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坏。”彩虹想收回手。曹养民再一侧身，压在彩虹身上，小腹紧贴她的小腹，彩虹觉着，那坚硬如木头的东西顶着她的小肚子，飞快跳跃，伴随着曹养民张大嘴巴的喘息，一股热流湿透了她的裤子，深及肚皮。“你压痛我了。”彩虹努力地想推开他，但身体的某一部位却顺应这种压迫，潮起一波波的无名渴望。
　　 “这样很舒服。”曹养民喘息方定，放开彩虹，伸展四肢躺在草地上，闭上双眼。忘了从啥时开始，他迫于身体的冲动，爬伏在床上，就能缓解那股无名的冲动。有时是清醒时刻，有时是半睡半醒的迷糊时刻，有时纯粹是在梦里。梦里压着彩虹，已经有好多次了，今天是真实地尝试，和梦里的感觉一样美妙。不知过了多久，曹养民的一只手探进彩虹的小腹下，彩虹没有反抗没有拒绝，她也深切地感到那种抚摸和探究的美妙。
　　 羊群翻过了一架山头，撒进树木稀疏的山坳里，阳光温暖的触角，深入大地的每一根毛孔。
　　 相互抚摸和窥探，是两个初谙世事的少年打开成人世界的一扇窗。多次重复之后，尝试着紧贴在一起。终于，在一次紧贴之后，两人情不自禁地初尝了伊甸园的禁果。
　　 性之初启，犹如开启了潘多拉魔盒，理智决堤，没有什么能阻挡得住。两人相约去外边打工只是欺骗大人的借口，生死相依，才是两人间的秘密约定。
　　 两人之间的感情，是不是爱情？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是百年前的人们眼中最稳固最美好的爱情。但那时，人们的生活圈子只是家乡的一亩三分地。而当代人，生活圈子已无限扩大，外面世界的各种诱惑纷至沓来，青梅竹马的感情多数已经不起诱惑的狂轰滥炸。真正成人之后的彩虹回顾那一时期，得出的结论是：她的少女时代，狭窄的生活空间，根本没有给予她选择的余地。满世界只有一个曹养民。从占有她到娶她，她只能顺从摆布。到她懂得爱情，并知晓爱情与生活间千丝万缕的关联时，生米已做成熟饭。曹养民是真的爱她，从当初到现在，他生活的全部都是围绕她而行，尽量满足她和孩子们的各种需要，迁就她对生活有理或无理的要求，包括讽刺、嘲笑、不满等怨气。但十五年的婚姻走来，物质上，他没能让她过上出人头地、扬眉吐气的生活，精神世界里，也只剩下疲惫到极点的无奈。少年自慰的不良习惯，在三十岁左右凸现恶果，早泄像一位不请自到的客人，在夫妻生活间投下恼人的阴影。同时，生活的巨大压力，使青春年壮的曹养民未老先衰，而此时，彩虹却正值情欲饱胀的虎狼之年。数不清的失望叠加成一堵高墙，横亘在两人之间，变成生活中无处不在的妒戾与怨恨。履行义务般的夫妻生活，经不起外边世界的任何引诱。所以，在杜运生抛出诱惑时，彩虹几乎没有抗拒之力。
　　 杜运生和她聊微信的第一句话就彻底俘虏了她：美女，你真漂亮。第一眼看见你，我的心就嘣嘣跳。好象五百年前，我们就是最亲密的人。
　　 彩虹像喝了蜜一般快乐滋润，这个男人真会说话。但因初次聊，得意必须掩饰。她回道：别叫美女啦，老阿姨了。
　　 骗我的吧，咋看你也就二十出头，风华正茂。
　　 骗你干嘛，我两个孩子了呢，儿子十四，上初中了。
　　 真看不出。你天生丽质，保养的那么好。
　　 哪里呀。
　　 你肤色白嫩，身材苗条，美丽端庄，和大姑娘没一点区别。
　　 男人讨好女人，最有效的武器是称赞她的美丽，年轻。当干部的杜运生紧紧抓住了女人的弱点，轻而易举就讨得了她的欢心。解除了彼此陌生的屏障，接下来的聊天便进入实际生活。问她的家庭，问她的工作，问她生活中的诸多现实状况。一问一答之间，掺杂殷切的关心与感慨，三个夜晚聊过，彼此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网络科技的飞速发展，为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创造无限便利。彼此不用见面，不用书写信笺，等待信笺传递的时间环节，不用介意面对面交谈时表达的障碍。因为木讷、羞怯、内向等因素，当面难以说出口的话，在微信聊天时，可以完整地用文字表达出来。对方微妙的心理变化，亦可随时捕捉，便于及时讨好。当双方在特定的时间都迫不及待要与对方聊天时，彼此间的沟通就没任何障碍了。
　　 第四天的夜晚，老杜做好一切准备，十点十分，老杜直截了当在微信里对彩虹说：我想见你。
　　 彩虹第一时间回复：这么晚了，不合适吧。
　　 不，不见你，我干啥都没心事。老杜坚持。至少间隔三分钟，彩虹才回复：满街都是熟人，在哪儿见呢？后边附一个羞怯脸红的表情。
　　 告诉我你住的楼层和门牌号，我来你家。
　　 又间隔了足足五分钟，彩虹才回复：我瞌睡了。
　　 老杜紧追不放：这不是理由，我已经过来了。
　　 彩虹回复：唉，你们男人啊。
　　 老杜到她的楼下，彩虹发来了楼层和门号。放下手机，彩虹下床去轻轻开了门，门虚掩着，卧室门大开。她半躺床上，关了卧室大灯，客厅和卧室，只留下床头一星弱光的睡眠灯。微弱的光线，营造出最暧昧的气氛，语言在此时已经苍白无力。
　　 老杜进门，轻轻碰上门锁，径直走进卧室，俯下身一把抱住彩虹，在迎接老杜热烈拥抱的同时，彩虹小声叮嘱老杜，你轻点声，别惊动娃。
　　 女儿在床里侧睡得像只乖巧的小猫。
　　 再次迎候老杜的夜晚，彩虹把熟睡的女儿抱到哥哥的小床脚头。女儿睡在旁边，两人难以彻底放开。总担心女儿万一醒来……
　　 在村子里，有个小媳妇偷情，女儿在隔壁的卧室里睡着。两人无所顾忌，动静太大，吵醒了女儿。女儿推开她房门的瞬间，小媳妇和情夫傻眼了。女儿跳着脚大哭大叫：你是谁，这是我爸爸睡的地方……此类故事可以传颂，但不可亲身复制。
　　
　　 老婆罕见地和颜悦色跟老杜商量。我想报一个学习班，每个周末参加业务学习。知识老化了，跟不上时代发展的需要。但是，学习班在县上，我又嫌远。
　　 报呗，学习是好事，我全力支持你。几十公里路，上高速用不到一小时，远啥。你放心报班，我开车接送。
　　 接送就免了。坐公交来回六十块钱，开车过路费一百一，还不算车烧油。咱是啃死工资的人，又不是当领导的有外快。烧包啥。
　　 全都依你。老杜掩饰着激动，说。老婆盯着他，如他肚子里的蛔虫：你别得意忘形，别犯臭毛病，我随时掌握你的一举一动。组织上正在政审你。关键时刻，你自己掂量轻重。
　　 你放心，我比你更在意。
　　 明白就好。
　　
　　 周五下午，朱老师收拾利索，老杜开车送老婆去公交车站。朱老师坐上公交车，老杜等候公交车驶出车站，就钻进车里第一时间发ＱＱ消息，告诉彩虹。老杜要彩虹下班尽快安顿好孩子，晚上提前出发。
　　 去哪儿呢？彩虹问。
　　 去黑龙洞景区。那儿农家乐不错，有野味吃，有景区酒店。住酒店最方便。
　　 听你的。
　　 黑龙洞景区，是县域内适应全市旅游大环境，近两年才开发的溶洞、峡谷景观。相应配套服务设施一应俱全。彩虹曾表达过想去景区玩，老杜记着。
　　 从桂花古镇开车去黑龙洞景区，七十华里，二级旅游专线公路，开车需一小时。七点半，古镇内外路灯初启，老杜把车停在彩虹桥另一头，接到彩虹，就拐上去景区的大路。
　　 “你老婆晚上查岗咋办？”坐车上，彩虹仍存一丝担忧。
　　 “你放心，我只要说陪领导喝酒，她立马就消停了。”老杜回道。这一招，老杜百用百灵。陪领导喝酒或打牌，是下属培养与领导间的感情、求上进的表现，官场上的许多潜规则，全民皆懂，老婆虽然在事业单位，规则是相通的。她岂能置身规则之外。
　　 “要是我，我要你发视频，发定位。”彩虹笑着进一步提醒。
　　 “是你，我就用不着编谎了。”
　　 “去去去，你们男人的花花肠子，哄女人一套一套的。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家里红旗不倒，外边红旗飘飘。谁知道你外边哄了多少傻女人。”
　　 “天地良心，我一心一意对你，你别冤枉我。”
　　 “你们干部嘴里的话，就像饿肚子放的屁，臭味儿都极有限。”
　　 两人一路说着笑着，车开进黑龙洞景区停车场，才八点二十。黑龙洞景区，一应配套服务设施分布在两山夹峙的河两岸，做景区生意的商户已把有限的河岸空地占满，中心地带是永久性建筑，如酒店，商店，农家乐，服务中心，歌厅，卫生所等，两头因地制宜衍生的是临时性帐篷，基本是各色小吃。一座大桥横跨河面，连接着两岸。桥身和桥的护栏上都装饰着五颜六色的彩灯。景区的景观黑龙洞，在东岸半山腰。盘旋的红色木栈道紧贴陡峭的崖壁，连着大路和洞口。栈道也装饰了彩灯，夜色中，如一条飞舞的彩龙。下午五点钟，溶洞景区已关闭。白天来的人，多是游客，必购票进溶洞一游。夜晚驱车来的人，目的不尽相同，只有景区酒店、各色农家乐能说得清。再往上游两三里，西岸一条刀劈斧削般的大峡谷，近七华里长，最窄处，两山相距不足两米。其中一段较宽展处，两旁漫坡上，树木参天。景区在这片林区，建有木屋酒店。一幢幢独立的木头小屋，相距百米，其间石板小路相连。木屋与木屋之间，呼声可闻，但浅吟低唱、赋诗斗酒之声绝不相扰。有专业服务人员配送下榻木屋酒店客人一应所需，消费高昂。据说，住此处达官贵人、红颜佳丽者居多，夜夜暴满。欲到此消费，需一周前预约。
　　 溶洞是一个喀斯特地质洞窟，已开发的约三华里深，最主要的景观是形态各异的石钟乳、石笋等。脚下流水淙淙，不时成潭。古人认为此地乃黑龙王府坻，故名黑龙洞。山下的河流，亦名黑龙河。上游峡谷，名黑龙谷。旧时溶洞外有黑龙庙，为当地百姓祈福求雨所建，上世纪六十年代毁之。
　　 老杜计划先带彩虹河两岸逛逛，吃些可口的东西，再找一家安静的农家乐住下来，从容地享受两个人的美妙之夜。
　　 世界很小。老杜拉着彩虹的手，刚走到一排帐篷的小吃档口，在帐篷里围坐喝酒喧哗的一圈人中，就看到镇机关的几个年轻人。吓得老杜放开了彩虹，扭过头匆匆往前走。没小心，与对面行人撞在一起。对方正要开口暴粗，却转为大声问候：“杜主任，你也来了。”老杜定神一看，是县政府机关的司机小徐。老杜不得不停住脚步应酬：“小徐，你周末没休？”
　　 肥胖得像一头狗熊的司机小徐，手里玩弄着车钥匙，既无奈又显摆地回道：“领导出差，我得相陪呀。”
　　 “找地方喝两杯？”老杜热情相邀。
　　 “免了吧，哪敢喝酒。去车上迷一会儿，十二点返回。”
　　 “这儿今天有会议吗？”
　　 “这个……你别打听，我们有纪律。”
　　 “我多嘴了。下镇子打电话，我陪你喝酒。”
　　 “好。”小徐一摇一摆地去了。当然，走过彩虹身边，不免多看两眼。彩虹紧走几步赶上老杜，抱怨道：“你慢点行不行，人家穿双新高跟鞋，有点夹脚。”
　　 老头压低嗓音，勾着脑袋：“到处都有认得的人呢。”彩虹一听，再不敢吱声，放慢脚步，与老杜拉开距离。
　　 老杜一路过去，眼角的余光留意食客与行人，看到桂花镇副书记，县上两个紧要部门的局长，长期做政府发包工程项目的几个包工头，在县重点项目投资的老板的秘书，桂花古镇的土豪暴发户，某社区一肩挑书记，当然，还有县城和桂花古镇及其它镇子风情万种的交际女郎，地痞混混……准备去一家酒店入住时，一个最熟悉的背影差点吓掉老杜的三魂七魄。他紧急回头示意不远处的彩虹，往斜里一步跨过两家酒店门外平地装饰性的竹篱和竹篱下的花盆，又紧跑两家，才惊魂甫定，立身建筑物的暗影里，向彩虹招手。
　　 彩虹拐一大圈才走过来，累得气喘吁吁。
　　 “你是碰见鬼了，逃命呀？”彩虹上气不接下气。老杜小声回答：“比鬼还吓人，不说了，先进去吧。”
　　 前台办好入住手续，拿到房卡，老杜在前，彩虹不远跟着，进了酒店客房，关紧房门。老杜回身把彩虹搂进怀里，彩虹还能听见老杜心跳的声音。老杜要亲她，彩虹一扭头，追问：“你看见谁了，吓得屁滚尿流的？”
　　 “我领导。”老杜撒谎道。
　　 “镇上领导吗？”
　　 “嗯……不管他，现在安全了。”老杜搂紧她，一只手插进衣服，滑到彩虹丰满的屁股上。
　　 “当个小干部，偷个女人够可怜的。”彩虹扬起脸嘲笑他。老杜堵住她的嘴，双手一齐用劲儿，彩虹双脚便离了地。抱起来放倒在床上，两人不再说话，急迫而熟练的行动代替了多余的语言。
　　
　　 两人大汗淋漓地张开身子躺在床上，疲乏得一动也不想动。全裸的身体，张扬着极度享乐后松驰下来的丑态。老杜缓过来，撑起身子去卫生间拿来浴巾，抖开一条，盖在彩虹身上，这才告诉彩虹：“我看见了我老婆。”
　　 “你再说一遍！”彩虹惊得一骨碌坐起来。
　　 “我看见她的背影，错不了，绝对是她。旁边还有个年轻男人。”老杜轻描淡写的语气，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她也和我俩一样。行啊，你们俩，较上劲了，比赛偷。”彩虹无比嘲弄。老杜擦着上身变凉了的汗水，说：“她爱咋咋地。我想不通的是，她一向对做爱深恶痛绝的，总是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如此反感做爱的女人，怎么会被人喜欢，又怎么会喜欢另外一个男人？以前，我总以为，她那东西没感觉神经，是麻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