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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时光】商海泛舟(小说)
花蓉儿说了一大堆有关哥哥嫂子的表达方式,琳娜则一个也没有搞清楚。所以她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遂换了话题说:“哨子我爱廖晖,我怕失去他。”
“如果你真心爱他,你就要相信他。如果你连最低的信任度都没有,你还爱他什么?”
“哨子,谢谢你,我明白了。哨子,你让廖晖接电话。”
“你还想说什么?”廖晖接过电话,脸色苍白的说。
“我马上去中国,我要当面向你道歉。DearmyHui,Iliveyou!”(英语:亲爱的晖,我爱你。)说完,琳直接挂断了电话。
二十
花蓉儿从廖晖家出来,心情极为沮丧。美国姑娘饿虎赶羊般的恋爱方式,确实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她虽然没向廖晖吐露真情,但她可是在廖晖的身上下了真功夫的。从开始的一见钟情,逐渐发展为难舍难分,如今眼看着又要被人从她手里硬生生抢走,她实在是于心不忍,欲罢不能。她后悔当初为何不早日向廖晖表明心意,哪里还会有今日之虞。是她有意考验廖晖吗?不是,像廖晖这样的傻哥哥,心里头明透亮净得像个玻璃人似的,有啥可考验的。哪又是什么原因呢?什么原因都不是,她用的是一种水到渠便成、春暖花自开的老办法,土办法。她以为这种办法最可靠、最现实,既不显山又不露水,有条不紊,顺理成章。无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半路上忽然会杀出一个洋女程咬金来,几斧头砍下来,别说廖晖难以招架,就是她也着实有些支撑不住了。库房里她憋了足足一个上午,她知道给老干爹关振雄说了也是白说。关振雄脑子简单,表达能力又差,三句话说不好,没准还找廖晖去打一架。廖晖细皮嫩肉的,哪里是老关头的对手,白挨一顿揍,还不知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再说这事廖晖也在难处,也不是人家的不是,即便是人家和琳娜小姐成就了百年良缘,关她花蓉儿的啥事?人家廖晖哪儿又不对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他早早给徐笑春打了个电话,约他出去找地方吃午饭。
徐笑春还是第一次吃请花蓉儿,他很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吃饭中间花蓉儿把早晨的经过给徐笑春简要讲了一遍,徐笑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顿饭还是沾了兄弟廖晖的光。徐笑春笑了笑,问道:“先说说你的打算?”
“我有什么打算,我有打算还找你?”花蓉儿在徐笑春面前说话向来是不很客气的。
徐笑春并不生气,咕咚咕咚一仰脖喝下半瓶啤酒,抹抹嘴说:“我的意思你没搞清楚,我是说你对我的兄弟什么打算?”
“亏你还问,我没打算还把你请来!”花蓉儿嘴噘得高高的,徐笑春是又吃又喝,而她则连筷子都没动一动。
徐笑春其实早就知道花蓉儿对柳晖的那点意思了,他也是故意逗她的。花蓉儿越是着急上火,他越是四平八稳,不慌不忙。花蓉儿一把从徐笑春的手里夺过酒瓶子,没好气地说:“你还真跑来过酒瘾来了,中午就这么一点时间,你不把话说清楚,我白请你一顿饭吃!”
徐笑春又拣了一块肥肉送到嘴里,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花蓉儿又要从他手里抢筷子,徐笑春摆摆手,摇摇头,沉思了一下,说:“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据我得到的消息是,赵培乾想利用柳晖和琳娜的关系,把美国那一家客户拴牢。而美国老板也想利用这一层关系,让赵培乾不敢抬高市价。琳娜小姐偏偏也确实爱上了我的小兄弟,三种力量集中起来,把廖晖夹到中间,逼他就范。”
花蓉儿呆呆地望着徐笑春,此时她方才觉着徐笑春确实像个人物。不过她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的心里乱乱的。
徐笑春接着分析说:“如果事情成了,对廖晖、对琳娜都好,如果关系闹僵了,恐怕对廖晖非常不利呢!”
花蓉儿坚定地点点头说:“我才不管哪些呢!我只要廖晖一个,锦华不干了,我们俩到别处打工。我不信两个年轻人还养不活一个老娘?”
“你们家的老汉谁养?”徐笑春反诘道。
“不是还有你和姐吗?”
徐笑春苦笑笑说:“我和你姐这辈子怕是没希望了。”
“那就看你的决心和毅力了。”
“听天由命吧!”徐笑春点燃了一支烟,忽然又悟出什么,反问道,“说你们的事怎么又扯到我头上?”
花蓉儿疑疑惑惑地说:“春哥,你说那个叫琳娜的美国女孩会来中国吗?”
“百分之百。”徐笑春毫不含糊地回答。
花蓉儿顿时眼泪汪汪的,口里喃喃地说:“我怎么办呢?我怎么办呢?”
徐笑春笑笑说:“你现在唯一一个办法,就是任从风浪起,稳坐钓鱼船。”
花蓉儿急了,说:“你说的好听!我能坐得住吗?”
“那你早为啥不和廖晖谈这事呢?早说了还有今天的烦恼吗?”徐笑春说。
“你就会放马后炮!我为啥不早说,你为啥不早说?”花蓉儿反驳道。
“你就会和我吵嘴。当初我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徐笑春悄悄从花蓉儿手里拿过酒瓶子。
花蓉儿顺势把瓶子往前一推,说:“算啦算啦,不和你说了,我已经有办法了。”
“你有什么办法了?说出来我听听。”徐笑春反倒有了求知的欲望。
花蓉儿脸儿红红的,诡秘地一笑说:“我今晚就和廖晖睡觉去。”
徐笑春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你如果有这个胆量,十个琳娜都不在话下了,可惜你们俩都干不了这种事。”
花蓉儿站起来,一边喊靓女买单,一边说:“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徐笑春抢着付了款,两个人一齐离开了那家饭店。
下午,花蓉儿的心情好多了,她确实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她本不是一个遇事无主见的姑娘,主要是事逼的,而且又来得太突然,她一下子无了所措手足。和徐笑春说了半天话,心情一宽松,主意就有了。她想这辈子还真不能没了廖晖这个傻哥哥,生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刚培养了一点感情,马上又要被一个不相干的人抢走,她岂能善罢干休!但是强扭的瓜不甜,捆绑不成夫妻,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她知道,事到如今,求谁都没用,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让廖晖说话才算数。但她把话又不能说得太露骨,如果是廖晖愚钝到如此程度,那也真像徐笑春说的只好听天由命去了。
二十一
廖晖一天没有好情绪,让那个美国丫头搞得心里乱糟糟的。扪心自问,他爱那个女孩吗?那个那么风流潇洒、人见人爱的姑娘他就不上心?她可以给他带来财富、带来幸福、带来火一般的爱恋,让他的生活永远充实向上,永远充满激情好奇和向往。凭心而论,琳娜心数不坏,而且非常守信,说话算话。如果他娶了她做媳妇,别说轰动锦华,没准能轰动半个特区哩。他周围的同事不嫉妒得眼睛流血还怪,尤其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李凯,李飞刀。当然他娶老婆是图的居家过日子,即不是展品又不是别人的议论工具,管人家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廖晖感到特别奇怪的是,他怎么对那个美国女孩好像爱不起来,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作怪,他总觉着什么地方有个什么声音在不断地告诫他:廖晖,你可千万……
一整天美国那边再也没有打来“骚扰”电话,他知道琳娜的性格,他断定琳娜已经开始打点行装,准备起程了。他无法阻拦琳娜的决定,也不打算劝阻她来中国,就当是一次故地重游吧!到时他一定陪她好好畅游一遍特区,让她也领略一遍今日中国之风光。结局怎么样呢?他不敢想也不愿想,到时再说吧,大不了还是一个“拖”字,一个女孩子还能把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样,还能吃了他?回想起在曼哈顿那惊鸿的一幕,如今还憋不住心惊肉跳的。同时他不由暗自庆幸如果那天夜里他不是当即立断、悬崖勒马,果真做下歹事,恐怕就没有今天的潇洒自如了。他没有向琳娜承诺什么,他也不欠那个美国女孩什么!在爱情方面他是严肃认真的,他是负责任的,他决不会做出那种始乱终弃的荒唐事。
早晨,花蓉儿对琳娜说的那几句话,一直在他的脑际回响:“Iamhiseldbrotherswife。”“我是他哥哥的妻子”,她果真是我哥哥的妻子吗?她应该是我哥哥的妻子呀!她怎么一直不让我叫她嫂子,而她自己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这仅仅是为了替他解围吗?并且还格外加了一句:sister-in-law。这个词难不住精通外语的柳晖,他不用查字典,立刻就能诠译出它的多方含义,她既可以是他的嫂子,又可以是他的弟媳,还可以做他的表嫂什么的等等,总之这句话已经明确无误地表明了花蓉儿已经是成了婚有家口的人了。这是事实吗?花蓉儿和徐哥有那档子事吗?应该有好像又没有,不管怎么说,可如今让花蓉儿这么一表白,却突然叫他心里感到酸酸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不该有这样的感觉呀!而且上面还罩着他亲爱的徐哥,他不成了最背信弃义的人了吗?
廖晖在厂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徐笑春还是徐笑春。中午他本打算找徐哥商量商量的,可是徐笑春躲他似的,一下班就没了人影。
下午一上班,花蕊儿花秘书笑着敲门进来给他送了一份电传。他从来没见过花蕊儿这么笑过,她的笑怪怪的,尽管只是一种轻微的笑,但也足够让廖晖心惊胆战一阵子的了。人在焦虑不安中,总爱疑神疑鬼,任何人的不正常举动,都会引发一连串的反思。何况是一个从来不拘言笑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笑了,莫不是花秘书也听到什么了?廖晖想,他满怀狐疑、忐忑不安地打开那份文件,才发现又是琳娜的杰作:天哪,竟然是一张照片,一张他和琳娜的裸体照!
“这个无耻的女人!”廖晖心里骂道。
他这才明白从来不笑的花秘书为什么会笑了。
他怎么向别人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和琳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自己清楚,别人明白吗?这一张照片足以毁灭他半生的清白,这是可以开玩笑的事吗?中国不像美国,穿上裤子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中国行吗?
他开始恨琳娜了。他决心今生即使不娶老婆也不会要那个泼妇,那个贱货,那个坏女人!
幸亏接受电传的是花蕊儿花秘书。他敢肯定花蕊儿决不会把这张照片的事泄露给任何人,她是个守口如瓶的女人,她是个值得信任的善良女人。可是,可是花蓉儿是她亲妹妹呀,谁能保证她会瞒住她的亲妹妹?
管他呢!廖晖又开始产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他没有女朋友,他不需要对谁负责。他没必要就此事向花蓉儿做任何解释,花蓉儿不是也从来也没有向他解释过她和徐哥的关系吗?这样一想,他又不恨琳娜了,琳娜有什么错,她无非是向别人说明她爱他廖晖,她又没有敲诈他的什么。而且从初在美国见面的那天,他就向琳娜说他的肖燕儿已经跟人跑了。为此琳娜还说了个“太棒了”。琳娜不是个一般的外国女人,她摸透了中国人的心理,如果在美国像这样的照片她发一百张都不会引起人们的大惊小怪。
从上午到下午,才几个小时的时间,廖晖已经不介意花蓉儿对他说什么了。他明明知道花蓉儿是徐哥的女友,早晚是别人的老婆,他干嘛老在人家身上比长比短?他悄然萌发出一个念头,如果琳娜来中国,他就答应了琳娜!
二十二
花蓉儿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晚上她下班又早走了一会儿,自然也是她打通了她干爹关振雄的关节。老关头看她气色不好还几次催促她去看医生哩,其实气色不好是上午的事,下午已经没事了,她自己给自己做通了思想工作。她在菜市场买了许多廖晖喜欢吃的蔬菜,她认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需要格外地重视一番。当得知有人觊觎她的廖晖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对廖晖是多么的重视、珍惜和钟爱。她对徐笑春说她要和廖晖睡觉,其实那是说着玩的,在气头上说的话不算数。人毕竟不是动物,就是动物也要有许多准备工作。哪能有一表明真情就上床的道理,她干不出,她相信廖晖也不会。人人都有不同的恋爱方式,他们的恋爱方式不是也很特殊吗!
花蓉儿一边在厨房干活儿,一边憋不住蹦蹦蹦地心跳。虽然她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可是真正地谈情说爱,真正地爱上一个男人,她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里的时候已经有许多男孩向她示爱了,不是她条件高,也不是追的人多了她挑花了眼,而是她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也许是缘分未到。严格地讲,廖晖也不能算做美男子,他没徐笑春高大魁梧,不像李凯那样能说会道,不如赵培乾工于心计。而恰恰这些又正是廖晖值得人爱的地方。个儿高又不是去打篮球,一个男人花言巧语让人讨厌,善于算计的人城府太深,叫人永远琢磨不透。廖晖穷是穷些,穷有什么可怕,要那么多钱做啥使?够吃够喝就足够了,人活得舒畅即便是吃馒头咽咸菜也如意。廖晖还有个生病的妈妈,这更证明了廖晖是个好人,一个人连生他养他疼他爱他的老父老母都不管不顾了,他还算个人吗?
她手里仔细地炮制着饭菜,心里则构画着她和廖晖将来生活的蓝图。她手头已经积蓄了五万元的存款,柳晖也攒了两万,再从姐姐那儿借三万。事情一旦确定下来,马上给妈妈做手术。妈妈的身体好了,即便她帮不了他们什么,自己能管住自己,生活得也就幸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