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那年那月(短篇小说)
“老师真是苦中作乐啊!”我看着达老师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也受到了感染,高声说。
达老师似乎又冷静了下来,抑扬顿挫地说:“我一直向省上和地区领导机关书面反应我的事情,希望组织出面,有个合理的解释,客观的结论,较为公正的待遇。但有的推诿,有的干脆爱搭不理。我的工资都被停了,四个孩子都要上学,妻子一个人的工资真是杯水车薪。我感到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偷偷跑到北京去告状,差点被看管我的民兵抓了个正着。我背着朝鲜战场上背下来的那个黄挎包,里面装着告状信,冒头上写的很清楚:‘国务院信访办’。如果被抓住,或许抓去坐牢,或许性命难保,都是说不清楚的事儿。”达老师又一次激情澎湃了,眼睛里似乎冒着泪花,仰面说。
“这些人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我攥紧了拳头,牙齿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
“是啊,他们什么事儿都可以干,都敢干。说白了,有保护伞嘛,天不怕地不怕嘛。就是现在流行语说的,‘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敢干的。’”达老师两手比比划划,义愤填膺说。
“我走进国务院信访办,信访办领导看了我的状子后大发雷霆,当场表态。说什么,划右派这是五七年反右倾时候的事,你们粟州,难道不是共产党的天下?文革时期怎么还给人弄这个?这简直就是个奇葩!”
“是啊!”我连忙赞同说。
“就这样,我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老师,芝麻粒大点事儿,还要经过国务院信访办敦促,地方政府才慢腾腾予以纠正。一九七四年五月,我得以恢复正常工作。组织上征求意见时,我说,一中是我伤透了心的地方,我不愿意去了。我就到水滩中学去吧!那里是个小镇子,相对清静,我也好好读点书。”
“哟,就这样你来到了水滩中学。”我重复道。
“嗯嗯,这一晃又六年过去了。”达副校长捋了捋大背头,慨叹时光飞逝。
不知不觉间,已经接近午时。我俩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当空的太阳。太阳火辣辣照射下来,照到田野里高高低低的植物上,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泛着白光。
呼吸着万千植物释放出来的氧气,达老师似乎赏心悦目了不少。他很快从回忆中把思想的野马拉了回来,满脸堆笑,说:“粟州人讲究谝闲传呢,今天这闲传谝的,都快中午了,回吧,年轻人,或许家里人等急了。”
“行,行。今天听了您的家史。您奋斗的一生对我启发教育很大。”我望着达老师,欣喜而敬佩道。
“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咱们是同事,再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都年近半百了,该向年轻人学习的地方多的是,只怕精力一天不如一天了。”达老师豁达谦逊说。
不一会。我和达老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次年,达老师调入安定教育学院历史系任教。
在送别的便宴上,达老师动情说:“我在粟州二十一年,也就是三个七年:一中七年,寨子七年,水滩又七年。这里成了我实际上的第二故乡。我感谢这里的父老乡亲,感谢这里的领导,感谢广大的教职员工。今后我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大家。”说到这里,他向参加便宴的代表深深鞠了一躬,眼睛里又流露出恋恋不舍的泪花。
退休后,达大光回到了日思夜想的老家广东。
今年七月七日,达大光在广东汕头家中安然仙逝。享年八十七岁。老伴儿,东北哈尔滨人,是个十分贤惠的老太太,先于达先生六十天去世。
达大光与爱人有个生前约定,去世后变做一对大鱼,先入南海去黄冈老家,然后过海峡,经东海再去渤海访问爱人出生地。
想必两位老寿星急于践约,已经一同畅游于海洋了。
祝愿凤凰山下韩江江畔起航的这对恩爱了一辈子的老夫妇遨游顺风,心愿遂成。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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