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山河无恙(小说)
叭勾。
一声枪响传来,正在吃草的老马一头栽倒在地,四蹄蹬踹了几下就没了动静。阿勒济扑倒在地拔出左轮指向前方,睡梦中的牛犊子被枪声惊醒,他呼的一声蹦了起来。
阿勒济:“趴下!”
呯。一颗子弹擦着牛犊子的耳朵飞了过去。
牛犊子一下清醒过来,他扑倒在地架枪拉栓顶子弹,眨眼之间就做好了射击准备。
牛犊子:“阿巴阿巴。”
阿勒济:“先别管马了,今天咱爷俩出门没看黄历,碰上硬茬子了!”
牛犊子:“阿巴!”
阿勒济:“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先动手,要以理服人。这大鼻子可比小鼻子厉害,咱们得先忍忍,草他个姥姥的。”
牛犊子:“阿巴巴!”
阿勒济:“他们看着人是不多,可你咋知道那大队人马藏在哪里呢?大鼻子现在正找咱的茬儿呢,咱可不能自己往上送。真要为这打起来,咱爷俩肯定没好果子吃。别看那败家老娘们儿见着洋人跟三孙子似的,可她要弄死咱爷俩就跟捏死俩臭虫一样。乖听话,忍着啊,忍着。”
五匹高头大马驮着五个沙俄兵慢慢晃悠过来,为首的那个歪戴帽子的沙俄少尉手里还举着手枪,不用问老马就是他打死的。
沙俄少尉:“喂!你俩竟敢把清国的界桩插在伟大的尼古拉二世陛下的土地上,你俩不想活了吗!快从这块土地上滚出去!”
牛犊子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端着枪的手微微的在颤抖。阿勒济知道要糟,牛犊子要是发火了,那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
阿勒济赶紧站起身喊道:“我是大清国呼伦道毕拉河卡伦的驻防官阿勒济,这是我们大清国的土地,这界桩一直就在这插着。你是不是记错了,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就进入大清国界。这后果。”
呯。
阿勒济的话还没说完,沙俄少尉手里的枪就响了。阿勒济头上的缨帽飞出去老远,阿勒济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呦呵呵呵呵……”
五个沙俄兵哈哈大笑,有一个沙俄兵还催马围着阿勒济和牛犊子转圈,嘴里呦呵呵地叫个不停。
“啊!阿巴阿巴,阿巴巴!”
牛犊子怒吼着蹦了起来,手中毛瑟快枪一下就顶到了沙俄少尉的胸口上,沙俄少尉的身子立刻僵住,本来就白的脸更白了。
四个沙俄兵稀里哗啦拉上枪栓,随后用枪指着阿勒济和牛犊子。缓过神来的阿勒济连忙爬起来,他和牛犊子背对背站着,手里的左轮枪指着刚才打马转圈儿的沙俄兵。
阿勒济:“我说爷们儿,咱们没仇没怨的何必相互为难呢。您们偷偷挪界桩的事当我不知道吗?今天既然碰上了,那咱就好好说道说道。你们要是识趣就自己回去,我就当啥也没看见。要是没接没完的跟这耍横,那爷爷手里的枪也不是吃素的,咱就拼个你死我活!别看我们人少,可你们几个要想全活着回去,难!”
沙俄少尉恨恨的说道:“你叫他收枪,我们走。”
阿勒济:“你当爷傻呀,叫你手下先滚蛋,等爷看不见他们了,爷就放了你!”
沙俄少尉:“你有种!你们走!”
四个沙俄兵骂骂咧咧的催马往回走,等这四个沙俄兵走的看不见人影之后,阿勒济对沙俄少尉说:“你走吧,别再来了,再敢来就没这么便宜了。”
沙俄少尉恶狠狠的瞪了阿勒济和牛犊子一眼,转身催马走了。阿勒济和牛犊子用枪指着沙俄少尉的后背片刻也不敢放松。
呯。一声枪响,阿勒济的右肩冒出了一朵血花,他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阿巴!”
牛犊子大喊一声,他看见那四个已经走了的沙俄兵又从两边绕了回来,其中一个正在拉枪栓。
砰砰砰砰!
四声枪响过后,四个沙俄兵先后从马背上栽了下去,牛犊子打得又快又准,眨眼之间就把四个沙俄兵送去见了上帝。毛瑟快枪,弹舱内容弹5发,打出去4发还剩1发。哗啦一声,牛犊子推弹上膛,调转枪口对准了手举马刀狂奔而来的沙俄少尉。
“牛犊子,别打,别打!”
砰。
阿勒济喊晚了,牛犊子射出的子弹已经飞向沙俄少尉,眨眼之间就在沙俄少尉脑门儿正中间钻了一个眼儿。沙俄少尉双手一扬长直挺挺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闪亮的哥萨克骑兵刀在空着打着旋儿落下,嚓的一声插在了松软的草地上。
牛犊子拎着枪撒腿向沙俄少尉跑了过去,他看上了那把哥萨克骑兵刀。
阿勒济:“牛犊子嗳,你手咋那快呀,这下可闯了大祸了!”
风中传来牛犊子的声音。
“阿巴阿巴,阿巴巴。”
阿勒济:“爹知道你保住了爹的命,可这卡官你怕是做不成了。咱爷俩得赶紧脚底抹油。犊子,记得搜身,有用的都拿上还有马。完后把尸体弄远处埋了。”
“阿巴阿巴。”
阿勒济从号衣上撕下一块布,然后坐在草地上呲牙列嘴的包扎伤口。
阿勒济和牛犊子不知道,在东北方向上,在离他们一里多地的一片树林子里,埋伏着一百多沙俄骑兵。
骑兵连长伊万诺维奇上尉放下了望远镜,他头也不回的说道:“记录。清国士兵越过国境线进入我国境内,在遭遇我军巡逻小队拦阻后,清军首先开枪射杀巡逻小队官兵,我方巡逻小队少尉1人士兵4人全体阵亡。我部将对侵犯我国领土,杀害我军士兵的清国入侵者予以最严厉的惩罚。写完了吗?”
“写完了。”
伊瓦诺维奇签字之后之后说:“立刻送到司令部去。”
副连长:“上尉先生,您现在不出击吗?”
伊万诺维奇:“不急,我要等他们回卡伦的时候再出击。从明天开始,我们的界桩将插在毕拉河卡伦的位置上。而你会看到,毕拉河卡伦将不复存在。”
副连长:“明白了。”
伊万诺维奇:“现在几点了?”
副连长:“现在是1894年9月17日,上午12点。”
三
12点05分,黄海海面。
日本联合舰队第一游击队,吉野号。
河原要一:“升起旭日旗。第一游击队,全速接敌!”
北洋舰队第一小队,致远号。
邓世昌:“装弹!前主炮专打准吉野,其余各炮自由选择目标。全速前进!”
两支在亚洲排名第一和排名第二的铁甲舰队,向着对方高速冲去。
12点50分,双方舰队相距5300米。
定远管带刘步蟾:“右主炮,放!”
轰!位于定远舰右舷的双联305mm克虏伯舰炮发出了怒吼,炮弹呼啸着砸进海里,掀起了冲天水柱。
12点53分,当双方舰队进至相距约3000米时,吉野号率领第一游击队四舰,一面以猛烈炮火射击,一面加快速度横越北洋舰队阵前。随后左转舵,改道飞驰,绕攻北洋舰队右翼之超勇、扬威二舰。
致远号管带邓世昌早就盯上了吉野。
邓世昌:“前主炮瞄准吉野舰身中部水线位,打!”
轰!炮弹呼啸而去,眨眼之间在吉野号尾部砸出一道水柱。
吉野号上,河原要一问道:“刚才是谁在攻击我们?”
副舰长:“是致远号,是邓世昌!”
河原要一:“原来是他。先不管他,把持航向航速不变,先把超勇、杨威击沉!”
“嗨伊!”
邓世昌:“吉野舰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原来之前都是在迷惑我们。修正提前量,瞄准吉野舰首,再打!”
瞭望哨:“邓大人,丁军门命我舰不要和吉野纠缠,要尽快击沉比睿、赤城!”
邓世昌:“命第一小队各舰随我攻击比睿,赤城!”
致远号一马当先开足马力冲向联合舰队本队,而吉野舰向着致远号相反的方向猛冲。在致远号和吉野号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邓世昌和河原要一不约而同的扭头看着对方的战舰。
邓世昌:“河原要一!”
河原要一:“邓世昌!”
超勇、扬威二舰吨位小、火力弱、速度慢、舰龄长,在北洋舰队中实力最低。而比睿、赤城两舰在日本联合舰队中的地位相当于超勇、杨威。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两支舰队的指挥官不约而同的选择先打弱舰的战术。
激战之中,超勇、杨威虽竭力抵抗,但在敌人四艘快速巡洋舰的一舷齐射的优势火力攻击下先后中弹起火。坐镇定远舰的丁汝昌一见,立刻下令本队支援超勇、杨威,但还没等信号旗挂出,几发炮弹先后命中定远号舰桥。正在舰桥上督战的提督丁汝昌身负重伤,不能指挥战事。紧接着,日舰排炮又将帅旗打落,信号索具也被摧毁,北洋舰队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危险境地。
致远号瞭望哨大喊:“邓大人,定远号中炮,帅旗和信号旗全掉了!”
邓世昌:“升起帅旗,打旗语,命令各舰保持队型,跟随我舰血战倭寇!”
“是!邓大人,经远号林永升大人发来旗语,愿与我舰并肩作战!靖远舰叶祖珪大人说,舍身保国,就在今日!”
邓世昌:“前主炮瞄准比睿,左舷炮瞄准西京丸,放!”
轰轰轰!
北洋舰队各舰以舰首主炮猛烈轰击联合舰队本队六舰。
比睿、扶桑、西京丸号、赤城等舰,因速度迟缓,被北洋舰队拦腰截断。
此时,定远、镇远及右翼各舰用右舷炮火猛轰敌舰松岛、千代田、严岛、桥立。左翼致远、靖远等舰则用左舷炮火截击比睿、赤城等舰。
在北洋舰队的猛烈炮火轰击下,比睿、赤城等舰遭到痛击。比睿被打得走投无路,冒险闯入北洋舰队阵中,企图从离定远和靖远之间间隙中穿过后取捷径与本队会合。结果却陷入定远、镇远、广甲、济远等舰的包围之中。比睿号受到四面猛烈轰击,顿时死伤狼藉,带着熊熊烈火狼狈逃出重围。
比睿逃出包围后,北洋舰队左翼各舰又猛轰赤城。赤城号舰长坂元八太郎当场毙命,舰上军官几乎全被击毙。
除比睿、赤城外,联合舰队其他舰只在北洋舰队的猛烈炮火射击下,也受到严重损失。
13点08分,吉野号中弹,海军少尉浅尾重行及水兵一名阵亡。同一时间,浪速中弹,右舷一号炮台下水线部被打穿,海水翻腾,浸入甲板。
13点09分,高千穗右舷后部水线处中弹。与此同时,秋津洲中弹海军大尉永田廉平以下5人阵亡,伤9人。
13点14分,定远号发射的炮弹打穿西京丸上甲板,军官室及附近房间被破坏。
战至此时,双方虽互有损伤,但北洋舰队仍保持着基本阵型不乱。而联合舰队的鱼贯纵阵则已被打乱,北洋舰队占上风,联合舰队处境不利。
13点30分,毕拉河卡伦。
阿勒济和牛犊子骑着沙俄兵的马跑回了卡伦,牛犊子不仅把5匹马都拉回来,还把沙俄兵的武器弹药也都拉了回来。
牛犊子:“阿巴阿巴。”
阿勒济苦笑着说:“发个屁的财呀,命都快没了。咱爷俩闯了大祸了!快,收拾收拾赶紧跑吧。还愣着干啥,快收拾啊!”
牛犊子指着窗外说道:“阿巴。”
阿勒济往窗外一瞅,心顿时凉了半截。
阿勒济:“妈个巴子的,上了大鼻子的当了。儿呀,爹替你挡着,你骑上马带上枪拉上娜仁花和琪琪格赶紧跑吧。你们远远地找个地方拉杆子吧,这世道儿想要活得舒坦就不能当好人!走哇,快滚啊!”
牛犊子:“阿巴阿巴阿巴巴。”
阿勒济:“你咋还嫌弃你爹我呀,我这胳膊是不得劲,可我这左手还能打枪。能挡一会是一会,你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嘭!牛犊子一掌砍在阿勒济的脖子上,阿勒济来眼一翻晕倒在地。牛犊子把阿勒济挪到一边,随后哗啦哗啦的把所有的枪都上满子弹,摆在顺手的地方。
伊万诺维奇勒住马缰,一百多沙俄骑兵在他左右两侧逐次展开。
伊万诺维奇一摆手,副连长喊道:“举枪,放!”
呯呯呯!
枪声响成一片,毕拉河卡伦北面的木墙上顿时冒起了阵阵白烟,没多一会儿两扇窗子先后掉了下来。
伊万诺维奇:“停止射击!派人过去看看。”
副连长:“你们,过去看看。”
仨沙俄兵催马走向被打的跟蜂窝似的卡伦。
呯呯呯!
仨沙俄兵齐刷刷的从马上栽了下去。
伊万诺维奇:“射击!”
虽然没带着机枪,但是百十号沙俄兵一起射击的威力也不比机枪差多少。打出的子弹如同暴雨般泼向毕拉河卡伦那间不大的木屋,沙俄兵们一边射击一边慢慢缩小包围圈。
伊万诺维奇摸着两撇大胡子笑了。他相信,在如此密集的火力压制下没人敢冒头,冒头的下场就是一个字,死!
呯!一个沙俄兵从马上栽了下去。
呯!又一个栽了下去。
呯!又一个。
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毕拉河卡伦里总会时不时回击一枪,枪一响就有一个沙俄兵落马,而且是枪枪爆头。这枪法准的吓人,沙俄兵们再也不敢靠近了。
呯!哗啦,枪挂机了。
牛犊子扔下空枪抓起一把装满子弹的枪,就在他准备找机会还击的时候,阿勒济醒了。
牛犊子:“阿巴巴。”
阿勒济:“知道,现在你想走都走不了了。咱爷俩活不过今天了,打吧。爹给你装子弹。”
呯!一个沙俄兵翻身落马,不过这一枪招来了更多的子弹。
阿勒济仰面躺在地上,他一边上子弹一边说:“大鼻子真阔气,这子弹就跟不要钱似的。你说这卡伦里就咱爷俩,至于废这么些子弹嘛,就不知道往里冲啊。平时不是挺横的吗?感情也怕死,也会怂呀,嘿嘿嘿。”
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