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凤凰古城下有幽情(小说)
“吱”,办公室门被打开了,从外冲进一个人,我抬头瞧,是“狗日的”王桂文。他半开那双小眯眼,咧着大嘴,暴出黄牙,坏笑连连向我示意,随手诡异地把门关紧。
“哟!有几个月没见你,今怎么有空跑我这里来了?”我客气地打招呼说。
“操!来恭喜你调到我们部门当领导!”王桂文嬉皮笑脸道。
“什么领导?原正职退二线到这里做副职,过几年,还不和你一样,退三线带括号,银行体制你也清楚要年轻化哟!”我寒暄地说。
王桂文又戏谑的说:“反正你现在是我领导,以后吃喝嫖赌好事带上我!”
我又笑着对他说:“老王,你多少年前也做过我领导,还当过部队里的参谋,上过云南前线,说话就这水平?哦,告诉你一件事。你近几个月没正常上班在家等退休,可听说你在某置业公司帮忙,没任什么职务吧?”
王桂文听了我的话后,发起牢骚道:“怎么了?还有好几年才能退休,老子在家没事,不能帮帮朋友忙吗?”
“上星期,总行下文,要求银行在职员工不能在其他企业兼职做生意,如有要立即脱离;否则,解除与银行的劳动合同关系!老王,听不听和我没多大关系,有正职找你谈,我只不过和你处得不错,私下告知。”我连忙解释说。
“操!知道了。嗨!我来是为了一件事。这次单位组织去凤凰古城、张家界旅游,我俩住一个房间?”王桂文请求说。
“不行了,我这次去另条线路,顺便到自己出身地金华市看看。”我赶紧说道。
“操!到那地方什么时候不能去?妈的,我和别人住不习惯,你这次必须陪我!你真不讲交情?”王桂文嘴一歪喊着。
王桂文开始和我磨叽,软硬兼施。凤凰古城我想不想去呢?非常想去,但是决不能同王桂文吃住在一起,这老家伙是个惹事祖宗。就在几月前,我的两位女同学来拜访,我叫上老王陪同聚餐,并为老王比我们大几岁,算是同年代人,去热闹些。他可好,喝多了酒,抱着我的女同学欲乱啃。女同学急了朝我喊:“木可你们都是流氓!”吓得我赶紧把他拉开。再就是去年,我和他坐火车到延安旅游,同包厢上铺有个无锡籍单身女子。他神经兮兮的,背地告诉人家我也是单身,家里情况如何如何;弄得单身女子和我套近乎,直到我百般解释家有贤妻,两人关系挺和睦的才罢休。事后,我发脾气,他却甩出一句,“闹着玩的!”
到长沙,下了飞机,有恐高症的我,总算心房平缓如初。接着我们单位员工三十号人坐上当地的旅游大巴,直奔旅游胜地。我和王桂文挑坐在大巴座位的第三排。
“帅哥、美女们,我是陪同你们去凤凰古城、张家界观光的导游,姓任,你们以后称我任导就行了,这一路,我愿意随时为大家服务……”
“哈!哈!”在车上的人听到导游话说一半时就笑了起来,特别是三十几岁男同事意淫的哄笑着。
站立在离我几米远对面的女导游,如此地说话不注意,让我不由自主地打量着她。大约三十几岁,单眼皮小眼睛,麦色皮肤,一米五八左右的瘦弱身材。她面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却隐约出几分苦涩。每当目睹到她飘移过来的眼神,颇让我不可思议。
大巴在公路上奔驰,我沿途观赏着景物,欲望了解些沿途的水土风貌。当听到任导介绍当地的风俗习惯,我被其中的传说吸引过去。
她们家乡出去的现为国家一级歌唱演员其爱情故事,我原先也有耳闻,但在情节上没有那么完整,人物活现的没有那么饱满。联想到自己年轻时候,“青梅竹马”云的背义、“一见钟情”彩的毁约,羡慕与酸楚交加在心中。
“赶尸”轶事,我是初次听说,可能是导游行业多年的背书,人物在语言描绘下栩栩如生,情节发展叙述地让人毛骨悚然,迫使我脑海里飘零着阴间鬼神。遥想起少年时期的夏季,躲过大人的视线,溜出部队营房西墙小门,狂奔于水稻灌溉渠里游泳。途中要穿越方圆一里的坟地,朵朵土堆长满野草,寂静的空间偶然响起几声布谷鸟的哀鸣,致使我恐惧充满了整个心灵。
大巴在一个村寨边停住,任导带领大家向寨口走。一群穿着民族服饰的大嫂簇拥在身旁,要想入内,必须跟着她们学唱几句歌谣。唉,混杂的吵闹声中无人能顺畅通过。而我生来就不喜欢在人面前唱歌,更是狼狈不堪。“可以唱首自己会的歌!”一位胖大嫂怜悯地说。“大嫂,谢谢您!”我边擦汗边鞠躬赶忙说。唱“村里的姑娘叫小芳”?“城里的夜光把梦照亮”?急遽思索的我,慌乱中把两首歌里记得住的词调混唱了几句。“过!”大嫂拍打我的背大声喊道。
踏过泥巴小路,再拾级往上登,两边错落的土坯瓦房展现在面前。家家院内敞开,户户圈养着猪、羊、鸡,却无人在家守候,只有看门土狗朝着不识客狂吠。更使人惊叹,每日来访者众多,沿途清洁地看不见垃圾和粪便。可想而知,当地村寨为了开展旅游事业,花费了不少功夫。我们到了丘陵最高坡,这里被平整出一块操场,场边摆放几十把小椅子供游客就座,场中列队站着十几位青年女子。她们穿戴着苗族服装,双脚合一套上长有五米的两条平底木屐,后面人双手搭在前面人的两肩,有节奏地表演朝前行走,嘴里唱颂着她们的民歌。
本来上午是组织我们参观沈从文故居的,不知单位怎么转换成游览村寨,门票还挺贵的,纯粹是一种扶贫似的赞助。我百无聊赖的思绪出奇怪想法:这里的少数民族人个头偏矮、肤色偏黑,特别是姑娘们谈不上什么姿色,只是接人待物的举止,透出淳朴、善良的品行。这也深深地感染着我很是纯洁,一丝杂念都无法生有。
说也巧,在返回上车的途中,顺着田埂,我遇见单位的几位女同事跟着任导同步走。不知这位导游说话有意还是无意,我随后走听到她对大家说:“我去过你们那里。知道湘西女人不如苏北的女人漂亮。你们那里的女人个头高、身材好、皮肤白、五官长得精致。不过,湘西女人心地专一、朴实勤劳。”说完,她回头望一眼。而我被这种眼光刺痛,她到底是“赶尸”者?五十岁老男人的心理活动,她都能透视?
凤凰古城到了,任导把我们安置在新街一家旅社居住。吃过午饭,任导宣布下午到晚上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并介绍那里那里是旅游景点,特别提醒注意各项安全。我们单位的员工听到这样的安排,像孩子一样高兴极了。
天气阴霾,微风轻拂,我和王桂文漫游于古街,观景物赏人间风情目不暇接。
随着夜幕即将降临,被告知这里夜晚停电,我俩提前购买白酒预备吃晚餐。于是忙碌着穿行街巷,寻觅各个烟酒店,而古城没有销售白酒的地方。无奈之下,具有一斤多白酒量的我,只好买了坛两斤装的“女儿红”。思忖着:唉,意思意思吧,安全旅行重要。
沱江边有家毛竹建筑的吊脚小饭店,厅内摆放着三张圆桌,屋顶装置两盏汽灯,我俩选中紧靠窗户的圆桌落座。
放眼望去江河对岸星星点灯,隐约目视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蠕动,耳边聆听到身下陀水湍湍地流淌声,而轻风不停地扑打着脸颊,使我们感觉十分惬意。
没有多长时间,六菜一汤上桌,我把“女儿红”倒入碗中,与王桂文先空腹对饮一碗。唉,酒味清淡如白水,为什么“酒鬼酒”不在古城销售呢?再举手抓筷夹菜,嗨!菜烧得不错,色、香、味拿捏比较到位,像我们家乡淮扬菜口味。令我愉悦之余忙向老板询问,原来是扬州那边的人,前年来凤凰古城做餐饮,我说得呢!
老板还是个文化人,同为老乡,他热情地打开音响,放了一首《斯卡布罗市》曲来助兴。柔情似水的音律,悲催婉约的情调,使人误以为闯入如痴如醉的仙境。
艺术之下,我与王桂文边吃边饮中戏说起来。“木可,这次旅游‘婉君’没有来,是不是和你闹矛盾啦?”王桂文打开话题说道。
“唉,老王,子虚乌有的事,你怎么整天琢磨男女这点破事!”我连忙更正他的问话。
王桂文饶有兴致地说:“前几年,我就看出来眉目了。你俩工作接触时那个黏糊劲,我和你关系不错,一直没往外说。”
我耐心细致地对王桂文说道:“老王,在所有单位里早就有这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了,你不知道?再说,人家家庭稳定,夫妻关系和睦,至于嘛?如果真出现水性杨花那样的女人你也不能碰。唉,老生常谈,像我们这样的男人,经济实力不雄厚,职务低,岁数大,貌相平,无特长,不管哪里的女人也不会跟你搞婚外情,人家图什么?”
“不过,我总觉得你和婉君眼睛对视时很暧昧!”王桂文酒劲上来死缠说道。
“老王,你是否现在和嫂子感情处于平淡时期?嫌她黄脸,想找位少妇风花雪月搞点激情?不过,也正常,男人嘛,那个不好色?只不过轻重把握程度不一样而已。你呀,和女人说说笑笑可以的,深点就算了吧!‘婚外情’这玩意一旦沾上,肯定是脱不掉还不得善终,最后不扒你几层皮才怪呢!呵呵。”我给老王谈道实际上也是在开导自己。
“说的也是,只不过好奇。”王桂文补了一句说。
我对王桂文再谈情感问题已没有兴趣,想转其它话题就说:“不能好奇哦!早就有人谈过,我们这代人的婚姻,大部分都是靠介绍而成,到了中年,总想弥补一下情感方面的遗憾。你呀,精神上空虚!老王,咱们换个话题,谈点工作方面的事吧?现在银行不像前几年那样搞法了,尽量留住老同志在工作岗位上。你说也是,输入新鲜血液,引进人才,创新银行业务,增强与同业间竞争力等等举措是对的;可招来许多的大学生上班没几天,基础业务根本都没掌握,有的业务甚至碰都没碰过,就不安心于基层工作,尽想到机关科室工作;有的大学生工作才满一年,就要求被提拔当领导,不然埋怨行里不重视人才!而有意思的是,五十二岁员工到点就被强制退岗养起来,结果让民营银行挖走请去帮忙,导致本行业务技能、高端客户全被带走,才提起来的青年人工作能力不成熟,业绩顶不上去,上级行下达的各项指标完成不了。你再看机关科室人员职数与基层网点人员职数占比,比率已达百分之五十,人浮于事现象普遍存在。所以现在总行下达一系列文件,坚决要求改掉以上种种的弊端。”
“操,还有单位实行的行长‘三年轮岗制’政策,原本这种科学的人力资源管理方法是好的,可有的行长乘机一上来就提拔所谓自己人。妈的,后果是几任行长轮岗过后,行里的中层干部职数严重超编。”王桂文同有感触地念道。
“所以说,总行现在有新的规定,基层行长离任时要述职、审核合格后,才能转任新的岗位。”我严正地说。
“喂!两位大叔喝酒好豪爽啊!”我转身看见旁边饭桌有七、八个男女青年人就座,其中一个朝我俩喊道。
“怎么啦?你们那边怎么喝酒不行?”注视到那桌男女娃颜值挺高的,听说话声音就是外地人,我趁着酒劲对应道。
还是那位男娃喊道:“不行!他们都不肯喝酒,几瓶米酒只下去几杯,太没气氛啦!”他们那桌有两个青年人还帮腔着。
“哈!那就都过来吧!带上你们的米酒!”我大声说。
“好哇!好哇!”几个男娃女娃不约而同地回应。
我俩吃饭原先觉得有点孤单,现围坐满满一桌人,并能和这些三十几岁青年人喝酒聊天,不由地高兴许多。我俩又让老板添几个菜,还要了几瓶啤酒,年轻人把几乎没动筷子的菜也端了过来。此时,大家互相举杯调侃,气氛十分活跃。我向那位领头的男娃举着酒杯说:
“嗨!小伙子,个头挺高的?东北哪个地方的?怎么不是出自一个地方的人,也相约同出旅游?”
男娃连忙站起来捧着酒杯说:“大叔,个头估计和你才不多,一米七八,东北长春人,我们公司在上海,公司职员南北方人都有。这次我们几人是事先约好休假出来旅游的。大叔您是哪里人?”
“哈!半个老乡,我母亲怀我时候,正随我父亲在长春居住。后几经迁移,从浙江到安徽最后在江苏苏北地区安居。来,碰一杯!”我带点炫耀口吻答道。
几巡下来,我又向几个女娃碰酒。其中一个女娃,举着酒杯敬道:“大叔,您的口音、个子像北京那边人,可是你的肤色却像我们浙江人。”
“哈!美女,你说话让大叔我高兴,我又遇到半个老乡了。本人出生于浙江金华,在那里生活有七年,浙江地区水质不错哦。”我和她碰着酒杯打着哈哈说。
米酒、女儿红酒、啤酒全部饮完,饭店也该打烊了,大家相互之间道别,该拥抱的拥抱,该握手的握手。
我和王桂文酒气冲天的,晃晃悠悠地走进古城一条到现在都无法知晓的小街。没有路灯,两边沿街店铺都吊着汽灯,还有的店铺开着发电机供电点灯照明,半明半暗的街面上来回走动着众多游客,空气弥漫着一股烧煤油的气味。王桂文声称要给她老婆买件毛衣当礼品,我俩又迈进一家服饰店。他口若悬河地和女老板砍价,我可是头昏脑胀,两眼目视物体像看幻灯片,上下两条是黄色,中间模糊地分辨柜架里挂满的毛衣。我坚持不住了,赶紧拉老王向外走。
当地的土产酒度数低,可后赶劲十足,导致我俩半醉街中徘徊许久,多亏遇到本单位同事在逛街,不然在新街居住的旅馆无法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