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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凤凰】太祖长拳同期典故别传(小说)


作者:文字侠 白丁,77.4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457发表时间:2022-09-09 08:35:26
摘要:这是已完本的中篇小说《太祖长拳》同一时期短篇故事。


   不觉过了子时,始有百八十人当不住困倦,撇下这场旷世激战去寻梦乡。留观者仍占九成以上,“牛鼻”攒聚,或擎火把,或持明灯,照得仰天池半边亮若白昼。群分两片,让出一条阔径,延向栖真亭,两大高手业已斗到那厢。亭角一柱添得数孔,竟是彭晓足趾所陷。“拨仙腿”原非横练功夫,而以踢穴见长,但内功修至他这等境界,脚上自然而然具此威力。柱旁连有长形石凳,宽近半尺,厚达寸许,却被陈抟“神剑”劈断,其下基垣亦裂开不浅。兹乃“飞空掌”中极富精奥的猛厉招式,形似“风驰”,却较之多了两股奇蕴暗劲:一是出招前的“凝劲”,先将真气逼薄,再行施发,虽不能当真像宝刀利剑般斩铁如泥,然值功力深湛之际,实也粗具切金断玉、削筋剔骨之霸效;二是出招后的“回劲”,限掌力于三四尺间,正是寻常剑器之概矱,亦乃“神剑”掌力的至佳范程。再远则似大剑、重剑、定秦剑,因人而异,或许气势磅礴,只是“凝劲致薄”的造诣可能就不够纯了;近则如短剑、匕首,咫尺之外倒也使得,或更灵动机巧,不过掌力未能展开,威势自必大逊;倘连半尺亦难突破,几无实战用途,则打来何益;然若掌风太远,到了五六尺开外,除非身具超强内功,否则“凝劲”渐渐消弱,掌力逐步走形,终究退化为“风驰”。以老祖目前的修为,“凝劲”至遥在丈四左右。他曾连施三“剑”,逼得彭晓无法欺近,最后那一“剑”非止断石裂垣,更割下了对方半只袖子。按这位彭真人的见解,衣服乃身外之物,也是不能和父母所赐之眉须毛发相提并论的。
   陈抟岂同他一般见识,黄龙剑与拂尘急拆数十招,左掌复劈三“剑”,紧接着两声“龙吟”、四阵“风驰”,将对手逐回池边,隐隐只觉精神略疲,即知九行飞空掌极耗内力,频繁使来真气已有些亏了,自此左臂侧垂,足足歇了刻半,始再打出一招,却是“罗汉拳”功夫,复一招方乃“飞空掌”中的“鬼火”。掌风玲珑轻巧,飘飘忽忽,既不似“龙吟”、“风驰”强悍猛烈,亦未如“神剑”、“云涌”内富奥变,九招中最省气力,此际不断施为,内息毫无滞亏之象。只是出劲少了,彭晓玄功深厚,纵使“鬼火”上身,竟也伤他不得,至多令其穴道稍闭即畅,实难就此获胜。不过,这当儿陈抟另有计较。“鬼火”隐隐约约、无声无息,内功较弱之辈,三五尺外绝莫能察,若纯是外门好手,非到沾衣弗觉,即令彭晓这等武学高明,肌肤脉络于外物远比常人敏感,对此诡异虚劲亦只丈许判断。老祖持九遁剑法正面相攻,时而倏劈一招“鬼火”,或斜势直进,或拐弯抹角,主旨不在伤敌,就盼他稍微不慎,掌风紧贴掠过,庶几震下一茎半缕的须发来,那么权依先例,也算是自己胜了。
   彭晓“皑皑拂尘”反复使来,守御极是严密。陈抟一声“龙吟”,自右朝左划弧击去,将到面前,蓦然右拐,转取对方左肩。夫凭空虚劲,理似抛石甩箭、掷盘发镖,确可曲行折程、返还绕圈,但也得限于形迹,依势变化,终非绳牵线引放飞实体,岂能游离物法之外,东南西北,肆意任至。盖因这招“龙吟”速甚缓慢,次招“风驰”紧随其后,瞬间追及,相互阻推撞挤,方显奇效。“风驰”亦是一弯,打向彭之右肩。同时黄龙剑当胸直刺,三路并进。彭晓形势稍窘,一把拂尘万难尽数化解,但他估定“龙吟”、“风驰”激碰改向,彼此各有消损,劲道尚逊两个“鬼火”,自身足以对抗,遂拂尘起处,径来卷夺宝剑。
   陈抟左手连劈两记厉式,右手剑招功力欠纯,剑刃登时给帚尾缠住。彭晓双肩齐受掌风,虽免于伤,却也疼痛彻骨,脚步一阵虚浮,拂尘上的造诣便无法发挥到极致,没能就此夺下。两厢各执一端,挣脱未遂,眼看立刻要成比拼内力的死局,皆非所愿。老祖果断弃剑,五指一挺,百忙中刺出一招劲长尺许的“神剑”。彭晓足下未实,闪躲固已弗及,宜莫敢横柄相抗,帚尾更惧为气刃斩断,幸而黄龙剑在缚,挥挡最妙不过,坏了反正也是对方的兵器。
   兹物的是玄门中一件极品,系纯阳真人取海底五金冶成,铜铁之外尚含三种未名珍质。宝剑锋锐坚固,抗蚀耐磨,千钧莫使弯折,万石莫将摧断,浑非任何利器可伤,强酸猛碱莫毁其表,而况风雨锻炼,玄冰烈火莫害其内,遑论寒暑交侵。老祖“神剑”虽神,安及天地造化之功,掌力切撞,分毫无损于物,惟聆响声。剑上帚丝碎落百许,再也裹持不住,一道黄光遥遥射去。
   陈抟食中二指向天虚剪,自纷纷扬扬间夹得一缕,银泽稍异,非是帚丝是鬓丝,示与对方。彭晓这次却不以身外之物为轻,眉须毛发为重,坚称自己本当认输,然将整口剑夺过,实属一招大便宜,怎么也抵得上区区几茎断发。陈抟见他屡屡不服,近乎混赖,饶是谦冲淡和之士,也不禁动了愠意,奈其言并非全曲,只是于细微处颠来倒去,狡谈诡辩,这在交手前的玄学切磋、观点争论乃至唇舌相向中早已颇有领教,窃晓一时也难与澄清,今惟彻败此人,事情始可了结,但黄龙剑既失,仅凭掌法岂能就胜,瞥目四顾,火光耀耀,顿时生计,暗喜老祖失剑,焉知非福。
   若无缺剑之难,终此剧斗也未必想到火攻,当真胜于忧患,当下双臂旁伸。人群边缘齐声“喔哟”,两只火炬应邀飞来。这凌空虚抓的功夫本非容易,于他却只消逆运“飞空掌”内劲即可。彭晓纵未知其用意,亦起拂尘尽力拦截。陈抟早有所料,故谋二中求一,任由他打落一个之际抢得另一个,宛然一剑在手,就使九遁剑法。紧拆数十招,焦味渐浓。彭晓帚尾受烤,情知不妙,出招加重,欲以烈风熄灭炬火。陈抟慎持“轻敏灵顺”四字诀窍,轻进捷退、敏于应变、灵活迂回、顺势利导,决不硬拼,对方招式再猛,尽能或避或闪,化解开去。炬上火焰时而摇晃欲熄,但总不至于彻灭,稍得闲隙,旋复熊熊。彭晓徒唤奈何,帚尾愈焦愈短,百招后柄前仅剩一簇半黑半黄的咫尺之物,犹似枯草败柳,挥扫缠卷、撩抽拂拍等高明精湛的招式丧失殆尽,一杆尚存,苦苦支撑。
   周围群道林立,少数也是武人,有执拂尘,有佩刀剑。陈抟眼观六路,场边共七把拂尘,方位何在,俱是了然,移形换步中宁肯不抢剑,莫容对方去夺拂尘。彭晓得不到称手兵器,百忙中犹可取刀或炬,施展太乙刀法,但以此抵敌,之前早已负过,心里患怯难消,情愿还持拂尘,使那残缺不全的“皑皑拂尘”。
   续战卌招,陈抟右手火炬虚晃,左掌连劈两记“鬼火”,前缓后疾,方向一致,击到近前,恰正叠合,力道猛长一倍。彭晓始料未及,尘柄拨打这股合劲,竟尔脱手。他应变极快,尘柄甫升半尺,已换左手抢下,就势反挥,也是至为凌厉。陈抟竖炬格挡,尘柄是铁,炬柄乃木,喀嚓折断。火焰回飞而过,烧去他半边胡子。
   值此酣际,换招甚迅,不容稍止,无暇分辩胜负。陈抟半截炬柄掷出,随发一声“龙吟”,旋调内息,左掌紧跟着刺出一道三尺气刃,正是“神剑”巅作,锋锐猛厉,炉火纯青。彭晓方自避过两式,再躲未及,尘柄回封,即被削断。气刃余势尚峻,将其羽袍前襟撕开尺许,若非七十年玄功护体,消弱来势,换了是口真剑,绝非血肉之躯所能挡受,内功再强也须就戮。不过寻常刀剑何及“神剑”威力,似未必断得了钢铁尘柄。
   彭晓暂且逃过一劫,连皮肉亦未破损,更免内伤,但上起璇玑、华盖,下至中庭、鸠尾,任脉七穴遭侵,一团滞气混塞其间,冲解须在十息之外。对方次招转瞬倏到,虽是常见的铁砂掌功夫,然由老祖打来,实也非同小可。彭晓胸口积的是股乱气,护身之用自必殊逊内功正气,别处真气一时又汇不过来,这一掌堪堪受下,直断了三根肋骨,人如纸鸢般飞起,扑通跌入池中。
   陈抟料他玄功盖世,固获重伤落水,也不至于危及性命,将养数月即可痊愈。斯刻人群哗乱,池边火光跃耀,众道争相营救。陈抟难以挤进,就将半袋“二气丹”交给一位叫楼雨的年轻书生,嘱他转付对手,便径自回观去了。这丹药原非专治内伤,但能调理阴阳,故于彭晓痊后复元大有好处,康健无病亦宜服食,正本和脉,祛邪延年。
   彭晓初在楼观宫歇有月余,每每念及打伤自己之人就在山上修炼,而且共处一观,委实莫堪忍受,伤势时好时坏,常常反复发作,最后只得由楼雨带同数道送其还归本门。幸而太白山距此尚不甚远,虽免不了一番车行颠簸,然于伤势之害却比受气煎熬要轻多了。况他这么一走,陈抟心中亦似去了一块大石,从此可以在终南山专意于天下大事了。
   次年后周改元显德,不久郭威驾崩,养子柴荣毫无争议成了中原雄主。正值陈抟关切之际,又传来一条噩耗,太乙门前任掌门“真一子”伤重不治,于八月中秋晚羽化飞升。原来他自回太白山休养,众同门当面仍旧客客气气,药食起居无不照顾周到,但背后窃议其负气下山、负伤而归者还是大有人在。彭晓渐渐知觉,心境每况愈下,只有比在终南山楼观宫时更劣,时而忌恨陈抟,时而怨怼同门,每每伤势甫将缓和,不日又自转深,反反复复,总难见好。他内功虽湛,内力固厚,毕竟老迈,精血已衰,这般煎熬折腾,终至一命呜呼,临死前大叫三声,呕血斗余,遗嘱一名得意弟子报仇。
   那弟子唤作向明月,尚是俗家,年方十八,太乙刀法颇具火候,然与陈抟武功相较,诚不过燕雀之于鸿鹄,天地间差未可计,遂续埋头苦练,十二年不提报仇之事。太乙门素有定规,俗家弟子凡满而立,若不肯出家为道,则须离开太白山,可以任投别派,只是莫许再行参研本门高深武学,无事也不准轻返旧门,惟师徒名分、个人情谊尚存。向明月等的就是这一天,当即辞众下山,闯荡江湖去了。他东游西逛,混迹三年,忽而折道西北,来到华山脚下的云台观,恳拜大名鼎鼎的老祖为师。
   时已宋太祖开宝二年,陈抟仙龄近百,前事淡忘,起初并不知向明月其人,固然多问了几句,终亦未晓他便是彭之高徒。对方在这位大宗师面前倒也不敢多所隐瞒,其余身份尽实相告。陈抟听说他曾是太乙门的俗家弟子,登时唤起了回忆,追思彭晓器量虽狭,究属贤义高道之士,早在飞鹤山修炼期间,就曾广施符水治病惠人,复尝进劝蜀后主孟昶仁政爱民,及逝遗有《三五至精图》、《还丹内象》等玄流名作,实乃教中出类拔萃、不可多得的仙杰,当年其殁诚惜,自己固非全责,出手过重总难辞咎,况且比武前的口舌之争甚无必要,推揆祸始,正是帝王恶梦所致,闻耗悔恨中遂息此志,不久便离了终南山,本打算收楼雨为入室弟子的念头也是甫起即罢,只因这一时的心灰意冷,明师错过了佳徒,佳徒亦错失了明师,次岁孟夏方抵华岳,仰慕而止,自此长住云台观,迩来已有十六个春秋。
   这云台观内本有一道,姓丁名少微,也是唐末以降玄门中了不起的大人物,武功虽未登峰造极,但教诣精奥、易理深通,学问上与陈抟、苏澄隐并驾齐驱,不分伯仲。到得宋初,前曹尽逝,同辈寥寥,再无可匹,三人竟被尊为“活三清”,已是道派至高无上的荣号,俨然泰山北斗。其中老祖文武双巅,造诣至绝;丁少微久任一观之主,名声最响;苏澄隐云游天下,功夫却半点不会,纯是玄学上的艺业。
   丁少微身为观主,持斋重仪,性甚严肃,食无荤腥,饮忌沾醇;陈抟潇洒落拓,弗拘小节,且怀嗜酒之好。两者相逢,显然又是一场格格不入的处境。好在丁少微自知武艺远逊,只是口上指摘,未敢过分冒犯;陈抟谨师前鉴,于对方喋喋不休的告诫全当耳边风,既不争辩,亦戒动手,依然我行我素。丁少微实难奈何,耻与为伍,终于转迁观南二里外的玉泉院住去了,仍旧遥领观事。
   这玉泉院依山构建,正当西岳门户,以院中一泓清冽甘美的“玉泉”闻名。唐朝金仙公主曾游华山,在莲花峰镇岳宫的“玉井”边汲水洗发时,不慎将头上玉簪坠入,次日竟于山下泉水中寻回所失,方知泉井相通,遂给泉水起名为“玉泉”,井水取名为“玉井”,并就地建了一座道院,便是玉泉院。现任院主谭峭,号“紫宵真人”,与老祖素善,常邀去讲武论道。经院向东,登山未远,路边有一大石,上建一亭,名曰“荪山”,构筑奇特,巧夺天工。陈抟常在此观赏景色,并于亭旁亲手植下一株“无忧树”,所在恰到好处,将来枝繁叶茂,盛夏足蔽烈日,冬则不当阳光。石下群岩密丛之间隐然是条剪径,通向一个壁洞,内置桌椅器架,乃其著书立说之天地。丁少微虽免于和他共宿一观,仍不时要与照面,久而厌烦积增,复欲搬迁。玉泉院东面是仙姑观,过青柯坪尚有太虚庵、葆真庵、梓潼宫……仙姑观前身正是金仙公主行宫,现住着十几个年老道姑;两庵顾名思义,也是女流之所。这三处不必说了,梓潼宫原可栖居,但丁少微一概嫌近,带上两个随侍弟子,不辞劳苦艰险,一路向南攀高,历经众多曲折磨难,径来莲花峰镇岳宫。兹本气派高华,然而与世隔绝,空山寂寞,饮水犹赖玉井,食蔬采办却极不方便,是故除了游客偶到,将就一夜外,师徒三人之前并无长住者。
   陈抟自到太华,因愧往事,决心研创一门沉稳精博的实在掌法,三年里览遍山中形胜险境、奇观妙景,神悟良多,终有巨获,而得“落山神英掌”,同时勤修内功,欲于千尺竿头更进一步,却收效甚微。须知拳掌指抓、腿脚兵刃之类的招数,虽其发劲亦含内奥,究属外用末技,所学多多愈善,即使比原来的见逊,实战中多几分变化,总归不无裨益,但内功一道纯是浑厚深湛上的较量,除非兼习阴寒炎毒等偏门之属以求出奇,否则纵然别辟蹊径,若不能新胜于旧,诚乃蛇足徒劳。他练了六十余年“正阳心经”,进境早已到了尽头,直如身在华峰绝顶,即令附近还有更高的山头,亦是可望难及,超越岂轻易哉?况修习内功须防外魔侵扰,宜于偏僻绝密之地,自须更加费事。陈抟饮食起居、读写著作俱在云台观、玉泉院一带,逢练内丹则必往落雁峰老君洞。当时华山险道尚未多经改造,更无今世之索道,履者常担性命之虞,自然少之又少。山上虽有一些建筑,皆以敬供神灵,并非与人居住,官府所遣看守全驻“回心石”以西。游客遇兹,懦者即返,胆大的继续攀登,大都也过不了北峰的“猢狲愁”、“上天梯”。唐代大文豪韩愈仗着云梯、缆绳,且在众人保护之下逾此二处,到了苍龙岭也只能无奈退还,“韩退之”由斯而始。故金锁关内东、南、西、中四峰,向来人迹罕至。陈抟择为练功之所,实乃佳选,但万事难以圆满,也有意外。某日傍晚,正用功至艰涩处,不巧丁少微的一个徒弟砍柴路过。竖子武功固差,见识却还有那么些,暗想这老道总惹师父不悦,今天正好毁他一回,猛然间扑到背后,出声高唤。陈抟当场便岔了气息,经脉大乱,登时走火入魔,及丁少微闻讯赶到,呼吸微弱已极,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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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篇传奇小说已在天风网发表,但实乃佳作,故而发表江山文学网,推荐共赏。【编辑:浅影淡烟】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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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浅影淡烟        2022-09-09 08:39:30
  此篇小说在本编者看来真是佳作,但可惜不是江山首发,故而不能申请精品。
三月花解语,陌上人如玉
2 楼        文友:文字侠        2022-09-12 10:47:04
  能登就好,谢谢。
静静的,穿透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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