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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柳岸念】脊椎动物(小说)


作者:甲申之变 进士,7071.08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497发表时间:2017-12-11 22:22:02

【柳岸念】脊椎动物(小说)
   说起来,王婶唯一的得意,便是把女儿供上了大学。我记得几个月前和他们一家吃饭的时候,延安还问起过王婶的理想。王婶说自己哪有什么理想,若说有,孩子的理想便是她的理想。
   以前,我时常可以为他们家担任大厨的工作。王婶的小儿子最喜欢吃红烧鲤鱼,我便会走进去忙活一阵,说一切都是我专业,让他们歇息。吃鱼,从刮鳞开始,然后洗漱、油炸、翻炒……他们很乐意,我也算功德圆满。使然,陈默和延安可以坐到一起去,但也未必吃到一起。我常炒菜,也劝架,不至于为了一顿饭不欢而散。其实,延安和陈默的工作时间不一致,也成了彼此作息侵扰的一个缘由。比如说,回来睡觉,一个进出,就把对方吵醒。索性,延安有一段时间在工厂的宿舍,而陈默有一段时间在工地的搭建房里,就这样不搭界,可谓没有敌对的事头了。
   王婶辅导了儿子的一道习题,抬起头对我说有一阵子没见到延安,问他去哪了?我说不上来,因为这是我想问的问题。我以为闲聊可以弥补内心的空白,但总三言两语聊不到一起。王婶说人走了肯定是往高处走的,没准去了另一个单位,或许坐火车回老家高就说不定。我想了几分钟,点点头,心里没底,至多想到一些不好的想法,但从中又按压下去。想象当地的治安不糟糕,一个成年人不在身边,也自然有他的念头。不过,我冥想的一段关于诗歌的躁动,也许是出于对延安的情感世界的认同,也许只是想寻问这个曾经的朋友到底归属何地。毕竟,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杳如黄鹤,电话已经变成了空号。
   “他不想理你了吧,或者说和我们这些人断绝关系了的。”回到出租房整理衣物的时候,陈默秉承着这个想法,所以他脱口而出。
   “那么,他连这些诗歌都不要了吗?”我抖了抖,把随手带着的那张《脊椎动物》的手稿拿出来,然后又拿出几张延安曾经写过的诗歌。
   “杂志社又不刊,所以说是白纸。”陈默说。
   “我们共处了两年,是朋友吧。”我说。
   “也许,你我是的,他有他的知音。”陈默咯吱了一下刚磕破的牙齿,顺然往地上吐了一口血,“别说了,我明天得早起,工地6点开工。”
   就这样,我和陈默的一天对话算是结束。无聊时,我开着暗灯,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一些安好的执念。于是,我拆开了几篇诗歌重新对待,有时候,把自己置放在疯子的地位,去解读那些诘屈聱牙的意象,多么无聊,多么无趣。
  
   三、
   《脊椎动物》里说:我们是有骨头的,是遗世独立的骨头,还是混沌卑劣的苟活。我以为“骨头”这个意象是陈厚而不失天真的,勾人魂魄,会把人杀死。接着读下去,又沉沉地浮上来,身子骨很轻,是一种背离的姿态。有时候,望着延安在台灯下孤寂而沉默的背影,想起自己也一样悲寥、孤独,以及那种被社会抛离的低端人口的命运,鼓动的青春,是惊悚,是恐怖,是幻灭……
   黑暗中,听到风鼓鼓的鼟声,春风卷出寒冷的气味,刮着租屋的羸弱破旧的窗玻璃。窗外,树枝发出的动静是古怪的,如同两栖类的动物沉重的咕噜叹息。而我,时常是有脊椎的原始动物,脊骨凉凉的,仿佛坠入地狱,变成鱼,便是死鱼,便是鱼骨头。
   于是,我想到了刚认识延安的时候。两年前,一如我认识陈默,在出租广告的地带,一同迷惘,一同追梦,一同北漂着做着不切实际的梦。事实上,一开始陈默和我都想当一个演员,他想演小人物,比如说搬水泥的工人;我也想演小人物,比如说规规矩矩的厨师。再不济,就当个能安乐死的死尸,没有痛苦,没有被折腾。那么,认识延安和认识陈默又有何种关联。我以为这是冥冥之中的微妙,事实上,谁的感情都是一种主观偏见。当时,为了救落水的大学失业生,我和陈默都差点没命,结果还没落好被人埋怨一通。那个失业生就是两年前的延安,他想在夜里搞自杀,投河,算是有出息的一种,然而我和陈默毁灭了他的计划。
   延安一直说:“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来往的行人都没伸手援助,就你们俩矫情地相当救世主。下等人,痞子,混球……”说完,延安的满手是血,像是用过刀子的口子,划过别人的胸口。哦,或许是他自己磕伤的。
   反正,什么骂人的话都有。骂完之后,居然能成为朋友,我们之间,结为朋党,畅谈理想。延安问我,臧城的理想是什么?陈默的理想是什么?我也问他,你的理想是什么?陈默自言自语,说吃饱喝足,没有一身臭毛病。当然了,陈默后来说过自己要当大款,当一个可以捐给世界慈善机构几千万元的大款,引得一阵哄笑,还流眼泪。也不知为什么会流泪,说是雾霾中有悲苦。
   后来,朋友之间也争执,甚至打架。陈默和我打架,是因为我听歌的时候唱出了声音,太难听了,画虎不成反类犬的难听。他劝我别唱,不唱就是圣明,给别人留活路。而陈默和延安打架,是延安从认识不久就开始打起了写文学的主意,一开始陈默第一个大力支持,说是文学能拍电影,能当编剧,能拉动关系走大途。可是,没有了然后,延安的诗歌没有被任何刊物发表,回声寥落,相互之间起了鄙夷。谁也看不惯谁,一个说另一个是文盲,一个说另一个是臭老九。
   陈默和我交流过如何挣钱的问题,比如,勤勤恳恳地按部就班,但仿佛越赚越少。据说老板喜欢扣工钱,言谈是按月结算,往往会拖几个月,而且又和当初签订合同的数目不一致。于是,回到租房,陈默喜欢喝闷酒,那瓶廉价的兑了水的二锅头,被他晃荡了三次。他本希冀让自己醉梦一场,却始终愈发清醒。人最大的烦恼,便是无法忘记太多的忧愁事。蘧然之间,陈默会开始堕落,身体上的堕落必然没有,精神上也没有,只是喜欢哀默、或者心死,像行尸走肉地为了钱财而活着罢。我突兀地觉得很正常,我本来也是有血有肉的躯体,可谁也不能按照自己渐趋的理想活着。哪怕卑微,哪怕脊椎断了。
   我看到陈默开始买彩票,想劝诫。他不听,说是随便买一张,凑凑运气而已。一如之后的颓唐,陈默也常往垃圾街的小卖部钻营。不说别的,小卖部里赌客很多,大抵是搓麻将的呼卢喝雉,很尽兴,赌钱很小,就当开心寻乐。后来巡防的辅警来过几次,无法出示证件,就假模假样地收拾赌局,想想聊天侃地的话题,顺然地提出一根烟,寻呼寻呼就走了。
   其实,陈默很能克制自己。他说赌博就是撒尿,释放以后,就没有什么了。该怎么生活,继续怎么生活。我看到陈默的时候,仿佛在照着自己残损的一块脊骨,人最无助的时候,会否也让自己在颓废的边缘挣揣,谁人也不会来劝导你。在外的生存,只有同甘苦,同娱乐,没有同扶持,也没有了影子。
   延安失踪之前,我可能也时常抑郁。比如在上下班往返地骑着自行车的时候,时有心不在焉的情绪。某日的傍晚,还被打开车门跳出来的货车司机踢了几脚,说我占道行驶。我得庆幸他把货车停下了,但不清楚我在非机动车道会占用了他的愤怒和恐慌。总之,他不想轧到我,不想我死亡,不想让自己吃到官司。所以,我从那天起捡回了一条命,享用精神胜利的一天,算是自我解嘲。直至回到租房的时候,还秉着哀伤的性子让延安续写一首诗,以我的经历为由,真实可人。
   “为什么要写这个呢?”那天延安告诉我,他的骨子里只有生存的不安和躁动。
   “为什么不能写呢?”我说,“我差点就非亲非故的死了,我在非机动车道,被一辆机动车……”
   “哦。”延安喝了一口茶,陷入沉思。
   延安写了一小段,很顺口。叫做什么《匍匐在地上站起来》,一看题目是个病句,但不影响立意,就如在沉默中爆发的宣泄感一样痛快。可不知为何,那张诗稿我没来得及收藏,就弄丢了。
   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我一直奔波在精神世界和物质肉欲的矛盾中,就这样反复折磨着自己。延安的背影一半属于车间,另一半在寂寞之内。他大骂车间资本家剥夺了自己的剩余价值;回来又在纪伯伦的诗歌里读另一个国度的青春和梦想。远方在哪里?写生、拍照、游山玩水写散记,或者用一首诗白描浪漫的情操。可我们不是中产阶级,没有那些文辞,宽恕自己做不到,在蜗居圪蹴十平米的囹圄中,没有腾留“三省吾身”的机会。很晕,很头疼,我跟自己说睡一觉就好了。
   睡醒了,等于呈世烦恼。除了梦魇是虚拟,一切都没有被拆除。
   延安迷迷糊糊中说过,纪伯伦的诗歌让自己懵懂。正如《沙与沫》中渺小的自己,被遗忘在沙岸上行走,或者踯躅,脚印会被泡沫吹走。我呢,邯郸学步的时候,想尽可能地拾蹠生活的碎片,一如写那些所谓无关痛痒的文字,把自己装进思维的腹中,却浑身都在颤抖。
   就好像是这个样子,延安的鼻血簌簌地流落,没有疼痛,没有无力感。那是两年前,延安被我和陈默救起的时候,他的身体外时常沾满了血,像一个斗士一样的血。他曾不以为然,还在伏案写诗的时候悄悄地告诉我,他在读大学的时候杀过人,把那个人的肚子都捅破了。然而,他还悻悻地告诉我,那个嘲笑自己的粗鄙之人该死。于此呢,我居然毛骨悚然地捂了捂自己的胸口,觉得那时候的延安偏爱讲冷笑话。比如当时租房的时候,他想为十平米的租房取一个响亮的名字,说是“顾城的刀”妥帖,要装毛笔字贴。我说好,因为我看到过顾城在新西兰时期留下的资料照片,天真的以为顾城和我一样是个厨师。直到后来延安纠正错误,我才晓得那是一个诗人。
   所谓“顾城的刀”消失在萌芽里。因为房东不喜欢租客大肆装饰门面,走过来抱着一只被戴了蝴蝶结的茶杯犬,说了一句“要住住,不要住像狗一样滚蛋。”说实话,我很心寒,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朝不保夕的日子确实比狗不如。
   延安失踪了。延安的诗歌被遗弃了。我只好这样安慰自己的朋友,这个共同甘苦了两年的所谓的熟悉的陌生人。
   日子还是照旧,春去夏来,阳光和雨水并存。北京的街景是一如既往的匆忙、拥扰,并且嘈杂。外来务工的年轻人似乎又来了一拨,看着收租广告边上几个背着沉甸甸的行李包的朴素的青年,用一副迷惘的眼睛注视着身边的人,当然还有我。他们看我的眼神始终如一,和我看着他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冷色调。
   在空闲的时候,我先去了一趟邮局,给家里寄一件衣服。不多说,是因为邮局寄件便宜。邮局旁边有一家招商银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有各色人等,上层的,中产的,低端的,从停放在门口的交通工具可详见一二。这期间,我看着一个肥胖臃肿的女人出来,她穿着一件稍长的衬衣,是春秋季节穿用的旧衬衣,有掉色的迹象。我走过去,眼熟,张开眉角,顺时地打了一声招呼。
   “王婶。”
   “哦,臧城啊。也是过来取钱吶。”她说,嘴角咧开着,笑着。
   “不,我刚好经过这里。”我似乎有点尴尬,继续问,“王婶也是过来取钱?”
   “我是寄钱。嗨!这不是女儿学校要走红毯,打电话说要买一件礼服,我就舍得把那些钱打过去了。”王婶说,“我不太会办业务,兜了一圈,麻烦了大堂经理。”
   “现在这学校……”不知为何,我欲言又止。
   王婶走后,我独自一个人在原地徘徊了几分钟。有时候,浪费一段时间并不算可耻,发呆,看街景盲流,在城市的圈地中短短地品悟人生的真谛,似乎挺好。正如这满街的车、人,极少的树和偌大的雾霾,像极了一个世界,而我就是世界里面的一个细胞,微不足道,自生自灭,没人怜惜。
   大部分时间,留下来炒菜,端盘子,过渡在上班的油烟气味中慢慢消磨。就在这一天,我又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当然,不是老板骂我,而是顾客。顾客吃着饭突然把盘子连着饭菜扣到我的头上,一阵痛苦而愤怒的恶心排斥在胸口,让我悲情万分。我真是差一点就疯掉,但那又怎么样呢?回来洗头,擦干净脑袋,继续干活而已。
   真正的气急败坏只在余后的小天地里。可不就是撕扯,放弃尊严,然后变成庸碌的状态。但是回到租房的时候,或多或少不一样,被羞辱之后的愤怒,装在脑子里久久不可挥去。于是,我开始扔东西,把盆子摔烂,在衣服上踩几脚,接着就是捶胸顿足,大喊着冤屈不堪的现实。这个时候,我想哭泣都不能,我以为我是一个匍匐在地上的硬汉,但不抵抗的隐忍,无法成功终究是懦夫。回想那首病句连篇的《匍匐在地上站起来》,似乎有些入髓的道理。是吗?因为自己站不起来了,就梦想着能站起来的奢侈;可是站起来的时间段总是屈膝地苟活,为了家人,还是为了自己,我自己都说不清。
   我想做一个朗读者,读生命,读悲悯。像一条鱼一样自由自在地游啊游,然后死亡……
   我又想起了《脊椎动物》的那一段了。
   清醒着把脊椎打弯
   仿佛识时务
   而我不甘心把骨头打弯
   纵然被磨成齑粉
   也会让尘埃站起来。
  
   四、
   那天晚上,我觉得自己也像别人眼中的北岛,顾城,有着《回答》诗歌里的不甘和觉醒,或者说,延安失踪之后,我渐渐地成为他的影子。我从未像关心自己一样关心着延安的生死,也从未像关心自己的思想一样关心延安的所谓的悲悯。直到我发完火,宣泄掉在饭店里遭遇的种种羞耻的不公之后,我算是走出了精神胜利的缧绁。与此同时,我还在租屋的床底下找到一张写有“父亲”字样的电话号码,旁边,注释着延安的一首短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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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篇反映北漂青年底层生活的小说。小说以第一人称的写法,以寻找“我”的好友延安失踪并寻找延安的线索展开,简述北漂打工者的踽踽独行的心酸历程。以“我”一人叙述,从回忆和现实之间,侧面刻画出三人(臧城,延安,陈默)的心路历程。延安怀文学梦,陈默为苦力,臧城是介于文化者和劳苦命之间的人物,彼此之间形成一个蚁族的时代符号。低端人口的精神需求在无限地被剥夺掉剩余价值,为了生存,他们放弃尊严,物质成了唯一的品性,这是当今社会很现实的一个问题。小说反映出位于社会最底层的打工者的人生中的坎坷经历,他们生活中的辛酸苦辣和精神世界的饥荒,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社会问题,发人深省。小说语言流畅,构思新颖完整,以倒叙,插叙等写法,循序渐进,故事转折过渡自然,脉络清晰,写作手法娴熟,虽没有曲折的情节,却使读者不经意间已经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到了故事中去,为主人公命运牵肠挂肚,主人公虽未正面出场,却对其性格刻画得可谓入骨,给人掩卷意犹未尽感觉。老到的文笔,自如的情节掌控,很有感染力的一篇佳作!推荐共赏,问候作者!【编辑:刘柳琴】【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71213001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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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刘柳琴        2017-12-11 22:23:34
  欣赏甲申老师的厚重之作,为佳作点赞!恭祝创作丰收,期待更多佳作点缀柳岸,展示您的风采!
敬请加入柳岸花明文友交流群QQ: 858852421
回复1 楼        文友:甲申之变        2017-12-12 15:47:43
  谢谢刘社辛苦编辑,遥祝冬安~~
2 楼        文友:雪凌文字        2017-12-12 08:52:42
  甲申老师真不是盖的!信手拈来都是大作啊,拜读拜读!祝福问好
著文写诗,记录生活,更是记录人生!
回复2 楼        文友:甲申之变        2017-12-12 15:51:18
  问好雪凌老师。因为内心的悲怆抵不过现实的压抑,精神追求始终是遥不可及的,谁可曾要一首诗度日,被鄙夷掉的一方世界,肯定是孤冷的~~~
3 楼        文友:东方的云        2017-12-12 14:03:36
  看完老师的文章之后是久久的沉默,看得人很揪心,在这样的社会现实下,太多人的人生都充满了无奈,但又不得不努力挣扎。问好老师!
回复3 楼        文友:甲申之变        2017-12-12 15:56:24
  问好东方,现实其实就是一张网。
   如北岛诗中的《回答》和《生活》,现实中的我们,其实太尘埃了,一根稻草便足以压低我们的理想。或卑微地被嘲笑,或被物质的需求甘变成令自己讨厌的人……
4 楼        文友:浩渺若尘        2017-12-12 20:47:15
  欣赏老师佳作,老师的文章总是揭露有些人们隐藏的东西,非常触动人心,为你的精彩点赞!
浩渺若尘
回复4 楼        文友:甲申之变        2017-12-13 15:34:05
  谢谢若尘老师一如既往地支持和阅读鄙人的拙作,感动~~·
5 楼        文友:迎冬寒梅        2017-12-12 20:55:52
  小说中每个主人公的命运都让人心酸。可见社会底层的人在大城市打工的不易。
6 楼        文友:济宁宋丽鹃        2018-01-24 10:01:15
  拜读佳作,欣赏老师的才华横溢!
回复6 楼        文友:甲申之变        2018-01-24 12:22:50
  谢谢你,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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