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咱村乔峰是英雄(小说)
乔峰熟悉道路,带领着武工队靠夜色掩护,走小巷,翻围墙,很快就摸到了山本少佐的住处。几个武工队员面对酒醉不醒的山本少佐,怒火满腔,一齐把枪口对准他的脑袋和胸膛,都想把他打成马蜂窝解气报仇。
乔峰却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山本少佐,向队员们说:“若是他醒着抵抗,打死他他不亏;现在他沉醉不醒,打死他咱失德。对于不抵抗的没有拿枪的敌人,缴枪不杀,八路军优待俘虏。”在乔峰的坚持下,队员们只好把山本少佐捆了起来,用担架把他抬走,交给了上级领导处理,让山本少佐非常侥幸地留下了一条性命。时隔三十一年之后,到了1972年9月29日,中日双方发表《中日联合声明》,标志着中日邦交开始正常化。1973年的秋天,身为日本一家大企业董事长的山本太郎来到中国访问,他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寻找当年的救命恩人乔峰,此是后话,后文再讲。
这次战斗胜利后,乔峰被上级领导表彰为“侦察英雄”,还奖励了他一支德国造20响盒子枪和一套八路军的新军装。乔峰穿上了新军装,整天拿着新手枪练习瞄准,打了不少子弹,练得百发百中。乔峰天天高兴得神采飞扬,没想到被眼红嫉妒他的人给告发了,说他在侦察敌情期间用公款胡吃海喝,大肆挥霍,许多资金不明去向,还私自放走了汉奸翻译官,有通敌嫌疑,要求立即关押起来严加审问。
武工队长王福虎用脑袋担保,向上级领导为乔峰多方辩解,据理力争,说尽了好话,有关领导方才从轻处理,说他江湖义气十足,典型的唐僧心肠,对敌斗争心慈手软,不宜继续留在部队,立即转业到地方工作,以免给部队造成可能的损失。
乔峰恋恋不舍地交回了那支德国造20响新手枪,王福虎洒泪相送,乔峰一步三回头地被调到了地方工作。他本来是风风火火的猛张飞,现在硬叫他拿起了绣花针,整天做的是婆婆妈妈的繁杂事务,干了两年,很不适应,于是就要求调回自己的家乡。他的直接领导也很同情他的冤屈,于是也就破格批准了。
四.创造奇迹立大功
乔村1935年在村北的县立第四完全小学校就建立有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后来向抗日根据地输送了大批人才。1944年农历腊月初八日,129师386旅补充团派干部来到了乔村大庙,发动群众、建立政权、发展党员,先后有十几人加入共产党,成立了党支部,民兵发展有60多人,由于乔村红色政权坚固,遂成了县抗日民主政府的所在地,中共县委就设在乔村二街,并成立了农会,领导群众开展减租减息和抗日斗争。
乔峰带着妻子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乔村,接转了组织关系,心里高兴,如鱼得水,没有多久,就被村里人推选为乔村农会副主席,同时担任了民兵队的副队长。乔峰干起了老本行,经常受县委委派,挑着锡匠的担子,往来于解放区与敌占区之间,为县委收集情报。由于他讲义气,善结交,人脉好,消息灵通,各个方面都有朋友帮助,因此都能顺利地完成任务,多次受到了县委书记的表扬。
1946年农历9月18日,国民党军队进攻解放区,这次进攻乔村的国民党先头部队是古宝元带领的一个团。古宝元在1941年秋天被乔峰帮助逃得性命以后,辗转来到了河南洛阳。他隐瞒了自己当过汉奸翻译官的不光彩经历,把乔峰所做的抗日业绩移花接木,安到了自己的头上,说得生动逼真,无可怀疑,骗取了国军有关部门的高度信任,靠着一个在国军当师长的亲戚帮助,先是当上了国军的一个连长,因为善于吹牛拍马,看风使舵,竟然升到了团长的位置。
驻乔村的共产党县政府与乔村红色政权在敌人进攻的优势兵力面前,决定主动撤退,北上太行山休整。此时,县委需要乔村民兵队68人配合主力部队一个连留下阻击,争取时间,掩护县委机关连同村干部与民兵家属共有二百多人向太行山转移。乔峰将妻子和才三岁的女儿送到撤退人群后,就带领民兵留下来担任阻击敌人的任务。
古宝元带领的人马如同浪潮一样向乔村汹涌而来。主力部队的一个连据守坚固的寨墙,与敌人正面交锋,临危不惧,英勇顽强,开始了激烈的枪战,多次打退了敌人的冲锋,为县委机关的撤退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敌人为了活捉共产党大官,就不惜代价,调来了大炮,连续轰炸东寨门,炸出了一个大口子,敌军蜂拥而入。连长急令撤退,转移到野外,节节抵抗,边打边撤,用一道又一道的临时防线,大大延缓了敌人进攻的速度。等到部队撤退到入山峡口的时候,连队伤亡惨重,难以再次组织有效的抗击,只好将守卫山口的任务交给了乔峰所在的民兵队伍。
乔村民兵队的队长王振武对民兵们做起了战斗动员:“同志们!咱们身后就是老婆孩子,就是县委机关,绝对不能再退了,再退他们就没命了!我们流血牺牲的时候到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这个阵地就是我们的墓地,我们誓与阵地共存亡!”
身为民兵队副队长的乔峰却说:“大家开个诸葛亮会,充分发扬军事民主。应该智守,不能硬拼。既要守住山口、保卫好老婆孩子和县委机关,又要保存好我们的生命安全。咱们都拼死完了,敌人就追过去了,我们的老婆孩子也就完了!”
队长恼怒地瞪大了两眼:“不服从领导,就你能!你来指挥吧!”
乔峰说:“大家举手表决,同意我指挥的举手!”
民兵们素来佩服乔峰的足智多谋,都举起手来,异口同声地喊:“拥护乔峰指挥!”
乔峰对圪蹴在一旁表情尴尬的队长王振武解释:“我不是抢你的权,只是替你挡这一次子弹,过后你还干队长,我还当我的锡匠去。”
一个团的敌人追上来了,枪炮齐鸣,攻势猛烈。光靠民兵队的五六十杆破枪,要想抵挡得住,除非出现个奇迹。
乔峰脱下了里面穿的白粗布褂子,挑在一杆汉阳造步枪的刺刀尖上,拼命地摇晃呐喊。
敌人的枪炮声骤然停下来了。乔峰高喊:“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们要求和谈!请你们的长官答话,保证我们的条件!”
民兵队的队长王振武一看乔峰这架势,害怕他投降叛变,就暗暗地用手枪监视着乔峰的后背,若是乔峰胆敢真的投降,他就会立即一枪打爆乔峰的脑袋。
敌人误认为民兵队真的要求投降,就接连向后面传话。团长古宝元接到被追的共产党队伍走投无路,山穷水尽,要求投降的传话之后,喜出望外,害怕别人抢了他的功劳,就得意洋洋地亲自来到了阵前,大声喊话,要对面派一个当家的出来。
乔峰一听话音,特别熟悉,脑筋一转圈,定眼一看,认出了古宝元,真没想到山不转水转,兄弟俩竟然在分别五年之后,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又一次会面,胆子霎时大得包天。
乔峰转过身来,看了看队长王振武紧握的手枪,向队长说:“对面的长官是我在山西时的一个朋友,我能保证他不再追杀我们。我的老婆孩子的命都在你的手里,你要对我放一百个心。”说完,就单人赴会,空着手大步下了山口,走到了古宝元的面前。
古宝元见到恩人哥哥乔峰,不觉一愣,当他擦亮眼睛看了又看,确认无疑后,就眼含泪花,向乔峰说:“我在这边当团长,你带人过来吧,我保你升官发财。”
乔峰低声说:“我不能过来,恁嫂子和侄女的命都在人家手里握着。你不要追了,给哥哥一个面子吧。”
古宝元小声说:“我的后面就有军统特务,专门监视我哩,咱公事公办,我也不敢胡来。”
乔峰低低说:“咱兄弟俩唱个双簧,配合默契,演个戏给他们看看,你就能避免责任了。”
古宝元一使眼色:“你开始唱吧,我给你配戏。”
乔峰高声说道:“我们的援兵到了,山里头地形复杂,三个团摆开了布袋阵,有进无回,专等你们钻哩。我考虑到双方冲锋卖命的都是穷苦人,天下穷人一条心,穷弟兄不打穷弟兄,咱各自退兵,和平共处。”
古宝元高声喊道:“我带了六个团的兵力,把你们都包围了。两军相争,各为其主,顾不得兄弟亲情,你们投降吧,我饶你们个个不死!”
乔峰高喊:“今日两军对阵,咱俩决斗。你若能胜我,我磕头归降;我若是胜你,你退兵三舍,恐怕你没有这个胆量!”
古宝元怒发冲冠,恨得跺脚:“决斗就决斗,我难道怕你不成!”
国军士兵嗷嗷乱叫,看热闹不嫌事大,谅定乔峰一个人无论胜负都逃不脱他们的控制,都想看看决斗,一见稀罕。古宝元在士兵们的喊声绑架下,无法改口,就只好与乔峰开始了决斗。
乔峰先打了一套少林拳热身,运足了硬功,接连拿起身旁的石块,向自己的头上猛撞,只见块块石头被他的“铁头功”碰得粉碎。他又将一个大石条搬到古宝元的面前,用“铁砂掌”奋力向下一砍,大石条立即裂成了两块。看得国军士兵们竟然忘了两军对阵,好像在看武术表演,纷纷拍红了自己的巴掌。
古宝元也不甘示弱,先打了一套在日本士官学校留学时练熟的“徒手格斗拳”,又打了一套少林拳,士兵们也纷纷为长官捧场,高声尖叫,喝彩助威。
乔峰和古宝元徒手格斗,两人拳来脚往,好像在戏台上演武,配合默契,打得难分难解,格外惊险,就是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二人同时跳出圈外,都表现出打红了眼的模样,决定用手枪决斗,三枪定胜负。
古宝元面对乔峰,叫人拿来了同样的两把手枪,弹匣里都只装三发子弹,扔给了乔峰一把,自己留下了一把。先比赛打50米人头靶,二人都中靶心,不分胜负;接着比赛打空中飞碟,二人都打得粉碎,又不分胜负;最后二人相距30米面对面打对方头上顶的军用水壶,一枪定输赢。二人同时举枪瞄准,乔峰一枪先打中了目标,古宝元迟疑了一下,也随后开枪,没有打中。国军士兵们围住了乔峰,把乔峰捆绑了起来。
乔峰大喊:“背信弃义,死也不服!”
古宝元挥了挥手说:“放了他!堂堂国军,不能言而无信。我要学诸葛亮,七擒七放他这个孟获。咱退兵三舍,以示守信。”
古宝元的副团长力劝他不能退兵,以免被军法严惩,不如就地观察,以观动静。正在古宝元进退两难的时候,他的参谋长拿来了潜伏在共军中的军统特务发来的密电:“因进攻迟缓了两个小时,共军趁机火速赶到了两个团的援军,已经错过了战机,建议不可冒进,就地围困。”古宝元拿住电报,暗暗叫好,心中的大石头才算搬了出来。
当乔峰平平安安回到山口,民兵们热烈欢呼,把他抬起来向高处抛,纷纷说他创造奇迹立大功,救了机关和民兵,人人都夸他真是一个“独胆英雄”。只有民兵队长王振武心里五味杂陈,从此对乔峰产生了怀疑,为二十二年后的“清理阶级队伍运动”乔峰被斗埋下了发芽的种子。后文详述,在此不讲。
五.奋不顾身救灾荒
1947年4月,共产党军队大反攻,乔峰所在的民兵队随着大部队下了太行山,前赴后继,浴血奋战,赶跑了国民党军队,扩大了解放区。共产党的县政府和村政权下山返驻乔村,隶属太行四专署,三个县并入了一个县,乔村就成了三个县的革命中心。共产党军队1947年5月攻打县城,伤亡很大,只占领了一个月,就被迫撤退了出来。1948年9月第二次攻打县城,县城得到了解放,随后县政府就从乔村搬到了县城。乔村民兵队的队长王振武经历了战火的考验,紧跟领导无怨言,执行命令不走样,被上级特别器重,被任命为乔村的党支部书记,成了乔村的说一不二的“司令员”。王振武总感觉乔峰功高震主不服管,常和自己对着干,就把乔峰调出了民兵队,让他只当了个专管农业生产的村农会副主席。
建国以后,随着多次运动的开展,王振武在乔村的领导核心地位越来越巩固,乔峰的村干部身份随着名称的更改越来越被边缘化。
到了1958年,王振武大跃进,要让乔村一步跨进共产主义,就在农历七月初五开始在乔村实行供给制,大办公共食堂,食堂门前对联是“巧做千家饭,饱暖万人心”,社员吃饭不要钱,天天中午吃宴席,八个人一桌,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最起码也要吃上“十大碗”(当地酒席的最低规格,低于二八席、三八席、六六席、八九席、一百单八席)。王振武要求“顿顿坐席,天天过年,饭后一个苹果,这就是共产主义。”食堂没有苹果,为了完成任务,只好用小红萝卜代替。每顿饭后,吃不完的和掉到地下的白馒头遍地都是,乔峰心疼地说:“浪费啊,浪费!”王振武却振振有词地反击:“一点也不浪费,猪吃也是吃,让猪也过上共产主义。”
这一年的秋天,粮食特大丰产,王振武却命令乔村的全部劳力北上太行山去大炼钢铁,结果造成了乔村遍地丰产的庄稼无人去收,玉米生青芽,黄豆炸满地,棉花入污泥,红薯好多都烂到了田地里,丰产没丰收。王振武为了立功受奖,就向上级汇报乔村获得了特大丰收,亩产万斤粮,把各个粮圈里装满秸秆和干草,只在上面覆盖薄薄一层粮食,骗过了上级的检查验收。其结果是拉光了乔村的粮食交征购,全村基本上没剩下多少粮,王振武披红戴花当先进,乔峰当面骂他野心狼。
不是乔疯是乔峰,学当锡匠打不平。
悟空手段唐僧心,创造奇迹立大功。
奋不顾身救灾荒,舍已救人成英雄。
本文如前言所说,“弘扬英雄文化”就是主题。如乔峰所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是文章的深刻内涵。我对于解放后的叙述,学习了江山老总赵兴华写长篇小说《院里院外》的创作经验,淡化政治背景,只写人物的言行,避免“雷区”。
我在写本文主人公乔峰在解放后的人生遭遇时,就借鉴了赵总的创作经验,获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