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芳】江山是沃土(散文)
同事们开始审视我的《丹江姐妹》了,有同事对我说:“像严丹丽、严丹美这样有个性的女人,要是弄到剧本里去,或许会更有形象感,你不妨尝试在长篇小说基础上编一下剧本。”
想想也是,有了长篇小说里的素材,要是给这一对丹江姐妹个性化,岂不能更突出她们的气质?我开始着手对她们进行包装,可一坐到电脑桌前方才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小建筑,因为一味沿袭小说里的模板,就放不开了手脚,大刀阔斧地对《丹江姐妹》动手术,又怕偏离了跑道,所以,剧本的伸缩度必须要在《丹江姐妹》的框架内,这个“度”不好把握,简单一点儿说,小说能够通过心理活动的描写反映主人公的性格,上升到剧本就不行了,心理活动很难在镜头上体现,要增强画面感,就得把原有的心理活动等方面的描写敲碎,然后通过动作、语言等情节的粘合,才能收到较为满意的效果,如果你写出来的东西都保证不了自己满意,何谈能打动读者?写东西是为了让别人读的,不是为了显摆自己而滥竽充数的,不写便罢,要写就要写出首先令自己满意的东西。
尽管有很多素材是现成的,但写《丹江姐妹》剧本,并没少耗精力。一方面要彻底打破原有小说的格局,另一方面要对原来缺乏生活化口语化的句子进行分解、化合或涂脂抹粉,为了能剪切、粘贴、替换、涂改或挪用方便,我把《丹江姐妹》打印下来了,A4纸用了厚厚一沓,老婆一看摞起来的手稿,笑着讽刺我:“嘿嘿,比我的高跟鞋的跟儿还高,鞋跟儿高了磨脚,书稿的跟儿高了也不怕磨眼。”
磨眼就磨眼,谁让我下了这个决心呢?
吸取长篇小说的教训,剧本写好以后我并没有急着发,而是让它在文件夹里睡起觉来,这就是老杜说的“凉”。
写剧本用了我不到两个多月的时间,“凉”剧本的时间却是写的三、四倍,凉之后又翻腾出来整理,果真还看出了不少漏洞。
一年多以后,我开始在“江山”发《丹江姐妹》剧本,这又是我的首次尝试,编辑老师是丹秋一叶,丹秋老师对我第一集的定位是:“这是一部抗日题材,描写1945年丹江人民奋起抗敌的故事。好的剧本必须有一个好的开头,此剧是以一顶红轿把严丹丽抬进了杨长贵家,途中新娘子严丹丽大喊撒尿,而且大大方方从轿内走出,展示了泼辣直率的性格,接着在拜堂时保长林虎彪带手下来搅局,巧立名目肆意勒索,杨父为图家宅平安,满足了林虎彪。林虎彪收粮时瞥见了严丹丽,进行动手动脚的调戏,被担水回来的杨父撞见,杨父抡起担子就朝林虎彪打来,最后杨父的腿被打断。为了息事宁人,杨父忍气吞声。严丹丽十月怀胎,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大的叫柱柱,小的叫雄雄……还重点展示剧中矛盾冲突的起因起点,埋下更大的冲突伏线……”
发过一集之后,等待的是要看丹秋老师的评语,因为丹秋老师的按语是文脉的走向,看过按语后,再对自己所写的下一集有针对性地修改,避开自己单纯个性化的一己之见,尽量使自己所写的东西有一点热度。
自古就有一字千金的提法,通过丹秋老师的评语,我更体味到这个词的含义。对每一集,丹秋老师先是言简意赅地对该集的关键情节进行浓缩,然后指出优、缺点,这是对作者所发章节的最好反馈,比如,在第三十一集中,丹秋老师的评语是这样的:“……这一切都表明华夏子孙不分党派,三教九流,大敌当前一致对外,这是民族大势,劲不可挡。但是如何把一盘散沙,紧密凝聚成一个拳头,还不是轻易的事情,请看下集。”老师的“但是”二字大有嚼头,“但是”二字变成了无价之宝,不能不让你对后来剧情的走向展开想象,在剧情发展到关键时刻的时候,这个“但是”是对作者最好的点拨,它启迪着作者的延伸思维,诱发作者对“民族大势,劲不可挡”、“凝聚成一个拳头”的开采。在丹秋老师“但是”的启发下,我想起了老杜说过的“要替地下党讨个公道”这句话,在原来的角本上我在第三十五集中临时增添了“严丹丽设计救赵子涵”这个情节:赵子涵是我八路军驻豫西联防处的一位负责人,在一次活动中被汉奸出卖,关押在县城的商会大院里,他是个关键人物,如果他叛变了,他会出卖淅川大山里各路抗日力量的情报,对地下党、陈重华的民团、国民党军队以及土匪武装都是致命的打击,如果他被害,淅川的抗日势力仍会处于一盘散沙的局面,但是,单凭八路军的敌后势力是不能把他捞出来,于是教书先生任丰勤便鼓动严丹丽出面相助,严丹丽思前想后,答应了任丰勤,但是她救人的目的不是从大局出发,而是碍于弟弟严淅秀的情面,怎样深入虎穴去救,任丰勤建议把粪箱改成双层的,上面装屎尿,下面装枪和日本军装,混进城里做手脚。林虎彪等人见机行事,机警地过了城门,相聚到了指定地点,通过换服装、洒粪、放马、放火等方法制造混乱,就这样,好汉们趁浑水摸鱼,把赵子涵救到了山上,赵子涵面对严丹丽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席话:“(八路军)只联合抗日,不抢占地盘,只保护老百姓,不损害老百姓的利益。哪里都是我们的地盘,哪里也都不是我们的地盘。从百姓的利益出发而不是从个人的利益出发,就会得到广大民众的拥护,哪里都是立足之地。”别看短短的几句话,对严丹丽以后的决策却是一个震动,尽管她“匪”性不改,但她潜意识里那份大局却得以体现:她临终前断断续续的那番话给以后严丹美在外敌压境的时候主动让出北山包指了路子……对这一集,丹秋老师写下了这样的的按语:“……并在任丰勤的劝说下,严丹丽决定去搭救赵子涵。怎么救?这段拉粪车情节构思巧妙,不落俗套。人物的行为也很精彩,合情合理。最后着力点在赵子涵的一席话,使严丹丽顿开茅塞,对共产党有了初步认识,为以后的抗日行为做了很好的铺垫。这一段俗而不俗的描写,表明作者的扎实功底,令人钦佩……”
丹秋老师对这一集做出了如此的肯定,她万万不会想到,是她的“但是”点亮了这一情节的路灯。
发了几集之后,我忽然想到,作为剧本,应该有片头曲和片尾曲,可是,我只顾发文,顾此失彼,忘了片头曲的构思,为了弥补缺陷,在第三十三集血战清风岭中,我设计了一个插曲:“……冲锋陷阵血染衣,铁骨铮铮保家园,不畏强暴生与死,心底无私天地宽——”以此来体现中国军人为了捍卫主权,保护家园,不畏生死,气吞山河的英勇气概。令人欣慰的是丹秋老师对插曲的镶入也给了不错的评价:“剧中的插曲也充满豪情壮志鼓舞人心,值得一读。”
难办的是片尾曲的设计,片尾曲应该涵盖整个剧本的风貌,是全剧的浓缩,既要合乎电视连续剧片尾曲的格式,又要有所突破,既不能老实到平铺直叙,又不能滑稽得失去了分寸,经过反复衡量,才确定了一首相对自我满意的主题曲,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喝一碗水酒,迎着炮火走,喝一碗水酒,杀盗贼我不皱眉头,丹水涛涛冲天吼,不斩豺狼誓不休,人生自古谁无死,敢把热血写春秋,披荆斩棘,抗击倭寇,我们手拉手;披荆斩棘,抗击倭寇,我们高昂头——”
“片尾曲也显得完美无缺。”丹秋老师这样的一句按语仿佛给我注射了兴奋剂。
回过头来让我想想,真要让我现在去填补片头曲的空白,还真想不起一句合适的词句来。
剧本一共设计了四十集,在大结局中,丹秋老师评价丹江二姐妹:“……丹江姐妹英灵长存,丹江姐妹用鲜血谱写一曲英雄的战歌,将永远在中华大地上继往开来……”
我幸运,把丹秋老师的每一集按语连起来,就是对这个剧本很好的评析;扣除丹秋老师按语中对该集的评价,就又成了剧本的大纲,这不得不承认丹秋老师深厚的文字功底和编辑文章的敬业精神。
《丹江姐妹》剧本与小说比起来,我更看重剧本,因为剧本避开了小说的部分缺陷,又弥补了小说的部分空缺,发完剧本,再回过头来看自己写的小说,自己就看出来了有些地方写得苍白,有些地方写得没筋骨,可惜就是在这些伤疤处涂上“疤痕灵”也于事无补了。
时隔多日,我又把《丹江姐妹》剧本翻出来孤芳自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又把“老婆婆端沙垫公路”这个情节忽忘了,连老杜给我讲的“用锨吃饭”和“用夜壶装绿豆”的故事也忘得一干二净。
“熊,真熊!”我自骂自己。
有好长时间没见老杜了,我真想找机会见见他,再和他一起到丹江河道去淘黄蜡石,再切磋切磋共同的爱好,不想一个不幸的消息击得我半天缓不过气来:几个月前,老杜患脑溢血去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
在江山施展拳脚的时候,我结识了两岸春、结识了王晓东、结识了长山、结识了丹秋一叶老师、结识了寒妹妹不一般、结识了吉林老兵等编辑,他们都是审文高手,是有功底有风度的好老师,借江山文学网平台,我向江山编辑团队的所有编辑说一声:“你们是引领江山正文学在正轨道上疾驶的排头兵,你们是好样的!”
从2005年开始,长篇小说《丹江姐妹》一直在“江山”上晒太阳,江山里和煦的风,迷人的朝霞,绚丽的彩虹,皎洁的月一直让它享受着大自然的无限风光:经“江山”运作,《丹江姐妹》免费通过了辽宁省版权局的论证;经“江山”努力,《丹江姐妹》被免费印成了书,分上、下两册;经“江山”牵头,《丹江姐妹》被改名为《荡寇》推荐给了“掌阅”……
如今,像我奶奶辈的老人健在的不多了,他(她)们经历过炮火纷飞的灾难,他(她)们对幸福的定性简单地局限在“挺直腰杆”的平安上,那种“只要能挺直脊梁骨,吃糠咽菜就是福”的朴素愿望早就通过国富民强实现了,然而,他(她)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别让后人忘掉他(她)们“躲兵荒”的艰难岁月……不过,足可以告慰的是:奶奶,我没有辜负你期待的眼神;足可以自慰的是:我是江山的兵;足可以发出自豪的欢呼的是:曾经的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如今的江山“如此多娇,引文人墨客尽情挥毫!”
江山是沃土,水、肥、光充足,草根作者一定会在这里茁壮成长。
江山是金果园,春华秋实,生机勃勃,这里一定会硕果累累。
江山是黄土地,风调雨顺,风清气正,这里一定会五谷丰登。
奶奶,您放心吧,共和国的“江山”在壮大,蒸蒸日上,日新月异,文学的“江山”在成长,百花齐放,异彩纷呈,有共和国的“江山”在,您讲的苦难经历永远不会再发生,有文学的“江山”在,您讲的抗战故事永远不会断链,相反,您的那些零打碎敲的小片段会越来越系统,越传越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