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嫂子听出三瘸子又在撩她们，便喊开了：“三瘸子，来哟！来哟！”
　　 三瘸子便问：“搞麻事呀？”
　　 那几个嫂子应道：“有好事啊！”
　　 三瘸子一看就明白她们是等着用他的牛把一车红薯拉回去，便故意说：“我肚子饿了，要回去吃饭了。”
　　 一个嫂子说：“来哟！把你的那个借给我们用一下，我们给你好吃的。”
　　 三瘸子就骑着牛来到了红薯田里，他从牛背上一溜下来，上次被他撞了屁股的嫂子就上去接过他手里的牛绳，牵着牛往板车辕里套，像是对牛说又像是对三瘸子说：“你帮我们把红薯拉回去后，你想吃啥我们就给你吃啥！”
　　 三瘸子瘪了瘪嘴，凑到她的跟前眼盯着她的胸部嬉皮笑脸地说：“就想吃你这个。”
　　 那个嫂子骂道：“三瘸子，你个骚驴子，老娘今天就让你吃个够！”她口里骂着，手里一使劲，就把三瘸子的头捂向了自己的胸部。
　　 三瘸子差一点没喘不过气来，身体的某一处也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的手也不老实了，借机在那位嫂子的屁股上身上摸捏起来……
　　 另外几个嫂子见三瘸子先动了手，便一起围了上来，拉腿的拉腿，抱腰的抱腰，三把两下就把他按倒在了红薯藤上，其中一个嫂子说：“他喜欢作骚，我们给他检查检查，看他毛毛长齐没有？”
　　 另外几个嫂子嘻嘻哈哈地应声道：“好！”说动手就动手，没几下就把三瘸子用麻绳系着的裤子给扯掉了，三瘸子一只好手顾了上顾不了下，涨红了脸在红薯藤上扭动着……
　　
　　 七
　　 三瘸子今天见这几个嫂子主动走过来，便警惕地看着她们，一只好手不由自主地捏住了裤腰带。那几个嫂子看到他紧张的样子，笑得前伏后仰，说：“我们是看你头上身上溅满了牛血，来帮你洗洗的。”
　　 没等三瘸子回话，几个嫂子连拖带架地把三瘸子弄到了场边的压水井边，在他头上脸上身上连摸带挠地忙活开了。
　　 凉凉的水浇在三瘸子的头上，几双柔柔的手在他头上脸上身上轻轻地搓揉着，从头上身上冲下来的血水染红了地面，散发着牛血的腥味。
　　 三瘸子闭着眼睛享受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和快意。
　　 被三瘸子摸了奶的嫂子边给他洗头边说：“三瘸子，你真了不起，你咋这么行呀！”
　　 三瘸子偷偷地伸出右手，在她丰盈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八
　　 在那个买什么都要计划、要票证的年代，能让大伙敞开肚皮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牛肉大餐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杀了牛，宫殿湖里男女老少还有县上来的医生、上面来的领导中午饱餐了一顿牛肉，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和幸福，大人小孩都赖在场上不肯走，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高了不少。队长说：“社员同志们呀！吃饱了喝足了就该下田干社会主义了！”说着就吆喝着把劳动力赶下了田。独独留下了三瘸子陪他聊了半天天，还吃了晚饭喝了酒。喝了酒不说，队长还真兑现了承诺，给三瘸子选了三斤上好的牛肉让他提回家。
　　 三瘸子一个人生活，队里每月分给他二十五斤米、三两油。作为杀牛的有功之臣，队长留他喝酒吃肉他也就毫不客气，在桌上比队长还主动，专拈大块的牛肉往嘴里塞不说，还主动给队长敬酒。几杯土老烧下肚后人也晕乎了，说话也不利索了。他喷着满嘴的酒气搂着队长的肩主动和他攀起了兄弟，平时很严肃的队长竟然答应了。
　　 喝了酒的三瘸子提着队长给他留的三斤牛肉，踏着昏黄的月光颠跛着往家走去。
　　 快走到家门口了，发现屋角处有一个白影晃动了一下，他使劲地睁大了眼，认真地看了一下，又喊了一声：“哪个？”那个白影没做声，还往墙角深处隐了隐，他又大声地喊了声：“是哪个？”喊的同时，把手中的牛肉扬了扬，做出要扔的姿势来。那人连忙应声道：“三瘸……哥，是我……”
　　 三瘸子走近一看，认出了这个人就是用毛巾给他揩头的荷花，他晃了晃光秃秃的脑袋说：“唉呀！荷花妹子，你差点把我的魂都吓跑了，这个时候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呀？。”
　　 荷花没接他的话，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三瘸子说：“哎，荷花妹子，你这是为什么事呀？你有什么话说什么话，有什么事说什么事，你这光哭叫别人看见怎么说我呀？走，有事我们到屋里去说……”
　　 没等三瘸子说完，荷花“扑通”一声给三瘸子跪下了，带着哭腔说：“三瘸……哥，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家……”
　　 三瘸子一下子愣住了……
　　
　　 九
　　 这荷花也是个苦命的人，三瘸子记得她婆婆的尸体还是他发现后帮忙捞上来的。
　　 这荷花是邻队的一个姑娘，皮肤白，模样俊，一双眼睛特别好看。她在宫殿湖里摘菱角时掉到湖里，被在宫殿湖里捕鱼的王贵救起来后就嫁给了王贵。自嫁到王贵家以后，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虎子。这虎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刚满十个月就开始说话了，过了两岁就显得比一般的小孩儿乖巧机敏，很受家人和邻居的喜爱。
　　 虎子长到一岁多时，荷花又怀孕了。她怀足了十个月后有了临产的迹象，王贵急急忙忙地把她送到公社医院待产。待荷花经历了死去活来的阵痛把老二生下来后，家里传来了虎子跟在别的孩子后面跑到宫殿湖里去捕鱼掉下湖里淹死的消息。
　　 荷花受不了大喜大悲的打击，一下子就像掉了魂魄似的。刚生下的老二咂着小嘴含着荷花的奶子使劲地啜，啜得小脸通红也啜不出奶来，饿得直挥动小手踢着小脚哇哇大哭。无奈，王贵只好把米碾碎熬成糊糊后用手指头粘了往他小嘴里塞。实在不行了，就抱着他找湾里正在奶孩子的媳妇讨奶吃，勉强让他活了下来。为了让老二好养活，他们给他取了一个最贱的名字——牛儿。
　　 牛儿活是活下来了，却一点也不牛，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三天两头不是齁就是喘。有时半夜了，王贵和荷花还得用棉袄把他裹了走十几里的路往医院送。王贵的妈因为没能照顾好虎子，一下失去了天天绕膝可爱的孙儿，心里就像刀捅着难受。加上又受了王贵和荷花的埋怨，精神一下子恍惚了，做起事来也颠三倒四的，好端端的一个家失去了往日的温馨……
　　 日子在煎熬中转换了春夏秋冬。荷花在亲戚朋友的劝解下心情好了许多，身体也壮实了不少。在牛儿快两岁时，她肚里又揣上了第三个娃。荷花心里充满了期待……
　　 临产那天，好好的天突然就阴了起来。一阵风刮过之后，天空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当荷花再次经历了死去活来的阵痛生下老三时，牛儿在奶奶怀里却无缘无故地发起了高烧，烧得小脸通红，全身抽搐，还翻起了白眼。他恍惚的奶奶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急忙央人用拖拉机往公社医院送，可人还没送到医院就不抽了。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生命体征已失去一大会儿了。
　　 这第三个娃刚下了地，第二个娃又断了气，这是怎么了？王贵和荷花俩人抱头痛哭，“我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呀，上天要如此报应我们呀？”王贵的妈更是自责得不得了，抱着牛儿的尸体趴在泥泞的地上打着滚嚎啕大哭，怪自己第一个孙子没照顾好，第二个孙子又没照顾好，都是自己这个老不死的错……好不容易被亲朋劝回家后，趁着帮忙的人去宫殿湖滩上掩埋牛儿尸体的时候，她一个人悄悄地投了宫殿湖。
　　 大家掩埋好牛儿回来，不见了王贵妈，大伙心里一惊，担心她出事，便屋前屋后田里园里到处寻人，嗓子喊哑了，声音喊破了，寻到天黑都没寻见。晚上大伙又打着火把，连宫殿湖滩上的芦苇荡也寻遍了，没有见着王贵妈的人影，大伙揪着心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三瘸子起床放早牛，牵着五条牛到宫殿湖边饮水时，发现湖边不远处有一件兰布衣服漂着，他睁大眼仔细地看了看，嘀咕道：“狗日的，是哪个骡子下儿不知贵贱的呀？啥这么不节约，一件好好的衣服就扔了……”说着，他撅起屁股，伸长了脖子，用右手中的鞭杆探了探……
　　 这一探不打紧，把三瘸子也吓着了，原来衣服里面裹着个人。他伸长脖子尖着嗓子喊了好几声没有人应，就颠着脚下到水里把人拖上岸，一看是王贵他妈，脸都泡肿了，嘴角处还有鱼类啃咬过的痕迹。
　　 三瘸子跛着腿心急火燎地赶到荷花家报信时，大伙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听到三瘸子报的信后，王贵当时就摊倒在了地上……
　　 王贵死了两个儿子，心里本来就像被人用刀剜着心一样痛，可妈又因为自责投湖自尽了。想着妈为自已吃的苦受的罪，心里很不好受，郁郁自责，吃不下，睡不着。一段时间后，人就变得黄皮子寡瘦。在荷花的再三催促下到公社医院一查，医生说这病恐怕治不好了，他想吃点什么就弄点什么他吃吧……
　　 家里就只能靠荷花一个人支撑着，好在她和王贵的第三个儿子长得和虎子一样健壮可爱，这是荷花唯一的盼头。
　　
　　 十
　　 今天荷花趁着夜色找上门来，还跪在三瘸子面前求他救救她家，三瘸子一下子不知所措。他赶忙颠着脚用右手去把荷花扶起来，着急忙慌中，手中血淋淋的牛肉一下子撞在荷花丰满的胸脯上，三瘸子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慌乱中赶忙丢下牛肉去帮荷花擦拭胸前的牛血，结果摸到那一对鼓鼓囊囊乳房，他触电似的缩回了手，局促不安地说：“荷花妹子，你看你看这……还是到屋里说话吧。”
　　 荷花脸上也一阵发烫，跟着三瘸子进了屋。
　　 三瘸子进了屋，用左手把火柴盒按在肚皮上，右手从盒子里掏出一根火柴梗“哧”的一声点燃了，火光在煤油灯捻上跳跃了一下后亮了，黑漆麻拱的墙面上印着两个人影。
　　 还是荷花先开了口，“哥，我来想求你一件事。”
　　 三瘸子晃了晃脑袋，豪气地说：“一个湖里的人，别说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给你办！”
　　 荷花说：“这个事只有你能办到，你答应了我就说。”
　　 三瘸子说：“妹子，你也知道，在宫殿湖里我是个眼瞎手残脚跛的三瘸子，我万一答应你了办不成，不是让你看我的笑话吗？别人还不说我是个日白佬呀？”
　　 荷花红着脸说：“哥，我把湖里的人都想遍了，这个事就你能办成，你不帮我，我的家就毁了。”
　　 三瘸子听荷花这么一说，豪气立马上了来了，拍着胸脯说：“妹子，你这么说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你说，什么事？”
　　 荷花啜泣着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十一
　　 荷花家中连遭不幸，五年连着死了三个亲人。老公王贵也因病卧床不起，她一下子就失去了天。她妈看见女儿如今的日子恓惶成这个样子，心里如嚼了黄连般苦。除了陪着荷花流泪外，还舍了自家大小到荷花家来帮助照看女婿和外孙。
　　 一天前她正抱着荷花的三儿子在门前坡上晒太阳，怀中几个月大的外孙子睁着一双和荷花一样漂亮的眼睛望着天上，不知看到了什么稀罕，口里吐着泡泡哈哈大笑。
　　 这时，一个游方的道士路过，上得坡来找荷花妈讨碗水喝。荷花妈就把孩子递给道士帮忙抱着，巅着两只小脚到屋去给道士端了碗水来。
　　 道士接过碗喝了水后，咂着说：“老嫂子，您这孙子蛮可爱的呀！”
　　 荷花妈听到道士恭维话，连忙说：“谢谢您，托您的吉言！”
　　 道士又继续说道：“您老也是善良人，我也喝了您的水，但我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荷花妈一听知道他话里有话，连忙攥住道士的手说：“您老有话就直说。”
　　 老道士抬起右手捻着下巴的山羊胡须说：“您家这孙子……”道士说完这句话又停顿了，一双眼睛死盯着荷花妈怀里的孩子看，那眼神把荷花妈看得心里直发毛。道士看了一会儿继续慢腾腾说道：“金贵的呢，应该是一个伢落地，一个伢掉气；两个伢缠爹，九个伢也难成器……”
　　 道士这句话说出来，差一点把荷花妈吓得瘫在地上，先前的两个孙儿就是一个刚生下来另一个就死了，如今女婿王贵也病在床上。
　　 荷花妈赶忙攥住道士，求道：“您老发发善心，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治？”
　　 道士停顿了下来，说：“这个，这个不好说……”荷花妈明白了，赶紧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了仅有的3元钱塞到了道士口袋里。道士按了按衣兜接着说道：“这个伢是个化生子，找个人把他前面的那个兄弟挖出来用火烧了，这个伢才保得住，他爹才能好起来。不然，这个伢也过不了三岁，他爹今年也过不了年……我还说个话放在这里，那个伢挖出来时还和真人一样，是个笑笑相……”这几句话真是把荷花的妈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荷花从地里收工回来，锄头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她妈拉到屋里说了这事。荷花听说了这事也吓傻了，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个老道怎么说的跟看见的一样呢？只有失去孩子的人才知道那种剜肉医疮的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保住这个家，她决定按老道说的去做。
　　 可到哪去找这个能把孩子从坟地里挖出来烧掉的人呢？自己是个女人，不说没有这个胆子，就是有这个胆子，去把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挖出来用火烧，那不是跟要自己的命一样吗？要王贵去？莫说他现在躺在床上下不了地不说，就是能下地，他这个当爹的也下不了手呀。荷花在心里把自己的亲朋好友及宫殿湖里的人全部用篦子篦了一遍，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