林林说会和李春洋一起回来的那句话了。
　　 “林林处对象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杨海田听完了林林的解释，挂了她的电话，急头白脸地冲林清秋一顿喊。这是他为了女儿第一次吼林清秋。
　　 “告诉你有用吗？你能说听她吗？她……她是死了心和这个男孩好了的。”林清秋真想把林林坠胎的事告诉杨海田，一想，事情已经过去了，说了更会让他痛心。
　　 “她才十四岁，就敢和男孩出去玩儿，真是太不自爱了。怎么个个不让人省心。”杨海田一眼看出最近林清秋憔悴了不少。想必也是为林林操劳的，想到这点，他的声音有了缓和。
　　 “我最近总失眠，不想再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燕子不也挺好的吗？”林清秋起身进了厨房，悄悄地擦了擦眼角的泪。
　　 “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杨海田也跟进了厨房。
　　 “没事，我只是觉得一下子自己老了。孩子们转眼都大了。”林清秋没敢回头，泪水一直在流，不知为啥？也许是为杨海田的那句：对不起。
　　
　　 二十三
　　 “谢谢妈。包了我最爱吃的饺子。”两天后，林林和李春洋双双回了家，林清秋还让林鹤把苏志强也叫到了家里，一家六口人围在桌子前吃了顿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