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妈,我好想你(小说)
过了一会儿,表弟打来电话说,舅妈说还有母亲的外婆家也要通知的,你放车过来,叶子说这个时候我也联系不到车子,我跟侄子说了,让他联系车子。张家和母亲的外婆家一并落实,到底有多少人,必须在今天晚上报给我侄子,因为他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来启东,要帮我一起办事。过了一会儿,表弟又打来电话说,他母亲叫叶子把电话打给她,这时候叶子在灵堂里,灵堂里放着哀乐,只能到室外接听电话,而且头又晕得厉害,不知道舅妈要数落些什么?要是自己听得不明白,或者回答得不够好又要惹麻烦了。于是给在家洗澡后准备后半夜来替换叶子的丈夫,让他在家里给舅妈打电话。
一会儿,亲生家的妹妹打来电话说,只有一两个人,其他的都说天热身体也不好,就不来了。再跟侄子联系,侄子说,一两个人让他乘出租车也划算。不要安排大车子了,侄子这边已经安排好了,多着两三个人明天坐公交车。再与表兄弟联系,表兄弟也说,年纪轻一点乘公交车很方便。
晚上十二点钟,叶子回到家里,经过母亲的门口时,疲惫不堪的叶子又想起了母亲。要是母亲在,自己这个时候回家,她一定为自己准备好了凉开水……
没有凉开水,叶子打开一个西瓜,狼吞虎咽地啃了一会,干渴的嗓子好受多了。洗完澡,叶子没有一点睡意,躺在床上,慢慢地回忆着下午在旋风中狂转的过程,想到这是因为没有了母亲才发生的事,叶子一个激灵:啊!母亲没了。叶子不敢承认的事实,总是被各种关联提醒着——母亲没有了。
想起舅妈的电话,叶子颤抖了一下。明天怎么办呢?明天妹夫还会有什么动作吗?叶子又哭了,母亲啊母亲,这些事我该怎办?请您告诉我啊!
昏头昏脑的叶子想起亲生家的大哥,可是,太晚了。叶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大哥的电话,铃声响了一下,大哥就接了电话,原来大哥没有睡,在等叶子的电话。小妹妹早已把叶子的情况告诉了大哥,叶子未待开口就失声痛哭。大嫂接过电话,厉声地说:“哭什么哭,你对父母亲所做的一切,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你妹夫13年没有来看望过岳父母,你舅妈还要站在他这边,相信大多数人会主持公道的。”
叶子说:“我原先想自己已经力尽所能,母亲又对我那么好,总是逢人便说我的好,所以不曾想到有人会说我对母亲不好的。可是,现在他们说:到底是领养的,才没有把妹妹去世的消息瞒住,母亲是被我气死的。”
大哥气愤地说:“这二零一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他们什么都不管不做,你母亲要是没有你,二零零零年胃出血时就不行了。领养的养了她十三年,他们不放心为什么不早一点接过去自己养着、看着。”
大嫂说:“你别听他们的,他们是倒打一耙,一方面为自己不赡养老人挽回点面子,另一方面想诈点钱,你的名气太大了。”
“可是,明天他们闹灵堂怎么办?”
大哥说:“你还有曹家的人,还有其它的亲戚,还有法律。只要你没有待错过老人,随他们怎么闹,你做你的事,对待舅舅、舅妈要尊重他们,不要与他们顶撞。”
“母亲在时,她舍不得说重我一句话,也不许别人说我一句不好的话,现在母亲刚刚去世,他们就来攻击我。”
“这正是他们的虚弱之处,他们有理在老人在的时候早就来说了。”
大嫂又说:“说句老实话,能像你这样对待老人的恐怕很难寻得到了。从不计较妹妹、妹夫的不顾不问,有事全一个人兜着,还要挤时间去照顾妹妹。别人是退休在家,你是上有久十岁的老人,下有几个月大的外孙和孙子。还有一个不算小的鸡场不能一日无主。”
“我是分秒必争,已经没有可以挖掘利用的时间了。”
大哥说:“现在不要想他们的事,想想明天怎么和曹家的人一起把你母亲安葬。明天还有很多的事,今晚好好睡一觉。我身体不适就不来了,其他的弟妹都会来的,到时候他们会帮助你的。我已经跟小妹妹说过了。”
打完这个电话,叶子心里不再颤抖。但还是没有一点睡意,今天下午忙了半天,虽然已经把大部分的事情落实了,然而,明天才是正式开始,后天是大殓,有很多必要的事,母亲的死亡证明;亲戚来了落实住宿。虽然自己租的礼厅的楼上有房间,但是,这么热的天,礼厅里倒是有空调,而楼上没有空调,让亲戚怎么睡呢?应该到酒店去包点房间……还有不少不是必要,但是,按照风俗也不能或缺的事。
叶子想着、哭着,哭着、想着,不觉天亮了,于是起床与小黄和保姆一起整理母亲的衣服,母亲有很多的衣服买了还没有穿过,她总是这件不舍得穿,那件要放在过节的时候穿。还有好多的鞋子也是全新的,毛衣一大堆,保姆说毛衣不能烧的。
等到叶子和小黄买了白布、毛巾和贡品等回到殡仪馆,昨天定的纸房子等也送来了,大家七手八脚搬到楼梯间。叶子的儿子最早到,接着妹夫和妹夫的外甥女到了,再接着侄子到了。灵堂里一下子有了人气,叶子和小黄再算计着想了一遍,觉得要买的东西应该差不多了,于是叶子和小黄把需要发孝的名单统计了一下。小黄和保姆就开始扯布,按照名单逐一制作孝服……
叶子终于能当起女儿,坐到母亲的身边,按照当地的风俗诉说着哭母亲。叶子不哭要流泪,叶子一哭整个灵堂都哭了,妹夫也哭得忍不住诉说了起来。
气温高达四十度,下午来的人更多了。好多亲戚都不认得路,LU的电话不断,逐个指导他们怎么走。虽然启东的殡仪馆目标很大,但是,对于没有来过启东的崇明亲戚,还是比较难找的。叶子的女儿到了后,兄妹俩就充当起短驳驾驶员,专门去车站接那些坐公交车来的亲戚。LU在电话里指导自驾车来的亲戚怎么走。来的亲戚个个大汗淋漓,不过还好,叶子租了个有空调的礼厅,所以灵堂里还不算火炉。
这时候,叶子已经不再忙事务,而是专门接待亲戚和哭母亲。叶子尽量把母亲的一生经历,在灵堂里诉说出来,其实,这也是对母亲一生的总结。妹妹去世的时候,也是叶子做这样的总结。还有诉说叶子对母亲的思念,母亲对叶子的关怀……
晚上,按照启东的风俗,要念经、报衣账。然后烧床柴,大家围着母亲的玻璃棺材和纸轿子转三圈,然后发孝。
由于叶子不懂,而小黄也忙糊涂了。按照风俗在穿孝之前,要先穿红,就是每人发一根红头绳或者红带子,怎么晚了到哪里去弄红头绳?叶子和小黄急得团团转,马上回家拿,让那么多亲戚等着显然是不合适的,保姆说到那里要一根红塑料绳,叶子认为太不雅观,日后也被人评说不起。小黄说去近边超市买个红线团,叶子和小黄先到小店里看看有红线否,这时候叶子看到商店的一只布袋里有很多碎布头,再仔细一看有一块红布……
这个对于现实生活毫无影响的穿红,在这个时候对于叶子却是一件天大的事。叶子和小黄拿到了救命红布,保姆和小黄用最快的速度剪成一条条小布条,然后分发给所有的亲戚,小黄反复问了几遍,还有谁没有拿到?确定全部发到了,才开始下一个程序。
叶子的外孙大一点,孙子小让他带个黑纱,他说:“为什么要带黑纱呀?”媳妇告诉他:“老太太去世了,带个黑纱表示你心里非常难过。”孙子说:“那么发一根红布条为什么呢?”媳妇回答不出来,只好说:“就是说原来你很高兴的,后来老太太去世了,你心里很难过。”叶子的孙子说:“奶奶戴红布条前心里就很难受,我看到奶奶一直在哭。”戴红布条什么意思叶子也不知道,何况一个小孩呢。
最后是“破绣湖”,一直搞到晚上10点多钟完成。这个时候要开始哭四十九场,叶子说,妹妹去世的时候,从八点半分开始哭,现在这么晚了,怎么来得及,而且自己也没有体力一直哭到天亮。
保姆说:“叶子哭得时间长一点,一场算几场,其它的人,叫几声就算一场。”
十一点半,楼上没有空调,肯定不能睡。于是侄子和兄妹俩分几批把亲戚送到长龙大酒店休息,安排不下的,叶子用车把他们送到小黄家里。
后半夜,叶子累得坐不住了,LU就说统统回家睡觉,就留下LU、妹夫、叶子的女婿和叶子的儿子守灵。
叶子回到家里,给大哥打电话。大哥非常担心舅妈和妹夫会闹事。叶子说:“舅妈下午来的,只是大哭小喊她没有与姐姐最后说上几句话。还有说我没有当心好母亲,到了这个时候,吃点说话只当听闲话了,只要能顺利地安葬好母亲。”
“妹夫没有说啥?”
“说要拿钱出来与我们一起办丧事,我没有同意,我说你一直说父母亲的钱全给我办鸡场了。到底有没有这事,不说清楚,我们不要你的钱。他说这个要请公安局查,我说那么先查清楚,再说后面的事。”
“他怎么说?”
“妹夫一直叫舅舅的大儿子出来,但是,舅舅的大儿子始终没有说什么。不知道是啥意思?”
“你表兄弟没说啥?”
“没有说啥。妹夫说父母亲是我偷偷地弄到启东的。”
“嗯。”
“我十三年来赡养父母,十三年来为父母送医买药全错了,全是为了父母亲的钱。什么都不做的反而是个君子。父母亲与我一起生活,我们全身心照料他们,而十三年不见一面的人却成了法官,可以来数落我没有照顾好父母亲。我只要妹夫说一句,姐和姐夫辛苦了,我们就心满意足了,我们不在乎钱,更不看重父母熬吃省用留下的这点点钱。”
“其他人都说啥?”
“曹家的表姐说,我们外甥男女都晓得的,娘舅小气得很,一钿就是命的,不要说他没有那么多钱,就是真有钱也舍不得拿出来的。娘舅是满了块就当没有这个钱的人。表姐还说,叶子到了曹家,吃尽了苦,还要吃闲话,我们曹家对不起她。”
“还有呢?”
“妹夫说我妹妹生病没有喂过一顿饭,妹妹出院在家一年,也没有经常去照顾她。还说我没有照料好母亲。”
“你妹夫能说这话,别人以为他精神上有病,这些是他这个丈夫应该做的事,怎么说你这个姐姐没有做到。说你没有照料好母亲,那么他为什么不接过去照料。”
“侄女说,小纪爷开刀第一夜都是大纪爷陪的,大纪爷回启东之前出钱为小纪爷请好保姆才走的。”
“好了,明天还有好多事,好好睡一觉。”
大殓的这天,叶子早早到了母亲灵堂,亲戚们也陆续从酒店回到灵堂,有的在酒店吃了早饭,有的还没有吃,还有守灵的四人,LU就出去买点早餐在礼厅吃。上午崇明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亲戚,舅舅因为身体不太硬朗,所以也是今天来的。
在殡仪馆办事,需要遵守的风俗比乡下简单些,到中午死者火化后也就结束了。叶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心想再难再复杂也就这半天了。而外出买东西也接近尾声,需要买些高寿碗和调羹等,就由小黄一个人去办。
按照风俗,这时候叶子要哭亲娘,给亲娘做最后的总结和告别,再后面就是全体亲戚向叶子的母亲遗体作告别仪式。
大家吃完中饭,准备进入告别仪式时,只有妹夫一个人还在喝酒。殡仪馆催得紧,小黄只好开始点燃香,准备分给众人时,妹夫跳出来了,说:“不许动,谁也不准拿香。”叶子问:“为什么?”
“你待差了妹妹。”
叶子说:“我怎么个待差她?妹妹一直在崇明,一年难得来一两次,我怎么虐待她?”
妹夫说:“你父亲死后,你说过要带好她的,你带好了吗?”
叶子忍无可忍地说:“我答应父亲要带好妹妹,是不让妹妹被人欺,被人打。她生病我不是医生,医生也不是100%治愈的。”
妹夫说:“你没有把老人带好。”
这时候一直冷言冷语的舅妈,也开始直截了当了。硬是说叶子的鸡场是用父亲的钱盖的……曹家的人都出来帮叶子说话,证明叶子父亲没有钱,只有八万元,父亲死了十二年,母亲跌断了腿,请了四年的保姆,工资加吃饭要九万元多,父母亲的自费药也有好几万。
叶子的妹妹死的时候,舅妈跟叶子妹夫闹。现在又联合起来了攻击叶子,为了钱人变成了鬼。妹妹和母亲在的时候,他们都与叶子非常客气,妹妹去世了,母亲去世了,突然变得让叶子措手不及。但是,叶子觉得问心无愧。叶子想到母亲活着时,谁也不敢说叶子待差妹妹和母亲,于是到母亲遗体旁边大哭,叶子诉说着:“母亲在时,不舍得说重我一句话,也不许别人说重我一句话,现在母亲开不了口了,这杯冷水,我不吃也得吃,母亲你就带我去吧,我这个没妈的女儿没法活……”
亲戚见状议论纷纷,曹家的人说像大纪爷这样忙的人,要是换了别人早已把婆娃送到老人院去了,不但自己轻松也不会有今天的闲话。也有亲戚说照顾父母亲是大家的事,那有13年不做一点事的人来责问别人的道理。大侄子说,换了我没有那么便宜他们的,堂哥说妹妹太仁慈了,反而让人得寸进尺。
一口气看完这几篇,心情很沉重,不知说什么好了。为你累,为你悲!感叹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只知道在农村办白事很麻烦,也很累。我亲自办了公公和母亲的丧事,深有体会。我还真不知道城里也有那么多风俗那么麻烦。不管怎么说母亲也算入土为安了,姐姐你也问心无愧,做到了仁至义尽,就不要在与他们计较那么多了,每个人的认知水平是不同的,谁也改变不了谁,索性就看淡一切,好坏自有历史去评说,作为儿女对得起父母,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无愧于心!咱不是做给谁看的,也不必要得到谁的奖赏。始终相信:善有善报,好人一生平安!望姐姐节哀!保重身体!
我@巴黎的雨您说的就是这个理。如果我能把心一横,与他们一刀两断,什么事也没有了。 人那,活着就是理不清,做不好。躲不了呀,舅妈让我委屈了,又要让我去为她解围(解社会的议论),我怎么办,我能拒绝吗?
9月5日 07:08
巴黎的雨 理解您。路都是自己走的,她自己做的事,遭到了社会舆论的谴责,也怪不得别人。再说,
一个难捂千人口, 让您去解围,那是容易的吗?不要想太多,不扩大矛盾,也不用刻意去解释,顺其自然,就会少很多烦恼。毕竟都是亲戚,也不必一刀两断,遇到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当以前什么事
没发生过 一样。姐姐的年龄也经不起给他们这么折腾,保重自己,开心快乐,安度晚年吧!
9月5日 08:28
我谢谢!
——读曹钟菊老师《妈,女儿好想你》有感而赋
告慰母亲,
女儿问心无愧,
因为我实实在在的做到了。
千秋功罪,
世人自有评说,
我感到一切都无所谓。
告慰母亲,
女儿问心无愧,
我敢大气凛然的面对。
事实胜于雄辩,
他再刁横野蛮,
最终也是白费。
告慰母亲,
女儿问心无愧,
我绝不纠缠这是是非非。
一切都让它过去,
让时间来洗涤这污泥浊水。
告慰母亲,
女儿问心无愧,
我将一如既往敞开心扉。
用一颗赤诚的心,
向咱家所有的亲属,
普照爱的光辉。
这就是你的女儿——叶子,
用一颗坦诚的心,
去告慰你——母亲:
我做到了我应该做的一切。
你的女儿——我,
问心无愧!
然而由于叶子亲生娘家的成分不好,在畜牧场勤勤恳恳干了四年的叶子被排挤了出来。就在叶子一筹莫展的时候,启东需要养鸡师傅,叶子决定孤身闯荡这个前途未卜的生机。
而父母亲为了能让叶子放心,有了病总是不让别人告诉叶子。2001年4月,父亲病得奄奄一息,侄孙不听劝说,擅自给叶子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