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人间百态】婚姻黑洞(征文·小说)
他又捏了捏郝秋英的胳膊,疼得郝秋英在地上乱跳,她骂了起来:“你这个挨千刀的麻向贵,竟敢非礼我老娘,我一耳光扇死你。”说完,就抡起一耳光朝麻向贵扇去,麻向贵接过他岳母扇过来的手,又用力捏了起来,几个分开的手指被他捏成一板扇了,疼得郝秋英“哎哟哎哟”叫着。
兰英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去打麻向贵的手臂,她说:“再怎么说,她也是我老娘,我也还是你老婆,你怎么可以这样!”
麻向贵就扯着兰英脸上的肉说:“这都是你惹的祸啊,谁叫你乱花钱的,谁叫你把钱都给了你大你娘的,谁叫你不把我这个家当家的,谁叫你不把我大当大的。”
兰花的脸都叫麻向贵扯得变形了,一个漂亮的脸蛋顿时就变成了一个丑八怪,兰文厅看了就叫起来:“放手!麻向贵你这个畜生,快快放手,不然叫你好看的。”
麻向贵放手了,但是他举着钢刀就朝兰文厅一刀砍去,刀锋凌厉。但是,麻向贵这时候还没打算要砍死他的岳父,当砍刀快要接近兰文厅脑壳的时候,他就把刀转个弯砍向了一边的空气。
兰文厅吓得尿都屙出来了,湿了一裤子。
这天晚上,兰文厅夫妻就被麻向贵软禁在院子里一个晚上,蚊虫袭扰着他们,想睡也无处靠着,只能打个盹儿,也常常是两个人的脑壳碰撞在一起。
兰花再一次打电话报警,她叫警察来解救她的父母亲,她说自己不是疯子,反而是她的老公精神状态不正常,警察回答说太晚了,明早上再说吧。兰花又把电话打到村里,村干部也是这么说,大家都许愿次日早晨一定来解救她父母亲出去。
警察和村干部都没食言,第二天天大亮后,警察来了,村干部也来了。警察看见了麻向贵说:“你今天该如何解释,是不是你岳父岳母还是拿不准主意?”
麻向贵说:“他们昨夜里想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了,还是要回去,你们看,他们都已经骑在摩托车上了。”
警察转而问兰文厅:“是这样子吗,你们是要回家去吗?”
“是的,我们这就回家去。只怪我们脑子笨,一个简单的问题想了一个晚上。”
村长说:“向贵伢子你手里的砍刀用来吓唬谁啊,你以为吹火筒就是棍棒呀!”
麻向贵说:“哪里哟,我是看到岳父岳母在院子里想问题,又怕野狗野狼来叼他们,就拿了把砍刀为他们守夜,不信就问问他们。”
警察就问兰文厅:“他说的可是实话?”
“全是实话,没一句假话。”
“你们这就打算回去?”
“对,对,对,我们打算就回去。”
“还不快走!”
兰文厅在警察的催促下,骑着摩托走了,麻向贵让开一条路,笑眯眯地把手一伸,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麻烦终于解决了,警察和村长也回去交差了。
兰文厅回到家里,刚好他的小妹回娘家来了,听大哥把麻家软禁他们夫妻的事情一说,火气就来了。
兰文厅小妹把电话打到兰花家里,兰花接了电话,她说:“兰花伢子你是怎么搞的,结婚前你不是说麻向贵是你的最爱吗,他就是这么爱你的呀,在你眼皮下软禁你的父母亲,你竟然一筹莫展?”
“姑呀,我是没辙了啊!”
“那就离婚呀!”
“离不得啊!”
六、兰文厅跌入陷阱里
兰花姑姑的意见是明显的,那就是离婚,我怕了你离开你还不成。兰花回答姑姑说,这婚确实离不得,如果离婚了,这个麻向贵就会举刀杀人的,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兰花姑姑也被兰花的话吓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娘家会遇到这么个瘟神。
没有人能解开他们的矛盾,只有足够的钱才可以解开他们的纠葛,钱从何而来呢?天上又不掉钱下来。
兰花说:“向贵呀,家里没钱了,这日子怎么过啊?”
“没钱了你去讨债呀,把别人家里欠我家的钱讨回来不就结了。”
“谁欠我家钱了,你什么时候成为债主了?”
“你说谁家欠了我家钱,就是你娘家呀,不记得了?”
“我娘家么时欠你钱了?”
“你想耍赖么?你哥的三千元面粉钱是不是我付的,从矿山回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借给了你大五千元钱?”
“那三千元钱是债务不假,那五千元钱怎么成债务了,你不是说给他们的么?”
“我说给了么,我是说借的,你看我大当时就给了我们二千元,他也还欠着我们三千元钱,你都要去讨来。”
“你这不是耍赖么,明明说给的,怎么成借的了?”
“明明是你在耍赖,你想为你娘家赖账,明明是借的,怎么变成了给的。”
“癞皮狗!”兰花轻轻骂了一句。
麻向贵二话不说,上前就打了兰花一记耳光,夫妻二人就扭打起来,你扯我的头发,我揪你的脸皮;你抠我的胸奶,我扯你的下身。女人打架终不是男人的对手,兰花最后被麻向贵打在地上,麻向贵坐在兰花身上,将她的双手用绳子绑住,然后面向着兰花的脚,大把大把地扯着兰花腿上的肉,他把兰花的腿肉扯起来揪几下,疼得兰花“哎哟哎哟”直叫唤。
兰花的叫喊惊动了麻章水,他看到了儿子兽性在发作,上前去抽打了儿子几耳光,又把兰花拉起来,解开她手上的绳子。
麻章水拿了一条棍棒就要去砍儿子麻向贵,被兰花拦住了。麻章水说:“怎么老是吵架打架,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什么,缺钱呗。”
“你是个男人,养家养老婆是你的责任,家里缺钱也不能拿老婆出气,你去找钱呀,你去赚钱呀!”
“我就是部造钱的机器也不济啊,她就是个败家子,喜欢吃好的穿好的,还老是往她娘家拿钱,家里有金山银山也禁不住啊!”
“她一个女孩子吃好点穿好点有错吗,你们结婚两年多了,她往娘家拿过去多少了,你算给我听听,他大她娘养大她容易吗,拿点钱给他们有错吗,你要是有钱,还在乎这点钱么?”
“是呀,正因为我没钱,我才在乎!”
“没钱不会挣呀,就只知道打老婆呀,没出息的东西!”
麻向贵被他大训得做不了声,没钱就是男人的错,男人是用来赚钱的,女人是用来花钱的,这就是他大的逻辑,他大有错么?
挣钱不容易,没钱就不能大手大脚,这就是麻向贵的逻辑,麻向贵有错么?麻向贵这样问自己。
他们都没错,错在麻向贵没钱,倘若钱多,他不会这么小气的。
事后,兰花又回娘家去了,这样的日子她实在过不下去了。回到娘家,兰花也顾不得羞耻,将身上的伤痕露给父母亲看,兰文厅看过之后,心头的怒火一冒三丈高。
麻向贵随后就赶到了兰家,他要带走兰花。
兰文厅看见了女婿后,不是叫他坐下喝茶,而是拿了一把铁锨追着麻向贵打,翁婿两个在院子里跑起圈来,跑着跑着,麻向贵就看到了一把斧子,窜了过去,顺手就操起了那把斧子,他不再跑了,把马架一摊说:“你个老不死的来吧,你来我就一斧子砍死你!”
兰文厅不再追赶了,嘴上却是不饶人,他说:“你这个畜生,只会打老婆的畜生,你为何不去死啊!”
郝秋英也帮着骂:“是呀,你上好去死呀,农药又没封盖,塬上也有悬崖,壑里也有流水,塑料绳有的是,就是馍馍也可以噎死你,千百种死法摆在那里,你就是不去死,你就是要活在世上害人。雷公菩萨啊,你把隆隆声发来吧,你来炸死这个畜生吧!”
麻向贵这时候也放出狠话,他说:“你们两条老狗,莫只顾嘴里有粪要喷,总有一天,我会来杀光你一家人的,老的要杀死,少的要杀死,男的要杀死,女的也要杀死,省得你们还像疯狗样叫叫叫!”
兰文厅说:“你才是一条疯狗,地地道道的疯狗,只会打老婆,只会把兽性发泄到老婆身上,你叫大家看看我女儿身上,还有一处好地方没有。”
“是她讨打,怪不得我,今天就是她先动的手,老狗你叫她说,若是我先下手,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墙壁上。”
“她是女的,你是男的,即使她先动手打你,能打痛你吗,你这个畜生就不知道让让?”
“你这条老狗说什么啊,倘若是你家秋阿婆打你,你会让给她打吗?秋阿婆你自己说说,他会让吗?”
郝秋英这时候不知是那根筋结反了,她说:“他不会让我的,昨天我打了他一巴掌,他就打了我两巴掌。”
这时候,兰文厅家里已经围了很多的观众,他们都是村里的邻居,大家七嘴八舌劝解着,大多的意见是说麻向贵的不是,兰文厅看见有人为他撑腰,就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离婚吧,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离婚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女儿过自己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你说离就离呀,我问问你,我家里那个崽快两岁了,他判给谁,我老婆肚子里也有个崽,快六个月了,他又判给谁?”
“你家里的崽自然是你自己的,兰花肚子里的崽去医院里做掉!”
“兰花肚子里的崽是你下的种呀,你说做掉就做掉,怪不得你这么护着她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这个畜生又满嘴喷粪!”兰文厅举着铁锨又追了过来,他以为麻向贵会跑的,谁知这个麻向贵没跑,他摊开马步站在原地,准备迎战兰文厅,只要兰文厅动手,他就一斧子砍死他。
兰文厅追了几步就停止了,两个人还是隔了几丈远对峙着。
兰支书这时候也来了,麻向贵认得这个人,兰支书问明情况后就说:“向贵伢子你们夫妻间也没有利害冲突啊,双方就不能协商解决呀,何必要以刀枪相见呢?你说说,你都有什么要求?”
“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带我老婆回去,就是兰文厅把钱还给我家,兰支书你说说,我的要求过分吗?”
“你的要求是不过分,只是我不知道里面的细节。”
兰文厅说:“兰支书你莫听他胡咧咧,你只问问他,他把我女儿打得寸骨寸伤如何处理,他下死手打自己的老婆,我叫他们离婚有错么,我还能让他再打我女儿么?”
兰支书转而对麻向贵说:“你打老婆也是不对,老婆是用来痛的,年轻人呀,老婆不是敌人,她是你最亲的人。”
麻向贵低头说:“我也知道啊,就是忍不住,好像上了瘾一样。”
“打老婆都打上瘾了,你也太搞笑了吧!”
“我自己也感觉到好笑,打老婆算哪门子敖处,只能算怂包一个。今后,我尽量做到不打老婆吧!”
“今天你们怎么办?”兰支书不失时机问了一句。
“他们把钱还给我,老婆我带回去。”
兰文厅说:“今天暂时没钱,我慢慢地搞钱还给你,兰花你要带回去可以,你们先写一个离婚协议,今后你再打我家兰花了,这个协议就会生效的。”
兰支书问麻向贵这样行不行,麻向贵点头认可。
兰文厅放下铁锨进屋写离婚协议去了,完后,叫麻向贵摁了个手印,然后自己收藏起来。
麻向贵走进屋里要牵着兰花回去,兰花说:“你先回去吧,我养几天伤你再来接我回去,这个样子回去如何见人。”
麻向贵问她过几天,兰花说,就三四天吧。
兰花暂时不肯回去,麻向贵只能依她,他想,反正只有三四天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再来接她,看她还有何话要说。
兰文厅和麻向贵的战斗对峙算是结束了,看起来谁也没有真的动手,但是,仇恨的种子算是种下了,一种最亲的亲戚关系变成一种仇家关系,一种应该最客气的关系变成一种枪刀杷棍的敌对关系,其中没有不可逾越的障碍,仇恨的种子在双方的心里早就种下了,尽管兰支书暂时平息了争端,结束了对峙状态,心结却没有解开,双方的心里在做进一步的发酵,也是更深层次的发酵。
一个叫金杰的邻居对一个叫兰联乡的邻居说:“你说说看,他们谁是谁非呀?”
“这不好说,我也说不好。”
“依我看,双方都有责任,这个兰文厅怪不得别人叫他‘抹布’外号的,你看他总是咋呼咋呼的,又没真本事镇住人,你忍一忍不就得了,女婿就是半个崽呀,你把他当外人搞,他还不把气撒在你女儿身上,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高见,高见,读了高中就是高见!”
“其实,这个兰文厅虽说是咋呼咋呼的,他心眼还是不坏,他是个不记仇的人。我们两家今年都做了新屋,他经常过来帮忙,我也去他家帮忙,他是个很勤快的人。”
麻向贵悻悻地回家去了,他想,今天是没搞到赢边,目的没有达成,老婆还住在娘家没跟来,钱也没要回来,兜里倒是多了一份离婚协议,一想到这份离婚协议,他心里就窝火,这个兰文厅也太不把自己当人搞了,好像他这个女婿就像块抹布一样,不要了就往地上一丢,麻向贵一边想一边恨得牙齿咯咯的响。
四天的期限一眨眼就到了,这天,麻向贵备了一些礼品,又把村里的长老叫来,要他和自己一块儿去兰家接人。
麻向贵到了兰家,将礼品交给岳父,也赔了个不是,说今天要带妻子回家去,兰文厅把女儿的手交到麻向贵手里说:“你们今后好好过日子,我们也不能守你们一世年,还不是靠你们自己。”
麻向贵牵着妻子的手就要走,兰文厅拦住他们说:“向贵伢子,你回家去后,还是要带兰花去医院里检查下,该吃药就得吃药,该住院就得住院!”
麻向贵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岳父的话。
这篇小说源自宁夏灭门案,人物是虚拟的,事实是真实的。我写这个小说的目的就是探讨麻向贵为何那么残忍,他的性格极为暴虐,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或者说主要的一方面还是贫穷,如果不是贫穷,麻向贵和兰花应该是一对幸福的夫妻,所以,我用了《婚姻黑洞》这个题目,婚姻黑洞就是贫穷,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兰家被害人是悲剧,麻向贵难道不是悲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