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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荷塘】马样年华(小说)


作者:老船还行 进士,6809.08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581发表时间:2018-11-24 17:35:17
摘要:这到底是不是玩笑呢?听起来还真的不大像哈。对了,我得立马打西海的手机,让他发给我准确地址,然后邀上杜仲曾菊两口子,对,还得邀上芬芳,几个人尽快赶赴H城……


   顷刻间,马屌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抓起一截断木头发呆。
   杜仲幸灾乐祸道,小舟鳖你这可太有意思了哈。打断了马屌哥的宝贝床栏,看你怎么修复?
   我说明儿个砍一棵粗壮杨树枝,借队上土木匠老牛头的工具加工一下,没我梁小舟干不好的活。
   我说要你修了吗?我说要你修了吗?马屌突然发飙,抄起断木,猛地朝我抽过来。我头一低,木头贴着我脑瓜顶往前飞,砸在土墙上反弹回来碰在我小腿上还有点疼,一看土墙壁上砸出一个浅洞,砸脱一长条三合土的墙皮。我一时火起,马屌你还得理不饶人了?我都说了我给你修,你还……可马屌不解恨,朝我扑过来,狠狠的一拳砸在壁上,重重的一掌拍在我屁股上。
   还来真的了?我可不管马屌是大哥不是了,顺手拾起脚边上的那截断棒,老实不客气地跟他对打起来。尽管杜仲甘愿冒着两边的掌风拳雨居中劝架,没几下打到身上,可那凶巴巴的架势唬得俩丫头哇哇叫起来了。可相持不过挺多一分钟,还是让芬芳叫停了,人家都用了娇滴滴惨兮兮的“哎哟“,不停能行吗?
   “哎哟,哎哟!都给我住手,什么玩意儿刺到我脚上了、哎哟,好疼呀!”
   一马哥立即奔了过去,搀扶着芬芳坐到床上,自个儿蹲在床前,搬着她的脚,查察脚背上的伤势。不用细看,几双眼睛都瞅见了,芬芳白皙秀美的脚背上赫然钉着一柄飞刀,一根大钉子尖子被捶扁而成的袖珍“飞刀”,所幸钉得较浅,流血不多。马屌让曾菊从他床下一个被戏称为百宝箱的木盒里找出红药水和药棉,然后一手紧紧扣住脚脖子,把“飞刀”猛地一拔,趁鲜血还没大量涌出之际,迅疾噙住伤口,一口口吐出污血,再接过蘸了红药水的药棉,一团又一团,几分钟后即行止住了血。
   怎么回事?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咋的?竟敢行刺咱们的芬芳女神!有种的站出来,躲在阴暗角落里算个毬!杜仲一边朝外嚷道,一边拾起那截已被我打残的宝贝,在手里掂量来掂量去的。不禁嘟囔着,呃,里面有啥玩意晃荡!原来是……哈哈,凿空了一小段还是咋的、一马哥你藏了变天账还是秘密图纸呀?
   谁知马屌对曾菊说了声紧紧捏住脚脖子,话音未落,一个箭步抢上前,没看清他怎么出手的,那宝贝就易手了,从杜仲的两手到了马屌的右手,而且杜仲的嘴巴上竖起了马屌左手的食指。目光朝下,似有所发现,转眼间俯下身子从地上拾起一块中间有眼的两寸见方的小木头。
   啥机关?几个人不约而同嚷道。
   没啥,一个塞子而已。马屌脸上早已风平浪静。瞧那神态,这位仁兄刚刚跟我交手只是稍稍发泄一下怨气,压根没来真的,没使出他的半成真功夫,不然,嘿嘿……我恐怕早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连哎哟也叫不出喽。
   马屌手持断棒,像舞台上耍戏子棍一般地耍了几下,其中一截木头空心处掉落一个纸卷儿,马屌没容它落地便接在手中。然后把半截木栏杆较为整齐的一头亮给我们看,嘿嘿,木头中间一个五分硬币那么大的圆孔凿进去好深,一马哥把那纸卷儿重新塞进去,拿过刺伤芬芳脚背的那把“飞刀”,从里面使了使劲,便钉住了纸卷儿,再把那方形“塞子”轻巧娴熟地塞进去,手手掌用力拍一下,两部分完全就是榫头与卯眼的契合关系,斗榫合缝,仿佛天造地设。杜仲把另一头没脱落的栏杆断头与这个断头小心翼翼地重合起来,两手抓着,完全看不出来与一般的床头栏杆有啥不同。
   马屌打开杜仲的手,打掉榫头,噼里啪啦恢复残破原状,把纸条儿往裤兜里一塞。呆呆地望着墙上那个刚刚砸出的浅浅的洞,愣了会儿神,转过身来,朝大伙儿眉一皱,眼一鼓,手一挥,脚一蹬,毅然开口道:得了,老靳我也不再跟弟妹们藏着掖着了,跟你们实说了吧,这钉子飞刀是我靳一马几年前自制的,用来钉住纸条的,你们把它叫做……叫做一马飞刀也行。纸条嘛,别着急,待会儿我也会展开给你们看的。我这一马飞刀,小舟老弟刚刚朝我挥舞断木棒时,既然无意中给甩了出来,下落时不偏不倚钉在芬芳脚背上,就成了有罪之刀,只能……只能处以土刑了。马屌说着举起一把榔头,把这钉子刀给捶进地面泥土里去了,钉子帽儿也给捶得看不见了。然后朝我抱了抱拳:小舟,你断我空心床栏杆是无心之错,我发烈马脾气可是急火攻心昏了头了。对不起了,你可不要跟我这匹又烈又劣的孬马一般见识哦。
   我不光是朝他抱抱拳,还呈九十度鞠了一躬,说小船有错在先,你都“孬马”不计小船过了,小船还好意思不当宰相肚里游刃有余的蛔虫将军么?咱俩谁跟谁?咱马样年华几个兄弟姐妹会真的窝里反自相残杀么?嘛样年华也不会嘛。
   他说马样年华,可是绝不含糊的。绝不可能是含含糊糊的嘛样年华哦。对了,不扯这些不咸不淡的废话了,接下来咱们继续喝酒,趁着酒兴,我得把之前要跟你们说的那些个没意思又有意思的事儿,一股脑儿跟你们倒了吧。
  
   9
   这事儿还得从你们没下放到这儿的时候说起。我们这一批知青算是来广阔天地的排头兵,吃的苦可比你们多,当然,招工返城的几率比你们高也是不争的事实。下来还不满一年,队上就来了一个招工指标。程小驹倒是装出个公正而厚道的样儿,让我们十几个知青自个儿评选,然后召集十几位有点年纪有点威望的贫下中农座谈,几个队干部再在民主推选的基础上予以集中。看似忠实履行党的民主集中制,其实谁都晓得这一切无非是个花架子,到头来还不是由他这个当队长的说了算?
   说了算的结果是一个女知青,花一样娇美的女知青,同时也是我当时暗恋单恋的女孩黄小萼——为保护当事人起见,我这里用的当然只是一个化名,还有,芬芳你可别多心,几年过去了,小萼与我联系极少,几可以说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可没多久我就知道了程小驹口里的说了算还没到在招工表上盖印戳的时候,就不是真的说了算。女知青怎么才能过他这一关,顺顺利利招工上去呢?当时谁也没多想,更不会往邪恶方面想。到底怎么个邪恶法?我想你们几个根据近几年对这家伙的了解,当然都能八九不离十地想象得出,我这里就不说了,免得脏了我的口、污损了你们的耳朵。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要说出来,还是不得不脏我的口污你们的耳。合该那个下午要让我撞见那一幕,才有了以后的一些事儿。当时我在田里用牛犁田。犁着犁着,犁铧坏了,散架子了。心想就这么坐田头混到傍晚时分跟大伙儿一块收工吧,可大伙儿都在忙碌,我一个人枯坐着也怪无聊。于是乎把耕牛牵到渠道边,系上一棵大杨树。自个儿背着烂犁到队部农具仓库换犁铧。谁知刚刚进去,就听见了一个女声哇哇地呼叫,可很快变成唔唔的轻声呻吟,终至于声息全无了。
   坏了,我猛的一脚踢门,踢不开。我不禁怒从心头起,力向胆边生(我不是恶人,我从不生恶,所以不是“恶向胆边生”)抄起手中的犁头,狠狠地砸门,哐啷哐啷几声,门被砸开了。里面的一幕真让我惊呆了,愤怒极了,程小驹这家伙光着上身,把嘴巴被堵住、衣裳被撕裂的小萼按在条桌上,用膝盖压住她双腿,手拿一条绳索在她的双臂、上身和条桌上一圈一圈地绕着,显然是要把她捆绑在条桌上,然后发泄淫欲。听到门响后,更是竭力绑严实试图最大限度限制其自由以解除被内外夹攻的威胁,以便全力对付门外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可惜我的动作太快了,我闯入后,他还在慌乱绕着绳圈。我可不是宋襄公,不会等他完成捆人的活儿再跟他决战。一进门我就抄起犁铧,往他后背砸去,这家伙听到呼呼风声,朝一旁闪了闪,撂下绳索,仓惶跑开。我移位再击,又让他闪开了。可在我的呼呼进击之下,他无法腾出哪怕一秒钟的时间去找一把趁手的农具跟我打斗。顾头不顾腚围着室内转圈,他那臭腚上早挨了我几脚,估计他那脑袋也昏昏沉沉了,居然没往门外狂逃。不过,我可得防着。还有犁铧砸人,掌握不了轻重,真把这家伙砸死了,我犯不着为一个臭流氓搭上自己一条青春热血正旺的生命。再说游走打斗中手持这个重家伙还容易误伤小萼,便把犁铧随手放到一个一米多高的农具架上,放上去,那架子抖了几下,稳住了。我顾不上检查到底放没放平稳,就一个箭步跳到门边,堵住了他的出路。他往里面跑,小萼早已抖开并没绑好的绳索,扯下口中的布条。顺手拿起一把锄头,朝他挥舞。迅即赶到,一记扫堂腿把他扫翻在地,小萼的锄头背也在他肩上敲了一下。我一脚踏在他胸口,一脚踢他的脑袋,很快把他打昏,我犹不解恨,再向他那丑恶嘴脸一脚脚踢去。眼看他臭血流了一地,小萼声声劝阻,我才停止动作。
   小萼嘤嘤地啜泣着,泪水在她俏丽的脸蛋上写满了一行行屈辱。这回轮到我苦口婆心一遍又一遍地劝她别伤心了,我说老天还是眷顾你的,特意派遣一马大哥我前来保护你,总算没让你遭受流氓队长凌辱。谁知她哭得更收束不住了,半晌哽咽着说晚了,一切都晚了,昨天,他把我骗到队部让我填写招工登记表,一进去就让我喝茶,我存了一份警惕,不喝,他猛地捏住我鼻子,硬把那下了蒙汗药的茶给我灌了下去,直到我醒来,才发现自己已被那家伙糟蹋了。妈呀,那一刻,我死的心都有了,可一想到家里父母亲双双病重对我这独生女无比期待的神情,我怎么可以死呢?他们好不容易求爹爹拜奶奶给我弄到这个招工指标,我就这样屈辱而死,撂下他们不管可是最大的不孝呢。我只能像一具被玷污了肉体被残害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苟活着呀。我得回城,可那招工登记表呢?那家伙人不在了,表也不见了。第二天他就以填表盖章为诱饵,把我约到了这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了。总之,今天免受这坏蛋蹂躏,还是多亏了你。
   我痛骂老天爷,怨怼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把我派往你的身边,在他首次凌辱你之前救护你?我的拳头挥向上空,然后朝自己头上招呼着。我身为一个热血方刚身强力壮的男子汉,竟然不能保护自己一直暗暗依恋着的女同学女知青,真是愧对青春热血,愧对爱情之神啊。
   小萼说其实你对我的情义我早就了然于胸,可我不能轻易接纳,还是缘于想早日回城照料父母,不想被儿女私情绊住。要是有缘分,以后咱俩都招工到H城,有更多更长的交往机会的话,也许我们真有结合的可能。可是,现如今,我清清白白的女儿身已不复存在,我怎么能让你……让你……
   她啜泣得无法说下去了,我明白现在跟她说什么也是枉然,最要紧的是当下该如何做。思量了一下,我四处找寻,找来一把浇人粪尿的长柄大木勺,出门在不远处的沟渠里邀了一勺水,端进来哗啦一声浇在程小驹头上。
   浇醒来一看,这家伙虽说给揍昏了,其实也只是受了点皮肉伤,没啥大不了的。我朝他挥了挥拳头,踢了踢腿,还用脚踩了踩锄头,眼见那锄头把在我的足力下,朝他的额头方向扑来扑去却总是在离额头寸把远的距离收回,然后疾声道,我靳大个子的厉害你可尝到了吧?对付你这小个头,就像对付一只蚂蚁样,接下来你得按我的去做,或者可以饶你一条贱命,否则……说着我朝另一方向踩动锄头,锄头把一倒,砸死了在地上蠢蠢蠕动的一条毛虫,恶狠狠地瞅着他说,这玩意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此刻你在我眼中的样子。
   在我高高悬起的铁拳下,他不得不签署了队革命委员会小组同意推荐黄小萼招工的意见并盖上公章。当然,这还不够,从今往后我得拿捏着他,非让他写一张纸条不可。尽管他磨磨蹭蹭不动笔,我寻了把镰刀,近距离对着他两腿间比划着,信不信,我豁出去坐几年牢,分分钟把你那玩意儿劁了。他这才照我说的一个字也不漏也不错地写了。对了,小舟、杜仲、芬芳、菊丫丫你们看,就是这个纸卷儿。
   我们几个人凑过去从马屌哥展开的纸片上,赫然看到这样两行字:
   1970年3月28日,我程小驹利用职权,趁知青招工有所求的机会,强奸了女知识青年黄小萼,我认罪。
   强奸犯程小驹
   明白了,啥都明白了。难怪程小驹身为一队之长,对他人总是板着面孔,动辄训话呵斥,可对马屌哥却客气得很咯。难怪马屌哥的床头栏杆从来就不让人碰!敢情是程小驹罪证的收藏地,用以挟制这厮的利器不好好收藏咋行?我们几个如果不是亲见这栏杆一端空心处的纸卷儿及其固定它的钉子刀,打死都不会想象里面有如此重要的玩意。别看马屌平时貌似马善被人骑的模样,骨子里却是如此硬气如此嫉恶如仇,还如此心细如发,真让人刮目相看,敬重有加了。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都对一马哥赞不绝口了。芬芳赞了俩字“厉害”,接下来却质问他为何对暗恋已久的女子就此放弃,人家被人强暴了,失身了,就让你嫌恶了?你就这样放弃了?这也是你的厉害吧?太厉害了!对你这样厉害的人物,以后我恐怕只能敬而远之了哈。
   马屌一张古铜色的脸刹那间一片煞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囫囵话儿。我们仨一个劲地劝芬芳别这么意气用事,这里头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哪怕你还多一点耐心,听一马哥说完再做决断也行啊。
   是啊,芬芳,你先别……别把我看成什么人,耐心点,听我说。当然,我也尽量长话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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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充满苦涩又有着甜蜜的青春回忆录。小说构思巧妙,以调侃的语调,回忆了青春岁月里插队的那些往事。小说的主人公靳一马、梁小舟、杜仲、曾菊、芬芳,四个人因为一起插队而成为了好朋友。在一起生活、劳动的过程中,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靳一马个子高大,长相还算英俊,他善良、喜欢读书,知识面广博,深受大家喜欢。特别是在芬芳遭遇村长程小驹欺负女知青时,他挺身而出,保护了这些年轻的姑娘们。程小驹做贼心虚,他做坏事被靳一马抓住,并逼他写下保障书,有把柄握在靳一马手中,他心生记恨,在靳一马坐船去Y城和同伴们玩时,他暗下黑手把靳一马推下了船,差一点丢了性命。他喜欢芬芳,大家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但芬芳却只把他当作开心果。四十年弹指之间,等有一天,梁小舟费尽心思找到靳一马时,靳一马却不愿意回忆那段岁月。小说语言幽默,情节曲折,人物丰满,个性鲜明,表达了作者对知青岁月结下的友谊的深切怀念。值得细品,倾情推荐!【编辑:阿巧】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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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阿巧        2018-11-24 18:45:05
  感谢老师赐稿荷塘!期待看到老师的更多精彩作品!
时光安然,岁月静好!
回复1 楼        文友:老船还行        2018-11-25 09:16:24
  非常感谢阿巧社长对老船拙作予以提纲挈领的精到解读和点评。谢谢您的首肯和夸赞。尽管我深知盛赞之下,其实难副,我也愧领了,作为我继续从事叙事类文学作品创作的动力。问好,敬茶!
2 楼        文友:阿巧        2018-11-25 08:32:46
  一段难忘的青春岁月,一首动听的岁月之歌,花样年华透过时光,有着岁月的芬芳,如潺潺细流一直在心底流淌。那些年遇到了人和事,如电影镜头般在作者的脑海里呈现,小说构思匠心独运,情节曲折,人物形象鲜明,小说成功地塑造了一系列活泼可爱的知青形象,靳一马、梁小舟、杜仲、曾菊、芬芳,他们在那个特定的时光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不会随着时光而流逝。
时光安然,岁月静好!
回复2 楼        文友:老船还行        2018-11-25 09:20:59
  是啊,一段难忘的知青岁月,一段在广阔天地磨砺意志的花样年华。靳一马这个艺术形象,的确是有原型的。不过不是单一的,而是一群知青朋友的综合体外加一点点理想化的再造使然。
   再次谢谢阿巧社长对此一拙作的精心编辑和美评。握手,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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