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牛爷(小说)
冉裕鸿因为有冉洞桥袒护,没有人来抓他的壮丁。
冉裕鸿成了地主冉洞桥家的专门耕地耕田的人。冉洞桥140多亩田土全部交给冉裕鸿一人犁。因此冉裕鸿几乎天天都要牵着牛起早摸黑的干……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了,日本鬼子疯狂地侵吞中国土地。冉裕鸿16岁了,身高1.75米,已经是个壮小伙子了。
那天早上他牵牛到枫香坝林边犁地。刚下地准备给牛加上犁铧,就被那两把锤子撞见。“铜锤”对“铁锤”说:“我们今天把这个小子当壮丁抓去请赏,也好报你的冤仇!”“铁锤”说:“就怕冉洞桥来找麻烦!”
“这年头,得到一个钱是一个钱,管不了那么多。”“铜锤”说:“他冉洞桥也对抗不了官府,我们的主子是区长,国大代表,冉洞桥算不了啥!”
“那我们就干!”铁锤表示赞成,于是二人就商议了具体办法。
铁锤一下夺下冉裕鸿手里的牛绳,气势汹汹地说:“你被抓壮丁了,乖乖跟着我走,不然揍你!”
冉裕鸿死死望着眼前这个坏蛋,母亲被蹂躏的场景浮现眼前,顿时大怒:“老子不跟你走,还要揍你!”
铁锤把牛绳一抛,舞起那把十斤重的锤子就向冉裕鸿头上砸去。
冉裕鸿侧身躲过,顺势抬起一双手臂顶住铁锤。又飞起一脚正好踢在铁锤的裆部。铁锤痛得蹲下去。那铜锤见铁锤失利,就一步跃出,使出个猛虎扑羊的招式,想把冉裕鸿按住。冉裕鸿退后几步站定,捡起地上牛鞭挥舞起来,一个横扫,正好打中铜锤面部。那铜锤大怒,将那把大锤甩过来,一下也打中冉裕鸿的左肩部,冉裕鸿顿时蹲下去。铜锤想扑来抓冉裕鸿。冉裕鸿奋力站起来,两眼怒视着,像一尊铁塔一样坚定。冉裕鸿将那大锤一脚踢起,正砸在铜锤的脚跟上,吓得那铜锤一个倒退。冉裕鸿将手中的牛鞭舞动,准备交锋……
那铜锤怕再次挨打,就不敢向前。
这两把锤子见不能抓住冉裕鸿,就狼狈地逃走。铜锤说:“你龟儿小心,老子早晚要抓住你的……”
其实冉裕鸿也被铜锤打得很重,那两人一逃走,他也就晕倒地上,不省人事,再没法子去追赶仇人。
那条耕牛挨到冉裕鸿身边,用脚刨刨他的身子,用舌头舔舔他的额头,牛眼里流出一串泪珠……
耕牛感到冉裕鸿有生命危险。就慢慢地、轻轻地,用它头上那对弯弯的角将冉裕鸿翘起来,很小心稳当地放到头上,牛顶着冉裕鸿往回走,把冉裕鸿托回地主家里,接着便是大声的“昂昂”叫唤,哀求地主冉洞桥找医生救治……
三、战场英雄
因为冉裕鸿对地主冉洞桥家很有作用,冉洞桥就找来好医生将冉裕鸿治疗好重伤,但是冉裕鸿终于还是没有逃脱被抓壮丁的命运。
1939年7月20日下午3点,铜锤和铁锤联合丁国家的抓壮丁小队,在冉裕鸿犁地时突然出现,冉裕鸿躲避不及,就被四个大汉按住,五花大绑押到乡工所(老庙)关入地窖。不到两小时,冉裕鸿就和几个壮丁装上汽车,连夜向湖南方向运走。冉洞桥得知消息,但也无可奈何……
冉裕鸿被抓,开始觉得自己很倒霉,想寻机会逃走,可是一连两次都没有成功,反而被毒打了一顿。后来转念一想,逃走也是给地主做长工,过不上好日子,不如横下一条心,就在部队干,看看能否有出头的日子。于是就向看管他的长官保证,好好地干,再不生二心。
在张家口的军事训练中,冉裕鸿凭着自己过硬的基础,在刺杀,格斗中成绩突出,获得新兵团第一名,射击成绩优秀,获全团第五名,投掷获得全团第十名。因此很得长官马鸿宾喜爱。一个月的军事训练结束,冉裕鸿这批壮丁就分发到傅作义部下的孙兰峰兵团,孙兰峰是山东省滕县人,18岁开始军旅生涯,历任阎锡山部连长、营长,此时在傅作义部任军长。准备受命参加长城抗战,抵制日寇的侵略。冉裕鸿此时因为得到长官看重,在三营八连二排任班长。他对抗日信心很足,决心英勇作战,不怕牺牲,狠狠打击日本鬼子。
1939年,冬季战斗开始后,傅作义决定在战略上兵力分成4路,各部同时展开攻击,以牵制各地日军,用主力部队奇袭包头。12月1018日冉裕鸿参加破坏萨县附近铁路的战斗,他带领全班是个战士,摧毁铁路三里半,打死鬼子5人,获得师部嘉奖。23日冉裕鸿随军攻入萨县城,冉裕鸿冲锋在前,打死日本鬼子8人,立下第一个战功。接着冉裕鸿随着马鸿宾的第4路军袭击安北,阻击日寇增援。激战三天三夜后,冉裕鸿部加入主力部队第3路军,(第35军)由傅作义亲自率领,由五原出发,长途奔袭进攻包头。第35军经5夜秘密行军,抵达包头城下,日军当时全然没有发觉。当时日军驻包头骑兵集团司令官小岛吉藏,虽获悉傅作义部准备攻击包头的信息,但对中国军队的方位作了错误判断。小岛吉藏派炮骑兵联队长熊川长致率主力出城迎战傅作义军,而傅军孙兰峰新31师便随即乘虚钻入包头城内,迅速抄袭了日军骑兵司令部,缴获大量文件和战利品。在此次战斗中,冉裕鸿奋勇当先,爆破敌军坦克1首,血战八个小时,冉裕鸿身负两处枪伤。但是他顽强战斗,坚守阵地,将指挥日军进攻的联队长小林一男击毙,打退大桥少佐的五次反击。战斗结束后,冉裕鸿受到傅作义将军奖励的一等军功章一枚。冉裕鸿感到很荣耀,感觉自己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1940年1月下旬,日军进行反抗,为了消灭傅作义部主力,调集步兵和炮兵5个联队、汽车1300余辆,乘冬季结冰,使用机械化部队向傅作义部进攻。傅作义的部队遭到重大损失,营以下干部伤亡过半,有的连仅仅剩下八九个人,日军击退中国军队,再次推进战线,冉裕鸿在战斗中胸部受伤,晕死2小时后才苏醒过来。他爬着去追寻部队,途中见到五个日本鬼子在搜查中国部队阵亡者身上的衣物,他就拉过一日本兵的尸体盖住自己,待到那几个搜查的日本兵靠近,冉裕鸿突然跃起,一连刺死三个鬼子,另外两个要逃跑,冉裕鸿开枪打死。后来查明,冉裕鸿击毙的是日本桑原的特务队员。因此冉裕鸿再次受到军部的勋章奖励!提拔为三营八连上尉连长,冉裕鸿感到很荣耀,感觉自己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他手下的战士们都很敬佩他。
三月后,日军因为固守的兵力不足,不得不自动向包头方面撤退。傅作义在日军主力东撤后,率部收复了临河、善坝等地。在1941年夏到1945年秋,冉裕鸿带着他的连队,相继参加傅作义指挥的大同集宁战役,张家口战役。并且两次立功,冉裕鸿提升为大尉营长。冉裕鸿再度升起荣耀感!
1946年10月,国共两党全面内战爆发,冉裕鸿依旧随着傅作义部与解放军作战。这期间,冉裕鸿厌恶和自己人打仗,没有了打击日寇时的勇气,只是应付着差事,没有什么好的表现,因此没有得到晋升的机会。
1947年底,傅作义任华北“剿匪”总司令,坐镇北平、掌控华北,对华北五省二市实行党、政、军一统领导。国民党高级将领傅作义,基于爱祖国、爱民族的热忱,以保护北平200万人民的生命财产和古都文物为重,1949年1月接受了中国共产党关于和平解放北平的条件。冉裕鸿也就随着参加了解放军,改编到华北野战军第1兵团第23旅担任排长职务。
接着冉裕鸿就以人民解放军的身份参加了艰巨地解放太原的激烈战斗。
1948年7月下旬,晋中战战役结束,国民党太原"绥靖"公署主任阎锡山所辖部队大部被歼,余部收缩于太原及其外围地区,企图依托险要地形和坚固设防进行固守。为夺取太原,歼灭阎锡山集团,中共中央命令华北军区第一副司令员兼第1兵团司令员和政治委员徐向前统一指挥第1兵团(辖第8、第13、第15纵队)、华北军区炮兵第1旅、西北野战军第7纵队、晋中军区3个独立旅及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区警备第2旅等部共18个旅11.5万余人,乘晋中战役胜利之势进逼太原,准备在10月中旬发起太原战役。冉裕鸿所在部队准备夺取山头、淖马、双塔寺、卧虎山等主要外围据点;
1948年10月5日,冉裕鸿所在的第7纵队主力由清原东渡汾河,直插小店镇以北;配合第15纵队由太谷、榆次向西出击,直插武宿机场以北。在战斗中,冉裕鸿用机枪阻击敌军,切断小店镇和武宿机场的国民党军通向太原的退路。冉裕鸿在阻击战中,顽强奋战三个昼夜,身上两处中弹受伤,依旧坚持到最后。全歼进入小店镇、南黑窑等地的国民党军。总结会上,冉裕鸿立下一等战功,授奖章!
太原战斗结束,冉裕鸿又参加了解放西安、成都、甘肃的战斗。1949年8月4日,第一野战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根据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关于向全国进军的战略部署和对兰州作战的指示,发出攻取兰州、西宁的作战命令,决心集中优势兵力歼灭马步芳部主力于兰州地区。兰州是西北第二大城市,为国民党西北军政长官公署所在地。兰州城北临黄河,南靠群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南山环抱城垣,并有多年修筑的永备工事,通向城内的环山公路与各主要阵地相连接,构成了完备的防御体系。其中沈家岭与狗娃山一起扼守着两条南去的公路,被认为是"兰州锁钥"。其中沈家岭是南北两块高地组成的葫芦形山梁,面积约0.4平方公里,两高地中间是马鞍形凹陷。沈家岭不但扼守公路,也是诸南山主阵地中离黄河铁桥最近的主阵地。冉裕鸿随以第1兵团第62军经陇西、临洮、临夏、循化,而后北渡黄河攻取青海省省会西宁,截断兰州守军退路,并随时准备参加兰州地区作战。冉裕鸿参加了解放兰州的著名战役“沈家岭恶战。”
沈家岭战斗,解凌晨六点打响。冉裕鸿随32团从沈家岭西侧艰难攀登上去,但是被马步芳军发觉,遭到强大火力抵抗。32团处境极为不利,受到不同方向马步芳军的重兵夹击,伤亡重大。冉裕鸿眼见战友一个个倒下,怒火万丈,决心与阵地共存亡。冉裕鸿一挺机枪独挡一面,敌军靠近不得,但是冉裕鸿身上也是三处中弹,他心想这回完了。他艰难地挪动身子,把几个牺牲了的战友的手榴弹子弹集中起来,准备在打死几个敌军垫背。黄昏时节,解放军31团由正面发起了攻击、拖住了敌军主力,冉裕鸿才勉强从沈家岭西侧边缘爬下来……他才知道,他的这个32团剩下70几个人了。他庆幸自己命大,恶战一场后竟然还能爬动……
解放军第2兵团攻占了兰州西关,抢占了黄河铁桥,切断马步芳部的退路。迅速攻入城内与守军展开激烈巷战。敌军无法抵抗,马步芳部2.7万余人被歼,敌第八十二军副军长赵遂率部投降,兰州胜利解放。冉裕鸿在战斗中立下特等功,被送到兰州战地医院养伤。
在战地医院的养伤期间,冉裕鸿参加了文化学习。医院领导对他很敬佩,称他是“钢铁战士。”勉励他拿出打仗的劲头来学习文化,将来为建设祖国出力。冉裕鸿感到很欣慰,每天都读书写字。
1950年5月,冉裕鸿伤痊愈。他出院回到部队,担任机枪连排长。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9月15日,“美国联合国军”在仁川港登陆。10月1日越过“三八线”,19日攻占平壤。10月8日,朝鲜政府请求中国出兵援助。10月19日,中国人民志愿军首批援朝部队12个师赴朝参战。冉裕鸿所在部队受命跨过鸭绿江,配合朝鲜人民军对美帝作战。
在朝鲜战场上,冉裕鸿一把炒面一把雪的过着艰苦的战地生活。他主要参加了奇袭白虎团的战斗,在穿插营当机枪手。接着参加解放汉城的战斗,激战中又一次负伤,并且遭到美军细菌战的伤害。1952年下旬,美国空军大规模轰炸了中国境内的鸭绿江水电厂,冉裕鸿部奉命退回担任守卫防护任务。鉴于冉裕鸿的突出表现,他获得朝鲜人民军领袖金日成的奖章,获得志愿军二等功的勋章。直到1954底,朝鲜战争结束,冉裕鸿才回国,安排到东北铁道部队担任保卫工作。
冉裕鸿自被抓壮丁起,从抗日战争到参加解放战争,又赴朝作战,军营生活一共19年,十多次立下赫赫战功,获得十几枚奖章。但是他对这些什么战功和奖章从不对人炫耀,甚至懒得提起。他想:我一个穷苦孩子,历经灾难和战火不死,就是万幸,就是苍天有眼,没什么值得多说的。战火的磨砺,成就了他铁一样的身板,军营的生活,养成了他坚强不屈的性格。
四、爱牛如命
由于冉裕鸿文化低,在铁道部工作感到很吃力,坚持干了六年,没有做出大的成绩,要强的冉裕鸿感到不好意思继续干,就一连三次申请退伍回乡。领导知道他的倔强性格,就批准了他的要求。
1960年,37岁冉裕鸿带着部队发给的一千元复员费,回到自己的家乡团堡晒田坝村。离家二十一年,家乡面貌大变。但是由于冉裕鸿在部队,家乡土改时没有给他分房子。回来后,生产队长就把队里靠近牛圈的一间破旧石墙小屋指让给他住下。冉裕鸿没有对任何干部和任何人提起过他有战功,只是觉得有个安身之处就很不错了。
冉裕鸿默默地把破旧的石墙屋收拾干净,在靠里边的角落里搭上地铺,将那床薄薄的军用被子铺在上面,再在靠门边的角落里垒砌几块断专头,当做煮饭烧茶的灶。黄昏时节,他到附近小树林里捡回一把枯枝,才开始给自己做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