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冬韵征文小说)
与这个女人相识才不过短短两个月,但每天的接触,对我而言仿佛多年。我能懂她的苦,她的悲伤,她的相思,她的眼泪……我自己仿佛也不是平时的样子了,我好像爱上了她。我看着小雪酒喝得多了些,开始失控的痛哭,只能呆呆地看着,不知如何安慰,心里有一根刺狠狠地扎着,那样地痛。
我一把拉她过来,她挣扎起来,我抱住她说:“姐,我是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会有冲动,你别乱动,我会受不了。”她听了果然不敢乱动。我的头贴进她的发里,只觉这一刻永远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喃喃说道:“姐,我不会碰你,我尊重你,我会等你。”她的酒早已醒了,痴痴坐在我的怀里,仿佛入了定。我知道她喜欢我,但还没到爱的地步。
吃完饭出了饭店的门,天阴沉沉的,太阳早已被北风刮得躲进云层里,泄气地不肯出来。小雪走到楼洞门口,回头向我挥挥手,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一晃,便不见了。那些追随她一路的空气及气息似乎还充塞在她走过的这段路上,余烟袅袅,让我不胜留恋。
那个下班的晚上,我与小雪出去吃饭,我吃惊地发现,她似乎怀孕了。
那天晚上的情形历历在目。我记得桌上的锅子还在咕咕地泛着泡,那一块块惨白的鱼肉微弱地叫嚣着,翻过来复过去,像要挣扎着爬出来,似乎忘了它已死亡。我瞪着眼看那锅子,汤里有红色的辣油分离出来,颜色刺目,无端地觉得自己也恶心了,想吐。我心里有些悲哀:原来小雪姐真的有爱的人了。
她说:“我一想起他对我微笑时那张温暖的脸,心里就难过,我想他!天月,我真的想他,可是我再也不能见他了!”
我阴着个脸,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爱他什么?”
她喃喃:“爱他什么呢?他有一双长腿,像韩剧里的长腿欧巴、有亲切温暖的微笑、有清澈明亮的眼睛、有一口一个小宝宝的称呼,我是他宠爱的女人,我爱他对我的在乎、宠爱……哦,我爱的是风这个人,这个人的全部,哪怕是他的缺点,他陪我看电视永远不能陪到最后,常常熬不住就在沙发上打着呼睡着了。嗯,我爱他已经成为习惯……”
我身体里的怒气在累积膨胀,也许是妒忌吧,我终于失去理智,忍不住冷笑道:“是吗?他对你在乎吗?他在乎你会让你一个人孤独吗?他在乎你会离开你吗?
小雪怔住了:“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我离开他的。”
我看她还在为那个男人辩解,不禁更加口不择言:“是吗?为什么会离开?他若是对你好,你会离开他吗?他会不找你吗?别自己骗自己了,还在为他说话,真相就是你现在的处境,你能掩饰得了吗?”
小雪看着我,刚刚哭过的眼睛,眼泪在眼圈里又开始凝聚,那湾海也盛不下了,终于滚下来。一滴、两滴,她赶紧转过头,不想让我看到。我的心忽然疼了,我这是怎么了?干嘛惹她伤心?
我抖着手给她擦眼泪,越擦越多,不禁又生起气来:“你还要为他流泪吗?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嘴里说着,心里实在不忍。
我怂恿她去检查,她不去。没办法,我去买了包试纸给她,我迫切地想知道她是不是怀孕了,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后来告诉我是真的怀孕的时候,我心里酸酸的,堵的慌。看她那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我心里又像是有个虫子爬来爬去,很不是个滋味。那个男人真是幸福,都离开了还能得到小雪的爱。
我淡淡问她:“现在既然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办?”
她看着我的脸上泛着红晕:“我想要这个孩子。”
“那么孩子爸爸呢?他在哪里?”
“他……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抚养孩子。”
我有些激动:“你一个人养孩子?汪小雪,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吧!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给孩子找个养父,二是找他生父回来。”
“两个办法我都不能做。”小雪干脆地说。
我忽然软下了声音:“小雪,如果你能忘了那个男人,我想做这个孩子的爸爸,可以吗?”
她似乎吓了一跳,我也吓了一跳。可是我就想跟她在一起,我管不了那么多。她久久不说话,我等着,等她开口,等她给我一个判决。她看我的眼睛里有了某些感情,似乎是感动,还有悲伤,还有柔情……够了,这些都是她为我才有的感情,这就够了,只要这一刻她心里想的都是我就够了。
她轻轻地,好像声音大了就会伤了我:“天月,你这么好,我不能害了你,你的心我都懂,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也忘不了他,我不想伤害你,可我只能做你姐!”
我听到自己的心嘭地碎了的声音,那里的痛一点点地裂开。虽然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这样直接被她说出来还是很痛。“哈哈!哈哈!”我用大笑来掩饰内心的痛苦:“姐,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
她盯着我看了片刻,不禁松了一口气,捶了我一下,说话忽然轻松了:“你这臭小子,跟姐来这套。”
我内心酸楚,却故作轻松地说:“你既然不想我当孩子的爸爸,我这弟弟总得为姐做点事吧,我替你去找他。”
“不要,”她说,“你不用管这件事了。”
两天后我请了一个月的假,南下了。我爱她,我能为她做的就只有让她过得幸福。我不知道的是,在我南下的时候,那个男人早已北上,并在这个城市已经住下了。
结局
10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莫迎风又回到北方的这座小城,正驻足在一家店门口听着这首歌,抬头仰望天空,大片大片的雪花飘飘摇摇落下来,落在脸上冰凉,眼睛里也落进一片,顿时潮湿了眼。他在心里念着:这是你喜欢的雪!我回来了,小雪,会不会太晚?
小雪离开的三个月后,莫迎风来到北方,去寻他一生的爱人。
循着记忆,他寻找着小雪父母的故居,这个地方他只来过一次,小雪跟他同居后就再没去过。走到这东北小镇的主街上,沿途变化很大,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面干净整洁,绿化带上白雪压枝,又看到许多树挂之景,又多了好几路公交车,已经看不到两年多前离开时的样子了。我辨识着方向,又打听了几个人,拐入一条街道,这条街看起来有些印象,好像没什么变化,据说属于遗迹,是伪满时期建的日本楼,属国家保护遗产,不太能动迁。
“姨,我想问一下,汪小雪在这里住吗?”那个60多岁的老太太听有人打听小雪,一下来了精神,上下打量着莫迎风。“小伙子啊,不是本地人吧,小雪以前是在这里住,走了好几年,前些天回来过一次就再也没回来过。喏,前面胡同拐个弯就到她家了。真是苦命的孩子呢,还没嫁出去父母就都没了。”
她看莫迎风认真听着,又凑近前,故作神秘地说:“听说她最近找了个男朋友,小好几岁呢!那天是一起来的。”
莫迎风一惊:“姨,你确定吗?”
老太太怀疑地看着阿风:“你是小雪的什么人?没听说她有南方亲戚。”
莫迎风张嘴刚要开口,又憋回去了,是啊,我是谁?我是她的谁?
“呵呵”,老太太笑着:“那个人我是看到的,对雪儿挺好的。”
莫迎风不知是怎么离开的。小雪离开他才不过短短三个月,她就找了新欢?他不知何去何从,但无疑,他得先找到小雪,要她亲口跟他说。
莫迎风忽然发现,他有多不了解她,他不知道她在这个城市里是否有朋友,如果没有她的电话,在故居找不到她,他就跟她彻底失去联系了。站在这个城市的天空下,他迷茫了:小雪,你在哪里?
回到住处,莫迎风又一次打开小雪临走时留下的那封信,那张纸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
阿风,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我从没有后悔过跟你的相识相知相爱,那是我人生里最美的一段回忆,我愿意把它珍藏在心底。我爱你,一直都是,从没改变过,可是我们的爱太艰难。跟我在一起,你背负了不孝和不能有孩子的痛苦,我怕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们的爱情渐渐支离破碎,与其那样,我宁愿在此时离开你。嗯……也许,那个女孩会给你带来新的生活,会给你我不能给你的一切,这样也好,我也放心了。存折我没有动,我带走了你给我买的戒指,不要来找我了,我既然安心消失,就不会让你找到……雪即日
小雪,你以为我爱上别人了吗?莫迎风喃喃道。
在家的那段日子,他想了又想,他觉得他不能没有小雪,小雪也不能没有他。他费了多大功夫勉强说服父母;跟飞花讲了他跟小雪的故事,请求她的谅解,希望她找到自己的幸福;跟公司辞了职,准备好了一切,他要去找小雪。他想念小雪的一颦一笑,甚至生气时哭泣时的样子。在一起的时候想着逃离,一旦离开便又刻骨的思念。小雪是个不贪慕虚荣的女子,是那最纯洁的雪花,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在这个崇尚高富帅,金钱至上的扭曲世界里,她是多么的不可多得。他明白如果错过,这一辈子也不会有真正的幸福。他要去找她,要去寻找这份最纯真的感情,找他一世的爱人。
莫迎风来北方已经待了三个月了,他一边找工作一边找小雪,他知道小雪一定在这里,她不会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并不是很大,但要想找一个有心藏起来的人,还真如大海捞针一般。他找了份跑业务的工作,他不怕重头再来,这份工作对他来说轻车熟路,而且也能让他很快站稳脚跟,他有把握开发这里的市场,并且为自己以后发展铺路,所以,他干得很卖力,这份工作可以在城市的各个地方跑,还能方便打听小雪的消息。
已经是初春了,早上,一场小雪下得漫不经心,若有若无,稀稀零零。不足以让大道上的绿化带穿上白衣裳,不足以让路人担心会湿了衣衫,这样的雪就好像为冬天的过去写下一个尾声。莫迎风想起小雪说过:“可是不要紧,明年它还会再开,我们还能看得到!”这话语清晰地飘在耳边,像是昨天才说过的话。
这天,他早早来到建设大厦,要去拉一份不太容易到手的单子,为此他已经仔细研究过了,他相信他有这个把握。摁开电梯门,人很多,他赶紧站进去,电梯拉上。再开时,他瞥了一眼,糟糕,他忘了摁楼层,电梯停在11楼,他要上9楼的,想了想,下了电梯,再下两层就到了还是走下去吧。在八楼拐角处,一个女子从对面走廊缓缓走来,淡蓝色薄针织衫,肥肥大大的休闲款,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一头长发,一张清新干净的素脸。两个人同时一怔,莫迎风感觉嗓子发紧,眼眶有些湿润,哑着声音,试探着叫出:小雪……
问好浅念一夕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