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不死鸟(又名《青春的葬礼》) ——根据徐伟成先生小说《校花》改编
孙憋红了脸:“他比我也强不了哪去,我爸要不转业,现在还在军队里干,肯定比他爸官大多了。你想,我爸不到三十岁就当连长了。”
阿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行了,再听我的耳朵就要起膙子了。”过了好大一会儿阿伟终于把阿娟要他转告的话背朝他说了出来:“你别再约罗娟英了。”
孙反倒显得十分平静:“哎,我约不约罗娟英和你有关系吗?”
阿伟:“跟我确实没有关系,但,她刚才让我转告你,别再烦她了。她妈都有察觉了。如果她妈知道非揍她不可。再有,他哥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阿伟故意将“他哥”两字说得很重。
孙:“你别拿他哥来吓唬我,我哥也不是吃素的。你真会吃铁丝拉笊篱,你下一句不会说她看上你了吧!”
阿伟:“没错,阿娟说了,他喜欢的不是你,是我!”
孙似乎有点儿气急败坏:“姓徐的,明天咱俩找罗娟英对质,如果她说的像你说的,我让给你,如果她今天没说这句话怎么办?”
阿伟低下头,想了半天说:“她虽然原话不是这么说,但是有这意思。”说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并不安地用余光扫着孙有炳,等着他跟我咆哮。
孙极其安静地凝视对方,学着《列宁在1918》里一句台词:“看着我的眼睛。”
阿伟转过头去看着十三店对面路口第一个路灯下十几个飞翔的蝲蝲蛄。
妈妈嗤之以鼻:“终于说出来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没说错吧!我没说屈你吧!”
听着爸妈你一嘴我一嘴地吵着,阿伟别提多高兴了,于是抖了抖肩膀,仿佛有几百只小虫子在肩膀上爬,别提多舒服了。他俩越吵声音越大。
妈妈:“孩子这个毛病就是随根儿。”
爸爸:“我看也是,你说你不老实在东北呆着,没事老给我写什么信?”
妈妈:“我写信光明正大,合理合法,不像你是非法的。”
爸爸:“我是给越南写信了?还是给苏修去信了?”
妈妈:“这些你都不敢,你只会给狐狸精写信。”
爸爸:“证据?”
妈妈看了儿子一眼,说:“我说出来都牙碜。”
爸爸:“说不出来就是造谣,污蔑。”
妈妈豁出去了:“‘我吻遍你的全身’这句流氓话是不是你给那狐狸精写的?”
爸爸对儿子翻着眼珠子说:“去!偷听什么呢。”说着他把阿伟轰出门外,阿伟在厨房里假装找吃的,听着他俩在屋里大吵大嚷。
爸爸:“你偷翻我的箱子。”
妈妈:“谁叫你不锁呢。”
妈妈话音未落,屋里八仙桌板凳的挫动声和脚在地上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门旁的脸盆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山呼海啸。邻居夏大爷、夏大娘从屋里出来,拍门叫着爸妈的名字,并用力把门推开。夏大爷上前架着爸爸的胳膊,说:“徐师傅,住手,有什么话坐下说。”
夏大娘扯着爸爸的衣袖说:“都四十好几了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呢?”
妈妈这时腾出一只手照着爸爸的脸就是一爪子,爸爸啊了一声,摸了一下脸,看手上有血。四个人又搅在了一起。
夏大爷气喘吁吁地朝爸爸说:“不松手我可报警了!”
爸爸拿起搭在床头的手巾蘸着脸上的血迹说:“今天这事没完!”
夏大爷:“我说他徐婶,陈芝麻烂谷子老提有意思吗?他以前做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好今天的日子。毛主席都说:‘允许人犯错误,更允许人改正错误’嘛。”
妈妈:“我就说了他一句,他就打我。”
夏大娘说:“你说啥了?”
妈妈没吱声。
夏大娘问爸爸:“她说什么让你那么大动肝火?”
爸爸:“我吻遍了你的全身。”
夏大娘脸一红不再说话。
爸爸补充着道:“这是马克思的一句话。”
妈妈:“他夏大娘你听见了不,他找事找到马克思身上了,明天我就去找厂长,我要问周厂长污蔑马克思怎么处理。”
夏大爷说:“他徐婶,马克思确实说过,这是他给燕妮的情书里的一句话。以前我也不理解,现在我理解了,大凡伟人比普通人这方面理解得都深刻。”
丈夫看妻子又哭又闹,地震山摇喊出一句话:“那是工人阶级浪漫主义的情怀。”
夏大爷听了笑着说:“徐师傅,在生活作风方面还是尽量少引用伟人的话。”
妈妈听了夏大爷的话停止了哭声,看到儿子在门口外站着,说:“我本来不想打你,就是因为他下了班气我,你今天挨打就是因为他!”
妈妈用手指着爸爸,爸爸一脸无辜的样子道:“不管是工人阶级浪漫主义的情怀,还是资产阶级的低级趣味,都不是你这个年龄应该做的,忍了吧,毕业后,你爱干啥就干啥。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
孙终于急眼了:“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阿伟迟疑了半天说:“阿娟说:要交朋友也跟我交。”
孙:“我操。”他在原地低头转了两圈,捡起一块小石子,猛地朝那路灯掷去。他拍拍手,指着阿伟鼻子说:“姓徐的,不要脸的我见过,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这要是张东旗说我还信,你说我信吗?你是不是发烧了?”他上前摸阿伟的脑袋,对方一闪身躲了过去。
孙:“徐伟成,你还社会上混呢?撬铁瓷的婆子,我拍罗娟英之前跟你说了不?这两个人你先挑一个,你不挑,我选了,你跟我起腻。”
阿伟:“我当时以为你就那么一说,痛快痛快嘴,没想到你真走了心。你没想想,你也应该照照镜子,有句话叫什么……吃天鹅肉?”
孙好像有点儿恬不知耻:“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董永不就娶了个七仙女吗?”
阿伟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二人不欢而散。
12、次日。校园
校门口,阿伟把最后一口馒头放进嘴里,看着从北面过来的孙有炳下了马路过了桥,不一会儿孙的头发像刺猬似的站在阿伟面前。
孙不计前嫌:“怎么,昨晚回去被鬼拍了?”
阿伟:“你的眼睛比霍国强他家的兔子还红,为我拍婆子这么操心的人只有你一个。”
孙走进校门,阿伟跟在他的后面。走到第三块篮球场地时张东旗在篮下叫住他。阿伟看了张东旗一眼,打了一声招呼,这时预备铃响了。
13、课堂上
阿伟坐在座位上,目无老师和全班同学,整脑子都是罗娟英。
溶入:孙有炳背着罗娟英朝红旗厂医务室一路奔跑。
阿娟深情告白:难道我不配?
红旗厂家属院2号楼西水泥护沿上阿伟坐在那里满怀愉悦地远远看着罗娟英放学从此走过。
历史课上,罗娟英胳膊支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望着讲台上的葛老师羞涩地微笑;阿伟嫉妒的目光。(溶出)
阿伟旁若无人,从课桌抽屉中鼓捣出纸和笔,用一只手遮挡着,快速写下字条:
下午三点,小树林见。
14、红旗厂家属院2号楼前
阿伟心事重重地坐在红旗厂家属院2号楼前,罗娟英和杨英还有一个四班的女生叽叽喳喳地走了过来。看着她仨走近,阿伟赶紧吹起口哨《啊,朋友再见》。
杨英侧过头来:“徐伟成,你在这儿干嘛呢?”
阿伟停下口哨忙说:“我等,我等人呢。”
杨英笑着说:“我知道你没等狗。”
阿伟嘴里“咝”了一声,骂了一句:“我操。”
当阿伟再回首时,阿娟已经拐到了五号楼的甬道上。
15、红旗厂家属院,陈科家
一阵风吹过,阿伟捋了捋散在额前的头发,闻着潮湿的空气。一个雨点打在他的手腕上,接着一阵更大的风摇得树叶哗哗响,雨点噼噼啪啪在甬路上摔得粉碎。阿伟赶紧走了几步下了甬道,躲在路边树下行走,雨点滴滴答答打在树叶上。望着灰蒙蒙的院子,有几个孩子飞速地钻进楼道,不少家庭在关窗户。
阿伟把书遮挡在眼前跑起来,到了阿娟家楼下,看了一眼她的窗户,大声喊起:“孙有炳……”二楼的窗子里有人瓮声瓮气地答应。阿娟家旁边的窗户开了,孙有炳探出脑袋。
孙:“操!我去哪你都能找到我。”
阿伟目瞪口呆地看着孙有炳,夹着的书散落在了地上。
孙:“操!你怎么知道我在陈科家,谁跟你说的?”
原来孙不在阿娟家,陈科和罗娟英家住一个楼道。
陈科从窗户里伸出脑袋喊:“阿伟上来吧!孙有炳正在问我数学题呢,你不是也来问数学题的吧?”
阿伟“嗯”了一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阿娟家的窗户湿漉漉的玻璃后面出现一张水彩画一样的脸。窗户轻轻地划开一条缝,一张叠好的字条飞落下来。
孙有炳探出窗外大叫:“怎么?你叫我下去有事?”
阿伟:“没事,没事。”边说边捡着散落在地上的书,“我这就上去,找你就是想问作业的事。”他抬头的一瞬,扫了一眼落在雨水里的字条,飞身跑进楼道。
阿伟稀里糊涂问了数学作业,孙有炳在阿伟带的数学书上一通乱画。阿伟又问了陈科一道题,陈不厌其烦掰开揉碎讲了半天,阿伟不懂装懂一边啊啊着,并大声说:“噢……哦……原来这么解就行啊!”
时钟指向四点半钟,陈科去厨房淘米,阿伟借这个机会说回家给父母做壶水,没等陈科挽留声落地,他就快步出了门,三步并两步下了楼,看见那张叠好的字条还在雨水里浸泡着,急忙捡起来用两手压了压纸里的水,小心翼翼地把字条放在裤兜里,落荒而逃。
16、向阳印刷厂家属楼,阿伟家
回到家里,进了北屋,转头又去了南屋,然后又回到北屋,把门关好,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叠成方宝形的字条蹲在床前,双手轻轻地拆开,把字条放在凉席上,用干毛巾吸了吸水,把毛巾放在二屉桌上摊开,把字条移在上面按了按,然后分辨着模糊不清的字迹,台灯微弱的灯光下那一片模糊的字,仿佛蓝色的海洋……
阿伟连读带猜那根本看不清楚的字条,内容似乎是:今天孙有炳在不方便,晚上七点半在锅炉房后面小树林见。
阿伟去南屋看了一下表:六点半刚过三分,急忙回北屋把字条小心叠好,放在自己睡觉的凉席底下,转身下楼,飞一样地跑起来。
17、次日。学校教室
第二天中午放学前,阿娟叫住阿伟,她在座位上慢慢地收拾着铅笔盒,把书放入位子里,看座位旁的几个同学都走了,小声对阿伟说:“作文刚才没发给你。”
阿娟低着头把作文递到阿伟手:“忘了跟杨英说了,中午一点你过来帮我出黑板报好吗?”最后一句话声音更小,她把一只腿先伸出位子,然后侧身站起来,眼睛看都没看阿伟一眼,只跟擦黑板的李小燕打了一声招呼就消失了。
阿伟看着李小燕把最后一点擦完,刚想说话,李小燕说:“你怎么还不走,我该锁门了。”
阿伟欲言又止。
18、下午。校园
校园很静,北面田径场的尽头,贾老师出门倒饭盒里的水朝这边看了一眼。阿伟穿过四块篮球场,走进松树林,看门还没开,坐在秋千上,秋千吱呀吱呀地叫着,在寂静的校园里显得特别刺耳。
阿伟索性站在秋千上使劲荡起来,透过松树林,越过围墙,他向红旗厂家属门望去,见有不少大人陆陆续续进了家属大门旁边的厂门。厂子敲铁轨声响了,还有五分钟就一点了。这时罗娟英出现在厂门口,过了马路进了学校。
阿伟把秋千荡得更高了,吓得自己直冒冷汗。阿娟低头在秋千旁走过。
阿娟打开教室门。阿伟掸掸满是灰尘的裤脚,跑进教室。
阿娟站在板报前扬头凝思,阿伟站在她的后面,似乎不知说什么好,非常唐突地问了一句:“杨英什么时候到?”
阿娟转过身子,手转着粉笔,说:“昨天我妈看了我的笔记本。”
阿伟慌乱地说:“怪不得你昨晚没有出来!喔,你的笔记是不是写孙有炳了?”
阿娟:“他配让我写?”
阿伟:“那你写王老师?葛老师?”说话人觉得直接提葛老师怕她挂不住。
阿娟不耐烦地说:“我写老师干什么,我写的是你。”
阿伟“哎哟”一声:“写怎么为你和杨英挨打的事?”
阿娟:“我妈根本就不让去城里玩儿,我敢写吗?我妈看完日记把我好一顿训,说苍蝇不叮没缝的鸡蛋……”
恰好这时一只苍蝇从罗的眼前飞过,只见她闪了一下头。
阿伟:“日记里写的什么?为什么不写我为你两肋插刀?”
阿娟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说:“要是那样我早死定了,我主要是写你给我写的字条,不知道该怎么回绝你。”
阿伟:“既然回绝我直接说不就结了。”
阿娟:“那天孙有炳在陈科家不方便说,我不给你写在字条上了吗?”
阿伟:“字条被你扔到水里洇得我没看清楚。唉!一句话的事,你不同意也就罢了,写什么日记呀。”
阿娟听了阿伟责备,眼圈一红抽泣起来:“是你没事给我写字条,如果没有字条,有日记吗?”
阿伟:“那你今天约我只是告诉我这点事?”
如解读有误,还请老师谅解学生愚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