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元帅的虐心事(中篇小说)
元帅尾巴骨一震:不——不是——我是说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5.
还是“飘”。“飘”生意好了,元帅跟靳岚也好上了。
感觉靳岚是只蝴蝶,展开翅膀翩翩飞起来,好看,收了翅膀静静地立着,还好看。怎么看怎么好看!
傻掉了嘛,帅哥。靳岚虾肉一样白的手指一挑他下巴。元帅顺嘴含住靳岚手指。
一天几次跑步行街。瞅着没人,手就想往那对“鸽子”上搭。傻掉了嘛!靳岚大眼睛“夺夺”放电。元帅手一转,撇开靳岚领口,捉住那对“鸽子”。
“鸽子”扑腾腾飞起来,元帅“飞”起来。瘫软如泥,还赖在身上:草丰水美,永远,永远呆在里面,多好!靳岚大眼睛波光流转:傻掉了嘛!呆在里面是要干活的!元帅像战士听到号角,又跃马上阵。
脚往“飘”走,脑子往回拽:小哥,玩过了哦!脚收住,又听那对“鸽子”在咕咕叫。元帅一次次收脚,一次次收不住心。
银九金十,开一个盘抢空,开一个盘还抢空。老板提出新要求:客户平时上班没时间看房,售房部下班时间顺延两小时。老板挣大钱,“马仔”挣小钱,忆书也兴奋,也犯愁:天天按点儿下不了班,蒙蒙今天外婆家,明天奶奶家,快成流浪狗了,你能不能少喝点酒,在家陪陪女儿?
要在以往,元帅又要瞪眼睛:给你清闲不要,活该!酒不喝到叫什么朋友!天天窝在家里,还是男人!但今天,心一悠儿,他没吭声,早早去幼儿园接女儿。
蒙蒙远远乍开小手,扑向他:爸爸——小爸爸!元帅心尖溢笑:慢点,宝贝儿!抱起女儿悠两圈,蒙蒙咯咯咯笑。元帅在女儿脸蛋上狠狠亲两口:想爸爸没?蒙蒙脆生生说:想!元帅指指脸:亲爸爸没?蒙蒙唔——啵——唔——啵,糊他一脸口水。
忆书回来晚,洗完衣服,沾枕头就睡。女儿被几个芭比娃娃围着,也睡得香甜。元帅有一着儿没一着儿地“飞象走马”,眼前闪的全是那双大眼睛。
女人就是女人,转脸不认人。元帅跟自己生闷气:一天没见,也不见个“响声”!
实际上,和靳岚的“响声”越来越响,只是自己感觉小三十的人了,搞些不靠谱的事儿,可一会儿不见屁股底下就生钉子似的,一想到“飘”,魂就“飘”。
美女没少见过,靳岚太不一样。
跟她,你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你就装吧。
A一句B一句,元帅被吵得也觉得要“收收”,别玩得跟真的似的。
不是真的是什么?B斜睨A。A被噎,丢给B一个白眼:莫名其妙!
忍着,一天没去“飘”,也不打电话,魂要飘,摁住,但也没见靳岚“飘”过来。这娘们,水性杨花。张大头铮光瓦亮的脑袋一闪,嘴皮像粘了苍蝇,泛恶心,但手还是“自己”找到电话。元帅左手握电话,右手轻捻小肉桩,不知是骂自己还是骂靳岚:贱!
短信“嘀”的一声。我也想你陪。
心像鸡蛋滑进油锅,滋拉一声,煎个焦黄。元帅急忙起身,蹑手蹑脚走过去,推上门。退出棋局,进入“旁观”,正要回短信,又一条短信进来:帅哥,睡不着。
仿佛看见靳岚软在床上,大眼睛又在“夺夺”放电,元帅脚板心都酥了。
宝贝,数羊。回了短信。
我想数你嘛。
元帅的魂被“数”得飘起来。
你一条我一条,短信“翻飞”,两人“翻飞”。时间那么短,二三个小时转瞬过去,时间那么长,快快天亮,快快到“飘”,和靳岚一起“飘”。
终于捱到了“飘”。还没坐稳,靳岚勾住他脖子,骑坐在他腿上:想我了没?元帅“宝剑”出鞘,正要“破门而入”,靳岚一扭腰肢,闪到一边。宝贝,怎么了?元帅喘着粗气问。没咋,就想天天和你在一起。靳岚大眼睛蒙上水气。元帅心里一个颤儿,装不明白:不是天天在一起嘛?
问题是,有的“明白”装不成!
“结婚”两个字,从靳岚嘴里“咕嘟”冒出来时,元帅尾巴骨一震,“宝剑”回鞘:结婚——结什么婚?靳岚大眼睛扑闪-扑闪,水溢出来:我就爱你,就想和你结婚,就想分分钟和你在一起!
也想在一起,但结的是哪门子婚嘛!齐窗高的树,枝条扑得窗户噗答答响,元帅觉得门窗大开,凉风直向心里刮。
电脑开着,在棋室“旁观”,元帅捻着小肉桩,想自己的事儿。
真想跟靳岚在一起?
真想。
忆书多好,你傻啊!
这跟忆书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你就装吧!
A一句B一句吵个不停。嗯——元帅紧捏小肉桩,重重出口气。两个女人一人一闪。忆书整张脸像个面饼子,面目模糊,靳岚大眼睛鲜活,唇艳腮红。
她真的爱我?眼前闪过张大头铮光瓦亮的脑袋。元帅晃晃头,像要甩那一只苍蝇。
不爱不会那么粘你。
蝴蝶在飞,“鸽子”在飞,元帅感觉自己也要飞。
你也爱?
棋盘上没剩几个子儿,那两个臭棋篓子还在你将军我走卒。元帅突然骂:爱呀爱的,玩什么呀,脑残!
6.
才立冬,雪就落下来。在空中,雪花亮晶晶的,沾地就成了泥水点子。
女儿上幼儿园,忆书不回来,元帅中午一直“自己流浪”。原来没觉得,中午是一天,不,是一天又一天,最最美妙、最最销魂的时刻!
这天,元帅买了烤鸡、汉堡,“飘”到“飘”。
靳岚披着大红羊毛披肩,正翘着脚丫,往脚趾甲上“绣花”。她歪头看看刚绣好的一朵梅花:天冷,没生意,把自己倒饬靓点。元帅笑道:喜欢画就画,还要找什么不着调的理由。靳岚嗲声嗲气:谁不着调了?元帅啃口鸡腿,喂过去:着调,着调,好好画。烤鸡吃完,汉堡下肚,靳岚脚丫已朵朵梅花怒放。
好不好看?靳岚翘起脚,伸到他脸前。元帅顺嘴咬住她的脚丫儿。靳岚嗲嗲地喊:傻掉了嘛!
两人粘在一起,翩翩“双飞”,突然,元帅屁股被砸。
靳岚惊叫:妈!猛地推下元帅。元帅侧脸,看靳岚妈手里塑料凳飞出,正找东西再甩过来:不要脸的东西,看我不砸死你!
两人围在被子里。
靳岚又羞又恼:妈,你咋来了!元帅伸手要拿衣服,靳岚妈上前一步,把他的衣服甩在地上,狠狠跺:猪狗不如的东西,还用披人皮!
元帅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怯怯叫声:姨——
呸!谁是你姨!靳岚妈一口唾沫吐过去:六指,你管这管那管到人家床上,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敢欺负到老娘头上!
靳岚穿了衣服,连推带搡把她妈带到外间。
人家说你是破货,我还跟人吵,去撕人嘴,可你!以前跟张大头不明不白,现在又跟这个逼东西!唉,气死我了!你多大了,再不好好找个男人嫁了,真成了破货,看哪个男人要你!
……
靳岚妈骂声滔滔不绝。谁稀罕那些臭男人!靳岚一句话又引得她妈一通咆哮:好啊,你不要脸,我这老脸也不要了,我这就出去告诉大家,我丫头是破货,欢迎大家都来买!靳岚妈啪啪扇着自己的脸,往外冲。
门外,已有人在探头。靳岚拽住她妈,冲门外嚷道:有啥好看的?拉下卷帘门。
屋里顿时暗下来。突然的黑暗“夹断”靳岚妈的歇斯底里。
元帅穿好衣服,磨到门边:姨,你这样,让我们以后怎么做人?靳岚也接口:妈,别闹了,我一个个体户要不要脸没事,你让帅哥以后怎么见人?
靳岚妈眼里又起烈火:他做这事,还是个人!你个破货,这时候了还替他想。他会要你?做梦吧,他也就是鸡巴痒了,在你这蹭蹭!
我就爱帅哥,我就要跟他!靳岚一扭身,进到里间。
外屋,剩下两人。
靳岚妈呼哧呼哧,胸腔像架风箱,一双眼睛瞪向元帅:六指,你要是敢耍岚岚,我就闹到你们家、你们单位去,不信你试试!
靳岚妈瞪眼睛,元帅并不感觉到害怕,倒是那个鼻子,让他胆寒。都说鹰钩鼻子鹰钩鼻子,靳岚妈的鼻头活脱脱一个鹰钩。薄薄的鼻翼,在鼻头两侧缩进一截,空留一段鼻膈,向前向下打个弯儿。
元帅的脑子被那“鹰钩”啄得稀巴烂。靳岚说些什么,靳岚妈怎么放他出门,他都不记得了,他只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几天都在恍惚。一点响动就心惊肉颤。
没事,我妈就是嘴坏,不会把你咋样。
帅哥,想你了。
你不要我了?
一会儿一条短信,在勾魂,只是,元帅感觉自己的魂被勾到树梢上,暴在寒风中。
从没这么狼狈过。从没被人威胁过。管城管的趾高气扬,一溜烟,飘没了。
天天早早回家。吃了饭就窝在电脑前。蒙蒙抱着芭比娃娃要他当“爸爸”,元帅烦躁地摆手:去去去!蒙蒙瘪着小嘴要哭:坏爸爸!忆书揽过女儿,慢声细气数落他:遇上啥不顺心的事,也不能跟女儿发脾气。去去去!元帅狠狠关上门。
人在棋室,脑子全是那天的事。
那老娘们是怎么进来的?怎么没听见一点动静?“嗒”,落子,“汽”,吃子,电脑的配声刺耳,元帅一抬手,关掉音响。
照那老娘们的意思,我要娶靳岚?
想什么呢!
但——要是她真闹到家里、闹到局里?
“鹰钩”把元帅脑子啄得稀巴烂。
天天躲着,眼睛时不时睃向四周,还是被靳岚妈堵个正着。
元旦、春节,马上要过“两节”,县里早早下了“红头文件”:要市容整洁,文明过节。正安排“彻底清扫街道,清理占道经营”,靳岚妈杵在门边。
元帅不由脸阴、心颤,一时忘记说到哪儿了。几人望望靳岚妈,看看他,知趣地说:头儿,我们先去做事。
六指,年根儿了啊!你甭想提起裤子不认人!我们岚岚可是黄花闺女,你可给老娘想好了!靳岚妈鹰钩鼻子东啄一口西啄一下,又把元帅脑子啄得稀巴烂。
还黄花闺女呢,屁!张大头铮光瓦亮的脑袋像苍蝇叮在元帅嘴皮上。可是,不能还口!那老娘们可是什么恶心话都骂得出口,但心里,元帅拿了苍蝇拍,追着那苍蝇,拍死、拍碎!
靳岚妈瞪着眼睛,等着元帅“表态”。元帅眼睛瞪着窗外,脸跟空中的云一样阴。靳岚妈干站了一会儿,咬着牙说:你要敢耍我们岚岚,你试试!“嘭”,摔门而去。
帅哥,想你。
元帅闷头不理。
帅哥,要你。
元帅脑门贴在桌上,一下一下,碰。
帅哥,不怕,大不了我们走。
傻娘们,什么年代了,还玩私奔,脑残!元帅想大吼大骂。
短信一条一条,原本美妙无比的“嘀……”,这会儿变成钢针,一根根扎进他的心。元帅狠狠摁了关机键。
头儿,局长找你,你手机关机。办公室马上打进电话。什么破事!元帅恨恨地摁开手机。
下班了。下不了班。明天政府市容检查组就要下来,得赶紧把那些破事搞定!步行街躲不开。重点“防控”区域,不盯不行。元帅黑着脸,粗声大气,指指点点,一帮子人被他吼得团团转。想避开“飘”,眼睛却溜向“飘”。
靳岚隔着玻璃门,望着他。雪白的披肩,黑衣、黑袜、黑高跟鞋儿,泪珠儿,一颗追一颗。
这些天心里筑起的坝,瞬间坍塌。
玻璃门好像千斤重,元帅握紧门把,推开门。
靳岚叫声“帅哥----”,站在原地流眼泪。元帅猛地上前,一把揽过靳岚。靳岚拗着身子。他抱紧。再抱紧。靳岚终于身子软了,两手箍住他的腰:你欺负人!咬他的耳垂,哭花了脸。
7.
睡不着,感觉腰还被靳岚箍着,耳垂又痛又痒。好不容易睡着,又被靳岚妈的“鹰钩”啄醒:六指,年根了啊!元帅呵欠连天,但不得不打起精神,去“认真落实红头文件”:市容整洁,文明过节。过节,过节,又不是世界末日!元帅一肚子气,看哪儿都不顺眼。
回家,到处黑漆漆的,才想起,忆书打电话说,还有几个客户看房,要晚点回。
怕没房子过不了年?扎堆买房,自己哄抬房价,脑残!骂着别人,自己的脑子又被靳岚妈鹰钩鼻子哼出的“年根”狠狠啄了一下。
冷锅冷灶。清冷,像霾气罩住元帅的心,他一个哆嗦,狠狠说句:饭不做,家也不要算了!仰在沙发上,抱枕捂住脸。
脑子里又闹哄哄的。
靳岚大眼睛冰水涟涟:就爱你,咋办?冰水滴到他大腿根,流到他小肚子,元帅不由又是一串哆嗦。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就装吧。
大爷就装了,你说怎么办吧!
A一句B一句,元帅狠狠的、横横的。
小时候跟人打架,他抱着脑袋跑,还被追被打,急了,一转身,眼睛一瞪,冲上去,那人被吓跑了。哎,这才对得起“元帅”这名儿!回去学给爸听,爸乐得,筷子头沾了白酒奖他。把他辣的,但心里乐开了花!
药,感谢你携礼来贺,娴被你感动了。
抱药。问候,祝福创作快乐!
文字中人,最好的贺礼自然是文字。同道同行,共享文字之光,也祝小娴之社团文友聚集,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