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著名电影演员秦怡的人生拾记(纪实文学)
婚后,王人美怀孕了。王人美因为年纪轻结婚,公司见她不能拍摄电影无利可图,就以拍片受影响为借口解除了与她的合同。这样,王人美只得在家里当家庭妇女。那时由于没有生育经验,而她在怀孕期间的金焰又爱摆阔,买了一辆敞篷汽车,经常载着王人美外出打球、骑马、游泳、跑步、打猎,尽情共享生命中的幸福日子。直接后果是使王人美发生了早产。而此时,金焰在江苏无锡外景拍片得到消息后,回到上海只看了早产的儿子一眼后就离开了,这使王人美心中非常难受。
由于儿子早产,出生8天后因体弱抢救无效离开了人间。此时王人美和金焰之间的矛盾一下子激化了。对于王人美而言,她结婚时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但结婚后即等于失业。而不知道为什么,金焰这时又露出了大男子主义作风,她不希望王人美再外出拍电影,而是希望王人美做个家庭妇女。这使爱好电影艺术的王人美深感痛苦。加上王人美家庭本来就反对这门婚姻,王人美越想就越觉得金焰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随着抗日战火爆发,金焰又去了重庆,王人美和金焰因此长期分隔两地。就这样,在维持了10年婚姻后,他们终于结束了争吵,在1945年夏天离了婚。
说到秦怡和金焰的结合,还得从1942年在黄山游览时说起。那天,秦怡和几个同事在拍电影休假时绕道来到黄山游览。说来也巧,当他们在攀登黄山游览的时候,在山道上遇到了也在黄山游览的金焰等几个人。
秦怡记得,在重庆空闲间,陈天国曾给她讲认识金焰的前前后后,说金焰是一位挺有才华的人,还说金焰心灵手巧,身怀多种技能,会骑马、会游泳、会做衣服、会扎灯笼等,陈天国自认在演技方面还比不上金焰。答应适时带秦怡去拜访金焰和他的夫人王人美。
在黄山一路游览,秦怡在和金焰的聊谈中知道,金焰比她大12岁。面对眼前的“电影皇帝”,面对个子高挑,长相俊秀,一表人材的金焰,她敬仰不已。而金焰见到美丽的天仙般的秦怡,满口的赞语一泻而出,仿佛在背着一首心情激昂的爱情诗…
四年过去,当金焰知道秦怡已经和陈天国在1944年离婚了,当知道秦怡已经带着女儿单身回到了上海时。于是他便回忆起那年在黄山游览见到秦怡的情景……他立即从演员兼导演刘琼处打听到了秦怡在上海的家庭地址,刘琼也许知道金焰的用意,竟然同意陪同金焰找到了秦怡家,敲开了她的家门。
在聊谈中,金焰百般地吹捧秦怡演技好,表露出他一副十分儒雅和相见恨晚的样子。之后,他就三天两头来到秦怡家里来聊天,除了谈拍电影,还陪秦怡妈妈和姐姐等人一起打麻将娱乐,还常在秦怡妈妈面前献殷勤,有一天还脱口而出说他很喜欢秦怡。
一天,妈妈对秦怡说:女儿呀,我看这个金焰经常到我们家里来,是否是看中你了,妈看得出他很喜欢你的…当然秦怡也觉察到这一点,要不一个单身男人经常来单身女人家里干什么?一听到妈妈所说的话,秦怡立即想起与陈天国那段失败的婚姻,而且她已经多次给小姐妹们说过,她这辈子不再结婚了。想到自己刚到上海,正是事业发展上升期的关键,而且一个人还要挣钱养这一家子人,她没有心思再想要和男人谈恋爱。
而金焰却不认为这样,越是秦怡淡漠他,他越是追得紧紧,那种烈火般的连续不断的追求,可以说能把冰冷的湖水也燃沸了,他的不停上门,在秦怡心中翻起了阵阵涟漪。1947年冬天,秦怡受邀请前往香港拍摄《海茫茫》。金焰知道秦怡要去香港拍电影,忽然提出也要跟着去香港观看秦怡拍片。因为他和摄制组人员说好了,秦怡也就不能拒绝。
到了香港,金焰除了观看秦怡拍片,还趁空余时间约秦怡到香港维多利亚海边等风景点游览,在激情中还提出要与秦怡同居。当时,同在香港的影视界的朋友吴祖光和友人们看到金焰这样的浪漫,就笑着一起起哄,希望金焰和秦怡在香港马上结婚。就这样,秦怡被金焰追得同意了。1947年12月15日,36岁的金焰和25岁的秦怡在香港宇宙俱乐部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当时还请来了正在香港的郭沫若当了证婚人。郭沫若在婚礼上还欣然为他们俩题下了:“银坛双翼”四字。在港的著名人物茅盾、翦伯赞、李惠堂等文学家、艺术家、教育家和影视界50多位有声望的人一起参加了婚礼。她的第二次婚典在香港刚结束,消息已经在上海报纸上传开。
婚典那天傍晚,朋友们在俱乐部闹得很开心,秦怡见金焰喝酒还在兴上,便对金焰使了一下眼色,示意他少喝酒,自己便提前回到订好的酒店房间,迎候金焰的到来。然而,秦怡等来的却是醉得不省人事的金焰。一问,才知道金焰一共喝了16瓶啤酒。所以一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也许有人不相信,他一连睡了两天两夜才醒来。醒来后不知道为什么,爬起来沿着屋檐四周奔跑不止。天呀,这个人怎么会这样的?他怎么和前夫陈天国相似了?秦怡吓得惊慌失措,以泪洗面。
婚后第五天,朋友们一起请他们俩吃饭。饭桌上,金焰与一位友人因言语不合,一气之下,竟然推翻了座椅拂袖而去。秦怡尴尬不已,马上陪礼道歉。有几个朋友马上去找金焰,直到半夜都没找到他的身影,原来他竟然躺在了一个山脚边睡觉。金焰酗酒加上脾气暴躁,像是和陈天国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人。秦怡号啕大哭,她真的有些绝望了,她问自己:这第二次婚姻难道又是自己的错误?婚姻呀,你到底姓什么?难道是我的命苦,非要遇到这二个渣男不可?
事后,秦怡不计金焰在香港弄出来的丑态,她想有个家好好过日子,所以原谅了他。一年后,儿子出生了,取名金捷。这样就又忙了秦怡的母亲和大姐。时年,也许是上天安排,秦怡和金焰两人一起出演了《失去的爱情》。这是秦怡和金焰在银幕上唯一的一次合作和同框。然而,就是这出《失去的爱情》电影的出演后,他们的婚姻也到了最后的结局,他们的感情开始渐渐疏远了。金焰继续喜欢喝酒,动不动还要骂人,这样的日子怎么能过?秦怡的心凉了。
时光流逝,1947年,陈天国从重庆回到上海后,也进了上影厂演员剧团当了演员。秦怡见了,没有理他。大家桥管桥,路管路,遇到就像是陌路人。一天,导演郑君里准备执导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为使电影有轰动效应,郑君里在挑选演员方面十分注重个性和形象。影片中的“留守夫人”素芬是剧中的女主角,这个角色郑君里想让秦怡担纲主演。因为秦怡端庄秀丽,宽厚善良的性格特征也很符合素芬的角色。剧中男主角张忠良的人选就是和秦怡结束婚恋的小生陈天国。秦怡看了剧情后,不由想起和陈天国的那段婚姻,她流着泪谢绝了。之后,导演尊重了她的意见,决定重新选择人选,最后选择了陶金和白杨出演男女主角。他们演得很认真,电影上映后轰动整个上海滩。但秦怡不后悔,她决心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演艺和成就。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时间很快进入50年代。由于秦怡形象好,塑造能力强,被电影厂安排出演了不少角色。如出演《农家乐》、《两家春》、《马兰花开》、《铁道游击队》、《女篮五号》、《青春之歌》、《摩雅傣》、《北国江南》等众多电影。塑造出了许多令人印象深刻的英雄和角色,立即红遍了大江南北。秦怡的上镜表演,还获得国务院总理周恩来盛赞,称她为“中国最美的女人”。
而此时的金焰却相反,由于他性格的原因,他和陈天国一样,几乎沦落到无戏可拍的地步。看到秦怡的名气却越来越响,金焰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内心开始失落。其实,他的骨子里藏着的是大男子主义,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比他出名。但时代不同了,他不可能再以对待第一任妻子王人美那样的态度来对待秦怡,所以整天偷偷地唉声叹气,在秦怡面前也开始很少说话。生活中的两人,逐渐心生出无法解释的感情裂痕。
在这段时间,金焰简直是像被秦怡前夫陈天国附了身似的,他不仅每天酗酒,还要骂人、打人。更令秦怡伤感的是,他趁秦怡在外奔波为家庭、孩子赚钱拍电影的时候,金焰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野兔子,吃起了窝边草。他偷偷摸摸地和秦怡的亲妹妹出轨了。当秦怡听到这个消息时,发现妹妹秦文已怀上了孩子。秦怡知道后,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件事情才好。面对丈夫的背叛,秦怡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欲哭无泪。想起金焰婚前对她说的那些海枯石烂心不变的话,她气得简直要咬牙切齿了。“男人靠得住,肥猪爬上树”。这句话放在金焰身上真是匹配,她决定要和金焰离婚。
那天,她不顾自己又身怀六甲,火冒三丈地和金焰开始摊牌。但奇怪的是,不管秦怡怎么发火,金焰就是不肯离婚。金焰苦苦地跪在地上哀求着,他对秦怡说:“没有爱情,还有亲情;没有爱情,还有人情;没有爱情,还有我们的孩子。”他向秦怡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犯错。秦怡看看自己的腰围,想到年幼的孩子,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于是,她咬咬牙,留下了金焰。但她打定了注意:“虽然不离婚,但一定要分居。”
就在秦怡和金焰吵着准备分居的时候。由于每天心情不好处在痛苦之中,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就早产了,一生下来就是死胎。秦怡在产房里煎熬了四个多小时后,思来想去还是给金焰打了个电话,希望他能赶来接她回家。金焰接到电话后推说要去厂里参加考试,就挂了电话。秦怡痛苦至极,只得自己雇了一辆三轮车,带着伤痛回到了家。
经历了这样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后,秦怡已经不想再见到金焰了,但她又考虑到当时组织上对他的影响,就没再和同事和领导提起这起吵架此事。从此秦怡和金焰就开始了长期的分居生活。在外面,他们看上去是夫妻;但一回到家,他们就是各管各的无言邻居。这就是1954年,在他们结婚7年后,他俩从此开始分居,而且一分就是30年,就像是小说家有意播下的一个让人思考的悬念故事。
四、姐妹有情,影坛花开
说到妹妹秦文,秦怡要说的话也像水闸开了门。她曾告诉笔者:在她当年和金焰闹离婚和分居的日子里,她自然会想起自己的妹妹而彻夜难眠,泪湿枕巾。
秦怡自小就喜欢这个最小的妹妹。1928年,在秦怡6岁那年,妹妹出生了,排行老十,取名叫秦德华。秦文才10岁时,秦怡瞒着父母和大姐,从上海去武汉支援前线。所以,她们姐妹间有很长时间不在一起。
1946年底,当已经成为电影明星的秦怡回到上海老家时,妹妹已经是个17岁的大姑娘了。姐妹相见,分外高兴。此时的妹妹出落得像花朵一样。当秦怡知道自己离家出走后,由于家庭困难,秦文在读到初一的时候就被迫辍学,在家附近帮人打零工挣钱补贴家用。她当过售货员,低年级代课老师等零工杂职,知道妹妹也吃了少苦,秦怡心里很难受。当问起妹妹今后的打算时,妹妹的想法是要像她一样当一名演员。秦怡告诉秦文,想演戏就要去读书,半道出家的人恐怕走不长远。劝妹妹抓紧时间多学习,等待机会去考戏剧专科学校。
当年,上海戏剧专科学校招生刚过。于是,秦文听从姐姐秦怡的话,先进入了由秦怡的好友吴祖光等创办的上海《新民晚报》社工作。在那里,秦文一边工作,一边挤时间读了不少文学作品,还认识了著名记者邓蜀生。邓蜀生比秦文大4岁,人长得相貌英俊,而且才华横溢,是一位横跨新闻界、出版界传奇人物。抗战时他当过远征军的随军战地记者,曾随飞虎队开赴印缅前线,这段特殊经历成为秦文崇拜的偶像。于是两人每天工作在一起,很快产生了恋情。
1947年,秦文在报社工作了一段时间后,适逢上海戏剧专科学校招生,她顺利考入了该校。在学校期间,她和同学一起出演了话剧《家》、《天外》等,学到了不少舞台经验。在那些日子里,姐妹俩经常在一起,讲如何当演员,如何拍片,如何身临其境…有说有笑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就连晚上也个睡在一张床上。
1948年,吴祖光准备拍摄一部喜剧片《饿人行》。秦怡听到后,就把在戏剧学校学习的妹妹介绍给了吴祖光,请他在电影中帮妹妹安排个角色试试镜头。于是,吴祖光很认真地专程来到上海戏剧专科学校,经过和秦德华面对面交谈后,吴祖光觉得她也有灵气,便在《饿人行》中安排她出演小护士的角色。同时,吴祖光还为秦德华起了个艺名“秦雯”。这是他在《红楼梦》中贾宝玉房中担任丫鬟的、过着千金小姐生活的晴雯身上得到的灵感,而秦怡妹妹觉得名字的字头上有个雨不好,就把“雯”字头上的“雨”去掉了,改为了秦文。
1949年,上海解放后,秦怡和秦文两姐妹,都成为了新成立的上海电影制片厂的电影演员。1949年6月,秦文被部队文工团上演的《白毛女》所感动,便和几个同事投身到河北唐山的冀东文工团、唐山市文工团工作。经常到矿区、工厂去演出。由于劳累过度,秦文得了结核性腹膜炎,便在1950年下半年回到上海看病休息,期间也进入了上海电影制片厂。
这时抗美援朝将开始,由于邓蜀生有过战地报导经验,他受命调往北京,并于11月赴朝鲜前线,在新成立的新华社志愿军总分社工作。1953年7月,抗美援朝胜利后邓蜀生返回祖国。1954年3月,秦文和邓蜀生正式结婚。由于邓蜀生在北京新华社工作,也就在这段时间,她被传出和姐夫金焰的那事。也就是这个时候,秦文在上海电影制片厂也先后拍摄了《斩断魔爪》、《为了和平》、《母亲》等电影。为此,上影厂还将她的级别连升了两级。而每当同事们赞美她演出成功时,她总会这样说:感谢姐姐给我指引了走艺术的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