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忘】时间的秘密(纪实小说) ——自然探微寻密·01
你的手表!她眉毛往上挑一下:去修修吧。
喔。这个呀?我说,不一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说它坏了吧,却跑得很准确;说它没坏吧,却硬停。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事儿,挺神的。妻子嘀咕。
我轻嗯一声。
其实,我一晚上都没忘记这个事情。只是,读书的时候它就暂时被挤到我后脑勺,在我脑袋瓜里的“电脑”后台运行着。
第二天,等待一上午报纸也没来。我们已经习惯了每天上午读报。结果,下午才来送报纸。今天送报的是王师傅,女的。我看她进门问她:怎么你来了,元宝呢?她说,元宝休班,今儿我替他值班送报纸。嗯。怪不得下午才送报纸呢。
今天没有刊物,来了几份报纸:《中国教育报》《烟台日报》《现代科学生活报》《烟台晚报》《山东科技报》。我一一翻看着,快速度浏览一遍各个报纸。这是我的习惯。末了留下一种,开始仔细阅读报刊。把别的报刊给他们分阅。当看到《中国教育报》第四版“七彩虹”专版时,一下子看见了我的音乐评论鉴赏文章《呼唤光明新世界》,是评介欣赏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的《第九(新世界)交响曲》。该版是《中国教育报》的文学艺术专版。
自然很开心。虽然此前,已经在教育报上发过几篇音乐评论,今天仍然很高兴。
来报了,大家都开始看报、翻刊,间或聊聊天休息一下。看完了手中的报刊,再与他人换阅。等把报刊浏览或阅读一遍,也快要下班了!
那时候,国营企业工作比较稀松,不算忙累。所以,每天阅报读刊,都要占用较多时间。也是,科技专业工作者,阅读科技报刊、学习文化专业知识也是必要的。
【三】第三次
时光,依旧荏苒,就像手表的秒针从容不迫唦唦唦,不疾不徐不慌不忙;似乎听不见,犹如不存在,却始终在身边。
一个多周过去了,这段时间创作惨淡,没有发表作品。写得倒不少,一篇也没有见报。我已经有点着急了。发表作品,已经成了我的盼望,每天的念想,一个心思。
那时候,我投稿散文、随笔、科普作品、艺术摄影。投出一个作品,就开始等待、默默地期盼憧憬,能不能发表?什么时间发表?差不多每天都在数着手指头,希冀早一点见报。
发表作品,是我当时最大的愿望。每发一篇文章,我都会兴奋好一阵儿。还有,收获一点自豪感、成就感、满足感。并且第一时间向同事们报喜。
下一个星期一。我家里的电子钟停了!就是约略方形、边长不足一尺的壁挂式石英电子钟,米黄色塑料壳。
中午下班回家一进门,侧脸一看,前厅北侧墙壁上的电子钟停了。指针指向09:58。停了一个半小时还多。
我一惊,怎么了这是?本来,我进门就先看钟,主要是为了对对手表。还将其作为基准使用呢!想不到,它也停了!我这么信任你,你也停给我看吗?你们俩商议过吗?
我说:你看,电子钟停了。
妻子从卧室走出来,在换衣服的样子。她侧脸看看时钟:呀,钟停了!怎么回事?我还没注意呢!
可能没电了。凑巧!我换个电池吧。我说。
顺便,我走去看了一下,卧室、书房墙上的电子石英钟,都没停,都准时。
这七月的大热天。下班路上出了一身大汗。浑身热烘烘的,我好像就是一块刚出锅的红烧肉!浑身流着锃亮的油。
我火烧火燎地脱下衣服往沙发上一扔。穿上大裤衩子。连背心也不穿,光着上身。很不文明、没素质的样子!像个光着上身满街晃悠的乡下粗鲁莽汉。先翻抽屉,找到了一个电池,也不知道有没有电,看上去像是半旧的。装装试试,看有没有电。
电子钟什么都好,就这一样不好,需要经常换电池。一停了,一慢了,就该换电池了。
我走上前,伸手摘下电子钟。刚要摆弄,嗒嗒嗒,我听见电子钟开始张嘴发言。再一看,秒针在转。
嗯?这是怎么了?我抬头看妻子,挺惊讶:这钟坏了吗?没坏?怎么又跑了呢?我把钟反过来倒过去看了又看。就像看一个怪物、外星来人!是的,它在跑,不停了。它似乎步伐稳健,没有半点想要停下来的意思。我发誓!
我犹犹豫豫、疑疑惑惑地拨正时钟的分针(和时针)。不明所以,端量一会儿时钟;我专注疑惑的目光,好像被三个指针的神奇魔力粘住了。这钟,到底是坏了、还是没坏?
无可奈何。它即使是坏了,我也不会修理。最多,如果电池没电了,我给换一下电池。别的事情,我就无能为力了。
没办法。只得再原样把它挂到墙上去。
怎么回事,这……我想想,手表停、时钟也停。真上火。唉——……
平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电池有电,但电池接触不好,需要一次次地调节电池,比如按一按,压紧;或者转一转电池,就接触好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电池的电量不足,表面看虽然在走,但是速度慢,不准时。这个是“看”不出来的,需要等待过几个小时后再看,看它几小时、半天或一天,累计慢了多少。
这种情况,在旧时的木座钟(机械机构)上较为明显,当钟弦充足时,座钟走得快、钟摆也摆得稍微快一些;弦不太足的时候,还在跑,没停下,但是速度慢;越来越慢,有气无力,直至最后停步。
这样,今天家里的电子钟,需要继续观察。要分清楚是电池的电不足了,还是电池接触不好,或是时钟坏没坏,或其他什么偶然原因。四个方面。
石英时钟没有电了,有时候,能看到一种有趣而又明显的表现,就是秒针在咔哒咔哒抖动着,抖一下响一声,却走不动了。这显然是电力不足。并且,该现象经常是出现在秒针转到“六”以左的时候,或曰钟表盘的左半部分。为什么呢?我分析有可能是因为,长长的秒针分针在这左半圈,需要克服地球的引力重力、以及其产生的相应力矩。电动机载荷就相对大些。就像我们推着车子上坡。所以没电时,电子钟的秒针常常是停在左半圈。一般不会停在右半圈。虽然,据我所知钟针的尾部有配重块,用以调节钟针的力和扭矩平衡。相反,在右半圈,表针(所有表针)的旋转就会省力得多。类似我们走下坡路。
秒针的“原地踏步”,很像一个老人步行走累了,蹲在路边地上咳嗽,咳一声勾一下头!
从这天开始,我又多了一个心思,或者说一个负担。不仅要观察我的手表,还开始了一个新的工作业务项目——观察家里的电子钟。
我的心理,情绪,心情,简直被这个时钟和手表操控、绑架了!
烦!
下午正常上班。傍晚下班以后,见家里的电子钟没有停,且走时准确。
第二天,一切正常。
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个时钟准确无误。
下周三,近中午的时候,送报纸的来了。是元宝送报纸。
我翻阅报纸、科技刊物。今天来了《北京科技报》《上海科技报》《烟台日报》等;还有《科学画报》,上海市的科普杂志。一看目录,上面有我的大名,一篇科普作品发表了。这是第一次,我的科普文章发表在这个名刊上。应该说,该刊是我国权威的科普月刊之一。
太高兴了。
和同事们一说,大家也都替我高兴,有不少赞美声。我心里又自豪又满足,快乐极了!
下班回家,我赶紧把发表作品的喜讯报告妻子。还专门把科室的《科学画报》刊样,带回家给她看看,叫她也乐一乐养养眼。
但是,一进家门,我还是没有忘记,赶紧悄悄地看看前厅墙上的时钟。好,没有停,秒针在转;看看时间,准确。没问题。
接着,再习惯性地偷偷看一次我左手腕上的手表,18:16,不错,走时精准。
如今在科室,一天里与同事核对多次手表时间。虽然,一个多月来,手表一直走时准确,但是我却似乎“不准确”了,有些神经质,被钟表搅得疑神疑鬼坐卧不安。反正就是对其不放心。
头疼!我已经对我的表和石英钟失去了信任。甚至开始怀疑它们的质量、品行、操守和目的、动机。它们是否在故意结伴儿对付我、干扰我?
仿佛,手表的“病”好了,不停了;我呢?却“病”了,被它搞病的。
我在心里,简直像个祥林嫂似的:表坏没坏?好了吗?钟停没停?钟到底坏没坏?手表……时钟……时钟……手表……钟表停乎哉?未停也……
成天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灌得我满脑子都是!它们,似乎每天都在追随着我、纠缠着我,萦绕不绝。
时间,是否已经对我正式开战、不宣而战?
但是,在家里在科室,我并没出声。我是个男性“哑巴祥林嫂”,只在心里咕噜悄悄“念咒”。如今在家里,也只是看,并不说什么。一般不再谈什么钟表的“停歇”。我躲还躲不及呢!为的是淡化此事。叫自己的耳朵根子也清净清净!
如果说多了,她,说不定也会有负担;像我现在一样,心里犯嘀咕;也说不定,她,真的变成正宗女版祥林嫂。哈哈哈。
【四】第四次
但是,见到《科学画报》发表文章的第二天,又出事了!
家里那个石英钟,又停了。这是距上一次停止近10天后,再一次“罢跑”。
这一次,时钟停止不是在中午,而是下午。
下午六点钟下班。唉,累死了,今天埋头画了一天图,腰酸臂疼;脖子发酸;眼皮已经有点抬不起来了,双眼涩涩的,应该加润滑油了;头有些晕乎,真累!
下班时,我进门便一眼看见,家里的石英钟又停了!
老婆已经下班回家。她没看见钟停。可能是她很忙,忙工作忙家务;也可能她不在意不关心这些事;抑或她不看钟,只习惯看自己的手表。反正是,这些事情一般是我先注意到。
我和妻子,免不了又是一番长篇大论,分析、研究、探讨、交流,一遍遍感慨、兴叹。就像现时遍地热炒的各式各样的“研讨会”“发布会”。
现在是,一边,我不断地发表文章,散文、随笔、时评、科普文章、生活知识、艺术摄影、音乐评论等,我一次次兴奋喜悦;另一边,我的手表,家里的时钟,一次次停摆,叫我心烦意乱。烦恼,简直成了我的精神负担。我甚至有了不小的心理压力。我现在,几乎每天都会数次想起来,我的手表,我的时钟停了,又走;走了,再停……
它们,简直搅乱了我心中的一潭静水、清水……心湖浑浊不堪、一片混沌!
当天晚上,睡觉以后,我做了个梦。
梦与我的钟表有关。
梦中,一个鹤发童颜的老爷爷,从天上一朵云里飘下来。他笑眯眯的,满头银发,飘飘欲仙的长胡须,也是全白。他徐徐地斜着飘到我眼前,与我面对面友善地看着我,慈祥温和地说:你的钟表根本就没坏,我知道,它是在报信。
我抬头再看天上那朵云,太漂亮了,白如雪、柔似棉,云团的边缘还镶着金边儿。我似乎从中看到了仙气、神颜。我收回目光,刚要请教老爷爷,他这话什么意思,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报什么信?给谁报信?为什么报信?是谁安排的来报信?等等,但是没等我张嘴,他就唰一下突然不见了。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征兆地隐去了。
紧接着,我立即醒来了。哦,是个梦啊!看看手表:00:07,午夜时分。刚才梦中的景象,如在眼前。在梦中,整个场面如真事一样清清楚楚。这个梦的总长度,大约十几秒钟。
带着这些未出口的疑问,我甚至想,赶紧睡觉,最好继续下去这个半道终止、断裂的梦境。在我眼里,该梦似乎没完。我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对我而言,此梦未完成。
但是,我的梦,没有接着做下去。遗憾!
就这样,带着些许遗憾与懵懂,继续我的生活,继续惦记我的手表、我家的时钟……
我又增加了一个新的纠结——这个梦,怎么回事?什么意思?
下一个星期六(那时候是周日单休),在《百科知识》月刊,发表了一篇科普文章。这是“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主办的科普杂志。这一篇很长,两页,4000字。
……
这样的事情,在大约一年多、不到两年时间里,重复了接近100次。累计发表了各类、长短大小作品近百篇(幅)。
【五】梦初醒
时钟停了;手表停了;但是,时间没有停。
时间的步履,从未停过,也从来没有休息过!
时间,时光,光阴,以它特有的旋律、节奏、韵味、色彩和质地,始终在马不停蹄一往无前。
两个月里,我几乎一直处在纠结之中,朝思暮想,心里有如一团乱麻,弄不清、理还乱!就像一直在梦中,如梦似幻。一个白日梦……
大约,距我的手表第一次停摆两个月以后。1998年秋季。
有一天,我在班上,正在例行设计图纸。突然,我一个愣怔——顿悟了!
啊!啊!原来,是不是,这是在给我报信、报喜?真的吗?是吗?是吗?是吗?因为,这个梦是我做的,当然是针对我的!
钟表,是专门为我报信、报喜。报什么?发表作品啊!
我惊呆了!完全惊呆了!
惊诧而震撼!我欣喜若狂,激动万分!
这个念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出现在我的脑海。
——不不,也许应该说,它陡然间,降临在我的心中。它就像一道炫目的闪电,一个惊雷,划过寰宇、行迹长空,继而莅临到我身上。
感谢迎冬寒梅部长的点评跟帖!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