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卖嫂丢妻(影视戏曲)
杨氏(唱):二郎虽是我夫君,也是我的冤家对头人,他很败家我管不了,就怕他诬陷我偷人,我父母哥嫂要脸面,他们偏听偏信我难做人,还有娇儿只一岁多,总得养活他成人。
王氏(唱):既然知心话儿已说尽,倒叫我万分不忍心。儿丢夫死小叔走,我也是个扫把星。留在这里苦等也无益,不如任他抢去做新人。是福是祸都是命,由不得我呀来呀来抗争。
王氏(白):弟妹啊!这二更天也快到了,我就让他抢走算了。我要走了,是去给人家当新娘子,这孝服得换下来了〔换衣〕哎哟,这头上的孝髻也得换下来了。做新娘子带孝髻不吉利呀。你也帮我在这屋里找找有没有黑髻。〔二人共同寻找,没找到,二更鼓响〕
杨氏(唱):听谯楼打罢了二更鼓响,再找不到也是瞎忙,不如我用这黑髻将这孝髻换,〔二人换髻〕换过了孝髻再拉窗帘。拉了窗帘口哨响,二个家丁来闯店门像虎狼。〔二家丁上抢杨氏走〕(白)哎呀呀,不好了,你们抢错了新娘。
家丁甲(白):我两人看得清,要抢走的就是你。家丁乙(白):二郎跟老爷说得清,要抢走的就是头戴孝髻人。〔二家丁急拉杨氏下楼出店塞进花轿抬走,王氏下楼关店门,拴门,用桌椅抵店门,上楼熄灯〕
〔杨氏在花轿内挣扎吵闹,众家丁不理。〕
〔吕二郎上〕
吕二郎(白):人抢走了,没我什么事了,赌钱快活去了。〔下〕
〔花轿抬到船上停下,放下花轿,杨氏出轿。〕
杨氏(白):错了,错了,你们抢错了。我不是王氏,我不是王氏,我是吕二郎的老婆杨氏。〔山西佬从船舱内提灯笼出来照杨氏〕
山西佬(白):没错!没错!你比我早上看到的女子更年轻更漂亮。
杨氏〔跪下〕(白):老爷,你跟我男人说好的是要我大嫂,我还有一岁多的儿子还没断奶,求求你们放我回去吧。
山西佬(白):我山西佬做生意最喜欢的就是只赚不赔,只进不出。还想让我放了你,没门。开船!〔杨氏准备跳河,家丁拦住被塞进轿内看住。〕
杨氏(白):我要回去找儿子,我要我的儿子。
山西佬(白):我还没有儿子呢,你就跟我回去,你帮我养儿子。我的儿子也是你儿子,你的这个儿子他老子连他大嫂都敢卖,你和你儿子也是迟早都要被他卖掉的,你跟着我走吧,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杨氏(白):我真是作孽啊!害人终害己啊。〔众人下,幕闭。〕
〔幕启,吕二郎上〕
吕二郎(唱):昨晚我卖了大嫂进赌场,今早我又输得个光又光。一夜瞎忙得累又饿,回到家里就喊老婆,老婆平时都起早,今天却睡得个太阳高,家里家外我仔细找,她娘儿俩个哪里去了?忙到大郎货店瞧一瞧,店门紧闭又为哪一条?打门踢门我就喊开门!
吕二郎(白):开门!开门!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找斧头劈门。
门内(白):你敢劈门,我就敢砍你的头!
吕二郎(白):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砍我的头?量你也不敢!咦,这声音不对啊?怎么是我大嫂的声音?臭婆娘,你是哪一个哇?
门内(白):我是你大嫂!
吕二郎(白):你是我大嫂?不可能啊!哪被人抢走的又是哪一个哇?
门内(白):你这个混蛋,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呀?用你的狗脑子想一想,除了我还有哪一个哇!
吕二郎(白):哎哟!坏着!坏着!坏事着!大嫂没有卖掉,老婆卖掉着!大嫂哇!我老婆弄丢了,儿子呢?
门内(白):呸!你这个畜牲!还有脸问你的儿子?天底下可有你这样当爹的不?你儿子也被人抢走了。
吕二郎(白):我老婆儿子都丢了,你还活着。我不甘心,我要一把火把你连人带店一起烧了。
门内(白):你这个混蛋,你儿子没丢,他还在楼上睡得好好的。
吕二郎(白):那就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门内(白):还给你干什么?你赌红了眼,儿子照样卖。
吕二郎(白):我亲生的儿子我怎么舍得卖呢?赌场上是有卖儿卖女的,我以前还耻笑人家,我现在也走途无路了,还真说不准呢。我儿子也不要了,你店我也不烧了,告诉我,我老婆是怎么丢的?抢人的两个混蛋跟你说了什么?
门内(白):你老婆抱儿子进来时就不怀好意,我叫她拴门,她不拴门。你儿子哭闹得凶被我哄睡了,她就跟我说实话了,当时我想死,想逃,都被她拦下来了,我也是被她劝得心软了,就答应被人抢走算了。但是我一想,要当新娘子还戴孝不吉利,在楼上找黑髻找不到,她就戴上了我的孝髻,我戴上了她的黑髻。二更鼓响,她把窗帘一拉,上来两个人就把她拖到楼下,她连说抢错了抢错了,那两个人不听,只说抢的就是戴孝髻的。
吕二郎(白):哎哟,我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她会跟你换髻。大嫂哇,我早就饿了,你可有吃的?你把门开着,给点东西我吃。
门内(白):我不开门,你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家剩饭剩菜情愿喂狗也不给你吃,你滚!你给我滚!
吕二郎(白):好!我滚!我就不信着你永远不开门,我就不信着永远卖不掉你,我非要把你卖掉不可。我也只有把你卖了才能再娶一个老婆呀。〔下,幕闭。〕
第八场:报应分明【大结局】
〔幕启,船工撑船带吕大郎、吕三郎和阿宝三人同上。〕
吕大郎(唱):坐大船换小船,船到无锡。
吕三郎(唱):找大哥接贤侄,直到街心。
阿宝(唱):离家乡已七年,归心似箭。
船户(唱):送客官送到岸,现在停船。
船户(白):几位客官,已经到了,我只能送到这了,可以下船了。〔吕大郎、吕三郎和阿宝三人下船〕
吕大郎(白):多谢了。
船户(白):不用谢,告辞了。〔撑船下〕
吕大郎(白):三年未回,家乡变样啊。
吕三郎(白):家乡变样事小,你可知道大嫂是怎么熬过来的?〔邻居赵三拄双拐跛腿上〕
吕大郎(白):这,这不是赵三兄弟吗?赵三兄弟,好久不见,你怎么成这样了?
赵三(白):你没死啊?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吕大郎(白):我当然是人,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赵三(白):你当时病得那么重,几个郎中都说无药可救了,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吕大郎(白):你走后,我被几个王八抬到雪地里昏死过去,是一位医术高超的王婆婆救了我,并且收留我在她家养病大半年才好。
赵三(白):你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啊。这个孩子应该就是阿毛了,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呀?三郎又是怎么找到你的啊?
吕大郎(白):我在王婆婆那里病好以后就在船上帮人上下货物为生,后来找儿子时捡到了人家的包裹,还包裹给失主,失主叫我到他家去,哪晓得阿毛已经在他家生活七年了,我见到了阿毛就父子相认了,并且还攀上了一门好亲戚,临走时亲家又送我银两,我在长江上用这些银两救了一船人,三郎也在其中,三人就一起回来了。
赵三(白):你真是好人有好报啊,冥冥之中天意难违啊。你要不是以前做了很多好事积了阴德是不会遇到救星的,你要不是改了淫邪恶习不贪人钱财也是不会找到你儿子的,你要不是舍得银两救人性命,三郎也就一起淹死了。一切都赶得这么好,碰得这么巧,这真是天意啊,天意啊。
吕三郎(白):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圣贤教导,果然不虚。赵三哥,你这腿又是怎么残的呀?
赵三(白):哎,说来惭愧呀,我家有三妻四妾并不知足,又去花街柳巷,哄你大哥得了脏病却不知道警醒和悔悟,还去嫖有夫之妇,被人捉奸,死里逃生,摔成这样的。色字头上一把刀,贪恋淫邪,招灾惹祸啊!
吕三郎(白):赵三哥,我离家后,二郎还在强逼我大嫂改嫁吗?
赵三(白):二郎这个混蛋贪赌败尽家财,已经没有逼你大嫂改嫁了,而是要卖你大嫂,却稀里糊涂的把自己老婆给卖掉了,成为了这里最大的笑话,你们赶快回家吧,再不回家不知道他又会再闹什么幺蛾子呢。
吕大郎(白):多谢了,阿宝,三郎,我们得赶快回家了。〔三人同下〕
赵三(白):二郎卖嫂丢妻还不死心,这下这一家三个男人都回来了,又有好戏看了,我也去看看热闹哟!〔下〕
〔江西佬上〕
江西佬(白):我是个江西佬,平生算计高。谋财两门道,放高利贷和拉皮条。听说吕二郎为了赌钱想卖大嫂却把自己的老婆给卖掉了,只晓得他大嫂身材相貌都好,可惜没有见过。吕二郎欠了我驴打滚的帐得及早的要回来了,她大嫂正好可以抵一部分债务,我要是把她往妓院里一卖,正好又可以再赚一笔了,嘿嘿,闲话少说,得去找吕二郎一块去瞧一瞧。
〔吕大郎、吕三郎和阿宝三人同上〕
吕大郎(唱):急忙走来急忙行。
吕三郎(唱):急忙来到了货店门。
阿宝(唱):只见货店门紧闭,只喊亲娘快开门。娘啊,未见亲娘泪先淋。(白)妈!妈妈!是我!是我阿毛回来了,快开门呐!妈妈开门呐!
〔王氏持柴刀上〕
王氏(唱):弱女守店受欺凌,又怕二郎来砸门。忙提柴刀把楼下,又听见喊我亲娘快开门,我丢失亲儿有七载,这叫我又喜又惊又疑心。只在门边侧耳听。
吕大郎(白):娘子开门,娘子开门。
吕三郎(白):大嫂开门,大嫂开门,大嫂开门呐。
王氏(唱):我夫和小叔都到家门,阿毛儿还在门外喊娘亲。儿啊,悲泪化作喜泪淋。丢了柴刀搬桌椅,急急切切开店门。开了店门把儿喊,母子相拥哭成泪人,我夫也在面前站,死而复生的大活人。一见我夫也满腔怨,不捶打你我恨难平。
吕大郎(唱):贤妻抱儿将我打,打得我心如刀挖,贤妻啊贤妻啊,我任你打,任你打够了再进家。
吕三郎(唱):哥嫂贤侄相见欢,悲喜交加抱成团。哭喊声惊动众街坊,都赶过来把稀奇看。
〔男女老少众街坊上〕
众街坊(白):大郎、三郎都回来了,这是阿毛吧?阿毛也回来了,阿毛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苦了大娘子了,王氏终于熬出头了,好了好了,都别哭了,都进屋吧。〔吕大郎一家和众街坊进店〕
王氏(白):儿啊,都长这么大了,娘好好看看你,你还是这么俊!当家的,你瘦了,又黑又瘦,三郎也瘦了,你们都吃了不少苦吧?又赶得这么巧,三人一起回来,真得谢天谢地啊!
众街坊(白):是得谢天谢地!大娘子差点就被二郎给卖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大娘子也要活不下去了。
吕大郎(白):逆弟卖嫂,罪不可饶!〔婴儿哭〕娘子,楼上哪来的孩子哭声?
王氏(白):这是二郎的孩子,我去抱来。〔下,抱婴儿上〕。
吕大郎(白):二郎的孩子怎么又在我家?
众街坊(白):不错不错!这正是二郎的孩子。那天晚上晚饭后,都关店门了,我们都听见婴儿哭声,一看是杨氏抱孩子过来了。后来她妯娌两个又是哭又是闹,她妯娌两个在楼上说什么我们都没有听清。再后来,我们都熄灯睡了,第二天早上二郎来砸店门时才知道,他卖大嫂把自己的老婆给卖掉了。这两天,他又来闹,我都替大娘子担心呐。
吕大郎(白):谢谢各位了,二郎这样对你,你竟然还收留他儿子,你这是以德报怨啊!
众街坊(白):大郎啊,我们都听人说你得脏病死了,大娘子为你守孝快两年了,你的灵堂在楼上还没有拆呢。你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呀?你们三个人又是怎么找到一起的呀?也幸亏大娘子坚守妇道啊,要不然,你们现在回来哪有家啊。
吕大郎(白):唉!我在外这几年就一言难尽了。〔江西佬和吕二郎同上〕
吕二郎(白):咦!大嫂店门开了,屋里好像还有好多人,进去瞧瞧。哎呀,大郎和三郎都回来了,我这不是大白天遇见鬼了吧?他两个都没有死,那个应该就是阿毛了,我还不好意思打招呼了,唉,我脸皮厚,怕什么?大哥,小弟,小阿毛,都回来了,回来好,回来了就好啊!
吕大郎(白):谁是你大哥?你认错人了!
江西佬(白):这么多人,谁是你家大娘子啊?
吕三郎(白):你看,那个抱着我儿子的就是。
〔江西佬拉王氏出店〕
王氏(白):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拉我干什么?
〔吕大郎、吕三郎和阿毛三人拦住江西佬〕
吕大郎(白):你好大胆啊!拉我娘子去哪里?
吕三郎(白):你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敢抢民妇。
江西佬(白):吕二郎欠了我的高利贷,他说好了,他叫我一起过来拉大娘子前去抵债。
吕大郎(白):好你个二郎,看我不打死你。〔打二郎,兄弟对打〕
阿宝(白):你要抢走我妈,我要跟你拼命。〔阿宝和吕三郎打江西佬,江西佬撒手跟吕三郎和阿宝扭打。〕
王氏(白):各位街坊们,你们还等什么?还等我被他们拉走吗?
众街坊(白):这也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上前打二郎和江西佬,吕二郎和江西佬抱头鼠窜,逃出店外,急匆匆下。〕
吕大郎(白):谢谢大家!三郎,你这就去买些酒菜,中午办些酒席招待各位乡邻,顺便到县衙里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