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光】岭东旧事(剧本)
李荷萍:(一边往屋走一边说)嗯,屋里人不少呢?嫂子家总是门庭若市般热闹。
方新华:(以主人身份站起来,向二位点头致意)树森,荷萍请坐,夜里没沏茶,喝一杯凉白开吧(倒上一杯凉白开递给树森)
李荷萍:(摆一摆手)华子哥,您别给我倒水了,我们在家已经喝了一晚上水了。一直等到两个孩子都睡实才出来。沒别的事,也不求大哥给出谋划策。前些天听说我婆婆来找过亲人,被李书记的一家三口都死了给打发走了。华子哥为这事您和李学义副书记闹翻了脸,两人还结下了仇,所以今天才全被撤了职。华子哥,有这事吗?
方新华:荷萍,你听谁说的?不全对,和李学义翻脸是有的。乔诗云在一个月前提出了辞职并向党委打了报告,不是全被撤了职。
蒋生恬:别追问是谁说的,是我和树森说的。我说错了吗?华子啊,软骨头!
方新华:(一笑)蒋兄你是硬骨头又能怎样?能撤去李学义吗?说的沒错,我希望别把事态扩大。他错他要承受良心谴责。关于树森寻母大事,咱继续找,只要有耐心,细心筛选,一定会找到。我准备一下,下周一出行,春节前的三个月里,把我要办的事办好。首先是地省两大城市,然后再扩大。这次,不达目地绝不罢休。
杨树森:华子哥,千万别为我寻母搭上全部时间。
方新华:(向杨树森看一下)兄弟,我是两不误;一是组织货源和办理相关手续;二是每到一座城市去大专院校访问。荷萍,树森,把你们知道的母亲详情说一下,等等,我去拿本记下来(去余热室取来笔和日记本。)
杨树森:华子哥,我只知道我妈姓林,是省农学院文科讲师,一九六零年下放到平江县、杏山公社、岭东大队。华子哥,我就知道这些。
方新华:(记下了杨树森说的这段线索)好了树森,有这两条就不算大海捞针,咱省毕竟就一座农学院,提着瓜秧去找瓜,那是很容易的。还有一件重要大事,你们一家四口全家福照片我必须带上,就是树森写字台上放的那张,明天取下来送给我好了,沒事都散了吧,我困的不行了。
杨树森:华子哥,我家有现金,用多少言语一声。
方新华:树森,我这次外出主要是办理经营农资许可证,还有联系货源。钱早就备下了的。必须先到省城,去市场转一转然后去农学院访问一下老员工,保证能找到林阿姨。对了,荷萍,把村里介绍信多给我开两份,那是根本,证明我身份唯一的证件。散了吧,我困的不行不行的了。
关项茵:(对方新华一笑)华子,有你这样撵客人的吗?荷萍一年也不来一趟,说一会儿话吧,以后你不经常在家,就不想拜托树森、荷萍几句吗?
方新华:(对大家一笑)项茵你还没悟到啊;真正的友谊,还用苦口婆心相求吗?心里存着、眼睛看着,在座的除了要北漂的小云以外,谁会看咱笑话呀?
李荷萍:嫂子,华子哥是位办大事的人,他这些年不在其位也为乡亲们出谋划策走致富路。只要心里存有感恩者,不会看华子哥的笑话的。
乔诗云:(看了一下表)哎哟喂!诸位,都十一点多了,我先撤了啊。(笑着向大家一挥手走出去)
(其它五人也纷纷退去。)
第五十八场:景·杏山乡、岭东村、方新华和关项茵的家、夜、内
画外音:方新华和关项茵送走客人已是午夜十二点。就是出外一见凉风,又精神起来两人沒一点困意,对坐交谈。
方新华:(对关项茵一笑)项茵,今天像做梦一样,三闺女明天开业,咱俩都去,站脚助威吗。最近几天发生的事,足够写一本中篇小说的。
关项茵:老方,你们仨下台干部蒋大哥为什么那样失落?你和小云又是另一番景象,说说吧,其中有什么不一样吗?
方新华:(不屑一顾表情)当然不一样了,小云是请辞,不是下台。去北京发展就对了,那里才是她施展才华地方,咱这里土质太硬,她拱不动。我是真不想在官场混,看不惯大一级就摆谱拿架、连说话都酸溜溜地难听那路人。
关项茵:老方,我知道你不愿意当官。你常说的我记着呢,想发财、别当官,想当官就要接受一身轻的清贫官。哎,你真想办农资啊?
方新华:项茵,咱俩在一起,算上学校时间有三十多年了吧?我啥时候说过谎话呀?再不赚点钱儿子结婚怎么办?咱俩老了生活费怎么办?去儿女身边居住,买楼沒钱怎么办?
关项茵:老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去商场拼搏撕杀,真难为你了。为孩子们的事,你操碎了心,还要考虑以后的事,我劝你还是别太累了为好。
方新华:项茵,沒有远忧,哪来幸福?不说了,睡吧,我真困了(闭目鼾声如雷)
淡出:岭东村、方新华和关项茵家的画面。
第五十九场:景·省城农贸市场、日、外
闪入:省城农贸市场画面。
画面1·非常整洁农副产品,按种类规区摊位。农资供应有专区,设咨询服务台(一张桌子四个人)
画面2·农副产品区有些中老年人光顾,稀稀拉拉不多,青年人少见,几乎没有。
方新华:(走到农资供应区,坐在对面一条长条木椅上,对几位服务人员一笑)同志,我是从平江县农村来的,想问一下,化肥就这几样品种吗?(指一下样品盆里磷肥)过磷酸钙的磷含量太低,多下还会引起烧苗(指一下硝酸铵)这种氮肥效果可以,用过两三年后,春天地面返硝。同志,有没有氮磷钾合一的复合肥呢?
一位长者:(上下打量一眼方新华)嗯,懂的还不少呢,有,去美国市场去买吧,那里有磷酸二铵、还有、唉,去发达国家去买吧,咱国没有,看样子(摇摇头后闭了嘴)
方新华:(把目光投向一位大龄女孩)姑娘,咱省的优良玉米种都有什么品牌?
大龄女孩:(慢慢摇头)新品种刚进入培育阶段,但也不是太理想。去年多数种的是单育品牌,亩产在八百斤上下,不是很理想。和发达国家没法比,要想大幅度增产,三年后也许有希望,就看科研单位了。
方新华:(向咨询服务台一拱手)多谢、多谢,同志们,打扰了(转身离开)
画外音:改革之初的东北省城,并没有像江南一帶那样繁华,省城的农贸市场很冷清。长街上看不到挤挤压压车辆,农贸市场的农副产品相当单一,没有好路,沒有长途运输能力,反季节蔬菜一样也运不进来,也看不到。农资部门把优良种子和初级化肥、农药,也摆上推销、从平江县来的方新华,两眉紧锁的在农资摊位上询问。得到的答复,还不如他自己掌握的多。这位乡下来的农民惘然地离开了农贸市场。
方新华:(走到市场一端,一座用塑料布搭建的移动小房里。进屋找个地方坐下)呵,这个简易房里有吃的,要粮票吗?
走过来位小女孩:(对方新华一笑)先生,粮票都取消十年了,您不是中国大陆人吧?您想吃点啥?(递过个点餐冊)别看摊位小,什么都有。
方新华:(用手推回点餐册)姑娘,我还真饿了(指一下薄饼)来两张薄饼一碗汤菜,一小碟咸菜,这就够了。
小女孩:老先生,咸菜是免费的,还要点别的炒菜吗?
方新华:(挥手一笑)够吃、吃饱就行,就这些吧。
小女孩:(用方盘端来两张薄饼一碗带有些青菜的汤、四小碟咸菜放到方新华面前)老先生,您请慢用(转身要走,被方新华叫住)
方新华:(一笑)姑娘请留步,请问咱省农学院在哪个区?有没有公交车?
小女孩:(用手指一下东南方向)老先生要找的农学院就在附近,三百米距离。看到了吗?有两个大烟囱那院就是,还有别的事吗?
方新华:(目光挪出两个烟囱大院,对小女孩一笑)谢谢了姑娘。
(方新华付完饭钱,直奔农学院走去。)
淡出:省城农贸市场画面。
第六十场:景·省农学院、收发室、日、内
闪入:省农学院、收发室画面。
(一位退休讲师正坐在桌前看一本小说《红岩》)
(院内有稀稀拉拉师生走动。)
方新华:(走近收发室窗口)老师,我能进去说几句话吗?
老先生:(放下书本,从花镜上方露出眼珠打量一下方新华,点点头)是找人吗?
方新华:老先生,我是平江县人,也算是找人,不过,年代久远,一两句说不清楚。
老先生:(摘下老花镜,伸个懒腰)好吧,换换思路、有人陪聊,难得呀!进来吧,喝茶中一定会说清楚的(推开门把远方来客让进收发室。)请进吧,我的远方客人!
方新华:(把准备好的大前门香烟,从提兜里拿出来抽出一支)老师请吸烟,您贵姓?
老先生:(挥手拒绝)我不吸烟、不喝酒,只饮茶。我呀,姓张,名雪松,您就叫我老先生我爱听。
方新华:好吧,就称您老先生,您退休了吧?
老先生:一解放就在这院里念书,大学毕业后又在这院里教学。我长的面相显老,还没到退休年龄,去年是被劝退,学院又聘我来当收发员。唉,在家闲着更难受,不如故地从游,收发员也是颐养天年,多少还能挣点额外薪金呢。虽然说儿女们都有了工作,但新问题又来了。他们忙自己的事,沒时间回来看我们老两口,在家呆的太难受。学院领导一个电话,我立马就来上任。哎,我去打一壶开水,沏上一壶茶,咱好好聊一会可以吗?
方新华(觉得太顺利了,笑的站了起来)好的,我就是来打听一个人。您先忙吧。
(张雪松老先生提起两个暖水瓶,走去了锅炉房。)
(方新华拿起桌上小说,翻了几页,又放回原处。又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第六十一场:景·省农学院、收发室、日、内
(张老先生很快就回来,忙着沏茶)
老先生:(沏完茶倒了两杯,递给方新华一杯)喝杯茶吧,咱能在一起喝茶聊天,这是人生中的一分缘。我说话有些爱唠叨,我看你面善,不嫌烦咱就多说一会儿。
方新华:老先生,我没要紧事,咱多说一会儿也无防。
画外音:爱讲话的退休大学讲师张雪松,见到方新华气度不凡外表。他感觉格外亲近。打开的话匣子说个没完,方新华耐心地看着他而仔细听。找机会,插入他要的主题。
方新华:(抓住机会、直入主题)老先生,您是学院的老人儿了,一定知道有个姓林的女讲师吧?她在六十年代初,下放过平江县、杏山公社、岭东大队。在那里她只住一个来月,艰苦的农村环境,又把她逼回了省城。抛下三岁儿子和相爱的丈夫,回到了农学院。
老先生:(思索着的表情)你说的是文革期间吗?那段时期倒是有那么五六名姓林的女老师,不知道你问的她叫啥名?
方新华:老先生,名字我不知道,不是文革,在那之前的一九六零年。她前年去杏山公社去找过她杨姓的儿子,被公社不知情者说杨家三代三口都离世了。其实,她儿子就在我们屯住,我是受人之托,特来拜访学院知情人。她不是文革期间下放的,是陪丈夫、右派分子的公公杨弘文教授一家四口一块下放的。
老先生:呵,那是一九六零年?还是六几年我记不太清了。右派分子杨弘文教授是我的导师,我和他儿子是同学。你说的是杨老的儿媳去找过儿子?
方新华:对,是的,去过,但沒给公社留下联系地址。
老先生:(有些怒气表情)这位不知情者太可恶了,明明活着说成离世,她的心情可想而知,还留地址有用吗?这个人是作孽呀!会遭天谴的!
方新华:是啊,她儿子在家天天盼妈妈去找他。因为他妈妈知道岭东村,而他不知道妈妈下落,连叫什么都不晓得。
老先生:(看着方新华)你小伙子命不错,问我就问对了。我和杨师兄也有三十年沒见过面了,嫂子在这座学院图书馆干了八年,文革那次运动也受到一些触及。后来去了江城,江城有一家石化公司分公司,是私企,就是她经营的。主营化肥,和石油再加工其它产品。她是那家副总,但沒有总经理。
方新华:(有些激动加兴奋)老先生太谢谢您了,您一定知道她叫啥名?为什么沒有总经理呢?一个私企单位没有总经理,副总打点一切太离谱了,为什么呢?
老先生:说来也是有点蹊跷,她用的是公公和丈夫平反昭雪补发的工资近二百万元,做为启动资金,却把法人注册一个毫无关系的杨树森。令人不解呀!
方新华:老先生,杨树森就是她儿子啊!儿子的名字是她离开岭东时留下的,以便有什么不测时好联系。老先生,您这位嫂夫人叫什么名字?
老先生:她叫林丹阳,知道她名字的人不多,在学院都称她林老师。去年我去看过她,还是没人叫她林丹阳,都喊她林副总。小伙子啊,要办的事儿也办个八九不离十了,茶也喝了,老先生的名字你也知道了吧?可是我还不知道你叫啥?是做哪项工作的?
方新华:(站起身给老先生鞠一躬)谢谢老先生的指点,让我少走很多弯路。我是平江县、杏山乡、岭东村的方新华。知道了林副总的下落,她们母子团聚指日可待。
老先生:(拍一下方新华肩膀)小伙子,功德无量舸,你们应该是无亲无故吧?因为她不是你们村的人。
方新华:是的老先生,我们只是朋友交情。
老先生:(抬头看了一下挂钟)小方啊,半小时以后有一次通往江城的火车,你得马上去火车站,咱聊天有的是时间,她知道儿子还活着说不准怎么高兴呢。
感谢社长关怀,遥祝春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