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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关于梁雪芬的一切


作者:陈文熙 布衣,140.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8351发表时间:2008-11-07 15:37:14


   “她倒是忘了我要上班咧。上次买给她的《彼得潘》她是看完了,我也不知该买什么书好。她希望我带她去书店找。”
   “《天蓝色的彼岸》也许会很适合她。”我插入了他们的话题,猜出他们所说的缤彬是个孩子。
   “《天蓝色的彼岸》么?”她看着我,俨如我提出的书给了她浓趣,“是个关于怎样的故事呢?”
   “说到一个因交通事故而死去的小男孩,他的灵魂饭回到了人间。全书都写亲情和友情,感人肺腑。”
   “应该是本适合缤彬的书”她也这样说了。
   “而且书里没什么难的字词,恐怕再适合不过了。”我说。
   我不住地朝她看去,中午的惊忧仍会袭上心头。一开始她还神情坦若。她向我投过来的目光,她的目光一落入我的眼里旋即就低下了头,如此频次投往我身上的目光稍纵即逝,我难免地惴惴不安起来。
   我和梁明君聊天的时候她趁着这当儿上了楼。下来是便已将一身的工作服换下,解下青绳子后一头乌发披落到肩上。
   “哥哥请你们稍坐,我这去为你们准备晚饭。”
   我看着她走进厨房,问梁明君:
   “用不着我们帮忙吗?”
   “万万不可。对她自己来说这是件严禁的事情。雪芬几乎是每天都在烹调上下了功夫,为的不就是一手好厨艺……女孩子嘛,蛮重视这个似的,况且厨房这地方我认为男人是不应该进去的。”
   “她有多大?”
   “也就十八出头。”
   “可她回来时的一身衣着……”
   “她如今在快餐店里当一名营业员。她很早就离开了学校,至于为什么,也是因为我们在生活上遇到种种难言的困难。实在没办法。”他蓦然垂下头来。
   暮色溶溶中的城市,灯火逐户明亮起来,灯火的辉煌,五彩斑斓的光直逼上不染一尘的夜空。我看罢这景色,逢楼上下来时正好赶上了晚饭时间。
   “‘过门都是客’,你初来,请努力多吃点。”她对我说。
   “悄悄告诉你好了,雪芬她很早就开始学烹调了,我记得她初次学烧菜时亲自尝了一口自己做好的菜,当时她面色铁青,浑身哆嗦,我以为她是食物中毒,问她怎样,她说,差点就死在自己手上……如果是换了我们男人烧的菜,后果恐怕是不堪设想,所以我才说厨房那地方不是男人进去的。”说罢他大笑起来。
   我也忍俊不禁了,吃力喘出一口气后笑出了声音。蓦地,这少女脸红了起来,直达耳根呢。
   “你真是,多叫人难为情呀,哥哥!”他神情娇媚,转过脸来询问我:“你说好了,我烧的菜就真的难以入口么?”
   “还可以的。”我老实作答。
   尽管我的话是出自肺腑之言,她仍而是那半信半疑的神情。她脸上的郁悒足以证明这当中有着我笑出声的缘故。她是如此重视着自己的厨艺,以致别人对她妄以轻率地评头论足都在洗耳恭听。尽管并无恶意,我还是因自己肆意的笑而感到了愧疚。
   过后我给他们讲故事。我书看得不少,在这方面有着一定的天赋。而他们也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的脸上含露笑容。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勉励。
   “他像是极赋写作的天资。”
   “这是他的梦想。妹妹有所不知,罗翥君就是前年我从学校里带回给你的那本小说《萤火》的作者。”
   “他是写《萤火》的夜鸣吗?”
   我敛思而闻。兄妹俩的谈话不过五句就给闯进屋里的一个小女孩凌乱的足音打断。
   “光姐姐到我家来呀,跟奶奶聊话儿去。”
   我回首望去。小女孩在瞧见我以后把脚步顿住了,话也收住了。
   “担心地滑。缤彬,到我这来!”唤声中梁雪芬向她招手。
   “婆婆现在怎样?”
   “奶奶很好,只是奶奶交代我来告诉你让你过去跟她聊话儿。”
   “但今天哥哥的同学到我们家来了,待我再陪他们多坐一会儿再去你家吧,有劳你回去跟婆婆说一声,好不?”
   小女孩的目光随即转到我的身上。她在我面前流露出腼腆的神情。
   “哥哥你好。”她向我打了一声招呼。
   “不如我这就回去跟奶奶说一声再来。”她旋即转身回去。
   “如果不便的话你不如这就过去,让老人家等着不大好。”
   “说的也是。”
   话音刚落,梁雪芬便立起身子。
   “我只好失陪了。我要到邻居的屋子去呢。”
   顿时,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意感。
   我目视着这两人出去。小女孩由她牵着手步出屋子。梁雪芬在屋子门外回首一笑。直到把自家的门关上,我才郁郁不乐起来。
   “那是邻居家的孩子。”梁明君告诉我:“瞧上去雪芬跟她俩姊妹似的是吧?但不单只这女孩,还有邻居家的婆婆与我们都很要好的。”
   “那‘光’是……”
   “是雪芬的小名呐。”
   然而我望着他,没再说什么了。
   夜渐渐地黑了下来。我在房间里铺着床,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声召唤,只感到一个声音在唤着我。我深感好奇,步出阳台朝远出望出去,但视线即刻就给黑夜里的山体所挡住。
   我率先到浴室里沐浴。梁雪芬在十一点过后才返回来。适逢我在楼上,闻到她和梁明君的谈话声起我便赶了下来,恰巧她由于心神疲累而不得不赶去沐浴休息,我因此万分惆怅。时间已不早,深夜沉淀如稠密的烟雾。往铺上躺下身子后我凝视着窗外的夜空,月明,星稀。几颗米粒等大的荧荧明星朝着我眨起了眼睛,令人感觉亲却。也许,正因为它给予了我温馨才使我无可抗拒地进入旖旎的梦乡。
  
  
  
   第三章
   翌日清晨,梁明君早早就赶去了排练室。这是他在昨天接到电话才得知的。我却不能理解排练的时间为何要在大清早上就开始。不管如何,明晚就是他们上台表演的时间。而对于梁明君,这次则是他人生第一回站在舞台上表演,他多少都会有点胆怯。恰巧昨天我的到来耽误了他大半天的时间,所以时间紧逼在他身上尤显得宝贵。他未离开这屋子多久,天气忽又跟他闹起了玩笑——一场骤雨旋即朝着城市倾盆泼过来。仿佛缘城的天气素来就是如此地蛮不讲理。
   “啊,这样的雨……”
   在我的近旁,梁雪芬经不住要靠在窗上看着窗外的落雨。
   雨势如此迅猛,她正替手无雨具的哥哥忧虑重重:“这雨分明是要耽搁哥哥的时间!”
   “他会不会淋湿身子呢?”她忐忑不安,问我:
   “会吗?”
   “他该会躲到屋檐下避雨的。”
   “如果哥哥正好赶在路道上呢?”
   “他会避得开这场雨的。”
   雪芬放心不下,从座上站起身。
   我问:“你打算去哪么?”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哥哥送伞。”说着便要去拿雨具。
   “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
   “如果他真的没避到雨的话他身子早就湿透了;若他正在避雨,这么凶猛的雨下着即使给他雨伞也无济于事。”
   “嗯,是这样……”
   豆大的雨点砸落到地面上。城市毫无阻挡地接受了雨的洗礼。远处,山间白茫茫的一片,感觉令人泛起了恐慌。冷寂的淡墨色调对比,轻描淡写中将山的轮廓勾勒了出来。顾及婆婆,雪芬打着雨伞要到她的屋子协助着关好窗户,我则负责这屋子的门窗。五分钟后她返回来稍作小憩。
   “烦人呐,这雨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也许再过上一会雨就过去了。”
   我这样说并不得到她的认同。她执着自己的看法。她的看法是这场雨要下一整天,信心十足。雨势固然凶猛。她的举动突然让人摸不着头脑。屋里,她十指紧扣,仿佛是在对灰蒙蒙的天空央求着:“可别再下了!请停,停吧!”
  
   她举止噱头。我不禁失哑作笑,朝着她说:“我只知道女孩子人家都怕响雷,却不知到原来还有下雨比打雷更怕的。”
   她蓦然回首,“你有所不知了,一场大雨扑打过来房子可会吃不少水的,我也常因这个原因忙坏了一整天。虽说打扫卫生跟洗衣做饭一样是女孩子的专职,但一想起那种要搞到精疲力竭的感觉我反倒怕得很。”
   “这我明白。”
   “当真能明白?”
   “真能明白。”
   “这屋子平日里都是你一个人打扫吗?”我又问她。
   “平时,哥哥也帮忙的,大抵怕会累坏我。”她怯怯回话,眼睛不时地朝着窗外望出去。
   她十八岁呢,我想,本着这样的年龄她该好好地念书。不学无识,在这个社会上也就难有立足之地了。也不清楚她自己怎么想?有何追求,向往着什么样的生活?莫非真如她哥哥所言一切尽被生活上遇到的困难逼到了尽头,非退学不可?
   “你……”
   “嗯?”
   她朝我望着。我百感交集,始终无法问她一些我迫想知道的事情。话没有说出一句。不久,她善意笑道:“你真怪。”
   我在快餐店初见这少女时真希望我能像岩城一样和她无话不谈,此时已让我与她同在一屋了,仿佛是天赐良机,却突然发觉我们之间没多少话可谈。良久才有一句敷衍的话出口:
   “你和昨夜那小女孩看起来真像俩姊妹。”
   “我压根儿把她当成我妹妹。”提及缤彬,梁雪芬神情激动得我不大感信。“你不会见过像她这么可爱的孩子!才九岁一个女孩子,她居然跟猫呀兔子呀之类的动物聊天,而且是常常的事,我猜想缤彬已经把它们和自己看成是同类了,因为没半天时间他们都聊不完呢,你信不信?我不骗你咧!但她跟那些小动物究竟聊些什么来着,这我可不得而知了,也从不去问过缤彬。”
   “前几年她捡回来的那只弃猫被她养得白白胖胖,很好玩,可在去年它因吃了有毒的老鼠死了,缤彬就哭了好几天,还亲自把她葬了,就在院子里。我家就不养猫了。”她说。
   “因为不喜欢的缘故?”
   “倒不是这一原因。我儿时也养过,但都因吃上有毒的老鼠而死掉……这东西,养时倒是很容易跟它培养起感情,但若是死了呢,总惹来悲伤……就觉得养猫都是快乐的日子短,伤感的日子长呐。”
   据她说,缤彬是邻居老婆婆唯一的孙女。老婆婆已年过七旬了,丈夫已过了身,如今儿子跟媳妇又远在山东,眼下只得她们住在缘城。
   “婆婆的儿子在临行山东前托我照顾好她们的,我很乐意接受,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平日里除开上班,时间我都花去陪婆婆聊天了。老人家会时不时觉得闷。”
   接着她又说到:
   “我教给了缤彬不少的汉字,所以她爱吵着要我带她到书店里买书给她。像上次那本《彼得潘》,我先给她讲了一次故事情节,她自己又从头到尾看一次。她后来又说迷恋了这本小说,说什么也学了彼得的思想,要做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的孩子就尽爱想些可爱的念头。你昨天跟我说的那本书叫什么来着?”
   “《天蓝色的彼岸》。”
   “对对。告诉她后她定要我买给她的……可你不是说过那故事是关于一个死去的小男孩的吗。”
   “跟你刚才说过的养猫大致一样的,看时快乐,看后伤感。”
   “那到底买不买给她呢,有关这类的书?”
   “我想还不至于对小孩子的心灵造成什么不良影响的。”
   窗外的雨还是在绵绵下着。梁雪芬突然提议:“待雨一停,我们就到婆婆家和她一起聊天好了。”
   “不不,”我说:“现在就去。”我想多两个人在的话总可避免无话可谈的尴尬场面。
   梁雪芬欣然答应了下来。
   往邻舍走去色时候雨愈发下大了。屋外,丰沛的雨水汇聚成了水流,那荡涤了路尘的水流声响清越悦耳。大雨中我和她共撑一伞。梁雪芬的呼吸声盈盈贯入我的耳内。雨势滂沱。还没到老婆婆家门口,湿意立即从我的裤脚蔓延上来。
   “婆婆!婆婆!”
   喊了两声。过上一会儿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位老人。
   “哎呀!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又过来了!”
   老婆婆把我们请进屋里。
   “这一位是——”她瞧着我,问梁雪芬:“是你昨晚跟我说过的明君的同学吗?”
   “嗯。婆婆,他叫罗翥君。”
   给老人问好一声,她便对我笑说:“多好的同学啊,假期里不忘到明君家来聚一聚,玩一玩——友情诚可贵。”
   “多好的同学啊。”梁雪芬也说。
   我听她这么讲,人有点不大自然起来。
   进了屋里,梁雪芬给我和这老人沏茶。我依然会不时看着她的媚举,仿佛已成了惯性。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股暖流。
   “罗翥君恐怕是不属于缘城的。”老婆婆先起话。
   我点点头。我属于甲镇,不是城市人。从镇里乘上车到缘城就得花上三个小时。这老人的话使我想起了昨天那二十来岁的女人。原先——也就是昨夜,梁雪芬并未告诉老婆婆我是由远路而来,以致这老人得知我是甲镇人后便说:“我先时倒以为你是这城里的人呢,如果是,我很是希望你能天天到这来玩。明君和雪芬的父母都在外省,就只这两个孩子在家。原来罗翥君是甲镇人呀。”
   “当年在学校里我和明君是很好的朋友,只是我是甲镇人,到这来路途远,若非这样,我倒是要经常来的。”
  
   “他是第一次到我们这来呢。”梁雪芬说到,把沏好的茶水端到我的面前。
   “这样的话,务请罗翥君把这儿当成是在自家,随随便便的,这样子才会感到舒适。”
   我朝她颔首,笑容不觉浮上了脸。
   这位老人的儿子因生意上的事情和妻子到了山东。临行之日,他们不得以委托梁雪芬照顾他的母亲与女儿。从他们临行那天算起,至今已是一个月的时间了。这一段日子里老婆婆无可避免地会有情绪颓废的情况,即使有梁雪芬缤彬陪伴,有事恐怕精神也不见怎么好转。老年人的垂暮之景因此备受了摧残。我擅自这样认为。另有一事——就是每年的七月下的雨总是勾起这位老人的郁伤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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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小说以“我”到缘城这个空间为主线,写出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梁雪芬,在困境中生存与不幸的遭遇。一方面又表现了“我”对梁雪芬的怜爱与同情。整个作品的布局与情节的按排都很不错,也能感觉到作者对小说赋予的情感,让读者的心情随之而行,如果小说再略加修改,去掉别字与地方口语,将是一篇阅读性很强的小说。[编辑:槐花乡人]【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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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无奈的飘荡        2008-11-08 20:46:34
  写的很不错,但是有些地方口语化,呵呵,是本文的不足之处,问好作者
2 楼        文友:康噩鲤        2015-09-12 18:07:30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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