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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关于梁雪芬的一切


作者:陈文熙 布衣,140.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8494发表时间:2008-11-07 15:37:14


   “至于雪芬,我觉得她的生活终该由她自己来把握,别人不应当干涉。”
   两人没去多久就从菜市上赶了回来。回来时她们满脸笑容,仿佛在菜市里“收获”丰富。
   “婆婆,罗翥君,今晚的晚饭我们吃顿厉害的,预先庆祝哥哥的表演成功。”
   “那去时记住提醒我拎鼓,我们在台下给明君敲鼓助威。”老婆婆言罢大笑。
   “哥哥的表演我们拭目以待呀。”
   她们的喜悦是我不曾见到的。我心情轻松地目视着这几个人,觉得自己也被她们营造的气氛感染了。然而,在这十八岁少女的心中到底追求着一种怎样的生活?这问题仍旧在左右着我。
  
  
   第六章
   出演的艺人很早就在广场上搭起舞台。天一入夜,随着几位艺人登上舞台,观看的人也渐次增多了。我们也早早地赶来了出演的场地。在人头涌流的场面下艺人们的表演毫无逊色。他们在台上神情庄严,灵便不羁的弹奏畅流出优美的弦乐。那激荡出的一首首荡气回肠的乐曲旋即赢下了观众訇然炸响的掌声。在稠人广众下,台下的喝彩艺人们如同众星捧月。他们对音乐的笃诚使我自身也仿佛觉悟到个人主意择选的路并非儿戏,这种不懈的追求桥连了成就。
   我的身旁,雪芬正心神专注地盯着哥哥打鼓,一言不发。台上,我看见了岩城,他唱着每一首歌曲。我有一种言不分明的不悦。
   “今晚他们的表演让人啧啧赞许呢。”
   她们谈论着出演的几位艺人,都是些很有实力的年青人。
   “而且,哥哥的鼓打得也令人叹服呢。”
   回去的路上雪芬把这些话重复了好几遍。老婆婆也把这话题聊以自愉。缤彬由雪芬牵着手小碎步走着路。天上聚集了不少明星,荧荧闪耀。回家的路顺然落在我们的脚下。我心有所向,心在山林顶上。山上的“召唤”给我的感觉愈加强烈了,我为之惊愕,决定把老婆婆与缤彬送回家后同雪芬一起登上山顶。
   “这不是自找危险么。”老婆婆得知以后禁不住说。
   “没什么危险的,山上只是碎石多些。我经常在早晨登上山里呢。”雪芬这样说。
   我并不知道她上过山,听了也不大敢信。
   “可现在是晚上呢,你们摸黑上山,万一……”
   “我可走多走惯了,哪条路上去好走我都一清二楚了。”
   老婆婆沉默有顷,最后,她嘱咐我们:“无论如何,得记着安全第一,太高的地方就不要往上爬了,得记住。”
   前面就是她们的屋子。我们牢紧记着老婆婆的嘱咐,说好一小时后回来。缤彬听罢心里感到不满。
   “你们这是去玩的吗?为何不带我一起去呢?”
   “那山上有吃人的老虎等着你上山。”老婆婆做样子来唬自己的孙女。样子很逗,但没有把她唬住的可能。即使缤彬有再多的不满我们也没有带她上山的胆量。眼下雪芬只好向缤彬道歉,我答应着回来的时候定会给她带回来许多好吃的糖果。
   我心里面只有感慨。初次体会到现在的少女胆量确实不少。
   我同雪芬朝着夜里的山林直进。一路上她不停嘴地讲着什么今晚哥哥表演的成功来之不易呀,她快成了这支乐队的歌迷了等之类琐碎的话。一段路被我们走完以后山林便面现眼前。仰望这山,崎岖的山道幽暗冷寂,感觉令人不寒而栗。而且,山体一概是树林,又被黑夜笼罩,我们只能凭借照射过来的灯光仰望它。
   “你真上过山?”
   “早晨,登上山顶便能望到这座城市的边缘,而且还看到了日出,冉冉上升的红日,胜过于在海边看呢。”
   缘城的山林大小不一。我在打算动脚上山前仍显得犹豫。山里与山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起先你想到的是山里黑压压的,所以你真要上山就显得犹犹豫豫……但是,到了山里以后感觉就不一样了。”雪芬说。如此,她便走在了前面,由她领先了一步。
   从山脚起步,往山上一走,铺满碎石的山路并未过于险峻难行。植地于山坡的树木隐没在夜色中。我们仍旧聊着话,一直往山上登上去。在我面前,雪芬的步速确实很快,时而放慢脚步也只是顾着稍落在她后面的我。这样的事实令我对她改观了。
   “你的步子抬得很快。”
   听罢我说,她便顿住脚步,回转过身子跟我讲:“我在校时曾参加过田径赛咧。我喜欢走路,有坚持走路的习惯。”
   “每天都坚持?”
   “嗯,每天都有坚持。反而我这人从未骑过自行车。”
   “那参加田径赛时有没有获奖?”
   “拿了第一名呢,你信不?而且我从十五岁那年开始就很喜欢登上山来,还常常是在像这样的夜晚。”
   “晚上?自己一个人?上山来干什么呢?”
   “因为我喜欢看月。山顶上就是最亲近月亮的地方,四周都很清静,只有我和她。”
   我错了,山林并没有我原先想象中的黑沉。正如雪芬所言。在绕过了粗大的树身后,我们看见舒躺在地面上的,是月光。这很给了我意外之喜。此时方能感到山里的不同。山里全由树木和月光造出一个世界,人置身山中,仿佛有一种与世隔离的感觉。我驻足赏看。一轮明月正悬挂凌空中,它伏首着,微笑着,仿佛是想与我们俩言语。这轮明月洒下的月光轻轻泻在丛林中的每一片叶子上,密叶筛落以后,恰好是一地如鳞状的月光。
   “你看!”雪芬朝我喊起来,“她舒躺的媚姿,令人看了仿佛觉得那颗心灵清澈如凉泉!”
   她的惊喜就像她这辈子也就这么地看过一回山里的月色。
   月华如水。在这密林幽山里面莹莹皎洁的月光洒满了整个山林。我沉醉在这当中无法自拔。我想我到底能陪她看多少回这样的月色。我希望能陪着这位少女看山林里的月光的,是我一辈子的时间。然而我心有难隐之言:过完这一夜,明日一早我就得离开她了。
   “罗翥君!罗翥君!”她突然喊着我。我回首望见她时,她的乌发,她的脸颊,她的肩头,月光经已洒落了她全身,宛如在一转眼的时间里面就给她换上了一件丽衣。
   “你这是怎么了?你样子挺怪的,无端端在这里发呆。”
   “明日恰好就是我妈妈生日。明天一早我得赶回去。”我坦白跟她讲。
   “明天吗?妈妈的生日?”
   “嗯。”
   “你好傻呀!给妈妈过生日是件多高兴的事情呀,干嘛还在愁眉苦脸。”
   雪芬笑了。
   我也展开了笑颜。我的苦恼本不消说,只是在于她,她总会板起一副与人同甘共苦的面孔。她的模样有时又是这般地叫人哭笑不得,喜怒不得。山顶距我们没剩多少的路。峻峭的山坡在即将被我们爬过时,她突然问起我的母亲。
   “哦,她吗?她只是一位很普通的母亲罢了。她夏日做点水果生意,冬天转卖别的。她文化知识糟不可言,可是凭她一人做的这点小生意,我们一家人的温饱就没忧虑了。”
  
   “那可是很了不得的咯!不是吗?她的儿子反倒成了少年作家哩!”
   陡然间,她流露出一种娟媚惑人的神态。她笑意甜蜜。她仰头时沐浴着月光。她这样貌,实在是楚楚可人!她三步作两步走,兴致一来就回首说我:
   “我看得你一整个晚上闷闷不乐,以为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悱藏在心里不愿说……可也好,只是为了回去给妈妈过生日。给妈妈过生日咧,高兴都来不及了怎能苦着脸呢。”
   “啊,这个,这个却是另有其因。”
   “不可告人?”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心一紧,一股热流淌遍了全身。
   “这次的高考,我落榜了。”
   我是个独生子。父亲经营的一手生意在五年前因嗜赌而一败涂地,生活的沉重压力一下子便落到了母亲的身上,为了我的学费和家庭的开支,五年里她因做点小生意赚钱而劳累过度,终究把自己的身子折磨得憔悴不堪,直到五年以后我走上写作的道路并写下《萤火》才得以有一笔收入分担她身上的压力。写作像是突然闯进我的生活里。而在我的人生,写作也仿佛是我的一条必经之路。惟有写作才能使我倾注毕生的精力!由于我沉迷写作,我的学业也已走到了难以挽救的地步,成绩便一股劲地落下来,如同一得一失,此时回想起来我也说不清楚是否该感到欣慰。母亲执意要我考进大学,知道我高考落榜后建议我去复读。我执着要走自己的路。在几天前与她发生了吵嘴后我便堵气来到了缘城。我丝毫没有保留地把这些告诉了雪芬。母亲何以反对我决定要走的路?我迷惘在困惑之中。山顶上月色弥望。那淡云遮隔后的月,月光疏朗得恰合人意。我索性不去多想,同她一起走步在山顶的周围疏散筋骨以便让心情平静下来。
   “适才我在台下观看你哥哥他们的表演,觉得感触颇深,你也有说过他们今晚表演的成功来之不易是因为他们对音乐的不懈追求,而我的写作生涯也踏上了第一步,而且这一步踏下去也很稳定,只要往后的日子里我继续努力,不也可以成就人生。我只想不明白母亲她为什么要反对我。”
   “天底下谁的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是个大学生,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呢。或许在你母亲认为,写作这东西作品时有时无,要写得出来才会有稿费,而且这样的收入还得看情况,不如有份工作的稳定,所以一直都是盼着你能从大学里出来,走进这个社会。你真的不再考虑复读的事情?”
   “我一心向着写作,复读的话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是因为你不愿再拿起课本吧。虽说我爸妈也很希望我跟哥哥能考上大学,只可惜我这人太笨,而哥哥也不爱在课本上用功,所以才让他们大失所望。我想罗翥君你如果肯复读,未曾不能获得‘双赢’哦,只要努力一年,就即能上大学,又可以继续写作。到了大学再将写作进行到底也未曾不可吧?”
   “……”
   “你不能全然不顾你母亲的感受。做人,无论如何不都是要顾及他人的感受吗?”
   我无言以对,觉得雪芬的话并没有错,错在于我。我站在山顶上,久久地瞭望着山下城市的景色。回去的时候已过十二点了,远远超过了跟老婆婆讲定的时间。夜色深沉。回来时我发现屋子里只有岩城和梁明君。岩城发现我们走进屋子的时候马上跃脚上前来询问:
   “都上哪去了呀?”
   接着,他自个跟雪芬说:“现在的治安太差了,外面常常会有人闹事,特别是在深夜里,女孩子人家还是别在这个时候在街上随意走动的好,太不安全了。
   哥哥告诉她说婆婆担心我们,有好几回到过这边的屋子来看我们是否回来了。深夜里让一位老人跑来跑去我们自知很不好意思,但她并没有把我和雪芬上山的事说出去,我由衷地感激万分。
   “我让婆婆担心了一整夜!”
   雪芬说着就要过那边屋子看看婆婆,我将买给缤彬的糖果交由她带回去。她出去后没到一分钟就返了回来,说是婆婆她们睡了。
   我明天要回去的事经雪芬说出来后梁明君便来询问我这事情的实情,然而母亲的确生日是我离开的原因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也就不说挽留的话了。
   “明天真的要走了?”岩城问我:“什么时候呢?早上,中午?”
   “早上。”我说。
   “明天一早我抱歉无法送行了。回去的时候请带上我们三人的祝福——祝福你母亲生日快乐。”
   已经是深夜了,岩城仍说要请他们出去吃宵夜。在门外,雪芬笑容可掬地说:
   “罗翥君,一起去啊。”
   “你也来吧。”岩城也说。
   决定明日一早离开。这一走后,我得等到明年才能来了,我将要面对与她有一年之长的时间无法见面。我心里酸溜溜地,又似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说不清是否过于缠绵悱侧。只是在这里,这里有一股值得留恋的气息而使人舍不得离开。
  
  
   第七章
   黎明时分,我从铺上起身呆坐。即将离开的心情使我夜不能寝,与他们共度三天的时间,今日方能体尝到它的可贵所在。瞭望远山,葱郁茂密的丛林撩起了我的遐思。昨夜雪芬的劝语还遥遥可闻。我反复思忖着复读的事,觉悟到未尝不可两路并行争取她所说的“双赢”。不管日后会是怎样,我还是狠下了这个决心。我揣想,那时我的人生方是怡然自得的时候。
   清晨的微风轻拂着路面,寂然无声。我在房子里拾理着一切。他们醒过来后陆续地上楼来与我聊话。在我面前,雪芬一如三日前地面带笑容,并不愿加深我的惆情。早餐过后,老婆婆闻知我即将离开,她从隔壁那屋子加紧着步子走来。
  
  
   “这下子就要走了?”
   “嗯,嗯。”我回应了两声。
   “啊!怎么一下子来了,一下子又赶着要走呢?”
   昨晚我因没有跟老婆婆事先说过,今晨又欲匆匆离开,仿佛觉得自己是不辞而别,大为失礼。我向老婆婆道了歉,讲明要赶回去的原因,同时也将昨夜买给缤彬的糖果交到她的手上。
   “不如我这就回去喊醒缤彬,也好让她给你送行。”
   我拒绝了老人的好意。老婆婆说:“这里离车站还有很长的路,我腿脚不灵活,走这么长的路恐怕不行,只好让雪芬和明君送你到车站了。”
   “这我晓得,老婆婆就不必送行了。”
   “再来的时候定要让你玩得开开心心。”
   她站在屋子门前目送我们,久久地与我挥手。
   路上,我与梁明君并行,雪芬在我们背后五米开外的地方默不作声地跟着。
   “本来,我想着是等演出后我们就可痛快淋漓地玩了,毕竟之前我们有一年没见了,你能来我这里一次也不容易,而且缘城还有许多可去的地方,没想到你一下子就要赶着回去呢。”
   明君与我聊话不止。临近车站时雪芬在书报亭上买了本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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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小说以“我”到缘城这个空间为主线,写出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梁雪芬,在困境中生存与不幸的遭遇。一方面又表现了“我”对梁雪芬的怜爱与同情。整个作品的布局与情节的按排都很不错,也能感觉到作者对小说赋予的情感,让读者的心情随之而行,如果小说再略加修改,去掉别字与地方口语,将是一篇阅读性很强的小说。[编辑:槐花乡人]【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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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无奈的飘荡        2008-11-08 20:46:34
  写的很不错,但是有些地方口语化,呵呵,是本文的不足之处,问好作者
2 楼        文友:康噩鲤        2015-09-12 18:07:30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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