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桃花
刘先生放开手里的算盘,看着桃花说:“家里捎来口信,明天来人,约你见面。”
桃花心里一惊,继而又是一喜,她喜极而泣:“刘先生,您看,家里终于想起我们了。”
刘先生点了点头:“可不是,我们终于熬到头了。”接着他又郑重地说,“明天上午十点,接头地点就在咱们药房对面的茶楼,接头暗号他说,‘去年今日此门中’,你对的是‘人面桃花相映红’。来人人名叫少爷,千万别忘了。”
桃花的心一阵狂跳:“少爷?少爷。”她反复念叨着,觉得有什么在撞击着自己的心扉,难道是?她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自己走神了,不禁一笑,怎么可能呢?沈岸走了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自己的少爷,她叹了口气,告别刘先生回了家。
第二天,风和日丽,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坐在茶楼靠窗子的卡座上,一看见那个男人进来,桃花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她的目光抚摸着那个男人的脸,以至全身,最后落在男人黑色呢子大衣上。那是一件做工考究的大衣,她想,这件大衣应该有一顶黑色的礼帽相配。这件行头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眼熟。那天晚上他和她做最后告别的时候,也是穿着一件同一款式的黑色呢子大衣。
看见桌子上放着一本全唐诗,他说:“你也喜欢唐诗?”
她点了点头,礼貌地问道:“难道您也喜欢?”
他说:“我从小就喜欢唐诗,记得那年去乡下一户人家,在园子里看见桃花盛开,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竟然吟诵着‘去年今日此门中’,我至今记忆犹新。”
桃花莞尔一笑:“那么下句就是‘人棉桃花相映红’了。可见这首唐诗的故事是多么深入人心,就连小女孩都喜欢。”
这暗号接得有点不伦不类,但桃花心里都明白,沈岸是为了接头方便,把当年自己背诵的诗偷天换日改成这两句了。
男人惊喜地看着桃花:“桃花,真的是你?张先生对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桃花却说:“可你仍然不像一名革命战士,依然是那个纨绔风流的少爷。”
沈岸问:“革命战士难道还有什么标准不成?”
桃花说:“反正你不像,你就像一个花天酒地的少爷。”
“但是你却变了,你变得像个真正的少奶奶了,也不像革命战士。”沈岸说,“我没想到你能成为我们的战士。上级派我回来,有两项艰巨的任务,要你协助我完成。”
桃花说:“回家再说吧,在这里人多眼杂的。”
“琴筝也回来了,她代表国民党政府回来的。”沈岸说,“我还不能回家,等胜利真正属于我们的时候,我才能回家。”
于是他说,上级要他收编白秋风的队伍,改编成中国人民解放军,为解放战争的胜利争取最大的力量。另外,以琴筝为首的国民党特务为了阻挠全国人民的解放,暗地里进行一系列破坏活动,要想方设法点查清楚他们的组织人员,然后一网打尽。
走的时候,沈岸说:“桃花,你看,属于我们的春天已经来了。”
大街两边的柳树已经放出了绿叶,在春风的吹拂下发出飒飒的响声,似乎在预示着一个明媚的世界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