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雪霁(中篇小说)
是的,一丝不挂,赤裸裸地,横陈在雪地上,却憋足了劲头翻滚、挣扎,在雪地上滚出黑黝黝的泥土,滚塌了疤耳朵的坟包包。歹人反而来了兴致,提起那赤裸的身体,放倒在坟堆堆上面……
完事后,再次翻那黄金颜色的包包,扔出包里的所有东西。一串钥匙、卫生纸、水钻发夹,散落在雪地里。手机稍微值钱,便放进口袋里。没有捞到多大好处,越发激愤,便将乔麦绑在了橡子树上。那时的乔麦,整个脑袋在黑罩子中,已快窒息或者已经窒息而亡。
家里呢?小蛮子回家后,听说乔麦回来了,又去了长陵岗,那么晚还没回家,便直奔岗子找去。结果,找到那棵橡子树,看见已经死去的乔麦——浑身赤裸浑身泥巴,脑袋被蒙在罩子里搭拉在肩膀上,双手反剪在背后。
罗星子惊呆了。那水钻发夹,乔麦这么多年来竟一直没有丢。而歹人的手段残忍至极,这惨死……她不陌生,早梦见了,正是在听说疤耳朵被剥皮的事情后,她睡觉做了噩梦。梦中,长陵岗大雪覆地,冰冷寂静的雪国里,乔麦被脱光了衣服,遭受强奸,而后被剥皮……但是,最后被剥皮的是自己。
锐利的悲痛袭来。罗星子脸部止不住地痉挛,眼眶和喉咙挨了火刀似的肿胀发疼。三妈在一旁又着急又疑惑,瞪着干黄豆似的眼珠问道,咋了?又不是你……乔麦那妮子,唉,命啊,就只这个命。
罗星子喉咙张了张,却吐不出一句话。
是自己劝乔麦回家的。凶手万恶不赦,而间接递刀杀死乔麦的,却是自己。没有人知道,即使知道也不会相信,更不会有谁来清算。可是,那罪孽就能少一分吗?罗星子垂下脑袋,双手捧住那颗快要断掉的大头,身体打摆子一样颤抖,嘴角兀地裂开一条血口,浑身都在疼痛。她喉咙却喊出“报警”两个字。
三妈说,警察来过,正在查。
罗星子跌脚吼道,不光是她死的事情。三妈上下唇快要错开,抓住星子的右胳膊,叫道,那还有啥子事?你该不会……你要做啥子?我养你一出,却要被……星子瘫倒在地上。三妈吓着了,打电话给陈江河。
陈江河赶来接罗星子回家。三妈跟在后面,眼眶红成兔子,嘶哑着喉咙交代星子别做傻事。
车走到乔麦家的后面,罗星子要求陈江河停下来。她推开车门走出,愣愣站着,红肿的眼泡冒出一行清泪。
菜园霜雪披地,清心寡欲又绝情冷寒。冷风坚硬地打来,拉紧人的身体,快要拉拢上下眼皮。那后屋门紧紧闭着,似乎长在厚实的墙壁里面。它今天再也不会打开了,更不会走出乔麦,永远都不会了。罗星子蹲在地上,将脸庞埋进了臂弯中。陈江河扶她,罗星子甩出拳头,人和拳头都落在地上,手机也掉在地上。她不管了,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
星子。陈江河心疼地喊道。
罗星子站起来伸出左臂,左手食指挑出——那个方向,正是雪霁后的长陵岗。莽荒爬行的岗子,顶着还未消融的凛凛白雪,反衬鲜嫩火红的冬阳,擦亮凝望的眼睛。乔麦说,她那里也有这样的岗子,大几倍的岗子,而她正是在一个大雪天在这样的岗子里被人掳了卖掉,卖到长寿村来,但是,她一直不服,不服那贱命。那话清晰在耳,顺着冷硬的寒风跑进身体,跌落星子的肚腹,在体内翻滚。罗星子收回左手,捂住胸口,蹲下身子,捡起手机点开了微信,将自己的微信名修改成“雪霁”。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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