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禅城随笔(随笔)
来到老板办公室,厂长,阿成都在,老板在冲阿成说:“你们两个要听厂长的,不要争吵要配合,你们就像厂长的左膀右臂,良林初来乍到,你熟悉就教他怎么收发货,看质量,而不是叫他下去生产,你叫他去生产他当然不懂,叫不懂的人去冲床?我说你就是一个粗人。”
阿成见老板站我一边数落他:“那这样没人搞搞个毛,我不会搞!”老板话音未落阿成转身赌气。
老板大喝一声:“回来!你就是这牛脾气!谁说你不好搞,你固执干嘛?我叫你当厂长你能吗?会看图吗?会管理生产吗?叫你带一个路都不会还能做什么?没工招工,没人找人,哪有叫管理人员下去搞生产?大材小用,用高射炮打蚊子,浪费人才,你要懂得我厂子还要发展还要吸收人才,大家都像你一次瞎指挥,你说一台机拉来拉去会赚钱?失去的就是顾客对我们的信任,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们请良林过来是把质量的,只有把质量搞上去我们才能百战不胜。”
阿成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老板最后对厂长说:“你也不要整天呆办公室电脑前,我们再找一个小妹跟单,你就抓生产,把质量搞上去。你制定一个规章制度出来,明天下午我们再开会决定。”
老板做事干脆利索,雷雳风行,他对厂长说:“明天下午开会。”
次日一早,小黑板上就出现了一行通知:傍晚五点厂门口集中开会!
上午老板与客户出去了,下午厂长叫我去送货。但是厂长对我说:“你等老板一起回来,他说要带你去走熟悉一点,你等一下他。”
这一等几乎等到四点多,老板才匆匆赶回来,见我在车驾驶室坐着,他说:“你等我!”
我开车出厂门,他突然说:“要赶回来开会,还是让我来开。”看来老板是个急性子,他立言立行,把我从驾驶室拖下来,他开着车脱缰的野马似的疯也似的飞到迪凯,开到一半,车自动熄火了,他慌了,说:“没油了,你没感觉吗?”我说:“没指示报警吗?”老板说:“这老爷车哪里有报警?”只好勉强开到迪凯,货还未下,老板就被对方拉到一台机旁:“你看你们做的机器,简直没有办法装机了!”然后又把他拉到另一台机旁边说:“你看看人家做的?”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货比三家,必有一差,可老板没有想到最差的是自己的,这那像新货,简直就是二货,老板的脸倏地红了,不断朝对方致歉。
刚要返程,门口来了一个美女,美女一身时尚的打扮,妖艳,不用说是老板娘,阿成说过多次:“送迪凯货你一定要包装密一点,省得她检查出端倪,你不知道,那穿着超B短裙的美女就是老板娘,眼睛就像钻子一样,被她看出瑕疵你走也不掉,我都怕送她的货。”
如今唐总见了她也只有恭维的份。虽然路上老板也说这家一点点货也要送,并且极度挑剃,账也难收,但一见到她也是耗子见了猫一样的恭维。临走,唐总朝她支出一个食指,说了声:“月底。”
老板娘会意,是要拿钱呢!说了声:这么急!
唐总说:“没办法!离婚了!”
她说:“我知道你离婚了!离婚也不见的坏事!支持你!”
唐总坏笑。
一说起妻儿,唐总就来气,他说:儿子被老婆教坏了,二十多岁不认他不叫他爸,还说不是他亲生的。
我说我儿子也淘气!他说再淘气他还叫你爸,与你睡一块!我的儿子与我像敌人一样仇视。不离也就是一个废物。
赶回厂里,已超出几分钟,厂长与员工黑麻麻聚集了一大群,我说,大家到楼上办公室亮堂些。唐总把退货的电箱叫人拿上去“展览”,让大家自己看看这是什么货。
老板自嘲道:今天又挨上帝批评了一顿!大家哄笑!
老板又说:“你们还笑的出来?再笑这饭就没得吃了,我去看了人家的货,一样的东西,怎么人家可以做好,我们不能?我们会不会脸红?为什么工资涨不起就是质量没上去。所以我说你们要恪尽职守,保证质量。”然后叫厂长宣布开会。
厂长不修边幅,但形象不错,他说话低言细气并没有演说家的风范,但是条理清晰,他说质量第一,他说人事变动,并把话题推给我!
我说:“我先自我介绍,我叫良林,姓刘,来自福建,我是个外行,希望大家当我师傅,多指导我,我向大家学习。但也看出了这个厂存在许多问题。首先感觉这厂作风散漫,最大的表现就是上班玩手机,尤其是激光机边,看小说,打游戏,这是不允许的,必须杜绝,从今天开始,抓一次罚一次!”
一个人插道:“你有罚得有奖!”
老板回应:“满勤每人一个月奖一百”,大家叽叽喳喳议论,多少天才是满勤,厂长解释,除了厂里规定一天休息与法定节假日。
我着重说了三点,第一,安全生产,质量第一;第二,统筹安排,节能降耗;第三,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大家听了觉得我说的有理,台下议论纷纷,难怪这人开小车上班,看来的确有两把刷子,我们不要小看他,有一个说,听说还是个作家,当然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书呆子会管理吗?不过还是被人顶回去,那人说,天下不就一群书生打下来的?!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看要看他以后的作为,如果管理的好,有成绩,我们就支持!
会议结束,大家各就各位,期待明天会更好!
其实做五金是非常赚钱的,但是我感觉到这厂里缺乏真正的技术人员,厂长一个人是力不从心的,以致于每次数控切割出来的面料板不是出了二个毫米就是短了两个毫米,一次一次返工退货足以说明这一点。
为了让厂长多花精力去计算图纸精确度,老板重下血本,不但招了一个会计,还招了一个跟单的小妹,为光棍村引进一抹2016年的第一枝新绿。
人是我招进来的,看母女俩找厂找的非常艰辛,女孩身量未足,问问做母亲的说才十六。小的可怜,厂长拿她身份证一瞧?九九年,推算虚龄十八岁了。也许母亲看自己女儿长不开少说二岁吧!儿子见进来一个小姑娘挤眼弄眼说俏皮话:老爸,是不是给我招的?有没有我的份?还不是又招一个吃闲话的。
厂里的人都坏笑道:“这是个少林寺,得需要一个牧羊姑娘,你们可不能学王仁则把人吓跑了。”
中午小姑娘没有来吃饭,大家又说笑:“你们看看?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吧?”
厂里冲床的小弟三十多岁还是个站着一竖,躺下一横的角色,他最花痴。他说:“听说少林寺主持释永信也包二奶,吃三牲,开奔驰。我们这些凡人倒连个暖脚的也没有,你们不要就给我吧!我要我要……”
小子一席话弄人哄笑。
厂里切割有一个女人,老得如癞痢山上的松树皮,但是厂里的工人依然逗得她春心荡漾。尤其是切割小子。
说他小子很形象,又小又矮,况且喜欢老女人,不但天天给她买早点,还当众勾肩搭背。当人笑话。儿子说,这个人有花痴,为了女人流鼻血的。
那天送货,是带着磨工去的,此磨工不是以前磨房工人,也不是你以为“磨洋工”之意,而是铁器毛坯成型后必须经过砂轮机“精心打磨”焊接点,直至锃亮锃亮后才送去卖给客户之“打磨工。”打磨工看来简单,但是属性金属粉尘作业,一般人不会去做这种暗含“职业病”的工作,难怪我儿子会说:“爸,磨工是老顽固,因为此工种难招,老大一样的古怪,谁也说不得他,他那工作,一万块钱一个月我都不去做的。”儿子的话不无道理。
厂里有两个磨工,一个广西人,经常穿一黄灰色粗布衣服,五短身材,矮锉锉一个胖墩,圆脸,但因为年纪大了,整个皮肤松弛下垂,最明显的标志是右眼盖上边多出一个紫色葡萄似的“古怪”(小弹球似肉疙瘩),几乎盖住半个眼珠,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态;另一个磨工比较普通,由字脸,中等个,说话也正常,还自诩当年是个文艺热血青年,喜欢着蓝色衣服,不知何方人氏,我姑且叫他蓝衣。
蓝衣随我去送台机去辛亨机械厂,另一台返工机到鑫保龙,我叫上儿子一起去,一路上说说笑笑,磨工说,你呀!人很老实,你是进来做管理,可又兼了司机,你这是给老板打双份工呢?你知道刘如春吗?他是你们那里人,光送货一个月就三千五包吃住,一天能有多少货送?至多是三五趟,都是周边几个厂。不然你干脆就给老板当司机,还少受气。儿子抢过话说:老爸!叔叔说得在理,他说的李友春就是哥哥(我外甥)那里人,与去年主管李志龙同一个村的,他没事就坐车厢打游戏,打哈欠,一天哈哈几声就到手一百多,谁像你劳心劳力为厂里卖命?
我笑了笑,你们计较什么,我一天到晚也只是一双手忙,能多做一点就多为厂里节约一点资源与成本,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节能降耗,统筹安排,安全生产,质量第一”,颠倒都是这十二字箴言,做好了生产效益提高了,老板才赚钱,老板赚钱了大家才跟着发财,大家都斤斤计较,想少做活,多拿工资,是天方夜谭的事。
蓝衣说,刘管事你真是个好人,有些人可就不这样想,你看阿成这个人,我在这里也有些年头,他其实就是一个善于溜须拍马,甘心给老板洗内裤的角色,整天就知道吃酒吹牛拉大巴,其实他就是一个杂工,啥也不懂,又喜欢装老大,对工人呼来叱去,其作风非常腐败,吃喝嫖赌懒几乎五毒其全。他阿臾奉承的样子形同叭儿狗式,我装也难装的。
我回答,你说的倒是真的,我看他几次都在我租房子楼下邀上几个老女人吃饭暍酒,也不知他哪里来那么多不三不四女的,听说好像是打麻将的赌友,每天花天酒地的。还有你说的溜须拍马也是很形象,因为老板喜欢狗,见老板大门口汽车笛子一响,连忙一阵风似去开门,然后几乎以刘翔百米跨栏式的飞到狗笼前举着水枪冲洗狗屋,那样子好像是给丈母娘打扫房间。
但是听说他老婆走人了,婚没离,但人跑了,看他人正儿八经模样,但勾三搭四这么多牵扯,无怪乎老婆会跟人跑了,他自己说去年“抓回来”就在楼上睡了三个晚上,又开溜了。看来,男人们要注意了,一个光有华丽的外表漂亮的脸蛋并不能真正得到女人的欢心,能锁住女人的还是靠内在气质,虚有其表即使抓住她的人也捉不住他的心。阿成的老婆也许就是这样跑掉的。
蓝衣说,他有带你找鸡婆吗?我反问,你看我像吗?蓝衣说,看不出,不过谁不是男人呢?是男人就都好这一口吧?!
我笑了笑,老叔你错了,不是每个男人都花心,其实花心很累的,我觉得开心才是主要的,一个人有理想有追求有自己专心喜欢的,专心喜欢自己的女人才是主要欢乐源泉。其它我都花在自己喜欢的文学创作上。我在文字里记录一些诸如你说的人生百态,更觉充实,只要没有精神追求没有高尚情操的人才会想到那些淫邀艳约。你说呢?蓝衣连连点头,那倒是那倒是!刘管事,我今天算是认识了你,以前来的什么主管,司机,一说就是一副喜不乐颠的样子,像狗嗅茅房那样紧着问:哪里有?哪里有?
我哈哈大笑!你今天终于遇上一个另类吧?蓝衣哈哈大笑道:“对头,以后跟着你,思想道德都会提高!敬佩敬佩!以后再也不说这些八卦了呀哈哈哈哈……”
小小车厢摇着一车欢快的笑声……飘荡在禅城上空。看来,禅城打工,是会不由禅悟人生真谛,开启福慧之门的。加油!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血浓于水的感情更加体现了亲情的可贵,这个厂原本有一对父子,折弯师傅就是一对,父亲理了一个光头,长脸,脸上疙疙瘩瘩极象新版《红楼梦》里的躐蹋道士刘威,儿子几乎与老子板印里刻出来的,脸长,只是一脸稚嫩,脸上一马平川。
除了这对父子,还新增了一对父子,那就是我们了。当我宣布激光机边上班的是我儿子时,一个个把头摇得如拔郎鼓,突出眼珠子露出惊讶的表情,张大嘴巴咦咦呀呀。
一说:“不会吧?怎么不象?”
一说:“怎么可能?一胖一瘦,怎么看怎么别扭。你儿子比你长得帅多了。”
“青出于蓝胜于蓝嘛,长江后浪推前浪,儿子把老子拍死在沙滩上。”
“……”
听着大家的议论,我坐不住了,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翻出一张新鲜的老照片
照片是十八年前拍的,当时的我已经是为人夫为人父,刚刚脱掉孩子奶的妻子显得娇小玲珑,眉清目秀,双峰挺秀(奶奶滴熊与我爷爷名字撞车)一头短发也甩出一溜春风,一双扑闪的乌丢丢的眼珠子能把男神的魂魄勾成一轮明月跌进孝德湖。
我呢?除了个子稍矮一点,哪一点对不起观众了?塌鼻梁是因为人小时被人揍扁的,头发黄是因为儿时争灶火烤被烧得,个子矮是因为生活担子重压短的,嘴唇厚是因为我天生老实说话不会轻薄,单眼皮是因为我对感情专一,你说,我稚嫩的脸圆得是不是与黎明有几分相似?还是与小沈阳不相上下?最后你们是不是一个个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还是我就是“宋玉打你墙边走,潘安就在眼前飘呢?”
我的炫耀行为立马引发厂里群众围观,十几个脑袋小猪抢食一样凑一块交错碰撞,正当人们惊叹“岁月不饶人”,叽叽喳喳喧嚣如潮评论像与不像时,一向沉默的儿子突然间起立,他向大家喊话说:“大家别激动,我现在宣布一个惊人的消息,据我精确推算,我眼前这个老爸不是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