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同题】遗忘--草青,草黄
“我下地不小心抻到了,没大事吧,李哥,”看着李勇给自己清洗刀口,草儿眼睛红了。想到老公长河的不管不顾,没有人性,就心寒,可是能对谁说呢?
细心的李勇看出了端倪,没有在往下问,细心地给草儿换药,包扎。“这个可怜的女人啊!”
李勇的爱人是个麻将迷,每夜都出去玩,这不早上天刚蒙蒙亮才回来。草儿稍微好些,就做起了家务,大清早,长河不起床,草儿没办法起来做饭收拾。草儿到大门外去到灰土,正巧碰到李勇也在倒垃圾。俩家离得很近,只隔着一条三五米的小胡同。
“这刚几天啊,你就干活,让长河干吧,看落下病根,以后不好治。”李勇发自心底的心疼这个病患。
“没啥的,我没那么娇气。”草儿半哈着腰,她害怕再把伤口抻到了。
正巧李勇的老婆打麻将回来看到草儿和李勇在说话:“哎呦,这是怎么说的呢?一大起早的,离那么远的勾勾搭搭的,走进了唠呗,说点贴己的话!”李咏老婆的话里明显地夹枪带棒。
草儿慌忙解释:“嫂子,你误会了,我和大哥没啥的!”然后转身回了自家院子。听到李勇媳妇的声音,长河也出来了。
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长河来了劲:“你看看吧,都做了手术,你还要勾引人家的男人呢?你和死鬼乔伟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没事你就拿着那个破发夹看,当我是傻子啊?你他妈的嫁给我时都不是黄花大闺女,还不老实点,难道想给老子戴绿帽子?”
“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草儿辩解道。
“没有,都看到了你还说没有,你个败家娘们。”长河竟然不顾草儿刚手术的身子,动起了手。素日里,只要言语不和,长河也会拳脚相加,可这次,真的让草儿伤透了心。
拳头打在了草儿的身上,痛在草儿的心里。
“不要打妈妈,”儿子小鹏跑出来了,拉住爸爸不撒手。
看到儿子也上来了,长河才停止了殴打。草儿的头发被拽掉了一大把,脸也被打青一块,紫一块。前院的李勇夫妻俩还没回屋,看到这长河打草儿,李勇气愤不过,想要上前拉架,李勇媳妇急忙拽住李勇:“回家,看啥?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少掺乎,看惹上一身骚。”
“就怪你,没事瞎咧咧,看看,长河把草儿打成啥样了?“回到家,李勇就埋怨妻子。
“该,活该挨打,看她那个狐狸精的样子,我就不喜欢,你少替她说话啊!”李勇妻子推搡着李勇回到了屋内。
李勇不再作声,去了厨房。草儿是个很能干的女人,一天天为家忙碌着,还要看长河的脸色,这刚做完手术,哪里像个病人啊!看看自己的老婆,成天长在麻将桌上。每次出诊回来,还要给她做饭吃。李勇叹了一口气: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真没用!
看着长河出去犁地,李勇急忙去给草儿输液,草儿的血管很不明显,每次打针,李勇都很小心,害怕弄疼了草儿。
“草儿,你嫂子那人有嘴没心的,我替她给你赔礼道歉了啊!”
“李哥,看你说啥呢?我这一有病可没少给你添麻烦,我哪会生嫂子的气。”草儿的善解人意,更让李勇觉得过意不去。
“草儿,不要委屈了自己,这人啊,心情是最好的良药,能干的活就干,不能干的就让长河干,自己不爱惜自己,别人更指望不上。”
“嗯,谢谢你,李哥。”
李勇媳妇和麻将桌上的人闲侃着:“这个草儿,真不是东西,趁着俺家李勇给她打针的机会勾引俺家爷们,你们说可恨不?”
“人家草儿就是,模样俊,咱们可比不了,还文静,哪像咱们说话大嗓门就像打群架。”
“你呀,李勇家的,你就越是羡慕嫉妒很,人家草儿可不是坏女人啊!”
“哈哈,没准是你家李勇看上人家了呢!”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李勇媳妇麻将都没打完,就回家了。李勇看着媳妇回来这么早很纳闷:“今天咋了,太阳西边出来了?”李勇媳妇扎上围裙去了厨房。
草儿是个不屈服的女人,她不想像妈妈那样活着。婚姻没有爱就如同死了一样,死水一样的婚姻维持还有用吗?
长河害怕了,他没想到这次草儿真的会执意离婚:“草儿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打你了,再也不犯混了,咱们好好过日子。”
草儿的起诉了,法庭宣判的日子,长河不同意离婚,可是草儿执意离婚。无奈法庭只能调解,离婚的事就搁下了。
(第十四章)
草儿的父亲郑老六病了,一病不起,草儿日夜守护着父亲:“草啊,爹不行了,能熬到今天已经很不错哦了,记得,以后有机会就去找你的亲生父亲吧,孩子,当年我对不起你妈妈,明明知道我给不了她幸福,还死守着。你妈妈的死和我有关系,是我在她的饭菜里加了脱胎药,草儿,爸爸是个罪人!你不要走你妈的路……”
草儿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原来是爸爸在妈妈的饭菜里做了手脚,妈妈才会在那个寒冷的个冬日早产下弟弟,妈妈才会产后风,不治身亡。是病魔把爸爸磨成了心理扭曲的复仇者,爸爸才会害死了妈妈和弟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妈妈都已经离开二十几年了,自己还恨爸爸吗?人生该遗忘的真的就要遗忘,忘掉那些伤痛,记住那些快乐,记住感恩。爸爸老六走了,草儿一个人一手张罗郑老六的后事。
“这也不错了,亲闺女能啥样?”村里的人称赞着。
树林子里的有好多坟茔,四周全是白杨树,很多年的老杨树执着地看护着村子里数不清多少代人亡魂。按照当地的风俗爸爸郑老六的骨灰和妈妈素琴骨灰的合葬在了一起,坟前,草儿还给立了个石碑:先父郑老六,慈母素琴,女儿春草敬立。林子里飞来各种鸟雀,叫不出名字,草儿眼角也有了鱼尾纹,岁月的痕迹无情地刻在了每个人的身上。“生前,你们不能好好地成为幸福的夫妻,死后同穴了,爸爸,妈妈,安息吧,但愿在天国你们能开心,不在争吵!”草儿磕了三个头,起身,拍打身上的尘土,慢慢离开了树林子。
传统的婚姻里,人们不在乎经营婚姻时,每个人是否拥有愉快的心情,拥有生活赋予婚姻真正的内涵,却很在意,维护婚姻的当事人离开人世了,那些虚幻的形式,生不同寝,死后同穴,可笑吗?
(第十五章)
时光的隧道走到了二十一世纪,儿子小鹏考上了大学,孩子有了很好的归宿,草儿很感欣慰。离婚不离家,草儿和贾长河过着没有结婚登记证的生活,那次在草儿的坚持下真的和长河办理了离婚登记手续,可是婆婆公公,五个大姑姐全盘上阵,没办法,草儿又回到了家里。打那以后,长河也真的收敛了很多,每次喝完酒发几句牢骚,就呼呼地睡去了。
村子里女人有很多在冬闲的时候出去打工,年纪大的,就去家政服务中介,找个保姆,保洁之类的活,一冬天下来,也能挣不少钱,即缓解了家里的经济危机,又长了见识。草儿早就想出去了,可是儿子小鹏需要照顾,小鹏上大学离开家了,草儿也和村子里的人去外地打工。
草儿去的是大连,一起去的姐妹好几个因为不能适应外面的环境,没几天就返回了黑龙江。草儿任劳任怨,不挑活,人也诚恳,流留了下来。她在一个大老板的家里当保姆,照顾东家瘫痪在床多年的八十来岁的老妈妈。老板也是东北人,那天在中介公司,一下子就看中了老乡草儿:“你会做东北菜吧,我是东北人,我有个瘫痪的老妈需要照顾,你愿意就跟我去。”
“行,行,我是黑龙江人,就会做东北菜呢。”草儿忙不迭地回答。
老板叫张力,将近六十岁,可看上去很不像。体型有些偏胖,大方脸,看上去就感觉的和蔼可亲。
“你以后就叫我张哥吧,在家里不要拘束,我很忙,孩子在外地上学,爱人早就不在了。你每天就是做家务,还有伺候好我的老妈。”张力指着轮椅上的老太太说到。
老太太虽然坐在轮椅上,口齿不清,可是眼睛很有神。
“妈,这是我新找来的保姆,黑龙江人,你喜欢不?”张力问妈妈。
老太太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草儿,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妈是个退休教师,很特性,前几年得了脑中风,瘫痪在床,我也没时间照顾,请了好几个保姆,都忍受不了我妈妈的苛刻,没干几天都陆续地跑了,郑春草,你看看,如果能干一星期,你就干,工钱好商量。”张力生怕草儿拒绝,紧着提丰厚的工资。
“张大哥,你放心,我妈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走了,我一定像对待亲妈对待大姨的。”
老太太还真的很刁蛮,只要看草儿稍微一休息,就会拿那根拐棍敲地板,依依呀呀地说着。
“大姨,你想干啥,跟俺说。”草儿不厌其烦地趴在老太太的耳朵边耐心地问着。
(第十六章)
每天一大早,草儿给张姨洗漱,张姨特爱干净,身上有一个水点,她都难受。中午要打开电视,看老电影,然后午睡,晚上要推着老人去小区的绿化带散步。草儿慢慢地摸清了老太太的脾气秉性。张姨喜欢吃土豆丝,还要爆炒的。草儿就把土豆切的细细的,一个月下来,张姨人变得胖了,人也精神了。
“春草,真的谢谢你,我这个老妈,很难缠的哦,换了好几个保姆,后期我去家政,都没人敢理我了,哈哈!”张力周末回来看到老妈神采奕奕的样子,打心眼里高兴。
老板家有电脑,每次回来,老板都在书房里打开电脑。
“草儿,我看你喜欢看书,书房里的书你随便看。”原来草儿在张姨休息的时候,经常偷看张力书房里的书。
“草儿,你喜欢看书,就随便拿,你会上网吗,书房还有电脑,你学着上网,没事的时候,听听歌曲,学会了买个东西啥的很方便的,还可以和你儿子说话呢!”
“我哪会那玩意啊,都没看过。”
“很好学的,有时间我教你,一学就会,”
“真的能学会,四十岁的人,手比较都笨呢,脑子也跟不上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看你挺聪明的,今晚我教你啊!”
晚饭,草儿特意炖了排骨豆角,还买了蘸酱菜,这是张力交代好的,蘸酱菜是东北人的最爱。
饭后,张姨睡着了。
“春草,你来,我教你学电脑。”
春草来到了张力的书房,电脑打开了。眼前是另一个世界,看的草儿眼花缭乱的。张力的手指不停地敲打,鼠标不停地挪动,草儿感到眼睛都花了,手都不够用了。
“记住要领,打字就和小时候上学的汉语拼音一样,不看的窗口点右上角的叉,关机点点关机,就能安全地关了电脑,现在的社会是网络的时代,你要学习呢。”
草儿按照张力的说法实习了几次,终于能够打开电脑,找到酷狗音乐盒。张力还帮着春草申请了一个QQ号码,取名:雪儿飞。
“我到这里十几年没看到家乡的雪了,真想哪天回老家去看看。”张力思乡的情绪来了,“大连市个美丽的海滨城市,大海蔚蓝,海鸟成群,船帆高高地挂起,可就是没有老家的黑土地,高粱穗子,玉米棒子好看呢!”
“以后啊你可以不用给你儿子打电话,就能面对面地和他说话呢。”
春草和儿子接通了电话,儿子也打开了笔记本。
“天啊,我看到儿子了。”春草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儿子离开自己好几个月了,每次打电话,听到儿子的声音,她都会掉眼泪。
张力走出了书房,春草和儿子尽情地聊着。
“儿子,妈妈在这里可好了,主人是咱们黑龙江人呢,对我可好了,你放心吧,工资也很高的,你在学校吃好喝好,不要怕花钱啊,妈妈能给你挣钱了!”
“妈妈,你给爸爸打电话了吗?他一个人在老家咋样啊?”小鹏还是惦记他的爸爸。
“他成天守着那几亩地,然后就要喝酒睡觉,很自在的,不用担心。”
春草兴奋地一夜没睡好,儿子长的壮实了,也懂事了。城市的夜和老家的都不一样,灯火通明的,像白天一样。春草一闭上眼睛,那些往事就像电影一样浮现出来:妈妈素琴的麻花辫子,赶车的山东大大,漫山遍野踩野花的铁蛋也是大伟哥,每次咳起来就不停的爸爸,砂子堆下的被掩埋的大伟哥。人啊,有些事情发生了,就算你走遍海角天涯,走尽春夏秋冬,都无法忘记,因为那些人,那些事,都像烙印一样深深地烙进了你生命的篇章里。
(第十七章)
春草每天周而复始地忙碌着,白天没事的时候,还会推着轮椅带张姨去海边看风景。
一望无边的大海那么浩瀚壮阔,看不到尽头,只看到海和山相连着,山环抱着大海,大海缠绕着远山。白色,蓝色的不知名的海鸟成群地欢叫着飞来飞去,偶尔轻轻地俯下身子,贴着海面,偶尔猛地一窜,飞的老高。大连的空气湿润不干燥,不像家乡每天尘土飞扬的。就是不见响晴的阳光,老也看不到红彤彤的大太阳,雾气朦胧,山水模糊,有一种朦胧的静美。海边玩耍的人很多,看潮起潮落,赏海边千万景色。潮水起的时候,那种惊心动魄的壮观,让围观者发出一阵阵惊呼。潮水退了,海滩上露出小虾,小螃蟹,紧着往深褐色,乳白色的石头下,细腻的砂子里钻。小孩子们可不管那些,用小铲子挖出来,放进小桶里:今天的收获很大呢!通往海边的小路在一片苹果树林子里延伸着,苹果花已经凋谢,小苹果刚刚结,果树下面采野菜的人是采野菜,悠闲脚步更像是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