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真】间接(小说)
“那你是怎么认识黄河东的?”
“你的朋友‘丘八’的女儿大专毕业,要你替她安排个工作,你说自己去省城了,要我帮她安排,我通过交通局长把丘八的女儿安排在高速公路收费站。事后‘丘八’硬要请我吃饭,我和妈一起去了,在酒桌上我第一次看到黄河东,后来机场路招投标又碰到他。这个人很健谈,略有傲气是我比较喜欢的类型。”
“黄河东和丘八也是朋友?”
“是的,据他们说还是开裆裤朋友。
去年黄河东说他从家乡带来了一些农家土特产,问我要不要,我说要他就给我送过来了。那天刚好路阻我没及时到家,他就在我们家楼下等,我拿到他土特产的时候,麻副市长的车刚好经过,所以就有了你老婆和一个企业帅哥走的很近,甚至是给你戴绿帽子的电话。”
“原来是这样,简直是一个流氓。”
“其实官场是一个大染缸,不管你如何清白,不管你如何不随波逐流,也是难净其身的,那种臭气散发出来,即使你站的远远的也会被臭到。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会调到政府机关来的。在大学里没有任何人敢和我说暧昧的话,大家对我这个市长夫人还是毕恭毕敬的。现在倒好,一波接一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有人对你居心不良?”周北木很吃惊。
“不说了,谁叫你娶这么漂亮的老婆,老婆太漂亮了风险也是自然存在的。”夏之荫复制了周北木以前被她数落时说的话:“谁叫你嫁这么帅的老公,老公太帅了风险是自然存在的。”她只是把这句话里的嫁改成娶,把老公和老婆置换过来。
“夫妻之间应该言无不尽。”周北木面带笑容直视着夏之荫。
“这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眼不见心不烦。说了你的政敌会多起来,对你的仕途不利。放心吧,你的老婆不是水性杨花的人,不会轻易给你戴绿帽子的。只要你在外面平平安安,不给我惹事就OK了。”夏之荫说得语重心长。
“你还是说了吧,把官场的丑事全抖出来,让我心里有数,我不会那么轻易表露出来的,这样度量我还是有点。”
“那好,那我就告诉你吧。今天吃饭章书记被你无意言中,情场老手也一时语塞。他也问了我两次,第一次找我谈话,说我工作很出色要找机会把我扶正,要我好好表现,我当时也很感激,我说一定一定。后来的话我似乎听出了他的真实意图,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的是本人的姿色。我想如果满足他的意图,也许他会把我扶正,但我保持沉默没有答应。后来又约我去踏春,因为没有其他人同行我推说有事没有去。
你说这些人我怎么招架,答应他?我告诉你一般人是招架不住的,幸好我是副市长夫人,不归他直接领导,也不想扶正。不然我也要答应,不答应连这个副区长也当不成。”
“哎呀,这些人这么都这样!”
周北木觉得夏之荫言之有理,官场上的这些事太多了,有些领导提升女干部就是以这事为提升前提的,女干部为了提升主动投怀送抱不在少数。
“你不是也一样吗?如果那个农办主任不答应,当时还是副主任,她不答应能那么容易扶正?”夏之荫有些激动。
“不是,我是说他们怎么会打起你的主意,同僚妻不可欺,你是我老婆啊!”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不找同僚妻登广告找啊!”夏之荫有意倒打一耙,挫挫他的锐气,以打消他对自己的猜疑。
此时此刻,周北木想的不是被夏之荫数落,而是觉得身为副市长,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情无可奈何,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还要装聋作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夏之荫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用诚恳的语气对北木说:
“女人的名节是很重要的,这些舆论是麻大雄一手策划的,他的目的很清楚,知道自己当不上市长了,把你搞的也当不上,这就是你同僚的嫉妒心理。如果你听信谣言,三人成虎,上了他的当,也许你我都是牺牲品。我不善于政治斗争,不会阳奉阴违,你们的明争暗斗势必会影响到我,你要和他们斗智斗勇,别那么轻易上当,我这边人直不怕影子斜。”夏之荫为自己以后的表述作了很好的铺垫。
“撇开章书记,我觉得这段时间跟麻大雄的关系还是处理的不错的,谁知道他这样阴损,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夏之荫接着说:“北木,为了你能安心工作,我也要调到天山去,免得别人说三道四,你动用一下你的关系网,把我也调到天山吧。”
“我在天山是交流干部,不知道三年后安排在那里,现在调你去不合时机。”
“那我不想当这个副区长,官场上太浑浊了,都是戴着假面具的小丑,我不适应官场上的口蜜腹剑。我们有那么多的家产,就一个女儿够用了。如果将来女婿找的不好,也许会拿我们的钱去嫖去赌也不一定,气死我们也没得商量,我们家也不在乎我一年几万元的工资,何必呢!”夏之荫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再等等吧,等我交流期满,工作落实了再把你调到身边。”
“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心里不痛快,幸好区里的人对我还不错,如果也要这样提防,那这个副区长真的当不了了。现在还要被你怀疑,怀疑的对像还是个搞企业的,也不找个高大帅的市长书记怀疑怀疑,我不干了。”夏之荫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女同志有几个能当上副区长的?人家千方百计还当不上呢,你还不当。”周北木耐心劝导。
“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夏之荫停顿了一下说:“我好像怀孕了。”
“怀孕,不会吧!”周北木有点疑问:“怎么现在怀孕了呢,多久了?”
“你去欧洲没几天就有预感了,只是不那么确定,现在可以肯定了。”
“那怎么办我又帮不上忙,叫妈陪你去打掉吧。”
“我不想打掉,你不是很想一个儿子吗?”
“废话!我们都是公务员,能生第二胎?黄河东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样的办法,尽说胡话。”周北木很疑惑。
“如果你同意,我跟你说。”夏之荫故装神秘。
“说!”
“我辞职去荷兰,在姑妈那里把儿子生下来,在荷兰上户口。”
“你确定是儿子了?”
“再等几个月,我去做B超鉴定,如果是儿子我就去荷兰把他生下来。为了你周家我也得做出一点牺牲。”夏之荫态度诚恳,表情认真。
“你是常务副市长夫人,龙海区副区长,莫名其妙地辞职到国外去影响多不好啊!”
“那就请病去,搞一张假病历。”
“假病历怎么搞,我可是没有这样的门路。”
“这不用你担心,黄河东歪门邪道的路子多的很。”
“你经过深思熟虑了?”周北木试探性地问:“那公务员身份保留不保留?”
“能保则保,不能保拉倒。”
周北木本来就是个重男轻女的典型人物,传宗接代的旧观念在周北木的灵魂深处是根深蒂固的,平日里看见同僚的儿子,羡慕的不得了,回到家里也只有叹气的份。因公务员身份没办想这个问题,也不敢想这个问题。经夏之荫这样一说,沉睡的想法又苏醒了。是啊!上一代给他留下了这么多的家产,到现在为止还姓周。那往后他继承的财产和他俩积蓄的财产是应该由儿子来继承的,女儿只能继承部分。没有了儿子全部给了女儿,多少有点心不甘。再说,过不了多少年全部的资产都要改姓,不是周家的了。如果真的像夏之荫说的那样,女婿找得不好,吃他的用他的不说,最可怕的是拿他的钱去嫖去赌。要是真的被言中,那真是死不瞑目!
第三章、瞒天过海
人类的生活是有一定规律的,人类的行为自古以来就是有条条框框约束的。也就说人的思维可以异想天开,人的行为不可以肆无忌惮。
人到中年的夏之荫,突然想要孩子似乎不大合乎情理,意义不是很大。对于周北木来说,当时由于政策限制,不声不响也这样过来了。现在是徐娘半老了还要生,于情于理都迟了一点。他应该支持,还是应该反对,心里矛盾难以取舍。毕竟干部队伍中独生女的很多,不止他一家,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何必这个年龄再起炉灶,去国外生育也不符合政策。
周六,周北木带着妻子到老家文泰看望自己的父母,不经意间提到了夏之荫怀孕的事,两个老人家非常支持夏之荫要孩子的想法,但也觉得太晚了一点。晚上回来后周北木心里矛盾难以入睡。他不知道夏之荫心里是怎么想的,是和政府机关里面的流言蜚语有关呢,还是她真的厌恶官场中的虚情假意。为什么年轻的时候反倒无所谓,现在好像又很认真的样子,她看了看身旁熟睡的妻子,不忍心叫醒她。自己反正睡不着,就穿上睡衣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夏之荫朦胧中转身,习惯地要将手搁置在周北木身上,却搁了个空。睁开迷迷糊糊的眼一看,发现周北木不在身边,就坐了起来,看到客厅亮着灯,知道周北木在客厅,她也就披上睡衣下床到客厅,看见周北木在看电视,就伸了伸懒腰睡眼朦胧地问:“怎么啦?有心事?”
“心事倒没有,只是睡不着。你这么也醒了?”
“为了生孩子的事?”
“你突然要孩子,我很矛盾。”
“不是突然想要孩子,我是想要儿子。你说了算,我无所谓,反正孩子生下来也不姓夏。为这事睡不着,你也真是的。不要就不要,我明后天去医院做人流。”
“问题是我没说不要。”
“最近我看见别人家的儿子喜欢的不得了,自己怀孕了我觉得是天意。”
“那你是决定要了吗?”
“市长大人再等等吧,待B超检查后再决定不迟。如果是女儿我们都不用想那么多。”
“也是!”周北木觉得老婆对这事已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不想说孩子的事了,他觉得反正没有睡意,就对老婆说:“我们喝一杯怎么样?”
“好!反正被你吵醒了,来一杯就来一杯吧。”
周北木给夏之荫斟了满满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杯一碰,酒干一半,两人说着说着又说起了黄河东。
“你对黄河东的印像如何?”
“这个人很健谈,有才华,有胆略,很讲江湖义气,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如果不是计划生育被处理,职位应该不在你之下。”夏之荫知道周北木的心思,不忌讳反而直接赞美。
“那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识见识。”
“行!不过我得先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人丢了一把斧子,他怀疑是邻居家的儿子偷去了,他看到那人走路的样子,是偷斧子的;看那人脸上的神色,是偷斧子的;听他的言谈话语,是偷斧子的;一举一动,没有一样不像偷斧子的。不久,他挖掘山沟时却找到了自己的斧子。第二天他又看见了那邻居的儿子,觉得他的行为、表情、动作,都不像偷斧子的。’”
“这故事我知道的《人有亡鈇者》。”
“我想你应该知道。不过你现在很像那个丢了斧子的人。”
“不不不!你想哪里去了,企业拔尖人才我也很欣赏。”
“欣赏!我看你是心怀鬼胎。”
“你的想像力不要太丰富,我不会那么小心眼的,只是觉得你要记住自己是市长夫人就行了。”停顿片刻又开玩笑似地问:“黄河东有没有对你有哪方面意思的表达?”
“你说呢?”
“我不确定才问你。”
“有,我也不会告诉你,就像你不会告诉我风流韵事一样。不过你也要想想我和他有说这些话的时间、环境和气候吗?你不要把男人和女人正常的工作关系全部想的和阿Q想的一样,正派的人还是占绝大多数的,即使他是不正派的人,在我面前他也无从说起,开不了这个头的,你不要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想他也不敢轻易向你这个副市长夫人进攻的,除非鸡蛋已经有缝。”周北木故意把副市长三个字说的很沉。
“告诉你鸡蛋没缝,你东问问西问问还怕什么,没有的事也变成有了。这些本来没有的事,如果你说有,至少也有百分之五十的人相信有;如果真有这事你说没有,也有百分之五十的人相信没有。这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事,你越是觉得有越想就越觉得有。”夏之荫自言自语地瞟了周北木一眼:“还市长,这点自信都没有。”
“只是和你聊聊,我不会傻到去问别人。”
“我很讨厌你们这些政客,阳奉阴违。今天他们说的是黄河东,你只是有疑心不大会相信,因为他是一般的企业家。如果明天说的是书记或市长,那不用三人也成虎了。我把这个狗屁的副区长看的很淡,一家有你这棵大树就够我们周夏两家阴凉了,我这个副区长有也不多,没也不少。你们无缘无故地捕风捉影,你也说黄河东,他也说黄河东,黄河东还是黄河东,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我觉得可气又可笑。”夏之荫有点恼火地说:“我有黄河东的电话,你要不要约他?”
“不!要约也是你约他,我陪同。我怎么会怀疑他呢,一个搞企业的还没达到我怀疑的高度。我是想章书记和麻副市长都在议论他,市政府里面的人好像都认识他,说明他是有了不起的一面,这样的人有一定的影响力,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有用呢!”
“我觉得你心里不踏实。不过我知道你政治敏感性很强,想事比较周全。不过约他你得考虑清楚,他可是你的情敌哦。”夏之荫一下子又拿周北木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