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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晓荷·遇见】翀鸟凭云回(小说)


作者:周小杰 布衣,309.01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971发表时间:2018-07-18 10:18:47


   “出去走走吧,有些话儿要讲。”那女子高扬的目光低平了些,当说这句话的时候。
   “好吧。”
   跟在那个女子的后面一段距离,合岩也出得门来。那个女子坐在驾驶的位置上。合岩迟疑片刻,弯身进得车来,坐在后间的位置。
   “坐前面来,副驾驶的位置。”
   车缓缓地启动,穿过茂密的林荫道,又驶上高架桥,并不迅疾地前行。
   “找到你真不容易……自从返归到城里后……”那女子缓声说道。
   “我……也一样……”
   “哦,你找过我吗?”
   “回到城里……你肯定挺好的,这时的你,无须牵挂。”
   “难道我居留在乡间的日子不好么?”
   “城里——你使用的语言表述是:返归。乡间——你使用的语言表述是:居留。也就是说,在心灵的最深处,有亲疏之别确切的界定。毫无疑问,内涵不同,形式迥异。城里的这片华丽的天空更适合你,你的家园本也植根在这儿。即使在乡间,你的梦想每每萦绕在这片热烈的都市氛围。”
   “你有意无意地说出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你总认为我是城里的女子。或者,我也这么认定的。同样,你总认为自己属于乡间的,或者,我也这么看待。如此说来,我们从小到大那么多的欢乐流光是勉强得来的!”
   “重新找回一个本真的自己很不容易,你呢?”
   “不管怎样,这些话说完,我们心里都敞亮了。”
   “到地方了,下车吧。”
   “啊,哪儿?”
   “哪儿不重要,一个喜欢允佩豆的姑娘的梦想就在这里,也是你曾信誓旦旦提及的美幻的愿景。”
   “林由虹,过去了的事情,勿再取笑我了。”
   “噢,你庄重地说出了我的姓名,伤自尊了么?”
   “允佩铺——天成的绣品正惬当地装饰着最缤纷的梦影。”——顺着这幅典雅的广告牌,合岩走到了允佩铺的门前——座落于都市繁华路段的一家绣品坊。
   不由得油然而生几分感叹了。
   允佩豆袅娜的图案盘绕于地面。枚叶丰腴,形象吉祥喜庆,幅面用均整的壤土填实。正强劲地生长着芃芃的允佩豆株,翠碧旺润。颗粒匀称的小石子拼砌的曲径随行。从灿若星辰的天花板下参差有序地吊置着一张一张美幻的锈品,迎着清馨的花儿飘逸般展扬。
   顾客络绎其间。合岩伫立外面良久,并没有走进。
   这是由虹精心打理的事情。合岩的心里五味杂陈。
  
   三
   闳须镇热闹起来了,人们议论着说,在镇旁侧发现了百年前辉煌的陈迹。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合岩回到了闳须镇,心情显得格外的喜悦。
   兴冲冲地在麓角的信成谷找到了父亲,有很多的村人聚集在这里。合岩无暇别顾,将父亲拉到旁侧。
   “爹,我们这儿,曾经有过辉煌的年代么?是否关于陶业的盛况?”
   父亲慈和的目光看着儿子,待其激昂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爹,你执意地放弃陶业,该不会和这件事有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了!”
   “啊?爹,我觉得你的话有道理。可是,我觉得我也没有什么错!”
   “好的,孩子,虽然我们骨肉相亲,但我欣慰这样的距离!同样,我欣慰地看到你愉怿地从事陶业,况技能卓荦。但是,有朝一日,即使你放弃陶业又能愉怿地生活,我会更欣慰。”
   “爹,从小到大,我是随着一个个事情的深切体验一步步成长起来。你的这句话我也非常认同。或许,我又要随着迁流的岁月去改变什么,去坚持什么。但无论如何,坦诚地面对也罢,艰难地承担也罢,欢乐的体验也罢,痛苦的感触也罢,伴着从不停歇且坚定的步履前行的,依然一个从容而鲜活生命的我。”
   “好吧,孩子,大道理讲完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就是村人们谈及的家乡从前辉煌历史的这件事。”
   “人们这么津津有味地谈及,我们正借此机会放弃陶业呢!”
   “不可能!不可能!爹,这是陶业再次兴盛的征兆,你怎能相反理解呢?”
   “孩子,今天,此时此刻,你可以信成谷去看一看了。那儿并非你想象中的陶业圣地!”
   父亲慈爱的目光看了看合岩,转身离去,和旁侧的人们又忙碌开。合岩定睛细看,陡然惊讶万分,与父亲一样,这些熟悉的人们,皆技能卓绝的陶匠!每个人都神态俨然,细致而认真地在做什么呢?
   “分别在做着陶品么?还说陶业衰败了,还说要放弃?不就一些小的变化么?陶品有很多人的欣赏,陶业是多么有兴趣的事情,怎么可能走下坡路,我不相信!”
   合岩喃喃语落,犹自笑了笑,随之转身捷步下山去。
   “怎么热闹了起来,从半山腰到麓底,这一路走下来皆络绎不断的行人。有熟识的村人,有熟识的外村人,更多的是陌生人,难道说皆慕名为陶业而来?若除此之外,闳须镇再没有可称誉的事情了。陶业要更兴盛起来么?”
   自语不休的合岩停住脚步,挢首长望,多么洁净的白云,多么湛蓝的天空,明澈的目光看到了,舒惬的心情体会到了。
   “我终于明白父亲的用意,借此弘扬陶业呢?”
   合岩笑了笑,神情明显喜乐了。迎见接连不断的行人,也用喜乐的目光打量着,和熟识的村人朗声打招呼。
   伫立峰侧,合岩瞻顾久久,思绪翻飞。接连不断的行人从身旁经过,步屐悠闲。
   “小伙子,问一下,去信成谷的路怎么走?”有不相识的长者问合岩。
   “沿盘山左侧的路,向东转弯,直前抵峰角处便到。”合岩说道。
   “谢谢你,小伙子。”长者说道。
   “关于陶业么?闳须镇西角,陶业作坊林立,可再次承接起辉煌年代的。”合岩说道。
   “包括闳须镇,这方圆几百公里地域的陶业,只是百年前信成谷那个辉煌的年代遗留下来的点滴而已。也就是说,这些都是荫庇于那个鼎盛时代的受惠者。”长者说道。
   “可是,现今终还有超越那个时代的一些地方,或臻于完美的工艺,或形式纷呈的技能。”合岩说道。
   “敲敲打打,一些细小地方的缝补而己,实难有宏伟景象的建树。信成谷那个辉煌的年代是一代人健锐生命力的体现,是高昂的精神风貌对一个时代的峥嵘回答。”长者说道。
   “或者,过去了的灿烂遮掩不了今天闳须镇的精彩。”合岩说道。
   “并非从前的阴影荫蔽了今天的闳须镇呀!”几位长者说完,随之离开,去了信成谷。
   合岩转身,也到信成谷去。沿盘山的曲径从容前行,朝东面的山脚走去。
   在印象中信成谷是一处神圣的地方,怎样形成了这么的印象,已无从得知。小时候随父亲去过,此后再未踏足,甚而没有这样的想法。究其原因,难有定论。大抵在心里将其摆放在很高很敬仰的位置,仿佛最隐秘的梦境一般,连看一眼的想法都是亵渎的行径。
   拾级抵达腰侧的信成谷,直眼两列,左右豁然置放莘莘各异的巍峨陶雕,错综井然,环嵎悬峰,参差回合。或在嶂底崿央的隙空处,或突兀于陡峭的隅地,或穿插在凸崖傲壁间。
   慢步地审视这些遒劲俨厉的迥异形态,或磅礴奔腾,或恬淡旷达,或峥嵘峻挺,仿佛搅散半山腰那聚回浮旋的烟岚晦皞紊离,翩连变幻罔定。走行在底幽夐溟濛的氛围里,神思骛极,顾盼流连,频频回首瞻望,情绪低回。
   这些俨然序列的雕塑群,仿佛寂辽绵亘的大山颦蹙叵移的双眼,静默地眈眈俯视,体味岁月的变幻,沉毅地睽睽相向,咀嚼终古的肃穆与等等的漫漫索寞。
   这些泱泱雕塑森然地矗立在嵯峨的山间,岑寂地伫候着希望的回复,忠诚地镇守着最初的诺言。
   这些雕塑由百年间卓荦的陶匠师们摈除尘世功利心机,竭精尽虑地对于山,对于神,对于心中敬仰,虔诚地殚力颙献之作。其凝结瞬间臻圣之魂魄廙候在峰嶂间俯看尘寰随岁月迁流,延亘至今。
   合岩款款地走过这些沉穆塑群,频频回首长望。
  
   四
   瓢泼大雨如注,大半儿闳须镇浸泡在洪水之中。河道溢涌,庄稼地淹没。村人们冒雨加固堤防,以免整个儿村镇被冲毁而遭受更大的损失。几日几夜的忙碌,终于加固堤防完毕,人们看了看阴雨的天空,又议论纷纷。
   “每几年都如此,总这样的,也不是办法呀!”
   “主要是上游几条支流河道阻塞,都搞了大规模的商业开发,所以这条干流才会水位暴涨,殃及我们闳须镇。得有个万全之策,否则迟早有一日,闳须镇被冲失而不复存在。”
   “别扯那么远,眼下这洪水早过了预警线,先考虑怎么办吧。”
   “每遇到如此状况,都是疏浚峰嵎口。洪水从百年前的旧河床绕流,闳须镇也就安全了。”
   “疏浚峰嵎口,洪水从信承谷冲溢而过……”
   “也只有如此了……”
   “又要重复怪圈了……”
   “是呀,这百年来,洪水从信承谷过一次,那儿最优质的制陶壤土就破坏一回,渐没落的陶业再衰败一遭。艰难地维系到今天,已穷途末路了……”
   “如果没有信承谷的陶业,恐怕闳须镇早因贫困而荒无人烟了……”
   “也确实如此,那么,闳须镇再次辉煌起来的希望难道又非陶业莫属了?”
   “这么说,不到万一,这峰口还是不疏浚为好。”
   “守护好信承谷,免遭受洪水的侵扰,在没落中维系着陶业成为我们更富裕起来的希望,这是其一。其二,或者疏浚开信承谷主河道,水网编织顺畅的交通,努力寻找另一种富华生活开始的机会。”
   “事情的决定权不在我们手里呀!”
   “不要再哀怨了,又不同往昔,受制于蹇迫的生活。既然事关每一个人,还是能拿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也正为此,大家的想法太多大杂。事关长远考虑和每户人家的利益攸关,都有各自于明天理想生活的坚持,反而事情更难解决呀。”
   “确实不好办,往昔陶业兴盛的时候,疏浚开信承谷这样的想法都不会有,宁可让洪水冲了闳须镇。”
   “事实如此,有了兴盛的陶业,可以再造一个闳须镇的家园。可没有信承谷,人们只有四散飘零去谋生了。”
   人们边干活边闲聊着,不时抬头看看倾盆的大雨,又扭头张望如今富裕而安康的闳须镇。
   当洪水消退的时候,依旧湛蓝而清澈的天空,只是被洪水肆虐了的闳须镇依旧破残颓败的痕迹。长野寥寂,只是信承谷喧哗的声语一浪高过一浪,格外的嘹唳,甚而浑厚的大地也被惊扰,节奏明显慌乱起来了。
   信承谷底的人们虔诚地祭奠,肃穆而恭仪,祈祷陶业兴旺,言及是神畏庇佑了陶业,因而使闳须镇安康。
   信承谷上岸的人们也在兴致勃勃地诉说。有人在嘀咕着,有人在高语强调着,小心翼翼地触及,信誓旦旦地确定着。皆同样的意思,言及这是神灵对闳须镇的最后警告,如果再不能作出决断,恐怕会有大的灾难降临。
   合岩匆遽的步履从信承谷走过,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又向旁人探寻,得知父亲洪水后从未来过这里。
   合岩回到家里,家里有很多人。仔细看时,皆闳须镇技艺卓绝的年长陶工,正和父亲讨论着什么事情。
   走进母亲的房间,母亲正在凝视着墙壁上的像架,一张古旧的全家福,里面的人物还没有合岩。凑到母亲面前仔细地端祥相片,和从前一样,母亲又一次唠叨说,这是她初嫁到闳须镇时的全家福,祖父、祖母、父亲和母亲。
   合岩犹然笑了笑,每次看见相片,总要回想片刻,才清楚。而母亲无数次的告知很快忘掉,是自己觉得这件事本没有什么特别,还是每每认为母亲的告诫还会有而从不上心?
   明显地,这一回,母亲的神情是凝重的,拉住儿子的手坐在自己的面前。
   “娘亲,村里这些曾经技艺卓绝的陶匠们,找父亲有事么?”
   “有,合儿,关于陶业的。”
   “要弘扬陶业……”
   “相反,我的孩儿。”
   “哦。”
   “正因为你父亲被认为最德高望重的陶匠,正因为跟随你父亲从事陶业的村人成为卓绝技能的匠师们很多,所以,村人们就找到你父亲商议信承谷的事宜。”
   “父亲不是放弃了陶业,不关注这件事了么?”
   “但是,孩儿,父亲与你,还有我,都是从闳须镇成长起来完整意义上的生命,无不深深地烙刻着陶业的印记。”
   “母亲,你是说,父亲的生命不仅属于家里的你和我,也属于一个自由生命的他自己,还属于这方闳须镇浑厚的大地。”
   “是的,这就是我要你明白的意思。”
   “可是,信承谷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父亲——一个普通的陶工所能决定的呀!”
   “正因彷徨无计,正因难有定论,正因事关闳须镇的长远变迁,正因冀图保留信承谷的人们——大都是技能卓绝的陶匠,颇尊重你父亲的意见。正因你父亲技艺被认为最卓荦,曾经引领了闳须镇一段辉煌,这会被当作优秀陶工之中最接近神灵的人,使你父亲的意见在陶工之中很有号召力。冀图改信承谷为河道的人们也将希望寄托在你父亲身上。”
   “可是,目前弃了陶业,也没有可以承载闳须镇人们的生计的方法,又是艰难的发展历程的开始。”
   “这并非关键。因着陶业曾经的美好不愿走出来,因着艰辛的又一个开始,因着墨守成规而懒散的精神,因着茫然无措的苦闷……”
   “父亲曾要求我弃了陶业,至少离了闳须镇到城市去谋生。现在孩儿明白了原因,当时左邻右舍都很难理解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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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精彩的小说,文笔细腻,内涵厚重,人物鲜活,故事曲折感人。小说题内意蕴厚重,主人公合岩如云中高飞的鸟。小说叙述陶业传人后代合岩的人生经历,事业和爱情相交融,伴随着闳须镇陶业的兴盛和衰落。小说中,合岩和父亲,因为对陶业的发展产生误会,母亲在其中的关心,浓浓的亲情洋溢。合岩和由虹的爱情,经过许多磨难,最后的完美结局,让读者感动和欣慰。合岩勤劳朴实的农民形象,从农民子弟到技能熟练的技工,人生历程在小说中生动展示,细节生动自然。优美的小说,感谢发文分享,推荐阅读共赏!【编辑:秋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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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秋觅        2018-07-18 10:31:17
  精彩的小说,故事感人,人物鲜活,叙述合岩的人生、事业和爱情,贯穿着闳须镇陶业的兴盛和衰落。感谢赐稿支持,期待更多精彩!
秋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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