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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那年那月(短篇小说)


作者:舒乐夫子 布衣,167.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2471发表时间:2019-07-22 10:04:26


   立着立着,我的肚皮里好像闹社火般热闹了起来:敲锣的,打鼓的,击打钹儿的,七上八下。吹唢啦的,弹扬琴的,拉手风琴的,撕心裂肺。我真是难受死了。
   我弯下腰去,双手抱了肚子,一颗带着很长尾音的响屁“吱溜溜”跑了出来,响声不是一般地刺耳,气味不是一般地难闻。
   我立马提着裤子跑到门口,哈着腰,对哨兵说:“老总,我要拉屎。”
   “你他妈的咋搞的,一会儿撒尿,一会儿拉屎。屎尿一块儿出不来?”这会,哨兵火了,气势汹汹质问。
   “不知道……难受死了……”我耷拉着脑袋,一副要死的架势,哀求说。
   “真烦人。”哨兵左右打量着我,骂骂咧咧道。
   我急了,生怕拉到裤裆里。不等哨兵允许,便向前挪了一小步。
   这时,恰巧哨兵班长从后面走过来,抬起脚,朝我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嘴里恶狠狠蹦出一个字:“滚!”
   我被踢疼了,用手摸着屁股,趔趄着往外走。
   哨兵班长对室内哨兵说:“我跟上,不能让他跑了。这里你给老子看紧点。”
   室内哨兵点头哈腰道:“是,是。”
   出了教室门,我两手提着裤子,弓着腰,好像好几天没吃食的野狗,顺了墙根一个劲儿往前跑。
   哨兵班长紧跟慢赶撵了上来。
   我蹲在一棵酸枣树下“噗通”一声拉了起来……
   哨兵班长站在不远处持枪警戒,嘴脸朝向背风的一面。
   我拉完了,提了裤子,往回只走了五六步,肚子咕嘟嘟咕嘟嘟又响了起来。接着,一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跑步,脱裤,又蹲坑。
   哨兵班长是个大个子,一个箭步冲上来,明晃晃的刺刀于万道霞光中差点戳到了我的额头上,骂道:“狗日的耍什么花招?”
   “没,没,长官,我真拉肚子了。”我下意识向后挪了两下脚步,整个人往小缩了缩,两眼直勾勾盯着哨兵班长的刺刀,生怕他刺刀见红。
   “拉肚子?一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又没吃没喝的,天亮了拉肚子了,谁信呢?不想上前线,想跑,是吧?”哨兵班长又说,“跑啊,老子送送你。”
   我连忙辩解说:“我不跑,我不跑,我怎么会跑呢。”
   “口里说的不是心上的话吧?”哨兵班长把刀刃架到我的脖子上,我都感到寒气逼人了,他说。
   “不敢,不敢。”我似乎瑟瑟发抖了,说。
   “有什么不敢的,跑啊,你他妈的跑,老子送你。”哨兵班长的刀刃在我耳畔一闪一闪的,似乎有几分真诚,说。
   “真的?”我猜不透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大胆问道。
   “真的。”哨兵班长一边说一边点头。
   我只向前跑了七八步,哨兵班长便纵身一跃,一个马步,三棱刺刀刺过来,我右腋下棉袄里的一撮羊毛挑在了刀尖上。
   我被吓了个半死,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连连求饶:“我再不跑了,我再不跑了……”说着说着,我竟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我的肚子又锣鼓喧天地闹起社火来了。
   掐指一算,不到一个小时,我蹲了八次坑。
   这时,从校门里走进来两个国民党大兵。一走到教室门前,一个低头哈腰,对另一个说:“连长,就这个教室。”
   “嗯。”
   恰巧,我提着裤子又要去蹲坑。从教室里出来,差点一头撞到了连长怀里。连长向偏面一闪,有些恐慌说:“干什么这是?”他三分紧张地拔出了手枪,大概误认为我是刺客了吧?!他指着我,凶狠地骂道,“老子一枪崩了你。”
   哨兵班长走过来,连忙解释说:“长官息怒。这小子拉稀,一清早拉了八九次了。”
   “又瘦又小,还拉稀,要他干嘛?前方粮食紧缺得要命,送他上去混饭去?”连长手枪一挥,“滚!”
   我一听,头“嗡”的一声炸了。滚还是不滚?滚嘛,怕挨枪子儿。不滚吧,枪都不会端,上前线还不是一样送死去!想到这,我心一横,豁出去了,滚就滚吧,或许还能捡一条命。
   我慢慢腾腾往前走,走了七八步,回过头来一看,连长早都进了教室了。于是,我急匆匆出了校门,顺着南墙一直跑下去。遇到拐角,回过头来又看了一眼,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于是,火速拐过去,兔子似的跑了个欢。
   大约跑出两里多路,我才停下来。两只脚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地上。顷刻,整个身子又像一滩泥垮了下去,垮到了地面上。
   我两只手抱了头,又把嘴脸塞到两个膝盖间,肩膀一抖一抖地哭,哭得好伤心。
   正哭着,三位黑狗子走到了近前。头儿模样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问:“干嘛的?天刚亮,蹲在这里哭什么?”
   我抬起头来,黎明的金色霞光晃得人眼花缭乱。我又看了看他们的穿戴,心里顿生厌恶,只是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没说。
   “咳,他妈的是个哑巴。老子值了一晚上的勤,瞌睡得要死。哎……”头儿转眼,又说,“人倒挺机灵的,哑巴就哑巴,还省得嚼舌头。正好我那里缺个搞杂务的,就他吧!”头儿口无遮拦说。
   我一听,又傻了。这不是狗口里出来又进狼口里了嘛。
   “是,团长。”另一个士兵哈着腰,回答了头儿。接着,他转过身,对我说,“我们团长看上你了,算你交了好运了,跟我们走吧!”
   我想,呸,什么好运?狗屎运。但是,这次,我认命了。我一句话没说出口,一颗屁没放出来,乖乖跟着他们进了县大队。
   县大队住着两排平房,土块垒的墙,白杨木椽檩,泥巴房面,外面没盖瓦,里面没吊顶,所以,时不时有土坷垃或毛毛虫掉到地面上被褥上桌案上。
   “把最小号的衣服发给哑巴一套。”团长肥硕的头颅上满脸横肉,眼睛嘴巴都挤压成了一条缝。他一边落座,一边下达指令道。
   穿上小号衣服,我还是娃娃穿着大人衣服的样子,宽而大而长。
   团长看了,站起来,挪动着横阔的体格,说:“像个小企鹅。”
   从此,我便成了团长的哑巴勤务兵。每天给他整理内务,端茶倒水。他叫我,直接喊:“哑巴。”
   我嘴里不敢喘,心里想,你看你这眼睛长的自私的,别人只能看见你,你很难看见别人。我明明不是哑巴,你偏偏说我是哑巴。哑巴就哑巴吧,不说话有不说话的好,你省得我嚼舌头,我也省心省事。所以,从此,我就用手势或哇哇啊啊的乱叫声应付他们。
   团长个儿倒不小,一米七五上下吧!我不知他姓甚名谁。他长得凶神恶煞般,但说话做事倒讲良心。
   一天,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讨饭讨到了县大队,哨兵厉声呵斥老奶奶快离开。团长看见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骂道:“我把你个狗奴才,难道你没妈吗?你是墙缝里出来的吗?”
   哨兵想敷衍了事,团长又靠近了一步,左右开弓,两个巴掌上去,鼻青脸肿不算,血流如注。
   “向奶奶赔礼道歉去!”团长头一扬,大声训斥道。
   哨兵双手捂着嘴巴和鼻子,走向老奶奶,正正规规站直了:“奶奶,对不起,我错了,饶了我吧!”
   老奶奶佝偻着身子,说:“去吧,去吧,孩子。奶奶是个要饭的,哪能计较这些呢。是你们长官仁厚,把奶奶当人。奶奶记下了。”
   团长走上前去,弯下腰,对老奶奶说:“大娘,我娘死的早,看着你的背影,我就想起了我娘。士兵没教育好,是我团长的失职。晚辈给你老人家赔礼了!”说着,给老人家深深鞠了一个躬。
   老人家感激涕零,眼泪汪汪说:“国民党的军官里也有大好人啊!”
   我在县大队干了半年多,陈赓大将率领的野战军纵队参加解放广州战役时,途径饶义,不费一枪一弹,顺道解放了饶义。
   县大队作鸟兽散。
   临别时,团长说:“哑巴,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有家吗?地图上指指,会指吗?”
   这次我不装了,我欣然道:“有家,团长。”
   “呵呵,这小子会说话。”团长惊诧得差点跳起来,右手食指直接戳到我的额头上,大声道。
   “嗯嗯。”
   “会说话,怎么早不说?”团长激动地问。
   “团长说我是哑巴,我还敢说话吗?”我戏谑团长说。
   “哟,原来是这样啊,真亏苦你了。”团长不停地摇摆着头,关切说。
   我欣喜道:“没什么。不就大半年没说话嘛。”
   “我这里真也没多少值钱东西。这支钢笔是上司奖给我的,跟我几年了,我呢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今后也用不着了。我的娃娃嘛,都是些窝囊废,没一个成器的,这笔墨纸砚与他们是没缘分的。我看你机灵,将来识识字,对你有好处的。所以,送给你,做个纪念。”团长把钢笔递过来,真诚说。
   “团长,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受用不起啊!”我感激不尽说。
   “就凭你这句话,跟念书人似的,我一定送给你。”团长坚持说。
   “团长,我小学毕业。”我笑着说。
   “啊,没想到,我这身边还藏龙卧虎啊!”团长一高兴,紧走了两步,把我抱在怀里,兴高采烈道。
   就这样,我千恩万谢了团长,一转身朝着家乡黄岩的方向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出了十里路,这才慢慢降下速度来,三步并作两步往回赶。想起这离家之后的遭遇,我一边哭一边笑,有时疯疯癫癫地。走困了,就找一块平整一点的地方睡一觉,走饿了,就拿出团长给我的盘缠买个烧饼充充饥。
   走进海湾,我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家——那只老旧的船。一下子,我浑身又来了劲儿,跑步来到自家船前。
   我离开父亲才大半年,父亲又紫又瘦,紫得像紫薯,瘦了一大圈。
   他站在船头上,一眼望见了我,跌跌撞撞走过来。
   我慌忙往船上跳,跳得太急了,差点让船帮子挂住,一个嘴啃泥的姿势,但没啃下去。
   父亲一把抓住了我,和我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半晌,我俩就这么抱着,我的眼睛有些湿润,父亲竟然哭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来。
   渐渐地,我松开双手,上下打量了父亲,说:“爸,你怎么啦?整个人消瘦得不成样子了。”
   “没什么,只是肠胃不大舒服。”父亲两手交叉,抱在了怀里,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回答我。
   我扶着父亲坐在了船帮子上。
   父亲盯了我,提起右腿,架在左腿膝盖上,问:“你请假了?几天假?”
   “不,我不去了。”我抬起头,痛快说。
   “啊,不去了?有这样的好事儿?”父亲有些激动,惊讶地嚷嚷。
   我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碧波荡漾的海面,长长嘘了一口气,说:“解放了,国民党的地方武装自动解散了。分别时,团长打了个有趣的比方,树倒猢狲散。太形象了。”
   我和父亲面对面坐着,交谈着。自打母亲走后,我还是第一次和父亲促膝长谈。
   父亲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袋和一绺卷烟纸,卷了一个炮筒子。又掏出火柴,点燃了,吧嗒吧嗒吸起来。吸一口,吐一个烟圈,吸一口,吐一个烟圈,有了一些悠然自得的样子。烟圈升起来,在空中一扭一扭的。
   我从父亲缭绕的烟圈中体察到了父亲心绪的渐渐好转。我想抓住契机,和父亲聊一些高兴和有趣的话题。我近乎手舞足蹈地说:“爸,儿子这次先当黄狗子后当黑狗子,精彩死了。”
   “啊,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果然,父亲兴趣大发,直起了腰板,急切问。
   “黄狗子只当了一天。”我望着父亲的脸,两手一拍,神秘兮兮道。
   “当了一天?”父亲异常惊诧,嘴脸似乎扯动了好几下,接口道。
   “从家里走起,我就下定决心不当黄狗子,也不当黑狗子。”我一字一顿,两眼遥望着远方,意味深长道。
   “哟……我儿有志气!”父亲的嘴脸不再扯动了,一边点头,一边说。
   “为了从黄狗子那里跑出来,当天晚上天快亮,我装作撒尿,跑到外面喝了一肚子凉水,差点把我撑死。”我看着父亲怜惜我的样子,故意大声说。
   “喝那么多凉水干嘛?”父亲的心似乎提到了嗓子眼,喉结都滑动了两三下。他躬倒了身子,偏着头,问。
   “拉肚子啊。”我放大了声音,强调说。
   “呵呵,这孩子,大冬天的,喝那么多凉水,还不把人喝坏了,这才是……”父亲着急上火,一脸的不痛快,拍了大腿说。
   “大约一个时辰,我拉了八九回。”
   “哟……这不拉坏了……”父亲又直起身板,右手指着我说。
   我没有搭理父亲,继续按照我的思路往下说:“连长见了,满脸的嫌弃,说,又瘦又小,还拉稀,要他干嘛?前方粮食紧缺得要命,送他上去混饭去?他手枪一挥,‘滚!’就这样,儿子就滚出来了。”我学着连长说话的口气和姿势,竟然把父亲惹逗得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个个笑浪在碧蓝碧蓝的海面上尽情荡漾着。我看到,父亲的眼角都有晶莹的泪珠滚出了。
   停了会,父亲又问:“不是又当黑狗子了吗?”
   “是啊,我一口气跑了一里多地,吓坏了,也累坏了,差点都尿裤子了。我正把头埋在裤裆里哭哭泣泣时,三个黑狗子过来了。
   “啊,这么早哪来的黑狗子?”父亲问。
   “巡夜的呗。”我回答父亲道。舒了一口气,我接着说,“其中一个当团长的一眼就看上了我。不由分说,把我带回去给他当了哑巴勤务兵。一当就当到解散了。”我如此这般说。
   “怎么?还哑巴勤务兵?”父亲又感莫名惊诧了,眉头紧锁,问。
   “我不是正在那里哭嘛,不愿搭理他们嘛,团长就说,他妈的是个哑巴。我就将错就错,当起了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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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那年那月,是达大光传奇一生的记录,在叙述的过程中我们了解了一段历史,也了解了我们的祖国。达大光16那年先被抓壮丁当黄狗子黑狗子,后来又当了解放军,做战斗报社记者,参加抗美援朝,回国后又推举到西北师范学院学习,毕业分配粟州县一中任教,文革错划为右派,下放劳动,到国务院信访办告状恢复公职,又升任副校长,调安定教育学院任教。退休回老家,直至去世。达大光身上闪耀着荣誉的光环,他和无数个为祖国解放和建设者一样奉献了自己毕生的精力与热情,在共和国的史册上留下了他们深深的印记。他们的一生历经坎坷与灾难,就像我们的祖国,每一寸土地上都挥洒了他们的鲜血,他们的灵魂永垂不朽,他们的事迹是无数人奋发向上的动力,同时也激励后人努力奋斗,继续为祖国强大流血流汗。在建国70周年读此文心情是沉重的,又是骄傲的,我们时刻不忘历史,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故事结构合理完整,叙事能力强大,语言形象生动,读完,达大光的形象跃然纸上,久久走不出故事,一篇非常成功的小说,流年倾情推荐阅读!【编辑:清鸟】【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907230007】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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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清鸟        2019-07-22 10:06:13
  感谢老师赐稿流年,期待更多佳作分享!
愿与你在茫茫人海中保留一份纯真与美好
2 楼        文友:舒乐夫子        2019-07-22 11:17:52
  参加你们七十年征文活动行吗?谢谢!
3 楼        文友:清鸟        2019-07-22 16:14:18
  老师文笔老道,很喜欢你的小说,很期待你能参与我们流年即将开始的征文活动!
愿与你在茫茫人海中保留一份纯真与美好
4 楼        文友:舒乐夫子        2019-07-22 16:48:02
  编辑好!就以这篇《那年那月》参加七十年征文行不行?呵呵!
5 楼        文友:纷飞的雪        2019-07-23 23:32:48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回复5 楼        文友:舒乐夫子        2019-07-23 23:44:54
  谢谢,这篇小说以我的一位父辈级别的同事为原型,他最近去世了,为纪念他而作,创作时我几经流泪……
回复5 楼        文友:舒乐夫子        2019-07-23 23:45:37
  谢谢,这篇小说以我的一位父辈级别的同事为原型,他最近去世了,为纪念他而作,创作时我几经流泪……
6 楼        文友:清扬婉约兮        2019-07-24 00:02:25
  拜读佳作!
作者:清扬婉约兮,本名谢琼芳,曾用笔名生命花。江西修水人。中国水利作家协会会员,九江市作家协会会员,上海阅文集团(起点中文网)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散文多发表于《大江文艺》《学习强国》《安源工人报》《九江日报》《浔阳晚报》《江西投资简报》《江西赣能杂志》《边城晚报》《修水报》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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