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恒】【柳岸】瓜园钓寇(小说)
麻生听见动静,急忙出屋,大叫守好大门,可是,人们只顾抢西瓜,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抢瓜人里面又多出了好多人,守门的听到麻生大叫的声音,急忙回位,哪只他们守岗的位置已经被陌生人控制了,守门人开始大叫,不想一个个被飞镖刺中,抢了西瓜的枪眼处的守军回岗时也被从天而降的西瓜、石块、木板打中,一个个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大门口和高台枪眼被占领,从大门外涌进的陌生汉子越来越多,院里的守军四下找枪,但枪却没了影子,他们一个个慌了手脚,没头没脑地一阵乱窜,只要一露面,必被枪眼处的陌生人击中。
守军越来越少,麻生和另六个日本兵见大势已去,急忙钻进屋里死顶着门,麻生气急败坏地朝外打电话,但他没想到电话线已经被剪了,其余日本兵隔着窗口向外放空枪,陌生人通过搭人梯的办法上了房顶两个人,通过撬、砸、搬把房顶弄了个大窟窿,然后使劲向屋内扔燃着的柴草,大热天的,加上热和烟,麻生等七人在里面受得了吗?求生的本能让他们自觉地打开了屋门……
六
陌生的汉子们兵分两路,一路在仓库大院留守,留给他们的是遗落在各个角落里的西瓜,另一路说说笑笑进了陈双福的瓜园。
李宇领带队进了小树林,这里已经有陈双福预备给山本等人的西瓜,陌生人也不客气,杀开瓜就吃。
身材魁梧的永子捡了一块大瓜,双手捧到陈双福面前,对他说:“爹,你种的瓜,你也吃一口解解渴吧!”
陈双福看着浑身湿透的女婿,老泪纵横,颤抖着声音说:“我吃,我吃!”
但是李宇领没吃,他在四下看,仿佛在找人。
陈双福走到他跟前,问:“你咋不吃呢?你在找啥呢?”
李宇领问:“你见了刘天一吗?”
陈双福自豪地笑道:“你说的是这个汉奸啊,我把他绑起来了,在瓜地中间晒太阳呢。”
李宇领转身就走,陈双福问:“你去哪儿?”
李宇领头也不回:“你呀,咋把自己人给绑了,要不是他,咱还拔不掉丹江岸边这颗钉子呢!”
李宇领在窝棚附近的瓜地里找到了刘天一,亲自上前为他松绑,还好,刘天一通过四肢蠕动,将身子挣扎到一个西瓜跟前,嘴正好能啃住西瓜,虽然不能酣畅淋漓地吃瓜,但也啃下去了不少,当他见到李宇领以后,他一下子晕了过去。
几个汉子把刘天一抬进了小树林,瓜地里那些还有气儿的守军也被吃饱喝足的汉子们抬了过去,和刘天一不同的是,他们仍然被捆着手脚。
山本被反绑在一棵柳树上,见人们说说笑笑走进小树林,开始嚎叫起来,两只脚也开始不停地乱伸乱蹬,支队长恒子走过了给了他一巴掌:“到了这步田地还不规矩,还想去丹江河里洗澡啊!”
山本翻着白眼习惯性地看身边的卡卡,卡卡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两眼圆睁,黄黄走过来,绕着卡卡转了两圈,四下闻了闻,然后开始追陈双福来了。
刘天一被放在一个平坦的地方平躺着,陈双福不好意思地抓着头皮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我以为你是汉奸呢!”
李宇领笑了:“大叔,你知道不知道,你不让村里人吃瓜,却接二连三用好瓜招待这些强盗,现在村里人哪个不说你是汉奸呢!”
支队长江子补充了一句:“你弟弟李玉山还在汉奸前面加了个铁杆呢,说你是地地道道的铁杆汉奸!”
汉子们都笑了起来,陈双福用两个拳头使劲捶自己的脑袋,最后也笑了起来。
这时,李宇领拿起了一块汉子们吃剩下的瓜,一边吃一边风趣地说:“我比你们多吃多占了,早几天我都来陈大叔的瓜地里吃了个痛快!”
陈双福长这么大,向来没有今天这样激动过,他像一下子又变成了小孩,天真地问李宇领:“李队长,前前后后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啊?”
李宇领一边吃瓜,一边眉飞色舞地说:“咱唱的就是水浒上的《智取生辰纲》,你们等我把这块瓜吃完,我慢慢地给你们说……”
原来,刘天一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地下党员,他利用伪保长的身份开展丹江河畔的地下斗争,多次机警地把搜集来的情报传给了地下党。今年一开正,利用商会做掩护的日军情报机构选中了丹江河畔这个依山傍水的地方,想在这里建商会分号,刘天一就信以为真地把这个情报传递给了地下党,地下党认为,既然是建商会分号,就让他和日军情报人员讨价还价把戏做真,以便不使他的身份暴露,最后商会答应给他十条小黄鱼,让他卖一块地皮给商会,先付他一半定金,等商会分号建成后再付另一半。
不曾想,日军是以商会分号作掩护,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建的却是军备仓库,八路军和国军多次和丹江河畔的日军周旋,多次吃亏,不是因为将士们不英勇,而是没有日军那样充足的战备物资,当刘天一摸清鬼子的阴谋后,又把情报传递给了地下党,地下党经过权衡,决定派李宇领带领游击队来拔掉这颗钉子,但是,游击队也只有四十几个人,枪也不够一人一条,仓库大院守备森严,几班人马轮流守护,更难的是守军们占据的位置优越,枪炮子弹能随用随拿,游击队缺少什么这里就有什么,要是盲目和他们交起火来,那定然是以卵击石,怎么办?必须智取。怎样智取?就是想办法把守军分批引出来,只要他们一离开老窝,他们自然就会缺胳膊断腿,也就不会那么嚣张了。为了能够把敌人分化瓦解,游击队使出了浑身解数:第一次是村里死了人,游击队支队长恒子带领游击队队员上前帮忙埋人,支队长山子却领人把鞭炮放进铁桶里,各山头到处放,那声音恰如密集的枪声,刘天一趁机去报告说后山上有人放枪,但麻生却只让刘天一去探听实情,并不出动一兵一卒;第二次,在一个晚饭后,支队长江子领人把村头的两个麦秸垛点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游击队员们扯着嗓门喊救火,麻生依然按兵不动。面对狡猾的对手,刘天一和李宇领四下勘察,终于发现了陈双福的西瓜园,于是眼睛一亮,就决定在西瓜园上做文章,刘天一以讨要小黄鱼为名,经常出入仓库大院,实则是为了摸清大院的情况,同时在熊岳和山本面前表现得媚态十足,引他们去洗澡、去吃瓜,让山本出面勾引守军出来,让他们尝足甜头,他们就会丧失理智,放松警惕,然后趁机炸毁日军的军备仓库,没想到最后这个军备仓库却完整无损地落到了自己人的手里,足够前线的八路军用一阵子了。
江子走到李宇领身边,问:“李队长,林子里这些家伙怎么处理?”
李宇领不假思索地说:“把他们押到山里交给总部吧,那里有专门的改造机构,总部会安排他们的。”
接着李宇领召集游击队支队长开会,他说:“同志们,我们不能麻痹大意,咱们四个支队都要擦亮枪,擦亮眼睛。江子,你安排人马把俘虏朝山里送,要一对一,确保路上安全;山子,你安排后勤的同志们马上着手对鬼子的战备物资进行登记造册;永子,你安排岗哨守好仓库的枪眼和大门;恒子,你负责仓库外围,张网以待,随时接应鬼子朝这里运输的下一车货!”
“是!”四个支队长同时说。
“支队长是江子、山子、永子、恒子?”陈双福一边盯着铁塔一般的几个汉子看,一边喃喃自语,“多魁实的小伙子们啊!江子、山子、永子、恒子?江山永恒?好,好,游击队有这四大金刚,中国有千千万万这样的金刚,不愁咱军队赶不走日本恶魔!”
这时,刘天一缓过气来,睁着无神的眼睛看了一眼陈双福,有气无力地说:“唉,当个汉奸咋这么难呐!”
游击队员都笑了。旁边被捆着的熊岳却“唉”了一声,陈双福走过去踢了他一脚:“熊队长,我当了两天汉奸就觉得没脸见人,你是个中国人,就愿意给日本人当走狗的?”
熊岳无奈地说:“我们是国民党那边的,原来也是拼命打鬼子的,最后长官都投降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唉,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呐。”
陈双福轻蔑地笑了一声:“那你叹什么气?”
熊岳挣扎着看了刘天一一眼:“没想到他咋那么善于伪装,连狡猾的日本兵都跟着上当。”
陈双福问:“你服不服?”
熊岳连声说:“服,服,服!”
陈双福追问:“你服什么?”
熊岳挪动了一下身子说:“只听说共产党的队伍有恒心打败日本鬼子,以为是只喊喊口号,今天是眼见为实了。可惜,我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