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巢】水簸箕(征文·小说)
看到娘懊恼的神情,华的心中满是愤懑,他气自己,也恼那个握不住的命运。
三丫不知在哪儿玩了一下午,一进家门就喊饿,三弟四弟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直奔灶台掀锅盖,一看冷冷的,再看同样满面阴郁的娘和哥,他们强忍着饿,怕一个不留神燎了引子,引爆这一屋他们不知所以然的怒气。
那一夜,华熬得很难。六年前当兵时,阁还是一个12岁的小姑娘,跟着村里的同龄人一起,扎着两个大辫子,欢快地扭着秧歌送他。当时她刚走出学校,正被阿桂嫌弃。但阁不屈服地下地干活,那执拗的性格,勤劳的身影,印在华的心里。当兵时,徒步数百里拉练,风雪中的执勤站岗,还有那漫漫长夜里思念家人,挂牵母亲的苦痛,以及安置工作后,在荒山野岭工作的孤独,他都是默默承受,从未敢想,背负如此家庭重担的自己,还能有机会拥有一个家。当娘说起让他相亲,他暗忖许久,要和什么样的女孩共度一生呢?谁愿意帮他一起共担风雨呢?而阁就这样浮现在他的脑海。
六
“娘,你咋不直接回了她。”阁恼怒的,嘴巴撅得高高的。
“为啥?”玉同家的,玉同,阿桂三个人异口同声。
“华和我一起长大的,他的人品我知道,他要是回了村子,没啥出息,他保准不会提亲,现在是他靠努力换了身份,人家来提,为啥不能行?他未婚,你未嫁,怎么就不行?”阿桂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虽说他家是穷了点,弟弟妹妹还多,但日子都靠过,总是越过越好,我们也能多少接济你点,你别有顾虑。”玉同家的细弱的声音,好似在乞怜着。
“阁,你十八了,也不小了,要听家人的话。”老实憨厚的玉同,也憋出了一句话。
“为啥要听?他穷我不嫌,但他是城里的,他比我大六岁,他这次回家相亲,那么多人愿意,为啥要问我。那不是有人要说,我贪人家吃国家饭,小那么多还争着去见。我才不要,我要去了,就是村里的,他要变心不要我,我连个文化都没有,我可咋办?”阁说完,扭身跑到偏屋,趴在炕上,嘤嘤地哭。
阿桂跟进去,“当初让你上学你不上,现在倒担心自己没文化吃亏。你这样怕这怕那的,上哪儿说婆婆家。华的人品我打包票,他要有啥对不住你的,我第一个帮你出头。就是肯定没那一天。”
阁可听不进去,玉同家的也跟过来,盘腿坐在阁身边,一看就是有很多话想说的架势,但她没急着说,而是轻轻地拍阁的后背。
十八岁的阁个子在同龄人里面,就是中不溜,都挨饿的年代,没有胖人,她骨架子大,反而显得更瘦一些。
阁哭了许久,逐渐没有了声音,玉同家的给阿桂使了一个眼色,阿桂会意出去拎着工具走了。
“你心里琢磨的,娘都知道,你不嫌他穷,娘很知足,咱家的闺女就是有骨气。娘也没想到你要找一个在外面上班的,总以为你会嫁的不远,就像现在这样,想回来就回来。娘能随时看到你。”
“那你还不回绝人家。”阁一翻身子,坐起来。
“咱不能回,咱……”玉同家的说话像堵了的烟囱,看上去憋得慌,却一个字也挤不出去。
“华哥是很好,他当兵时,我还扭着秧歌送他呢!我是真没想,有一天,我们会谈论这个,我现在想的,就是织上这匹布,你能做被子或者褥子,或者卖了换成钱也行,我就是想着怎么挣钱贴补家里,我没好好上的学,供卫好好上。娘,我就是想这些,我真不怕吃苦,受累。我这心里别扭,我去宣传队唱样板戏让别人看,我从不嫌丢人。但若让别人知道,我比华哥小六岁,还争着去跟人家相亲,这我不愿意,我不愿意让别人议论,嘲笑。”
“阁,这不是咱主动,我当时听别人议论这事,我都没想到你也十八了。是你水婶子来说,这是华让问的,他说想先问问你,你不同意再说其他的。”
“我不同意,你让他去见别人。”
“阁,咱不能这样,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要不,你去问问你表姐,她是妇女干部,女刀被(就是很厉害的意思),见识多,你打小和她一起玩,也投缘,她说什么,你总会听吧。”
表姐好像是阁不敢违背的圣旨,她闷着头,坐在织布机前。梭子穿来穿去,看似她的心静如水,可不经意断的线,却彰显了她内心里的波动。
七
秋闲的庙前空地,总是凑了很多年迈的老人家。
空地的向南处有一水簸箕,夏日里雨水大时,这里就成了庙前湾的入水口。村庄的土地看似平整整的实则北高南低,雨水从北而来,汇集至湾。
村里的湾都是最洼处,依势而生。水簸箕形如其名,边上高,中间低。华坐在水簸箕边上,时不时地跟路过的乡亲说一两句,间或看一眼村西边唯一入村的路。
路边的杨树叶子最不经风吹,天气还不咋凉,风也不那么紧时,每一棵杨树下,都落了一个或大或小的叶子圈。落在路上的,被往来的车子碾压,趁着前几日那场绵绵数日的秋雨,和到了泥里,也被粘到了自行车胎上,挤到前后盖瓦下,使得骑车的不得不停下来,找一根棍子,拨弄一下,才能继续骑行。
阁骑到村边时,已经下来无数次了。她很懊恼为什么这样的路,自己还要往返三十里去讨了一顿说。
每次下车弄盖瓦里的泥,阁都会多埋怨自己一次。去的时候,虽然天蒙蒙亮,路很难骑,但想着表姐肯定会支持自己的想法,那一路骑骑停停的,阁一点都不嫌烦。可表姐听说她说的,真是一个半眼看她,那副不理解的神情让阁内心一凉。
果不其然,表姐那一番劝,说什么“你二表姐的丈夫也是大她六七岁,你二表姐还是学堂里的老师呢,人家都舍下工作,跟着走了。现在人家的日子过得多好,岁数差距是问题吗?根本不是,人好才行,你也莫看低自己,人家肯主动说,就说明咱的品性端,人性好,勤劳肯吃苦,人家是知道的。”还反复说,“日子靠个人过,别人说啥是别人的事,你过不好也赖不得别人,你过得好,也不是别人说好的。都说婚姻是穿鞋,大小还是自己个知道,别人只看好看不好看,露不露脚指头,舒服不舒服的,跟好看不好看一点关系都没有。”最后反复强调说,“人品高于一切,你要认可他的人品,就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机会就像给庄稼打药,打早了不管用,打晚了治不住,刚刚好的时候打,虫子最害怕。你现在就是把握你的命运,早了你俩都没想法,晚了他就和别人过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哼,这过日子能像打农药吗?虫子有了,我就是不睡觉,一个一个去捏,也捏死它,可他有对我不好,若村里那些人要笑话我,我又怎么去面对呀!阁边骑车边寻思。
终于骑到村口,车轱辘又不转了,她蹲下去用棍子捅了半天,这个过程里,她遥遥地看到水簸箕那坐着的华,特意转到车子另一边,背着身弄。
再骑上车子,很快就到了庙前。阁直感觉那群人说的,就是她和华的事。再看到巴巴看着她的华,真是一改往日远远就叫华哥的热络,低下头,拼力蹬着自行车骑了过去。
她直感觉脑门冒汗,背后上被印了无数的目光,和密密麻麻的议论。
八
阁直接骑到了院里,把滚满泥巴的车子一支,去窗外的水盆那洗了手,就一屁股坐在织布机旁,双手蹭了蹭衣衫,吱吱呀呀地又织起了布。
家人们看她满脸的阴郁,也不敢直接问。
正在这时,华跑进来,站在织布机旁,他的脸涨得就像当年入伍时胸前戴的大红花一样。
阁好像知道是谁来,故意把头扭过去,看着灰黑的墙,手里却没有停,只听哒哒,几声脆响,线绳被跑偏的梭子撞断了很多线。
阁不得不转过头,皱着眉接线。原本利落的一挽一绕就行的,手指和心的连接线好似也断了,如何也不听使唤。阁狠狠地剜了华一眼。
昨儿那个未眠的夜里,华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和阁正经说话的记忆,好像更多的就是打招呼。华哥,你回来啦!华哥,你上地干活呀!华哥,吃饭了吗?阁的声音脆生生的,即便遇到陌生人也从不露怯,有着华没有的大方,得体。他甚至不知道,若阁不同意,以后再见面要如何说,若阁同意了,他们能说什么话。两个他一左一右地撕扯他的心,让他在彷徨无措中,熬过了漫长的一夜。
阁的神情对于华来说是陌生的,还赶不上他们之前一起在地里干活,阁摔到了,受伤了,往家背草时,饿得抬不动步时的神情。华又想到刚刚回家时,一进院子就看到屋门口站着的水婶子和那个穿着花格衬衣、深蓝色长裤的女孩,他逃一般地跑到阁的家,他没有退路。他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大声说:“快别织了你,行不行你就说!水婶子把潘晓玲领到家里了,我都不敢回家,给我一个准当话呀你,要真不行,我也没办法了,可就真走啦。”华拿出射击打靶时的劲儿,突突突地一猛劲儿全说出来。
阁扭着头,对着墙,不搭理华。阁她爹娘走到内屋门口,也没敢撩开门帘,他们还没顾得上问阁到表姐家说了什么,也知道这丫头是顺毛驴,越压越犟。
华更不知道咋办了,他后退两步,拧了好几次身子,张了好几次嘴,真是啥都没说出来,当兵时连夜急行军,大比武,复员择业时都没有这么难。华僵着身子,走吧,不甘心,不走,又好像不能再留了。
阿桂仿佛天降神兵一样,不知打哪冒出来,华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哭不是笑不是地看着他。阿桂挤了挤眼,故作轻松地问,“华你哪天走?我去送你。”
“两三天吧,我也没几天假。”
阿桂捅了捅阁的肩,“说不说呀你,再不说人家走了呀!”
“哼,你们欺负人。”阁一下子哭出来。
华傻了眼,阿桂也不知道咋说。
阁蹭地站起来,瞬时止住了哭泣,她仰着脸,大眼睛蒙着泪水,直直地看着比她高一头的华发问:“我听说,你们外面上班的,根本不把咱农村人当人看,你是不是也这样?”
“怎么会?不会。我走到哪儿,也是咱村的人。我就是我,如何都不会变。”华低头看着辫子都有些散开的阁,肩膀上的补丁丝毫不影响她脸庞的清秀,他好似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这个想要相伴一生的姑娘。
“你比我大六岁,我一个小丫头,要答应了,别人会说,我图你上班,想进城。我从没想过要进城,我只想踏实过日子。”
“你不嫌我大,我怎会嫌你小呢?我是上班,但上班的地方也可偏僻,比咱村人还少,还艰苦,你要跟了我,怕也别说享福,也要吃很多苦呢!”
“我在家是一踢板凳就走,从不管闲事,也是爹娘宠着长大的。可我从不怕吃苦,我有力气,能干活,别人的穷日子能过好,我也能,就是给一大家人扛活拉套,我当旁头牯都不甘心,当驾辕的都没事,只要我选了,我就肯定能过好,没有人再敢笑话我。”
“那你是,到底是咋想呢?”
“你,真是,现在已经全村都知道了,我绝不能让人笑话,你要敢对我不好,哼,我就,我就……”
阿桂见俩人都说红了脸,忙插嘴:“华这边我敢打包票,咱娘生了我没奶,我可吃他娘奶,才活下来呢,你俩有这天,就说明咱两家打那时就有缘呢!注定是一家人。阁你就别绕弯子了,别人咋说也管不了你过日子,你想咋样就咋样。”
“哦,原来……”阁看向她娘,娘点点头。她瞬时明白了娘这两天的为难到底是为了什么,“哼,他要敢欺负我,哥你要帮我出气。”阁说完,跑进了屋,只剩下两个一起长大的大男孩,面对面地发了呆,又各顾各地跑去报喜。
“娘,我妹同意啦!”
“娘,别的不见啦,阁愿意啦!”
九
“娘,你和我爸结婚52年,我爸实现他当初的许诺了吗?”
年过七旬的阁,在2022年的深秋时节,她生日那天,与女儿丽说起了这段往事。丽一直好奇地追问,我爸当时咋说,你咋想?然后呢,然后呢?
阁看着挂在墙上的全家福,说,“成了家,我们就忙得顾不上说这些往事了,我和你爸到了没有从头到尾地说过,也只是断断续续地聊了一些。他说过,知道我跟着他会吃苦,但愿意通过努力来让我享福。我确实挺有福的。陪他走过那么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从零开始,艰苦奋斗,把你们姐妹养大,又把你们的孩子带大。他老有所乐,生病后,有咱们一起照顾,也没有受太多罪。最后的‘家’又选择的那么顺心,我们这一辈子,风风雨雨的,相依相伴的,值啦!”
“我爸大你六岁,就注定让你一辈子,他做饭当锅台转,擦地,收拾家,他挣的钱都给你管,还趁着国家有政策,帮你买了养老保险,他总说,你一直打零工,没个稳定收入,不管谁有保障都不如自己有,你有了退休金,他最高兴。他生病了,吃不下喝不下的,那么难受,还不忘手把手地教会你做饭,看,经过我爸严苛的教学,你现在饭做得多好,再不是在厨房里炒个黄瓜炒糊了,都急哭的老太太了。现在这大环境,你要自己在家,我们也放心呀!”丽说着,内心里浮起了酸涩。
“我永远也忘不了你爸坐在水簸箕的边上,向着村口张望的样子,在那么多人的眼光里,他可是不管不顾啦!我知道他等我,可我就偏不理他。”
“不过当时,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不是吗?”
“嗯。这些年很多艰难的时候,我总想,幸好,他在水簸箕那等到了我,然后我这一辈子,不管多难多苦,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心安。那个年代没有你们所想的爱情,只有做了选择后,要面对未来苦难的决心。他有,我也不能掉队。”
“真好,感谢你们成为我们姐妹的父母。感谢老爸宠爱我娘和我们四姐妹这五朵金花这么多年。”丽对娘说,也对着全家福里微笑着看着这个家的爸说。
丽就是我,华和阁是我最亲爱的父母亲。我总想,是不是在母亲的梦中,她还会看到那个坐在水簸箕沿上的青年,一如往昔,坚定地守望着。我想,母亲一定会笑意盈盈地迎上去,然后父亲会决然离开。他怎会舍得这么早带走这个宠了一辈子的女人?
这样想,我也好像插入母亲的梦,在她刚看到坐在水簸箕那的男人后,领着她就跑。我好似听到了一声轻唤:“慢点,慢点,别摔倒。”
我回头看到那么多温暖相处的时光,顺着水簸箕流入一个叫“家”的地方,我们都笑着看,看着看着,泪水就漫出来。
“其他小姓像混入玉米地里的高粱一样,打眼一看,就能挑出来。”
“人家宝贤家的真是把苦日子熬成糖了,”
“宝贤在春上像被寒冬冻死的草一样,被倒春寒的风连根拔起后。”
“他们强忍着饿,怕一个不留神燎了引子,引爆这一屋他们不知所以然的怒气。”
“华把家落在外面,宝贤家的内心也不是个滋味,就好似好不容易长成龄的果树,终于挂果子能回钱了,却被人移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别说吃果子了,连个味儿都闻不到。”
开篇的描写精小细实,没有太多的缠绕,手起刀落,就将主公“华”和“阁”引入台面,出现在读者的面前。体现了作者构思的深思熟虑,创作进入佳境。
一系列相亲的场景,描写非常生动,极具时代特色,表现出那个时代的温馨元素,一定程度的展现那时代媒婆和相亲者彼此之间三位一体,三位各别的追求及生活指向。呈现了那时代爱情、婚姻、家庭的走势。
整篇作品,“华”和“阁”塑造得体,耐心地铺陈着悬念。见面的场景立体,人物心里描写干净利落,直指心里所盼所想,刻画英明。人物的对话,简明扼要,拔地而起,掷地有声,直奔议题,直道承诺。使爱情推向纵深和解,以达标配,之后得到检验。
文学来自生活,来自于对生活的提炼,作者已经作了间接体验和提升。如是父母的爱情,动人心弦,读着津津有味。别以为要在战火纷飞中的爱情才叫轰轰烈烈,普通的爱情真味,也能浩气长存。

真真的小说出手就不凡啊,语言精练,比喻贴切,很接地气。甚至感人至深。
1968年秋天,多事的日子,对复员军人来说,那时是香饽饽,我知道。那时,我也只有八岁。我父亲单位粮管所,那年一下子分配了好多粮食保管员、粮食加工厂工人都是退伍军人,所以读你的小说有身入其境之感。我用好小说六字标准:语、人、情、事、理、味来评定这篇小说,真是棒棒的。
我回头看到那么多温暖相处的时光,顺着水簸箕流入一个叫“家”的地方,我们都笑着看,看着看着,泪水就漫出来。
小说看到这里,我的眼眶也溢满泪水。真真,信不信由你。
另外,特别喜欢“水簸箕”这个诗意的题目。真好,真好,感谢分享。
字字句句,点点滴滴,我都毫不马虎的一一过目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平淡是写的别人家的故事,到后来,才知道这是平淡写的自己父母的爱情史!
平淡的母亲很勤劳,也贤惠,没有嫌贫爱富的思想,她在明知道提媒相亲的是个家徒四壁的穷人后,依然还愿意以身相许去当他的妻子,这就体现出了深藏在她骨子里的那种美德!
她的愿意,成就了俩个年轻人的幸福开始!
都说,有爱的家庭苦日子也会透着甜!
从没有起初的感情基础到后来的恩爱甜蜜,几十年过去,谁又不说,她们的婚姻,是人间大爱的最美体现,她们的结合,是写照人生的最好夫妻呢!
平淡的文笔不错,流畅通俗,真实亲切,读起来就像在听你拉家常,喜欢,点赞!
作为小说,作者在情节设计,气氛营造和巧设伏笔方面,做足了功夫,可谓耐心细心匠心,极大地调动了读者的阅读兴趣。文笔老到,好作品,祝贺真真又添佳作。

文章最后,作者话锋一转,说到“丽就是我,华和阁就是我的父母”,着实让人感到吃惊,又?忍不住的会心一笑,“真好。”生活,爱情即是如此,平平淡淡才是真,普普通通才迷人。欣赏佳作,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