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小村乡邻全景录(散文)
往西第二十六家是李凤鸣家。我曾经在《童年钟声》中写道:“生产队老榆树前边曾有一口水井,那年淘井,李凤鸣穿全套皮衣(潜水衣)下井,后来他就在旁边磨坊里,搅拌地瓜秧子,被机器绞断了一只胳膊,当天就死了,他的两个儿子还在村里。这是生产队解体前发生的大事。李凤鸣一家三兄弟,三弟李凤海是我远房二姨夫,二弟是李凤春。”李凤鸣小儿子小名大丫头。李凤鸣去世后,他媳妇嫁给了公社兽医站的吴庆富。
往西第二十七家是老高家,高振华是我初中的音乐老师,我从他那学会了《外婆的澎湖湾》。实际上,高老师教过我们弟兄五人的音乐。高老师现在牙都掉光了,装上了满口假牙。他曾经组建了中学的二胡乐队。那时二哥是乐队成员,经常排练,还上台演出过多少次。因为中学没有小提琴,二胡成为了主要的伴奏乐器。
再往西第二十八家是陆万举家,他是柳家中学的化学老师。
第二十九家是刘三家。
第三十家是齐春文家。齐春文是齐恩余和陆兰大姨夫大姨的大儿子,购买的是陆青二姨的房子。陆青二姨生有四个女儿,在八十年代搬到盘锦二界沟居住,二姨夫刘福琴在去年过世。目前陆青二姨和二闺女生活在一起。
第三十一家是杨凤林家,原来是陈玉廷家,把最东头,紧挨一大片农田。
以上是第五趟的三十一户人家。
六
最北一趟街,从西数,第一户刘振喜家,他是刘福荣的大儿子。
第二户李国兴家,他是李少春的三儿子,于振铎的女婿。
第三户是李红星家,他是李凤鸣的大儿子,现在盘锦居住,老房子已闲置。
往东第四户是李振国家。他是买的李国兴四间平房。
往东第五户是吴大春家,大春兄是我三哥的童年好友,两人常常一起玩耍、淘鱼、捉鸟、干农活。三哥有一篇文章叫《大春捉鸟》,里面写到:“我们十来岁的时候,春天里的一天,我俩挎着菜筐,趟过新河,去劳改农场四大队的大地里挖野菜。那时候,四大队播种实行种子拌农药,治了病虫害,却坑了从南方飞来落地觅食的鸟。鸟吃了散落在表土上的玉米种子,重者药死,轻者药晕,因此就常常有人拣到中了毒的鸟。当我俩正要越过一个台田沟时,突然发现沟里有一个大鸟,扑楞着翅膀,想飞,却飞起来,只贴着沟底往前串。一定是吃了药的鸟!我一阵惊喜。大春眼疾脚快,口里喊着:“是串鸡!”一个箭步跃进沟里,撵了几步,往前一扑,将大鸟扑在怀里。只听大春“妈呀”一声尖叫,身子像是安了弹簧,跳将起来,慌慌忙忙从沟里爬出。我两个定晴一看,在沟里,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冷森森地看着我们,原来是一只猫头鹰。”
“还有一次,打鸟遛鹌鹑,快踩夹子时,我不小心冲走了。大春对我老大意见了。大春打鸟淘鱼样样在行。又一次在南甸子,盯住一个锅底坑,掏了很多鱼。那一次我和大春在牛犄角地里看到了一个香瓜秧子,约定成熟了一起吃。但过了一段时间我没忍住提前吃了,没太熟。对不住大春了。每年学校的割青草任务,大春都能轻而易举地完成。每次学校的捡粪任务,大春也完成最好。走路就带粪筐,捡满后不送回家而是找地方埋起来,最后统一挖出来交给学校。”
往东第六户是王中华家。他曾经和李凤海二姨夫是亲家,李朋和王大芝离婚后,孩子由王大芝抚养,王中华帮了很多忙。早年,王中华担任生产队的会计。关于他,最印象深刻的是,他吃菜不能有葱花,会犯恶心。
往东第七户是常守相和他二儿子家,他和李国志大叔是亲家。
往东第八户是齐春天家,他是齐恩海的三儿子。
以上是第六趟的八户人家。
七
总计小屯现住户七十四户,从南到北的居住结构是2+5+10+18+31+8。全屯的居住中心还是在两条老街,即第四街和第五街。近些年,也有一些误入传销而失踪的人口。如韩宝福的叔伯兄弟,去交传销手续费就没回来。还有柳东村的马良,他儿子也是多少年没有回来。还有刘大院屯老刘家的女儿,参与传销后就失踪了。害的老人家要报鳏寡孤独,申请政府救济。但总体上,小屯是宁静的。偶然的小赌博,小麻将,也是小打小闹,没有打的输赢,也没有多少纠纷。
这就是我的乡邻。祖辈人毕生在土地上劳作,居住陋室、粗茶淡饭,多已渐渐凋零;父辈人打拼一生,中年过后再次积聚余力,支撑着子女离开土地寻梦未来。
这又不止是我的乡邻。我的村庄是辽西南地区最普通的村庄,这样的村庄成千上万。在历史已过百年的村庄里,您的乡邻、他的乡邻中,该会有千千万万的这样的人吧?年迈的祖辈们反复耕耘脚下的土地,清苦一生,模模糊糊地期待着幸福的远景。父辈们想法变多了,在土地之上耕织之外摸索了新的路径,用仅有的力量,匆忙让子女远离土地。年轻一些的村民们眼界开阔了,早早做出打算,让子女离开土地,殚精竭虑帮子女稳固着后方。也许,这是当下广大村庄的一种普遍生态。
幸运的是,村庄默默无语,用宽厚的胸膛哺育着、接引着一代又一代。新的一代在渐渐成长,旧有观念和生活方式在悄悄地嬗变,新的生活方式正在酝酿、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