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散文】草根朋友一箩筐
严冬未及弱冠既是多病的身子,并为此休学过一年之久。嗣后,便与各医院结缘,或“朝拜”白衣天使做各种检查,或在医生“刀俎”下,强颜欢笑地沦为“鱼肉”,任其在身体的各个部位宰割。据不完全统计,严冬曾经住过的医院有一团团部医院、银川新市区工人医院、北京医院、隆福医院、天坛医院、朝阳医院、协和医院、人民医院、北大医院、宣武医院、积水潭医院等医院。严冬动过的手术从胸到腹,从腿到腰,从脖子到鼻孔,没有手术刀没光顾过的地方,她老是开玩笑说:“我这身上,都快千刀万剐了!”
严冬在23年前还患上了类风湿性关节炎,免疫力极差。又经过多次大手术,元气大伤。近来行走三五十米便觉疲软无力,大汗淋漓。“黄鼠狼单咬病鸭子”、“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些口头语,屡屡在她身上应验。在宁夏十三师一团团部医院看病时,曾因煤气中毒(那时团部医院没有暖气,冬天只生煤炉取暖。)而昏迷;外孙上幼儿园时,经常被一个骄纵坏了的孩子欺负。有一次她接外孙时,亲眼看到那个孩子欺负外孙。她便上前拉那个孩子,一不留神摔倒了,右胳膊摔得错了环儿,120送到积水潭医院才对上了位;今年五月底,她因2009年曾做过的腰椎管狭窄手术时钉的钉子发生位移而需要把钉子取出时,在朝阳医院住院。手术前,她自己从医院外出,想到东大桥剪剪头。没出医院几步,便摔了个大跟斗,造成胸骨骨折。住院时可能着了凉,又染上肺炎、急性肠炎,脖子还长出了一个包。于是,在朝阳医院急诊科、呼吸科、耳鼻喉科,甚至肿瘤科看了一溜够。还在望京医院、平心堂中医门诊部看了专家,甚至求医求到了咱们1965年一块儿堆儿去宁夏的林三师知青、现为国医大师的樊正伦。我算了一下,六月份,光是上医院打针、取药、代煎中药,就不下十五次,平均两天一次医院。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病人,却有着和自己身体有着极大反差的追求。
严冬热爱生活,家中一针一线、一草一木,无论摆放,无论格局,都有一定之规,右手于23年前患类风湿关节炎而变形,状似鸡爪,但对生活从不就和。寡人住一楼,屋外有小院。院内种有豆角、丝瓜、番茄等蔬菜。丝瓜生长速度极快,又是“红杏出墙”的“惯犯”。严冬不但要指导犬子搭架子,把不经我们同意便任意长到别人院子的丝瓜秧子“劝退”回来,还要亲自动手将开败的花儿、打蔫儿的瓜蔓揪下,每每累得气喘吁吁。类似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事无巨细,事必躬亲,这可能也是她劳力又劳心种下的疾病原因之一。
严冬又极好强,从来不愿麻烦别人,自己得了病、住了院,也从不愿让人知道。今年从五月底到现在,她就已经做过三次手术了。身体再好的人,也经不住这么频繁地动手术呀!这次是阿福运用各种“秘笈”,终于打听出了严冬所住的医院,并和夫人、大刘一起到医院进行探望,青-心也不甘示弱,也在严冬出院的当天晚上,到我家来看望了严冬。
我和家人最感动的是,严冬和这些网友素不相识,就连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甚至,严冬连网民都不是,大家为什么要这么热情地关怀一个素昧平生的病人呢?为求严冬一张画儿——严冬擅丹青,过去曾教过美术,可她早已不能作画了呀?为摘我们家院里那几根丝瓜,阿福两口子大老远的从昌平跑到西城府右街北大医院和住院的严冬商量?还不够油儿钱呢!都不是!是那让人刻骨铭心的知青情结,让我们深深地感到,没有什么能够代替的知青情结,使我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您看,我说都不会话了!寡人笨嘴巴舌,不擅言辞,唯有把感激种在心中,让它天天开花、月月开花、年年开花,花期永延!
(十)忆恩师赵广仁
欣赏了吕彭老弟的大作《往事并不如烟》后,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了。我也想起了我跟兵团战友、同时也是我的相声启蒙老师——已故的赵广仁先生学相声的一段往事。
那是我们刚到连队后不久,北京市来了一个慰问团到连队慰问我们这些远离家乡的孩子,同时也希望和我们知青一起演节目。谁来演,演什么?不能老是大合唱吧?我和战友、已故的刘智勇先生自告奋勇要说一个相声。说什么呢?我想起了战友赵广仁。
赵广仁先生生前曾经是一个专业相声演员,他听了我们的话以后,爽快地答应教给我们说一个能马上拿出手的相声小段——怯口的《剃头》。
当时我是逗哏的,刘智勇捧哏。我的活儿最多:不但要说,还要比划,把一个剃头匠得演成一个手持钢刀要杀人的凶手一样;说的话还得是唐山话。这一半天的功夫,能演好吗?我出了个馊主意——实在不行,我们在台上一边相互提词,一边比划。这不是没辙的辙吗,硬着头皮上吧!赵广仁先生也没别的主意了,只好勉强同意了。当时我就知道,他是怕我们演砸了,我们会把“底”漏了——相声演员最怕的就是,徒弟表演不精,行家得问“这段子是谁教的?”一漏底,师傅会挂不住脸儿的,这会有损于师傅的声誉。
我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上台了。
毕竟我们学艺不精,上台紧张得不得了,台词也忘得差不多了。我一边比划着,一边给“客人”“剃头”。动作倒是很夸张,就是老想不起来该说什么,该谁说了,抢话的时候比比皆是,交头结尾的声音很多时候连台下的观众都能听见。那次演出已经是深秋时节了,可我们下台来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衣服都湿透了。
总算是演完了,观众笑得前仰后合。不知是相声本身好笑呢,还是我们的演出太可笑了。我们都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赵广仁老师。直到我和赵广仁一起调到平吉堡农场中学当老师的时候,我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了他。他只是莞尔一笑,还安慰我:“咳,谁都会有这种时候!”我现在真后悔呀,我怎么没有跟赵广仁老师多学几段相声呢!我怎么没有跟刘智勇先生多说几段相声呢!我真的很怀念你们!
我也没有在意,只是答应了一声。
吕彭接着笑嘻嘻说:“别说,这个陈艳华挺有能耐的,还会画钢笔画。袜板上画了一幅如鱼得水,挺好看的。”
我听了一愣,马上追问:“你说什么如鱼得水?谁画的?在我袜板上?”
吕彭一努嘴,说:“你不会自己看?”
我马上拿起袜板一看,上面果然有一副画得很生动的钢笔画,真是一幅如鱼得水。那条鱼,那些水泡,还有水草,都画得非常出色,可谓栩栩如生。
还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字如鱼得水,下面竟然还有落款。“陈艳华”三个字,赫赫写在那里。另外一面写着我的名字。
班上其他战友也开始凑过来看,一边看,一边拿我打趣。
“哈哈,真是如鱼得水”
“这幅如鱼得水,含义深长啊。”
“哥们,你有艳福啊。陈艳华这是看上你了。”
我拿着袜板,看着上面的画,还有几个字,一股子无名火已经窜上来。
我问吕彭。“我的袜板怎么会到她手里?”
吕彭不以为然地回答:“她找我借去用的。这不人家还回来了?”
“可这上面画算怎么回事?”
我气呼呼责问着。
吕彭说:“陈艳华专门为你画的啊。”
“你说什么?”
我又是一愣。
吕彭笑得很诡异地说:“真的。她让我带个信。”
“带什么信?”我追问。
吕彭看看其他人,附在我耳朵边上说:“她晚饭后在菜园子那片林子里等你。”
声音虽然很小,还是被旁边的人听见了。他大声说“晚饭后陈艳华在小树林等大鹏。”
满屋子的人大笑起来。
我的脸顿时红了,感觉有点下不来台,竟想都不想,抓起手中袜板,狠狠地一撅。袜板断裂了,上面的画也断裂开,鱼儿再也没有水了。
我还是不解气,一伸手就丢进了宿舍烤火的炉子里。刚才还是哄堂大笑的宿舍,在一瞬间鸦雀无声。
偏偏就是这个时候,陈艳华竟然走到门口来找我,站在门口叫我名字。
我气呼呼地拉开门,指着还在燃烧的袜板,说:“你的如鱼得水在那里。你记着,咱们两个不是一路人!我就是这辈子打光棍,也不会找你做女朋友!”
陈艳华的脸变得煞白,一言不发,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恶狠狠地瞪着我。我也气冲冲地瞪着她,不再说话。过了很久,陈艳华才甩下一句话,走了。
“你欺人太甚!我不会放过你!”
“是你自作多情!谁叫你在我的袜板上,画什么如鱼得水?”我毫不客气地反击着。
事情发生之后,我们两个人几次当着很多战友冲突起来。虽然有人出来调停,可这矛盾并没有得到解决。甚至演变到以后的一次武斗中,陈艳华居然带着人要找我算账,为此酿成一场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