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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品 【流年】荒城(小说)


作者:一朵怜幽 进士,10861.72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1127发表时间:2016-02-15 10:13:41

【流年】荒城(小说)
   起身准备走,老僧人指了指功德箱,说一支签十元,然后低头闭目,再次敲起木鱼。我翻遍所有口袋,将全部的钱都塞进了功德箱。
   在院子里,碰见小僧人挎着半篮子菠菜、香菜进来,他竟开口问我:“要吗?”
   “谢谢,不用了。”
   “这不是菜,是开启记忆门的钥匙。”
   我有些错愕,感觉他们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为什么,真的是能够洞悉他人精神世界的隐士高人?
   下山的时候,意外发现一株开有两朵淡粉色的杜鹃花,在冬日,自顾自地开着,平淡却热烈,让人深感惊喜。这是不期而遇的缘分,不早不晚,开在我经过它身旁的时候,溺爱花草的我显然会带它回家。
  
   十三
   自从来到这个小村,依山枕月而眠,与花草树木同呼吸,听昆虫飞鸟鸣唱,我的思想渐渐变得柔顺,某些张狂的东西也渐渐被抚平,心绪变得如同无风的池塘,平静而安宁。我想陆玲也是有很多改变的,至少她的脸上会不知不觉地浮现一朵笑容。蓝冰凌果真时常来探望我们,给我们做心理疏导,带着他的真心,以及在乡村无法买到的生活用品。
   只是即使没有风,也不代表池塘不会产生涟漪。卢博达的造访就像一枚巨大的石头扔进了池塘,产生了剧烈的波纹,这波纹绵延不断地撞击我的大脑,险些将我的精神状态送回数月前。与其说是卢博达的造访搅乱我的生活,不如说是卢博达带来的消息才是重磅炸弹。他来告诉我,他想与我的母亲结婚,也就是说,这个我曾经爱过或许现在依然爱的男人即将成为我的继父。
   “我早就成为了与你们不相干的人,又何必来这里炫耀。”我能感觉心中有一股刺痛,极力保持镇定,虽然是自欺欺人。
   “你妈说,如果你不同意,她永远不会嫁给我的。”
   “这是在威胁我吗?”
   “小白你心里明白,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妈她爱你,在乎你的感受,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在乎我的感受,呵,在乎我的感受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我感到很可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走吧,你们要不要结婚那是你们的自由,不要再来问我。”这样说,只觉得鼻腔里有一股酸涩向眼睛上方移动。
   结束了和卢博达的对话,我一个人去了小村西南边的竹林里呆了一会。我知道卢博达没有立刻走,视线从竹林出发,我能看见他的车在村口的土路上停了好久才离开。我猜想他是和蓝冰凌进行了一场对话,因为卢博达去的时候,蓝冰凌也在小村,他和陆玲为了给我们腾出私密的交谈空间,去了小屋前那个池塘钓鱼。卢博达和蓝冰凌的交谈内容我虽然没有听见,但是我知道,谈话中心无非是前者让后者给我做思想工作。
   夕阳斜照的时候,蓝冰凌来竹林找我,告诉了我真相,原来上个月母亲进行了一次喉部肿瘤切除手术,虽然是良性的,但是声带已经受损,也就是说,她再也无法歌唱了。
   我曾经试想过母亲和卢博达落入满月湖的情景,也就是说,当时的我对他们的生死已经不在乎了,但现在当我听到作为戏曲演员的母亲无法再歌唱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心脏被一只手捏住慢慢收力,并非疼痛难耐,而是一种无法呼吸,心跳即将停止跳动的恐慌感压顶而来。
   卢博达在母亲这样的状态下提出结婚,我能感受得到他对母亲那深沉的爱,于是有那么一刹,想放下一切执念祝福他们的念头在心中窜动。但我对母亲发生这样的事情却还向我隐瞒而心存芥蒂,这只能说明她觉得我无关紧要。
   “错,向你隐瞒更能说明她爱你,不想你担心。”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她有那么好呢,难道我才是那个坏人?”
   “白黎,你的偏见导致对你母亲误会的加深,而她不懂得该用怎样的方式与你沟通,化解误会。你们之间没有对错,误会也并非根深蒂固,最需要的是一场推心置腹的交谈。”
   我沉吟了一会,问:“你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了解多少?”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我们并肩坐在竹林里的一条小路边,充当着讲述者与倾听者的角色。
   其实我并没有问什么,但是蓝冰凌将他知道的都一一说给我听,我不知道他说了多久,但他说完的时候,我看见一轮朦胧的月亮挂在竹梢上,安静而温柔,寒风从竹林吹过,沙沙的声音低沉而隐秘。
   原来卢博达比父亲更早结识母亲,他们曾师从一人,母亲是他的师姐,因为母亲大卢博达七岁,所以卢博达当年的表白被母亲拒绝了。后来他们一起进入艺术团,母亲和父亲相识相知,并走到一起,卢博达依然爱着母亲,并为她终身未娶。父亲后来知道卢博达不娶的原因,也深感愧疚,他甚至想过要和母亲离婚,但被母亲和卢博达制止了。
   从母亲、父亲、卢博达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中回过神来,我感到了彻骨的寒冷,这时才发现身上披着蓝冰凌的外套,而他已经冻得瑟瑟发抖。突然很心疼这个男人,于是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冰凉,骨骼分明,掌心却传递过来一股暖意,这股暖意抵达我的心中,慢慢融化那些我认为坚不可摧的寒冰。
   回到小屋的时候,陆玲正在给我收拾行李。我们的眼神对碰的那刻,各自的心思一目了然。
   “那也好,白黎你现在和我回城里。”蓝冰凌显然也是懂了。
   “你不走吗?”我问陆玲。
   “还没准备好。”她摇摇头,有些感伤。
   和蓝冰凌一起回城里,很多次我看着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都有想伸手过去握住的冲动。他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就带我回了他的家,只用一句“你需要好好休息”就将他如此唐突的邀请变得合情合理。但我没有拒绝,不知道是因为还没有做好面对母亲的准备,还是希望和这个男人有更亲密的相处空间。
   他卧室里挂着一幅很大尺寸的我们俩的合照,背景是在植物园的紫藤花下,照片中的我们笑得很灿烂,还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如果说之前的我对自己和蓝冰凌之间的关系有些怀疑,那么看了这张照片之后,我确信我们亲密无间,并且彼此相爱,因为我很久没有看到自己有照片中那样的笑容。
   那天晚上我霸占了蓝冰凌的床,但我很感谢那个夜晚,不知道是否与他卧室里的薰衣草熏香有关,那天晚上我梦见了父亲。背景是在一片薰衣草花海中,母亲和卢博达的婚礼仪式正在举行,我和父亲站在不远处观望。父亲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很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和朋友结成连理。爸,你不生气吗?我这样问。我祝福他们。父亲这样回答。最后他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隐约在薰衣草中。
   晨起,夜里睡在沙发上的蓝冰凌并不在,但餐桌上摆着小米粥和几样点心,我的心暖暖的。蓝冰凌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束康乃馨。
   “睡得好吗?”他问。
   我点点头。
   我没有对他说那个梦,因为即使不告诉他,我也能猜到他的反应,他一定会说:你看,你爸冥冥中也告诉你,该放手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
   到家的时候,我站在门外好一会,蓝冰凌牵起我的手,并暗暗用力握了握,传递过来的意思很明确——勇敢点。
   脖子上还缠着白纱布的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CD机里播放着她和卢博达唱的黄梅戏。消瘦憔悴的母亲看着我,眼中有泪光闪动。我的心颤了一下,它告诉我此时此刻应该扑到母亲的怀里,给她一个拥抱,或是说一句,妈妈,我爱你。但我的身体像被钉住了,喉咙很干涩,于是实际上我什么也没做,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与她怔怔地对望着。
   蓝冰凌走过去将康乃馨递到母亲手中,“抱歉,林阿姨,我们来晚了。”
   母亲笑着接过花,凑在鼻前闻了闻。
   那天的午餐是蓝冰凌和卢博达一起做的,我和母亲一直安静地坐在客厅里听戏。后来我终于鼓起勇气坐到她的身边,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我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先是一紧,然后慢慢放松下来,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厨房里的两个男人都笑了。
   餐桌上,我问卢博达,“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他们三人怔怔地看着我。
   “我看就在元旦那天举行吧!”我说。
   “小白,谢谢你。”卢博达感激地说。
   “还是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你的感激之情吧。”我看了看母亲,言下之意他们都懂。
   元旦那天。他们的婚礼举行得很低调,领证之后,就邀请了几个亲密的亲朋好友在酒店吃了一餐饭而已,与我梦中的场景相差甚远。但那天的母亲美极了,暗红色的旗袍,高挽的发髻,光彩照人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幸福。
  
   十四
   我回到小村的第二天,邀请了蓝冰凌和我上一次青山,当时的我只是想牵着蓝冰凌的手在青山上走,检测一下是否会产生与心爱的人共享美景的幸福感。
   但蓝冰凌的反应却有些激烈,因为他来时气喘吁吁,用力握着我的双肩问:“白黎,你想起来了?”
   “什么意思?”我这样问的时候,他的眼中有烟火熄灭的黯然,但很快就恢复常态。
   我们在青山拾阶而上,我告诉蓝冰凌前段时间和陆玲来过青山的一些事,包括那株开花的红杜鹃。他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于是当走到那个杜鹃本来的栖息地的转弯处,他显得有些兴奋。
   “是这里?”他问。
   “嗯。”
   “你确定是这里?”
   “确定,你看。”我指了指那个杜鹃移走之后的土坑。
   “白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我疑惑地看他。
   他牵着我走到那个小小的坎上,“你站好了,”他抚了抚我的肩,然后自己走到下方,张开双臂,“扑过来。”
   虽然距离很近,坎也不高,但让我有意这样扑下去,还是有点胆怯。
   他再次伸展了一下双臂,眼中透露的满是“相信我”的讯息。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双眼扑了下去……几秒钟之后,我睁开眼睛,人已经在蓝冰凌的怀里,他的脸被枝条划出了一道殷红的口子,我们躺在草地上,旁边是那株杜鹃从前的巢穴。与此同时,那些丢失的记忆碎片从四面八方而来,汇集在我的脑中,然后经过了一场混乱而激烈的战争,它们才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按照时间顺序站好,等待我的检阅。我的脑袋嗡嗡作响,要炸裂的感觉。
   “小姐,你没事吧?”他拿掉我头发上的枯叶,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他好一会,直到他因为胳膊酸麻微微地抽动了一下。我快速地坐起来,理了理头发和衣服,然后指着他脸上的伤口说:“先生,你的脸。”
   “我的脸没事,我看看你有没有哪儿伤到。”他走到我身边,像检查一个病人一样给我检查了一番。他不知道,我的眼中早已噙满眼泪。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激动地问:“白黎,你是不是……”没等他说完,我使劲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水滴落在土地上。我们相拥在一起,他很用力,要把我揉进体内的感觉。我眼中的青山风景慢慢变得模糊,形成一片云雾,拨开那片云雾,我看到了旧时光中与蓝冰凌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读大三那年的暑假,我回了家,但卢博达和母亲跟随艺术团到杨柳镇演出。迫切希望见到卢博达的心不允许我乖乖呆在家中等他回来,于是我坐上了去杨柳镇的车。客车行驶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我的思绪有些游离,突然意识到这场有些疯狂的奔赴,不会收到卢博达的惊喜作为回馈,就有些沮丧,于是我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地方下了车。
   我下车的地方,顺眼看去,就能看到青山,当时的青山顶氤氲着一层薄雾,是那些薄雾吸引我去了青山,并与蓝冰凌相遇,开启了一段缘分。我们在青山的相遇,一如刚才演示的那样,他救了我,然后划伤了脸。我们相拥着倒下的那块土地上,在多年之后的这个冬天,开出了神奇的花朵,让我们再续前缘。
   和蓝冰凌的初遇,让我们成为了朋友,得知他是精神科医生后,我向他袒露过自己的心迹,告诉他那个我坚守的秘密。但他说,我对卢博达的爱,是从父亲身上转移过去的,通俗一点就是恋父情结。但我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认为这是对我动心的蓝冰凌为了趁虚而入而误导我的心。但我却无法管制自己的心,它渐渐被蓝冰凌感动软化,于是我们从朋友过渡成为恋人。花鸟市场,剧院,餐厅,公园,像他那次说的,都曾是见证我们的爱情的地方。
   即使沐浴在爱情的阳光里,我的心中还是有一块地方阴影,这个阴影就是卢博达。它总是不经意间扩大并笼罩我的世界,让我产生无法呼吸的抑郁感。直到我得知卢博达爱的那个人竟然是我的母亲,同时被两个人背叛,于是我的世界彻底被这黑暗吞噬,导致将蓝冰凌从心中删除,替换成卢博达,以来安慰自己,曾经和他有过那么多美好的记忆。
   被自己爱的人遗忘,还要压制所有的情感为其治疗,当这一切云开月明,我才明白这些日子里,蓝冰凌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从青山下来,我们十指紧扣,没有再说些什么,他一直盈盈而笑,难掩喜悦之情。而我一直在拼凑那些丢失的记忆,努力地复原最初的自己。在青山脚下,我们一同回头用眼神抚摸青山,我想那刻我们的眼中一定充满感激,并且折射出内心的温情。
   那天晚上我留在小屋没有走,307病房的四个女人,三个已经走出沼泽,得到幸福之神的眷顾,唯独陆玲还孤单地在这里。我想让她跟我一起回市里,不管怎样,这一步始终是要迈出去的,只有迈出去了,回头看看,才知道有些事没有我们想象的难。
   我回到了杂志社,并捡拾起遗落的诗心。
   我和母亲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记忆恢复而变得亲密,但也不至于像从前那样糟糕。她和卢博达一起生活的日子充满了迟来的幸福味道,我从她舒展的眉眼间洞悉到了。有时候还是有点自责,没能早点放手,让他们在一起。
   漫长的冬天总算是过去了,姗姗来迟的春天有些热烈,似乎只是一个夜晚的时间,就唤醒了世间万物,让它们显示出蓬勃的生命力,同时唤醒的还有那些迷失的心灵。
   是一个周末,淅淅沥沥的春雨让花草树木更加绿意盎然,也滋润着我的心灵升腾起一股缥缈物质。打电话给蓝冰凌,告诉他我晚上有约了,让他不用来接我。因为这样的日子适合打破常规,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用来纪念。
   我和陆玲在一个我们经常光顾的茶吧等程红霞和唐薇薇,看着陆玲现在亲和的笑容,听她说公司里的趣事,我很感激那时的自己推着她迈出了人生重要的一步。程红霞的日子应该过得很滋润,从她又发福的身材上可以看出,唐薇薇的现状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光彩照人,她交了新男友开始了新生活,爱情的力量果真是伟大。
   我们在春日的街头擎着伞,慢悠悠地走,身边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但却一点儿也不影响我们的心情,从前于我们而言的“荒城”用它最真实的面目轰轰烈烈地展现着它旺盛而蓬勃的生命力。
   唐薇薇提议去曙光医院看看,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大家都说曙光是给予我们新生命的摇篮。
   远山含黛,细雨空蒙,站在曙光医院的大门前,透过雨丝看着整栋建筑物,我有点儿恍惚,仿佛穿越到数月前,置身蓝冰凌带我刚来这里的情景。画面快进般地闪现,程红霞出院,唐薇薇出院的情景也从眼前一一掠过。最后出来的是我和陆玲,当那个影像中的白黎从我的身边掠过,我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从容,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无限热爱与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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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世人笑我太痴颠,我笑他人看不穿。”读完这篇小说,我想到了这句话。小说以冷静、智达、缓慢的笔调,借助带入感极强的第一人称,徐徐讲述了发生在白黎身边爱恨纠缠的故事。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爱有多深,入心便有多深;爱有多深,心结便有多深。白黎,一个因强烈刺激导致失去部分记忆、精神压抑的女孩。13岁那年,父亲去世后的白黎见到卢博达的第一眼起,便爱上了这个看上去可以让人掏心掏肺的男人。处于花季刚刚丧父的女孩,就像一朵刚刚出尘的花朵,急需阳光雨露的滋润和温暖。而恰恰这个时候,卢博达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这个与她父亲年龄相仿的男人,给了她父亲般的安全感,她爱上他了。卢博达对于此时的白黎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让她迅速从丧父之痛的苦海中爬上来。白黎对卢博达有着强烈的依赖,对他的爱很复杂,既有花季少女纯真的爱,也有着对父亲一样发自于亲情的爱。这个年龄的少女一旦有了爱的冲动,是很难消除的。就像一张白纸,第一时间被渲染上动人的色彩,花儿一样绽放了,开得很单纯、很热烈。这样的爱,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当她知道卢博达和母亲的爱情后,她崩溃了。由爱转成恨,以至于强烈的刺激让她失去了一些美好的记忆,甚至连蓝冰凌与她之间的爱她都忘记了。人往往就是这样,始于最初的美好,伤于最初的情真,止于最初的记忆,这种伤害足以让这个女孩变得神情恍惚。此刻的白黎,内心挣扎痛苦,清醒与混沌此起彼伏,心里长满了草。心魔让她在现实和梦中不断游离。此时在白黎的眼中,自己内心荒草蔓延,加之外边的世界充满了欲望,被欲望掌控,无异于身处荒城一般。不得已,白黎接受家人的建议,进入了精神病院。在精神病院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让她对这个荒城有了更清醒的认识。同处一室的三个女病人,皆是被外边的世界侵害导致精神失常进入精神病院的。唐微微,一个被男人糟蹋的女人,源于替丈夫还债,被丈夫设计让一些男人强奸继而精神失常,案件迟迟未果;程红霞,一个孩子被拐跑的女人,丢子之痛让她遭受了打击,孩子还没有找回;陆玲,一个因掌握着上司把柄的女人,被上司恐吓受到刺激入院。这三个女人,是社会基层人物的代表,却因为社会上阴暗势力的侵袭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对白黎和这些人而言,外边的世界充满着变数、欲望和不安全的因素,是他们心中的荒城。然而作者笔触到此并没有戛然而止,而是笔锋一转,让读者看到了希望,这正是作者的高明之处,也是小说的一大看点。解铃还须系铃人。随着这几个女人事情的转机,事情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唐微微勇敢指证,案件嫌犯落网;程红霞孩子最终被丈夫找回。这两个女人多年的心结终于被打开,精神渐渐康复走出了精神病院。白黎和陆玲被安排在了陆玲的表哥蓝冰凌提供的乡下小屋里继续静养调理。这段乡村的描写,作者的内心充满了温暖,景物的描写和观感极易让人在这些温暖的场景中走进内心的世界。蓝冰凌通过情景回放等治疗方式,渐渐让病中对他有着好感的白黎,回忆起了发生在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白黎踏上了回家的路。故事的结尾很温馨,走出阴影的几个女人又见面走到一起,此时在她们“眼中看到了坚定从容,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无限热爱与憧憬。”读者也最终找到了答案:人心的荒芜,才是荒城的根。外界社会个别人心的险恶以及人性的丧失,以及内心情感的迷茫和伤害,让她们失去了自我,常感自己身处荒城。而几个女人在精神病院的相依相扶,以及社会正义的伸张,还有对生活之爱、对情感的复苏,让她们内心的结渐渐打开,重新感受到了温暖和爱,终于找回了自己,找到了生活的自信,走出了自己内心的荒城。小说语言充满哲理的味道,场景描写具有很强的光影感,心理描写细腻到位,人物刻画入木三分,故事情节如一潭深水却又充满张力,淡淡的文字阐述了最深的情感,人性的诠释颖慧透彻,故事的结尾富有正能量。力作,倾情推荐阅读!【编辑:夏云泥】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602160001】【江山编辑部·绝品推荐160526第629号】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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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楼        文友:秀子        2016-02-24 19:23:52
  原文与点评都令人惊讶!祝写作愉快!
22 楼        文友:        2016-02-24 20:37:06
  停停看看,看完了第三页,且不说故事发展如何,情节如何,只想说,这篇文章中,某些情与景搭配得真是恰到好处。
   简洁而不简单,在这里体现出来了。
   问好怜幽。祝快乐。
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万里路。
23 楼        文友:白天        2016-05-09 01:28:41
  《荒城》这部小说,依然像怜幽之前的几部小说那样,结构精巧语言精美,但这一篇的厚重感又比之前的小说上了一个台阶。它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哲学层面和宗教层面了。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儿去?这是哲学的三大终极命题。怜幽在这部小说里进行了有益的探索。我们看到了一位年轻的作者思想在成长,她的创作日臻成熟与完美。
   主人公白黎,是一位年轻的报刊编辑,一位诗人,她也是一位精神病患者。她是一位有深刻思想与智慧的女人,她的性格里有一种“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的超然物外的高傲。作者以这样一个角色作为切入口,就能以一个独特的视角、一种独特的语言说出平时不太容易出口的话来,而这样的话更加贴近世界的真相。
   如她与冰凌的对话:
   “其实,我根本不孤独,你们都以为不说话不与外界交流是所谓的孤独,其实这是误解。我们虽然在身体以有内心四周垒砌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墙,但里面的我们从没停止过挖洞”
   “一直挖,一直挖,总有一天我们会与另外一个自己,或者更多相同灵魂的人重逢在隧道里。”
   “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城市已经是座荒城,等待它的将是未日审判,因为它积累的罪恶足以毁灭它。”
   这里的“个城市已经是座荒城,等待它的将是未日审判,因为它积累的罪恶足以毁灭它。”是《圣经》启示录上面的话语。
   进入医院后与护士的一段谈话也颇引人入胜:
   “家庭住址?”
   “地狱。不过里有很多盒栽和鲜花。逃离地狱之前,我将它们都毁了。”
   “你知道自己有神精病吗?”
   “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神精病,只不过有的人承认。有的人不承认罢了。我有,我承认。你有,但你不承认。”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因为这里是牢笼,牢笼总要胜过地狱。而且我告诉你,外面那个地狱迟早要被人类最高统治者收回去的。到时候灰飞烟灭,只剩下尘土。”
   这里面的“到时候灰飞烟灭,只剩下尘土,就是圣经里说的尘归尘,土归土。意思是:你是什么终究是什么,从哪里来就会回到哪里去。
   精彩还在继续:
   “最高统治者是谁?”
   “欲望。”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用思想挖地千尺,某天和土地灵魂相遇,他告诉我的。”
   “简述一下你的人生经历。”
   “出生的时候,我还是一张白纸,后来就被一点点染黑,现在已看不到原来的面貌了。”
   这最后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实际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悲怆。我们大多数人都会被它刺痛。
   第二章写到买白掌时与一个胖妇人争执,结果第十一章,那个胖女人已以离世。这里面也深有一种劝世的意味:人生在世其实没有什么值得去争的,因为所有的人到头来不过尘归尘土归土,两手空空化成一缕青烟而已。正像智慧之王所罗门所说的那样:日光之下皆是虚空。
  
   与女病友见面也写得很精彩。
   程红霞放下照片,走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肩,看着我腕子上那两颗小小的痣,眼中泪光闪烁,“小蕊吗,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妈妈都不认识你了。”我刚想掐脱她的时候,她一把抱住我,眼泪流在我肩上,“妈,是我,小蕊。”
   这一句谎言是神来之笔,一下子凸显了白黎的性格,同时也找到了一种准确的氛围——错乱、忧伤与温情并存。
   外界社会人心险恶人性沦丧,对于红尘中的女性来说不亚于一个屠宰场,无数顔在这里被宰杀,尔后消逝枯萎。在这样的世界,如果受到伤害无处渲泄,又无人疏导,那么体内那一股洪荒之力会让一个人疯狂,甚至于死亡。能拯救人心的唯有爱。如果说人心的荒芜才是荒城的根,而唯有爱才是拯救它的利器。
喜欢,在文字的江山里细数流年...
24 楼        文友:纷飞的雪        2016-05-24 12:55:37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荒城。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25 楼        文友:纷飞的雪        2016-05-26 21:33:11
  祝贺绝品荒城的诞生!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26 楼        文友:豆芽长齐天        2016-05-31 08:39:06
  有深度,可读性强,佳作!
27 楼        文友:江山绝品评议组        2016-05-31 21:12:00
  此篇文字描写了困在“荒城”中的人,挣扎和希望相伴,凄苦和柔情相依,清醒和混沌相织的纠结状态。文字以人性回归为结尾,回归了生活的本真。小说叙述笔法冷静,情节张弛有度,意境淡净幽远,故事富含哲理,意蕴回味深长。推荐阅读。
回复27 楼        文友:一朵怜幽        2016-06-01 18:33:50
  谢谢绝品组老师的肯定,我会继续努力的,祝夏祺。
28 楼        文友:阳山岗        2016-07-08 09:19:17
  欣赏了,点个赞OK!
站在山岗看世界OK!
29 楼        文友:墨翰        2016-07-21 12:20:07
  欣赏绝品美文,问好!
中学高级语文教师!爱好文学,发表小说,散文、28篇。古韵诗歌近1千多篇
30 楼        文友:山地731828829        2016-08-20 08:52:56
  据来自庐江县宣传部门的消息:2016年 8月16日上午,安徽省庐江县举行“实力皖军”作家夏群小说集《荒城》首发式暨作品研讨会。会议邀请了该省作协原常务副主席、《安徽文学》杂志社主编潘小平,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李云,《安徽文学》杂志社副主编李国彬、何冰凌,市文化局创研室主任刘峻,市文研所所长洪放,市《未来》杂志社负责人王贤友,市《城乡文化》杂志社执行主编叶昌国等十余名知名作家参与研讨,庐江县有关领导出席会议。
   在小说集《荒城》中,一朵怜幽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和人生经历,书写爱情故事,揭示人物心理,挖掘内在人性,隐喻社会元素,把握时代音频,内涵广博,涉猎广泛,是思辨中的自我撞击,灵魂里的自我救赎。小说构思精巧,文辞景美,机锋禅语,哲理天成。徜徉其中,便是一次灵魂之旅,一场文字盛宴。
   首发式上,《荒城》一书的作者一朵怜幽作了答谢主题发言,介绍了创作过程并向县图书馆进行了赠书。与会者围绕《荒城》小说集进行了充分研讨。
   会议上,主持人作了介绍:夏群,网名一朵怜幽,安徽省作协会员,《庐江文艺》编辑,江山文学网逝水流年社团副社长,总编、编辑。
   2009年开始文学创作,迄今为止共创作小说、散文、剧本、诗歌约150万字,在纸媒发表作品50余万字。其中,中篇小说《荒城》是夏群的小说代表作品,同名小说集《荒城》于2016年6月由北京团结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其中收录的两篇小说《尘缘》与《归去来兮》荣登《安徽文学》2016年第七期“实力皖军”方阵,这是庐江县本土第一位年轻作家闯入皖军实力派作家队伍。
   恭喜和祝贺一朵怜幽!江山为你自豪,流年为你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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