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族】两地书
找到病房,先见到外婆、刘瑞芬围在那边。走到近处,才看见浑身缠满纱带的萧忆方躺在床上,连脸也遮没了大半。他微弱地呼吸着,手脚不得自由,腿上还吊着瓶水。刘瑞芬哭得嗓子都哑了,一见了余逦他们,又忍不住大放悲声。余逦怕医生干涉,忙返身推上了门。她父母便好言劝慰,拿出钱来。刘瑞芬也不推挡,也不道谢,接过来顺手收好。
忽听外婆数落道:“有地不种,要跑到油船上去。去了你就老老实实在那儿算账吧,偏又上船头看人家电焊工焊船!短命的船老大什么时候不能焊缝啊,怎么就让你碰上了!一点火星落在机油里,还有命哪……”外婆说到这里,深陷的眼窝里溢出了泪水。她望着动弹不得的儿子说“为什么不让我替了你,我还有几年的命?”那种焦心、急痛就像是回到了年轻时,丈夫被定“地主”斗死了,儿子被人家说是“地主的狗崽子”,打破了头皮。她给儿子上药,包扎,也是这么埋怨一气,心疼一气,也是这么恨不能以身相代的神气。
萧忆敏安慰着母亲,不由得也流下泪来。她和萧忆方一母同胞,本来是最亲的。因为她闹出了“风流韵事”,又因为萧忆方待母亲并不周到,两个人各有各的心病,彼此都觉得不好意思。看到对方尴尬,都以为他(她)在想着自己这一方的不是,倒越发尴尬了。一对亲兄妹,一个在县城,一个在农村,隔得也并不远,平时却极少走动。萧忆敏这时候看见哥哥命在旦夕,才分外觉得那一份骨肉相连的牵痛。
余逦见外婆老泪纵横,心里一阵一阵难过,只是萧忆敏也在那里,她就不想过去了。萧忆方哼了一声。刘瑞芬忙止了哭,跑到床边。余逦的外婆也住了口,和萧忆敏、余英言一起过去。余逦也忙上前。
萧忆方艰难地睁开眼,第一眼先看到萧忆敏,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萧忆敏想拉他的手,粗粗一看,他浑身上下竟没一块能碰的地方,于是轻轻喊了声“哥”。萧忆方极缓极缓地点了点头,微微张开嘴,慢慢地说:“我……不……死!!”他这句话声音细弱,几乎是以唇语说出来的,神情却很坚定。满室的人只有余逦和萧忆敏看懂了。萧忆敏吸着鼻子说:“我知道,我知道。”萧忆方又说了一个“妈”字。外婆这次看清了,流着泪问他:“啊?”余逦却知道萧忆方不是在叫外婆,而是为了平日和外婆不和,要向萧忆敏解释。萧忆敏说:“哥,我都明白。”萧忆方欣慰地吐了口气,过了一会儿说:“我……也……明白……你。”萧忆敏泪水涔涔而下,正像小时候她受了欺负,萧忆方总是替她出头,又敌不过别的根正苗红的小孩人多势众,常被打得头破血流。她的“作风问题”虽然已成往事,这些年却一直是她的隐痛,有人鄙夷,有人惋惜,却只有一个亲哥哥能够“明白”!
众人先还跟着悲痛,这时面面相觑,不知这兄妹俩打什么哑谜。余逦退出圈子,到一张掉了漆的椅子上坐下。余英言看了她一眼,上前来劝萧忆敏,叫她别这样,来探病的,倒反而让病人情绪激动。萧忆敏强止了哭,向萧忆方笑了一笑。刘瑞芬在一边忍了半天,终于插口说:“妹妹,让他再睡睡吧。”
余逦一家是坐财政局的车来的,这时便依旧坐车回去。司机在车上正等得不耐烦,见三人来了,余科长的夫人还两眼红红,就不敢多说什么了。余英言说:“李师傅久等了”,又敬他烟,又说回去后叫萧忆敏母女先回家,他请李师傅便饭。司机推辞了一下也就答应了。余英言安抚好司机,便回头看萧忆敏。萧忆敏说:“我没事。”余英言说:“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看你哥精神还好,一定挺得过来的。”萧忆敏说:“他是很坚强的。”余英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老朝后面偏着头,十分吃力。萧忆敏想叫他坐到后面来,碍着司机不好出口。余逦说:“爸,你请李师傅停一下。”车停了,余逦下车伸个懒腰,拉开前门,要余英言坐到后面,说在前面风景看得清楚。萧忆敏不语,余英言边到后排坐下边说:“这丫头真难伺候。”
车开动了,隔着玻璃能看见右侧的树木向后飞逝。余英言想找些话说,末了却闭上了眼假寐。萧忆敏便又渐渐地去想萧忆方的伤势。
进了城区,余英言说:“待会儿你们先回去。”萧忆敏“嗯”了一声。余英言看了看妻子,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余逦在前面陡然活跃起来,缠着司机问这问那。萧忆敏的手僵了一下,也反转来握住了余英言的。他要说的她全知道了。从那件事以后,她远着他,因为觉得他理所当然地不想理她。现在她知道他没同她分开,并不只是为了女儿,为了责任。他是为了对她的感情,才默默承受了那一切。中年人谈起感情来似乎是近于奢侈,但是在这一刻,她为她能有这样的挥霍而感谢上苍。
他们松开手,心里有一种新的安全的感觉。既松弛,又稠密。余逦也沉默下来,想起许多旧事。后来她渐渐有点走神,末了却记起一首唐诗来:“娇嬡人家小女儿,半啼半语隔花枝。黄昏雨密东风急,向此飘零欲泥谁?”她从前不大明白这首《雨中闻莺》,为什么写呀呀学语,呖呖莺啼,要从冷下笔,不着暖色,反倒说什么“黄昏雨”、“东风急”,又是“向此飘零”。现在她像是有些懂了:暮色四合,雨密风疾,花叶飘零,在凄冷的天地之间,只要有一间屋子能够存身,能够蔽体,能够栖息,除此之外,又能隐隐听见另一个生命的啼叫,知道自己不是独个儿,那就很安心了。余逦记得孟庭苇唱过“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两个人的微温靠在一起不怕寒冷”。高雅和通俗,古代和现代,大约每个人生来都是孤独的,可是一旦有另外一个孤独在远远回应,那就是极大的幸运,极大的幸福。
“吱”的一声,她身子倾了一倾,听萧忆敏说:“我们到家了。”
下部:此地,他的
一
余逦走了以后,过年前的一段日子,就是蔡昌平一个人度过。刚开始那天,他不仅不感到孤单,反而有一种清静之感。过了几天,他变得不愿意回宿舍,要么加班,要么找同事喝酒、吃饭,总是耽搁到很晚才回来。
这天是星期天,上午他睡了个大懒觉,起来上了趟厕所,又躺回被子里去,只觉得索然无味,就是起来了也不知干些什么。他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来给余逦发消息。
他先转发了一条别人发给他的消息——在原来的基础上稍微加工了一下,然后又把《思念》里的那句“为何你一去再无消息,只把思念放在我的心底”发出去。余逦很快回过来说:“有话就不能好好地说。”蔡昌平一下子睡意全无。有话?什么话?她如果不是故意暗示,至少也反映出她的下意识。蔡昌平促狭地笑了,说:“说什么?”他这是有点装傻充愣的意思。想不到余逦答他“没什么,只是告诉你我要结婚了,就在大年初五,你有空来吗?”蔡昌平翻了个身侧卧着,决定跟她斗到底,回她“祝贺你,终于能嫁出去了”。自己像傻子一样闷着头直笑。他急着等她的反应,她却比他还急,不一会儿就问:“谢谢,你打算送我什么?”蔡昌平不笑了,手心里还有点出汗。他突然感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他发给她说:“把我自己送给你。”他这话看似儿戏,其实分量不轻,他相信她也是有数的。
等了几分钟,蔡昌平忍不住追问:“我愿意白送,你要么?”还是玩笑的口吻,却带了些焦急,发过之后简直要后悔了。他想他是不是太露骨了,又或是时机未到,太造次了。他们的状态一点一点在变,这他是知道的,但毕竟没有明言,现在陡然来这乾坤一击,心中倒像没底似的。说不定惹她不快?甚至就有这么巧,她手机忽然没电了?甚至于……他也不顾上身只穿着一件纯棉的薄内衣,掀下被子,坐了起来,半点不觉得冷,倒是热而烦躁。
手机终于响了。蔡昌平连忙摁了“读取”,见只有两个字:“好的。”他看了又看,不识字一样,然后做了各种可能的字义上的辐射,最终认定了这不是拒绝,还有几分故作平静的喜悦。这时才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忙把身子一探,顺势又钻回被子里去。他把手机盘来盘去,想着要回一个幽默、潇洒(又能掩饰激动)的回答,于是发了“大事定矣!”一方面也是为了照顾女孩子脸皮薄。余逦说:“酸!”蔡昌平说:“是男的?”好像她已经怀了他的小孩。余逦说:“呸,不跟你瞎说了,旁边有人。”她大概不是存心的,但这话很容易使人产生误会,仿佛旁边没人时就两样些了。蔡昌平微笑着逗她:“行,等你来了,咱俩慢慢地说。”同时也是这一回合的不着痕迹的收尾。今天,他们等于是含蓄地确定了关系。
这天以后,他的心情总是很好,偶尔会很迫切地想要见余逦,但因为有了一个承诺,也不难压制下去。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其实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他在省城一直待到旧历二十八,才收拾东西回家,给他母亲买了一件衣服,给父亲买了烟酒。他父母望眼欲穿,等到儿子回来,已经高兴得了不得,又见了礼物,虽然不是“收礼只收”的脑白金,也是一样的欢喜。
他在家里帮二老灌香肠,腌猪肉,弄风干的野鸡,有时走亲访友,一忙也忙了好几天。
这天说是老同学丁慧打电话找他,偏偏他在洗手间里没接到。几年前的电话薄都找不着了,他只好查来电显示,然后打过去。那边说:“丁慧啊?你等等。”一阵脚步声去了,风一样快。又是一阵脚步声来,却是慢吞吞的,只因鞋底是那种硬塑料式的“响底”,听得分外清晰。
“喂——”丁慧说。蔡昌平咳了一声,还没开口,那边已经问了:“是蔡昌平吧?”蔡昌平笑着说是,夸她好厉害的耳朵。丁慧说:“哪天回来的?”蔡昌平说记不清了,也就是过年前一两天,又反问她。她说是昨天夜里才到的家,今天就找他了,“够朋友吧?”这最后一句话依稀有她当年的风范。蔡昌平说:“什么时候见个面?把你那位孙潜也带来。”他颇想同她回复从前的亲密无间。丁慧却说:“就我一个人回来的。”蔡昌平说:“哦。”猜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儿。大年初四,小两口却不一同回来,做女婿的也不来看看岳父岳母。他想了想说:“那我明天去找你吧。”丁慧说:“我家人多,哥哥弟弟嫂子弟媳妇一大堆,还是我去找你吧。不过外面茶座、咖啡厅都没开门呢!”蔡昌平说:“你来我家好了。我泡两杯咖啡,把音响开了,房门一关,暖气一开,也就同茶座差不多了。”丁慧笑了,说:“好,你现在就开音乐、开暖气吧。”蔡昌平说:“啊?现在?”那边已经挂了。
蔡昌平有好几年没见过她了,今天又是这样毫无准备的重逢,惊喜当中又带着三分惶然。他把房间大致扫了一下,拿了两个做工平平的咖啡杯来。
他们两家离得不远,丁慧片刻后就到了。蔡昌平迎上去问好,她又向蔡昌平的父母打招呼,说“过年还来打扰”等等。这些话她以前是绝不会讲的。蔡昌平请她进来。果然一切就像在电话里说的那样,丁慧不禁笑起来了。
她还是像当初那样身段窈窕,但是留了长发,眉眼之间,也不大能看得出早年的英气。那时候,蔡昌平、章小娴是都叫她“假小子”的。
丁慧知道这一番注目礼是免不了的,索性也在那边看他。她觉得蔡昌平最大的变化是人又显得开朗了,那时她真担心他会一蹶不振。
蔡昌平笑着说:“看完了吗?”丁慧也笑道:“这话该我问你。”蔡昌平说:“怎么这么急,今天就跑过来了?”丁慧说:“不欢迎?”蔡昌平说:“是受宠若惊。”两人笑了。丁慧打量着四周说:“你房间倒没大变。以前我们上你家玩,都是趁你爸妈不在家,做贼似地跑了来,躲在你房里,还把门也反锁了。”蔡昌平说:“是啊,一晃也八、九年了。”丁慧说:“我来的时候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说,这会儿倒说不出来了。”蔡昌平说:“又有音乐又有咖啡,你还没话讲吗?你在茶座时很能侃的。”他们同时想起一个人来,但是都有意避免提起。
蔡昌平先说说自己的近况,把手机新号码也给了她。丁慧专注地听着,有时插一两句。等蔡昌平讲得告一段落,她拿过咖啡杯来喝了一口,才说:“其实我估计你也猜到了,我和孙潜现在有点问题。我这次是和他吵了架,才跑回来的。”蔡昌平没想到她这么单刀直入,一时倒有些接不上话去,他清了清嗓子说:“我也觉得奇怪,怎么他不一块回来。好好的,为什么闹成这样?”
丁慧说:“我家人也觉得奇怪,其实说穿了一点也不稀奇。我是上大专时认识他的。那时候在学校风花雪月,毕了业又用想象填补想念,就从来没能冷静想想他有什么缺点——我想他对我也很失望。等到结了婚,天天守在一起了,他身上的毛病就自动暴露了。又冷淡,又自大,又专断,还有其他好多说不上来的,总之不少!我算是看透了!”
她把咖啡拿来吹吹,喝了一口,才发现早已冰冷了。
蔡昌平看着她说:“结婚以后总归和谈朋友时两样些的。”丁慧说:“话也不是这么说。”蔡昌平笑道:“那应该怎么说?”她是好认死理的人,为了嫁给孙潜,不惜与父母决裂——父母反对她远嫁他乡。也是有了小孩以后,她父母才慢慢软化了。丁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是距离产生美吧?我们刚毕业那阵子,一天不通电话,心里就发空,做什么都没精神。后来家里知道了反对,说隔得远,根本就不实际。我恨我爸妈恨得像仇人一样。我有时候也想,要是我爸不那么拍桌子打板凳,我妈不那么粘着我絮絮叨叨,恐怕过一段日子也就冷下来了。”
感谢作者带来如此佳作,喜欢不已。很久不曾读过让在下如此感动的作品了。谢谢作者!
当作绝品推荐。
其实来的时候确是深夜,然起笔时,已是新晨。素来认为,给高手写评是痛苦的事,然而,当我第一次给高手中的高手写评时,却是如此快乐的事。因为初识水性,而当下却是只身于大海,所以惊喜交集,终是愉悦无比。水静,方可流深;笔稳,方可昭显世间真性情。《南大往事》不过是小品类文,尽管被大哥把玩得游刃有余,终还是难识水浅水深,而今入了真景致,方知庭院深深且不知还要深几许。
若将文力置于江湖,那么我之笔调,素来凭空起意,以求早至彼处他方,可惜楼阁太飘摇,终落了东邪、西毒之窠臼,郁郁回首,面前原是中神通,一代正宗。
大哥的文字,稳健内敛,却又不失雅致,故而纯熟得好似溢了上品香气,悄然间如了心脾,竟能轻易将人牵制。典型如2-四(第二页第四目)中的“四韭菜涨蛋,青椒咸肉,青菜肉丝榨菜蛋皮汤,黄灿灿,绿汪汪……”,此类极尽味觉跟视觉诱惑的纯熟佳句,让我在大哥文字中看到了刘……哦不,在刘绍棠《花街》的文字中看到了大哥的风范。再如3-底段的“结婚以后总归和谈朋友时两样些的。”,‘两样些的……’我曾有一个梦想,将这样非常雅致的句子竭力贯穿于全文,但是,终未敢尝试过。四个字加半个未竟的隐形语气构成一声低吟浅唱式的劝慰,终是威力无比,我甚至在想,大哥平日的生活里,是否长时优雅若斯。
再如4-二,次段“他母亲看着他父亲说:‘你真的假的?’他父亲忙说‘上个厕所’,借机溜了。”女人不怒自威,男人不卑自祟也能被你写到这份上,已非“笔力了得”俩字能概括。尽管这些细节,从长辈父母身上皆可获印象,但是能再现得如此细致而活灵活现,让人忍俊不禁,绝非易事。还有4-二,末段“四个小泉众星拱月一般围住了中间的巨无霸。”亦非‘形象生动’四个字所能概括,我之意,诸君已知,故不复表。
影响很深的还有2-五前的时序顺转换跟4-三前的时序逆转技法,非常出彩,具体官名叫啥来着?对不起,我一时想不起这高端技巧的名讳了,恐是最近酒喝多了,大哥见谅、见谅。时序流转之法,是小说经常要用到的,但是用到你这时,就似流线型的豪华大众车身,衔接不留痕迹,圆润无比,用到我那里时,不知是我懒惰还是自视甚高不曾在意,终落得个桑塔纳2000的模样,棱角分明,像是积木搭出来的。相较之下,真是汗颜无比。
纵观全局,总会在考究的字里行间跳出精致的幽默元素,让人间或哑然失笑。其实,大悲未必痛苦流涕,大喜亦非一定要笑得断了气;反之,哑然失笑更能说明你笔下的幽默力度非凡。以至于看到“你那时候人小,头也小,现在套不上了。”此一句时,走了神,思想发叉,想歪脑筋。
初始水性的我,就这么战战兢兢的在你巧妙构建的文字海洋里游弋、游弋,快要上岸时,预料之中的代价来临——20000多字的东西,绝不会单纯让人一直粗浅的愉悦下去,终于,就着小娴的意外逝去,牵引着余母开篇就已隐隐初现的隐秘往事,从中还穿插了舅舅的意外事故,基调开始沉甸起来,尘世的欢喜和悲苦渐渐清晰,且如喷泉溅落的水珠,不知何时就会变向,突然降临于安然静好的生活。两地书,此间情,皆可述亦不可述。在如此地道的文字面前,我欣欣然,为作者所恩授的绵密喜悦;亦戚戚然,为作者所描摹的流转起伏的人世情缘;更惶惶然,为相形之下内心自知的拙劣与低端。故请原谅我就此搁笔至一半。
大而化之可谓圣,大作终成典范,故小侃两事,做个轻松了断:其一,“衣胞”一词,在我的家乡是方言,称“衣胞儿”,亦是胎盘之义,可是专门针对家畜,尤指牛、猪,可见东西文化差距……哦不,差异。(坏笑中)其二,“用冒号和左括号拼出一张怒脸。”我当时就停下看文,掏出我那款早已退出市场的诺基亚“绝版”手机,严格按照笔,者的指导拼了半天,终还是个哭脸。哎……恐又是手机高端与低端版本的差异……哦不,这次是:差距。哈哈……
好了,天已经放亮,我这下是真的离开了,窜到被窝里去。大哥,“晚安”。谢谢该文,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