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梅给爸爸盛了一小碗饭答道：“他还阴笑着让你今晚上到他家里去玩。还留了地址电话给你。”说着，她赶紧上楼从抽屉里找出那张字条交给覃枫。并说，“爸，我觉得这人讨厌？”“小孩子，别乱说！”
　　 覃枫接看过字条略有所思：这不是在暗示着什么吗！他是欲与我交个场面上的朋友呢？他们看准时机开始动作了。覃枫以自信倒牵着他人为自己服务的思路笑对老婆说：“要去搓几把了，你给我准备贰仟元现金！”老婆李翠娥也会意了，那菩萨是不能只急时抱佛脚闲时不烧香的！又吃了晚饭后，她拿出两仟元用大信封装好交给待出门的丈夫。李翠娥交把钱给丈夫后有些忧心地说，“照这样，还有兰镇长、牛经理、张科长等一大帮呀！”覃枫接过钱装入口袋便说：“嗨，你又患忧郁症了！我自有分寸的。我只要抓住了马局长就好办，因为他是管税收的。何况他主动先伸手过来呢？翠娥呀，其实，我最愿公平竞争，依法经营照章纳税！就怕他们拿了权利当紧箍咒，那我们就会受不了。从家乡看到这里，从这里看到全国，这种事是不新鲜的，面对商海沉浮的形势，我们不得不有两手准备，时兴对此，倒能看到一些。他说我有些右。我不同意。我自信时，不是没去提防他们。我是想凭政策的支持，凭自己的看家本事赢得他们。就怕真像兴儿说的那意思，有点一厢情愿。”覃枫中午多喝了几杯酒，晚餐又没停杯，面对家人，话说开了又说道：如今有些干部的素质就那么高。他们不高，我们就得费神费力又费钱的跟着来。商海如战场，这话说得太好了。所以迫使人们要研究商海里的一切。兴儿以为我没去研究他们。其实我做梦都在研究他们，包括我们的同行。都成研究员了。就怕研究他们不透。像增广上说的：画虎不成反类犬。哎，唯心办这些事，真是想托福求安啊！不过有一条，有伤人格尊严的事，我覃枫是决不会干的！略停之后又说，“牛经理，张科长是厂里的。到时让小峰带来再白吃白喝几顿就行。适应点，无水不散火。让他们吃好喝足，再行点回扣，也许就吃开了生意，保得住生意不衰。他变我变，用此办法虽不是我的为人风格也得为之啊！倒是那个兰镇长，听说看似粗鲁，实则为人阴毒手狠。暂不管他。先骑了这匹马再说。李翠娥此时觉得丈夫所确有道理。并且觉得自己的男人是适应这个潮流的一条汉字。于是她对出门的丈夫说，办完事你早点回来。
　　
　　 八、弄巧成拙
　　 后半夜，覃老板心事沉重地回到了酒楼。一进门房，见老婆还在灯下翻帐没睡，便问：还没睡？老婆说，等你呀！怎么到这个时候才回，都快三点了。姓马的把钱收下了吧！她合上账转过身来。
　　 “没收！”覃老板坐到床沿闷秧秧地回答。出现了兴办雄家酒店以来的第一次情绪低潮。
　　 “怎么会没收？”是不是你没去，而是……老婆追问。
　　 覃老板更不乐说：“你呀，老低看人，你坐过来听我说嘛！从家往他家走时，我就想，直接将钱送他是不会收的。肯定是玩牌什么的。因时下，这玩意是风也是病。官场也盛行。他们想吃生意人，只能借权利转个弯儿要，好多领导都明白此来钱行道。只要他们发话，有求他者必会投其所好。我便有了从牌桌上送的准备；对了，我不是出门前就说了今晚会要搓几把吗？到他家一看果然是这意思！
　　 “那你就痛快输给他好了。又有什么不开心的呢？本是为了自家事甘愿的嘛！怎么你还舍不得呢？”老婆满腹怀疑地连问。
　　 “翠娥，你甭急也甭打岔，听我往下说。”覃枫喝了口翠娥递的茶继续道：“问题就在这想痛快，想甘愿而没痛快甘愿的起来。没想，马局长拉我搓的是大麻将，伍元钱一个的子。他们连着几个清一色，满贯和。没两个钟头就输给他们了。当时，我心里的确痛快，便准备告辞回家。也没想是兰镇长，牛经理在作陪，不让我走，兰镇长还说，‘不要紧，继续玩。输赢是小事，挂帐也行，硬要兑现，由马局长先借你。’马局长说，就是：这两仟你暂先拿回去，再玩，说不准你就会硬输呢？我想，也是，我是让了才输的！至此，我便想走也不能了。后来的几个小时，我因借钱在打，便不再怎么让了，连炮也少放了。加上手气好，牌来的不错，我也连和了几局清一色，满贯和还有七小对，收场时，我还掉帐又扳回本赢了一仟多。输了马局长一人。接后，我背里找个机会给他，他又坚决不收。还说了我一顿。说我小看他。能赢是我的本事！这不，你给我的贰仟元变成叁仟捌了。”覃枫边说边从口袋里掏钱交给老婆说，全交给你吧！哎，这敬神也难啊！
　　 老婆虽把钱看得重，在该花不花，该出不出的问题上，人也很精明。他批评覃枫说：“那你不晓得继续有意思地输给他们呀！还说你在时刻研究他们呢？”
　　 “哎哟，我一认真，手气又好，便忘了他们张开的大口袋。想继续输的心便没了。除非我牌臭，他们打赢了我。哎，坏在我这好强的鬼性格上！看来，我把人家得罪了！”
　　 “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只莫说了。睡觉。”老婆继续怨着说。
　　 “是呀，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啊！”本想去骑马，反被马踩了脚了。”当晚，覃老板因弄巧成拙，思想包袱硬是有蛮重。
　　 老婆李翠娥见丈夫思想包袱背的不轻，边上床又边安慰覃枫说：“算了，少想些。也不见的就真得罪他们了。又不是我们送礼不诚心。牌桌上的事，赢的就是赢的，覃枫插话说：他们当时也是你这么说的；翠娥继续说，就是嘛！人家当局长的不至于这样小心眼的。以后找机会再让他赢不就行了。输几仟上万给他们，比起我们能顺利一年赚回几十万还是值啊！”
　　 听了老婆的话，覃老板心头聚拢的阴云又渐渐散去，他觉得老婆几个月来长了不少见识，想事开朗多了。他奔波了一整天，思想又打了场激烈的战斗。他感到身心都累得厉害，他抱住老婆进入了纷乱的梦乡……
　　
　　 九、巅峰时刻
　　 又顺利地过了三天。三天里头，牛经理，张科长又带着客户来覃老板的酒楼里照顾了生意，张科长与李小峰同在一科，牛经理和他们同属一厂，李小峰虽出差了。他们经常来关照生意，除了要满足自己的口福，除了覃老板会做人，当然也有看在李小峰面子上的打分。至于开张时的那顿吃喝是不算什么的，他们吃的多，吃的广，甚至心中也忘了那事了。兰马领导更是这类人，他们不管抛出血本者会是为何样感受。他们是典型的取舍派，适应主义者。他们以各自的人生目标生命参照行迹于这个时代和社会的平台上。眼下的牛经理爱吃爱赌还爱嫖，张科长收敛一些，也爱吃爱脂粉。他们来酒店，吃客户吃公款，要的酒席自然是仟儿八百的。都是在“昆明厅”或“海南厅”里弄得乌烟瘴气收场的。都是把服务小姐们呼上叫下弄得筋疲力尽才尽兴的。这天，他们几个带着外地客人还洗了桑拿，但要求提供性服务时，遭到了服务小姐的拒绝。小姐说老板交待，本店只做正经生意，牛经理张科长不便强求，一是看在李小峰的份上，二是酒店的饭菜质量和提供的服务质量确属上乘，让客户满意。虽少了那层特别服务，能补偿的地方有的是，也就作罢。在此事上，牛经理的口气是：性服务不就是种高刺激娱乐么，何必不像国外那样，彻底开放设红灯区。要这般遮遮掩掩。遮又遮不住，禁又禁不了。还不如干脆点。他私下虽对覃老板说过：让他把酒店彻底开放，效益会来的更快更好；覃老板婉言驳回了他的建议。于是这天，当他们来到雄风酒楼享受过美味又觉美味不足时，上楼玩了几把牌打了几杆球后，便驱着小车把几个广东客户送到他们满意能发泄的地方去了。张科长比牛经理滑，人也长得奶油小生一个，遇了这种不安分客户，他不会赤膊上阵，任由下属去安排，自己则睁只眼闭只眼。这有两个原因。他说，一是家中老婆管得紧，老婆又是医生，每次外出归来，她要亲自给他洗澡，要查他的下身；仿佛会留什么记印在上。艾滋病猖獗，把关严，好处自然大。但又身游花花世界，心痒难捱，只可小心行事，不能像牛兄，家妻不管事，可随意浪漫。第二个原因他说是：李小峰作为他的同级副手，这方面比较正直，他凭工作能力，业务水平开展工作，当然还有他的人鬼处世哲学。对于吃吃喝喝，泡妞这些事也不随波逐流。尽管他姐夫覃枫接手经营雄风酒楼开张时，通过他还是他出主意宴请了方方面面的人，那是商场竞争的气候，物欲横流的潮流推拉着他走的这一步。是属市场游戏中的不规则范畴。
　　 覃老板也清楚：牛张二人常来关照他的生意，他们之间即合道又分辙行事的种种表现，各有他们做人的底谱。还一个原因是：双方都心知肚明，每次高规格酒席的回扣，覃枫都回扣得令他们十分满意。
　　 三天下来，包括夜间服务，覃老板的盈利卡上又大进了两笔。尽管已进入夏季好远，雄风酒楼的生意仍然是清而未淡；每天少时也有个十来桌。比较对面的四季春酒楼那寥若星辰的情景，那是太让人羡慕了。覃老板娘跑银行存款，光这三天里就跑了四次。前几天，因与马局长打牌所因引起的不快，引起的难堪，引起的担心，已被暂时冲到了一边。看着利润不断攀升的覃枫想，财神爷在格外关照他，邪气便不能入侵。就是有人真要怎么着，他也吸取了教训，会找到新的补救办法先赚到他们的心的。就像赚取牛经理张科长的心。
　　 覃老板仍十分自信。他相信他的硬一手软一手能对付并战胜他们的阳一手阴一手。
　　 晚上十点，收业关门后。覃老板喝得醉熏熏的。上床睡觉时，他兴致很浓，搂着风韵犹存，比他小两岁的妻子李翠娥，像刚结婚时那样，甜蜜开心。他说：老婆，现在的日子才是你我的黄金时日，结婚以前，我们饿饭下放，结婚以后为建这个家，艰苦备尝，为生育超生又担惊受怕，东奔西走，哪曾有个舒心的一天啊。想不到政策一变，我覃枫会有如此出头之日，覃枫说得激动，双手将老婆抱得更紧了。老婆李翠娥也同样高兴，经覃枫将她记忆之弦的拉扯。对比中，眼泪都涌泉似的往外涌了。她说：“我们高兴，高兴！老覃，现在的日子的确是我们人生的黄金时日，我们的孩子们更是赶上了啊！”比丈夫还激动的李翠娥，白天，红红绿绿的票子把她的手都数酸麻了，心里像开了一盆又一盆大红花，现在她还心揣着盆盆“大红花”躺在丈夫的怀里，丈夫有力的手臂箍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她一点也没有让丈夫放松些的要求，相反，她往他怀里深处钻，像与他初次拥抱时那样亲切热烈。她望着他眯眼看着她已欲火融融，大有就要兴云播雨的兴致。自己体内的激情也被迅速点燃起来。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嘛！来吧！于是挣脱出来，主动宽衣解带躺在清风吹拂的凉席上，迎合丈夫的冲刺。覃枫作爱向来心急，与他大刀阔斧的性格一样，三五分钟便解决了战斗。平日，翠娥被动多，总是不作要求，因她是慢功，还怕丈夫说她浪。今晚，她被覃枫撩得太开心了，有些兴犹未尽。要求男人再上。覃枫重振精神满足了女人，放空枪也罢！之后，翠娥把男人从身上推了下来，仍兴奋地跳进那些金钱数字的游戏中说：“老覃，生意照这样下去，我们年底就可挣上三十多万呢？那个姓马的真是够朋友，并不像有些人说的，爱拆别人的台。既是贵人，不可贱用，我们得去主动感谢人家。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小气的，不然，人家会说我们不晓事，不知好歹！”她说着，用条毛巾毯遮盖住她与丈夫的下身，把身子侧向床的里边。覃枫眯着双眼还有些喘气。听到女人把马局长归于贵人不可贱用一类，没有吱声。他仰着身顺手把只手搭在女人裸露的肩背上说：“睡吧，睡吧，等你弟弟回来后再行商量。他应快回来了的！”
　　 在晴天的大海里航行，怎怕风云突变，出现恶劣的天气。打牌倒赢回钱之事发生后，覃老板的心境自是大不同于以前，也大不同于老婆。老婆李翠娥只注意了每天获得的丰厚利润，只注意了自家在银行账户上那个存款数字的增加，只注意了人的表面良善与相对平静要去借重人家感激人家，对于未来的事情她想得少，也想不到。要不就是等事情发生了，再唱埋怨歌，但他作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作为自认精明能干的丈夫，于起伏沉浮的商海中，对未来和在同行业中的命运，对适应复杂政治经济环境的前途能力方面，他又能预料得多少呢？他已不得而知了。不断传到耳中的信号，和他那天晚上在牌桌上，马局长输钱硬称大气的阴险的笑，以及事后牛经理说他聪明人办事关键时怎么脑子少根弦的话。总觉得已显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何况还有姓兰的与他们的“太子党”还没显山露水呢……他只能一方面尽一切可能稳住形势，不要让奋斗来的形势发生逆转，同时有了试着往前走的打算。不过，即使经营形势因外来干预发生逆转，他覃枫不会再赞成李小峰那种大面积“割肉”伤自己肥他人的作法。也不会采纳准女婿时兴的胆小，见好就收，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坚信，他的这一套经营处世之道不会有错。开张之时，他就对善劝者说过。他是硬汉，万一看家本领输光了，那也只怨自己命硬不过他人，因此，他在与自己的女人心情投入高兴的晚上，高兴是高兴，当一说到所谓贵人不可贱用的事上，他的松弛的心弦一下子便崩紧了。人算不如天算的想法也蹦出来了。覃枫愈想，愈觉得有股潜在的恶势力在冲击他的自信心，在向他的自信心挑战。这股恶势力会是什么？到底会怎样来？他难得而知，或是难得猜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