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真】间接(小说)
第一章、醋意惊梦
夏之荫回到家里,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妈妈有点紧张地和她说:“之荫啊,北木今天已经来过两次电话了,问你回来了没有,我说你晚上不回来吃饭,有事你打她手机,他叫你回来给他打电话,口气好像有点不对劲。”
夏之荫悠然地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电话,若无其事地拨通了老公周北木的手机:“市长大人,什么事啊?”
“你最近都忙些什么,和什么人来往,家里是否常来‘贵’客?”周北木显然有点窝火。
“一切正常,没有特别忙,今天有个文稿明天开会要用,所以现在才回家。你什么意思啊,几点下班几点到家你都要管?”她做了解释后理直气壮地反问。
“今天中午一点十分,有个陌生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和一个搞企业的老板走的很近,而且那个人还经常到家里吃饭。”
“这有什么呀?你老婆没那么贪吧,官员和企业老板的接触只要不涉及行贿受贿,不是很正常吗?”
“当时我也不以为然,我还告诉那个人,我爱人是很清廉的人,她的工作就是和企业打交道,我们家庭条件很好,不会贪图什么的。再说我们周家是大家族,到家里来的人自然很多,没有什么奇怪,谢谢他的关心。那人却说这个人不是到你家送钱送礼的,很有可能是给你送绿帽子的。你说能不生气吗?”周北木此时态度有些缓和。
“你生气不就正中下怀吗?”夏之荫听了吃惊不小,不过她毕竟也混迹官场多年,心理素质良好,有处惊不乱的能力,仍泰然自若地说:“这些人的话你也当话?曾经有人不止一次地打电话给我,说你经常和那个农办主任在一起,关系暧昧,你想我会不生气?他们唯恐天下不乱,我们一乱他们就精神飒爽。你还是仔细想一下他们打这些电话的真实动机吧!”
“那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起?”
“我根本就没把那些话当话,如果我和你较真,他们不就达到目的了。不过你的花花肠子我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我是考虑到你的身份和形像,我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要大度一些。这些事不张扬有也无,一张扬无也有。
市长大人,我倒要请你在天山规矩一点,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形像,不要处处留情让政敌有机可乘。对我疑神疑鬼太不应该了,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上高中了,还这样没有自信,枉为市长。再说妈妈几乎是24小时在家,客人到家里来你也大惊小怪,真是无语。”
周北木听了老婆的一番话深感惭愧,想想自己竟然把这些匿名电话当情报,听风就是雨,还不如一个女人。他不无讽刺地反问自己自信那里去了,和那农办主任做的天衣无缝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老婆心知肚明,却一声不吭,容忍了我的所作所为。老婆一贯规规矩矩的,我却横加猜疑,真是可笑之极。退一百步说,企业老板凭什么来征服并不腐败、并不水性杨花的市长夫人?随便怎么说老婆的口碑至少比自己要好,就是变坏也坏不到那里去,坏不到明目张胆的地步,坏不到金屋藏奸的地步。他觉得自己糊里糊涂地对老婆发脾气,真是惭愧。
不过,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老婆被别人说三道四。不过人在这个复杂的社会生存不被人说点什么是很难的,一尊塑像也有人指指点点,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更难众口一致了。男人有时可以逢场作戏放纵一些,女人是一定要举止有度的。男人偶尔感情越位也是无可厚非的,作为市长夫人是必须出淤泥而不染的。北木虽然年龄不大,世界观却很陈旧,只允许男盗,绝不允许女娼,在他身上隐约还可以看到旧社会残渣余孽的痕迹。话说回来,周北木人品不坏,对家庭的责任感也很强,夫人在他心目中还是第一位的。
“之荫,对不起!我听了那些话,差一点血压升高,没有冷静地分析,还是老婆有高度。”周北木雨过天晴,给老婆戴高帽了。
“不要恭维了,你放点脑子想想打这些电话的人不就是希望你后院起火,把我们的名声搞臭,让你工作不得安心,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夫人言之有理,小生给你赔礼了。”周北木与老婆说起戏文来了。
“你到天山才一年,差不多每个周末几乎都回来,还这样不放心,以后的两年你怎么工作怎么过?我看要么把我调到天山去,要么我辞职去天山,做你的全职太太。免得你夫人我红杏出墙,给你戴绿帽子。这个周末你一定要回来,我还有要事和你商量。”
夏之荫最后的“这个周末你一定要回来,我还有要事和你商量”的话,说的很温和,其中也不乏似水柔情。
夏之荫放下电话,有点心虚。俗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然别人没有任何证据,此时老公的疑心也排除了,没有什么后遗症了。但这种传闻尽管没有事实依据,谣言传多了也会在人的心灵深处留下阴影的。
夏之荫觉得官场就像一场戏,戏台上还可以分出忠奸和丑恶。官场就不一样了,官场上的演员没有化妆,看不出这些角色是真的笑,还是笑里藏着刀,真的难以辨别。官场比戏里凶险的多,没有周北木罩着还真不行。
夏之荫猜想,这样的电话肯定是麻副市长叫人打的,还是应该给黄河东打个电话碰个面,做好应对复杂局面的准备。官场上的男人都是色鬼,干工作不行搞女人手段很多。他曾不止一次地挑逗过她,都被她拒绝了,官场上他不是北木的对手,心里极不平衡。他想借北木调任天山常务副市长之际,与她套近乎而偏偏又遭冷遇。雁荡山开联欢晚会那天他看到我似乎对黄河东情有独钟,所以就添油加醋,对她进行诽谤,进行离间,真是狠毒啊!
“之荫啊,妈觉得这事应该让黄河东知道,以后你们要谨慎,最好少来往。”夏之荫的母亲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知道,妈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黄河东接到夏之荫电话,在登选坊海上天西餐厅订了一个小包厢,可以坐四人,两人坐稍微宽敞一些,包厢内就是优雅的私人空间。晚饭时分,黄河东给夏之荫打了个电话:“领导,我已定好了位子,晚上过来一起喝一杯?”
“不用了,我答应妈妈回家吃的,吃了再到你那里去,你告诉我位置就行了。”
“你还是过来吧,我定了登选坊海上天西餐厅,一个吃饭聊天两不误的地方。”
“那好吧,我这就过去。你到了?”
“再过十分钟就到。”
“我知道了。”
海上天西餐厅环境幽静,轻音乐悦耳,除了一个公共小餐厅外,其余都是小包厢,很适合情侣幽会,吃的东西格调比较高,属于高消费的西餐厅。鲍鱼、鱼翅、煎银鳕鱼、牛排等做工精细,味道好极了,即使肚子饱的人进去,也很有食欲。
黄河东点了两份鲍鱼(大鲍鱼一分为二),两份鱼翅,两份牛排(加烤面包),两份银鳕鱼,一大份薯条,外加了几碟小菜,要了一瓶小拉菲准备与夏之荫小酌。
不一会儿服务员带着夏之荫过来轻轻地敲门,黄河东知道贵人来了说了一声:“请进。”
夏之荫进来后带上了门,黄河东站了起来想与她握手,她却一靠近就紧紧地抱住黄河东什么也没说。黄河东感觉肯定是有什么事了,轻轻地对她说:“亲爱的,坐下来慢慢说。”
夏之荫松开手,坐到黄河东对面的位子上。此时服务员敲门进来上了一壶铁观音,海上天的铁观音香气四溢,清冽甘甜。给夏之荫和黄河东各倒了一杯后彬彬有礼地说:“祝二位在海上天用餐愉快!”。
夏之荫端起茶杯轻轻地咪了一口说:“周北木怀疑我们了。”
“我们的事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凭什么怀疑?”黄河东觉得不可思议。
夏之荫把昨天与老公的通话和黄河东说了一遍,黄河东认真地聆听着,觉得周北木电话里指的应该是他,黄河东疑惑不解地说:“谁会打这样的电话,又说的那么肯定。”
“不是别人,我想应该是麻大雄。”
“麻副市长?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事?”黄河东愈发迷惑。
“他不是知道,是猜的。”
“那他怎么会猜到我呢?”
“他曾经旁敲侧击地挑逗过我,我都装作听不懂没理他,后来他没办法只得把话挑明,说很喜欢我,触碰一下我的手也全身发热,做梦都想和我同枕共眠。我说:‘你和我家北木有的比吗?’他厚颜无耻地说:‘换换口味何尝不是一种享受。’‘你是副市长也这样为老不尊啊!’遭到我的嘲笑,他还是不甘心。那天江南海陆交通建设集团在雁荡灵岩山庄开联欢会时的中间互动环节我们一起跳舞,他就盯着我们看,我是故意和你跳的热情奔放让他吃醋。那次你送土特产给我,刚好他的车经过绿洲大厦,估计看到你我了。前几天又想打我的主意,被我严厉拒绝,他怀恨在心,可还是不甘心。这个人就像黏在墙上的沥青,不用刮伤疗法轻易去擦擦是擦不掉的。”
“这个色狼,我一直都看不起他,那次联欢晚会我也只是礼节性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根本没把他当什么副市长。我很少去KTV,有一次一个朋友硬拉我去,说麻副市长也在,要我陪同去卡拉OK,我觉得麻副市长也去,应该说规格比较高了,我也就去了。看到他那种色迷迷的样子比我们这些企业家还放肆,我也看不惯。后来一位老总告诉我,作为市一级的领导就他算是最低级趣味了,挑小姐要身高170cm左右的,而且要丰满的,越开放越好。听你这么一说,原来他挑小姐是以你的原型为标准的。”
黄河东有点义愤填膺的架势:“你想不想整整他?”
“怎么整?”
“对付这样的色狼我有办法,做一个圈套让他钻。不过最好是你能配合。”
“怎么配合?我洗耳恭听。”
“选个时间,我叫朋友把麻副市长约在酒店一起吃饭,你也参加……”
“不行!你尽出馊主意。这样的圈套麻大雄不是明显知道是我设计的吗?”
“人醉了,醉到一定的程度,有一个时间段是会失忆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做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听我我朋友怎么说了,管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反正他的政治命运已捏在我们手里,什么时候出手都可以,不出手也可以。”
“不行!这事可不能乱来,害人之心不可有。就是想这样搞我也得跟北木商量一下,官场上他比我老练,再说这样的事你我出面都不大好。”
“那你看着办,如有需要就打电话给我,我会替你策划的天衣无缝的,我也不会出面。”
“我觉得还没到这种地步,官场上这些事例很多,我们这样整他下手太重了。”
“这个度就由你来把握了,搞政治的人没有狠与不狠之说,只有谁上去谁下来之别。
“官场上麻大雄不是北木的对手,已经无法和北木竞争了。我觉得自己虽然也是政府官员,但我同时还是女人,不能心狠手辣,他好色我不理他,他也是没办法的。”
“我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不过你今天不会只是说这些吧?”黄河东觉得夏之荫应该还有事。
“我怀孕了。”
“是吗?”黄河东瞪大了眼睛看着夏之荫。
“你说我该怎么办,是要还是不要,我的思想斗争很厉害。”
“要很难,不要很可惜。”黄河东说得模棱两可。
“所以我拿不定主意,本来很简单,去人流就是了,这时我犹豫了。”
“如果生下这个孩子,你首先必须征得周北木的同意,要促使他也想要这个孩子。如果北木坚决不要,你也没办法。”黄河东觉得这个年纪再生孩子有点难。
“如果你喜欢,我是有办法说服北木的。”
“生下来的话,这个孩子也许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就当旁观者。”
又到周末了,周北木已在回来的路上,不过还没到家就被以前的同僚派司机接走了。北木怕夏之荫不高兴,特意叫市委组织部的孔部长打电话给夏之荫,叫她一起来吃饭。孔部长从桌上拿起手机拨通了夏之荫的电话:“之荫吗,我是市委组织部的孔方兴。”
“你好!孔部长。”夏之荫热情又谦恭地回话。
“周北木在我这里,你过来一起吃饭吧。”
“这个北木啊!我不知说他什么好,我还在家里等他,我妈都烧好菜了,他去了你那里也不说一句。”
“那是我和章书记半路把他拦截下来的,他也身不由己。你过来吧!”
“孔部长,我去方便吗?”
“你在家等着,我叫驾驶员去接你。”
“好的。谢谢孔部长。”
夏之荫在家稍作梳理,穿上一条深灰色的连衣裙,自然简约,在镜子前照了照,对着镜子扭摆了一下,满意地朝着镜中的自我相视而笑。
手机响了,夏之荫翻开盖子接听。
“夏区长,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
“好,我马上来。”
驾驶员很快就把夏副区长送到金海岸大酒店,夏之荫下车后向司机挥了挥手,然后转身上楼,服务员把她引领到南麂厅。
南麂厅很大,除摆了一张可以坐16人用餐的大桌外,还设休闲区,休闲区可以坐20来个人,有四张茶几,可以打扑克,下棋,聊天。
夏之荫到时,大家都已入席端坐。坐主人位子的是泰然集团的董事长方树榜,左边坐着江南市第一父母官章书记,书记旁边是孔部长,孔部长再左边坐着一个法国华侨陈学跃;周北木坐在方树榜的右边,北木再右边是市财政局局长叶正长。方树榜的对面是正力集团的董事长刘谦和,刘谦和的旁边还坐着三个三十来岁的美女,看样子是方树榜或刘谦和叫过来陪领导喝花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