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俩个说话很投入，我慢慢地走过去，发现她的包里有钱包，质疑了一下走了，站在不远的地方想了一会，又过来，走到他跟前顺手摸走了包里的钱包。
　　 心情的慌张加上害怕，几乎颤抖着一路小跑，来到没人的巷子里，打开钱包一看，“哇塞”这么多，足足有六七千。我尽快地将钱包装进里面的衣兜，转身出来，走向另外一条街道。我走着走着就神使鬼差地反身回来，朝刚才偷钱包的地方走去，我想看看那个女人丢了钱包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学学别的小偷，大摇大摆地过来过去，给自己增长一点精神，增长一种流浪的理由。
　　 当我来到偷钱包不太远的地方，有个女人就在地上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声里好像说自己的钱是借来给父亲交住院费的，边上还有几个人在劝她。她用恶毒的语言诅咒着小偷的祖宗八代，一边说自己的父亲没了这钱就无望了，一定会死。边上有的人在抹泪，同情的目光里只有同情，没有一个人掏出自己的钱去救助，去安慰她。有个男人摇着头说：“丢了嚎叫什么？还能嚎叫回来？住院的钱不小心怪谁？说不定是假的，为了让人同情，看是否有人给她钱。如今世上什么怪事都有，真实的东西在这个时代难以存活。”
　　 那个男人说着往前走，身旁的女人点着头。身边另一个男人说：“说得对，乞丐家里有楼房，还一直再讨要。”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在大街上哭，哭得那么伤心。我觉得自己这事做得太伤天害理，几乎没有再思索就向她走去。
　　 “你看，这是不是你的钱包？”
　　 那个女人止住哭声看着我，目光随之移向钱包，忽然伸手夺了过去，双手死死地抱住问：“我的钱包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她一边问一边打开拉链，发现东西一个也没少就开始数钱。我望着她的神情好像自己凭白捡到那么多钱，刚是自己的钱，并且一分不差。
　　 我说：“我刚从巷子口往过走，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数包里的钱，一看就不是好人，上前一把夺了过来，谁知那人跑了，我就拿着钱包过来，发现你在这里哭。”
　　 那个女人闪着泪花笑着说：“谢谢你！我遇见好人了，父亲有救了。”
　　 她说完就准备给我磕头，我赶紧上前拉住她说：“赶紧去医院，下班了就交不了钱。”
　　 她像醒悟过来似的说：“我没有什么报答你，想给你磕个头，你却不让，能说你的名字吗？好让我记住。”
　　 当张馨予三个字出口，我不知道让人家记住的是贼还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后悔自己怎么草率地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个女人念叨着我的名字急步走了，走了老远还回过头来向我笑了笑。
　　 我糊涂了，迷茫了，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一直向往的这条路第一次就以失败而告终，以后去干什么？生存就离不开吃饭，吃饭就需要钱，还有其他。我感觉自己一事无成，简直就是个混蛋，超级混蛋。我狠狠地踢飞脚下的一颗石子，石子在墙上碰了一下又返回来，极不情愿地在地上晃动。
　　 我走过一条街道，来到没人的地方想大哭一场，没注意后面跟着几个人，一个个横鼻子瞪眼，似乎极不友好，像是来找茬的。我拔腿就跑，谁知迎面又来了三个，前后六七个人我镇静了下来，一下子意识到了危险。我看准前方一个个头小的人，跑上去就是一脚，那个人没有躲过，睡在地上打滚。我反过身朝另外一个就是一拳，却落空。感觉后面有人扑上来，还没有转过神来，一双手将我死死地抱住，并且，脑袋上挨了一拳。我低头看见一只脚，抬起脚后跟用力地跺下去，只听“哎哟”一声，腰里的手松了开来，一轮拳打向眼前的一个人。
　　 我越打越得意，这些怂包哪个经得起打，已经有两个人抱头在地上滚， 还有四五个。当我抓住一个人，照他的牙骨打了一拳，那人像木头一样倒地，正打得起劲，感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霎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天已经暗下去了，橘黄色的路灯一闪一闪，好像在刺激我的神经，让我早点醒来。过路的人看见我像躲瘟疫一样，有的远远地看着，有的看一会就走。我不相信打架时没人看到？更不相信在大街上打架，警察都哪里去了？那么多人打一个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7
　　 我的全身好像都疼，脑袋木木的。我使劲地摇了摇头，尽量地回忆打我的那些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我，我妨碍了他们什么？我慢慢地往回走，脚步凌乱，身体疲惫，肚子饿得咕咕叫，看见路边的一家面馆，摇摇晃晃地走进去，要了一碗面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进来一个穿大衣戴眼镜的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弓着腰像要舔人家的屁股。饭馆里只有我一个，进来一个人老板就吆喝，问来人吃什么。听到吆喝声我才看到这一切，立刻警觉起来。那个人并没有理会老板，直直地来到我的对面坐下，身后的那两人站着。他对我说：“你整天在街上溜达，已经注意你多时。第一次抓住我抢包的兄弟，第二次偷了人家的钱包还充好人，将钱包还给人家，这是大忌。你如果不还钱包，我可以收你为兄弟，可以安排给你几条街，过一种无忧无虑的生活，谁知你却做了这种事，不得不教训你。”
　　 他派人付了我的饭钱笑着说：“我看你还能打，好几个人都叫你放倒，年轻气盛，和我年轻时一样。”
　　 我生气地掏出钱来叫老板收钱，老板为难地呆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我说：“我不要你的饭钱，什么大忌不大忌的，我不管这些事，这个城市是共产党的天下，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没有犯国法我谁都不怕，只要见到打我的人，见一个弄死一个，反正就这条命，现在要就拿去。”
　　 “嘿嘿嘿！你有种，别看街上人来人往，都有道道。上班的有上班的道，做生意有做生意的道，黑道白道都有道，别瞎碰小子，慢慢地会知道，今天来是给你敲个钟，清醒清醒。”
　　 他说完扬长而去，后面的人小跑着。我心中的怒火忽然燃烧起来，碗里的饭吃了一半就放下，再也不想吃了，好像肚子里全是气。
　　 我回到房子里，一下子睡了两天，没事干就去网吧。本来我发誓不再去网吧了，上学时去网吧耽误了学习，为这没有少挨父亲的打，走出校门下决心不再去网吧。但是，我有气没有地方发泄，就打CS。这游戏玩起来轻松过瘾，玩了一级又一级，两个多小时后就坐不住了，独自来到街上。
　　 三月的春风揉揉地张起柳枝，像爷爷的胡须。柳枝上已经有了叶苞，有的悄悄地露出细细的、很小的嫩叶来，不认真看是看不到。暖哄哄的阳光像一只大手，抚摸着大地，抚摸着所有植物，也抚摸着我的脸，非常的舒服。那件事已经过去好多天了，随着景色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对于他的忠告我跟本就没有理会，不信没有王法。
　　 我不能这样游手好闲，闲得无聊，得找个事做做，这样下去还得回家要钱。这么大了一直向父母伸手，脸皮是城墙也会有风雨蛀透的时候。我一边转悠一边看小广告牌，还有墙上的纸条。我拿起电话打了好几家，终于在一家广告公司找到事做。
　　 这家广告公司虽然是做广告牌，也做门牌，虽然辛苦却心安理得。有时出去安装，和几个人一起去县城乡里，坐车一路有说有笑，窗外的景色美丽漂亮，感觉心在飘，车在飞。
　　 我再也不去想小偷的事了，不是怕挨打， 也不是怕挨骂，更不是因为威胁，觉得凭白伸手掏人家的钱噎得慌，谁的钱都是挣来的，就是捡来的也要去捡，还得碰上。
　　 我跟着几个有技术的人干活，一边向他们学习一边干，日子过得很快，不注意一个月就过去。这期间苦累不说，好像就是为了一个自由。自由有时候在圈定的范围内自由，就像我的父亲，去井场的路上自由自在，其目的还是井场和抽油机。再说，我们干的活是定死了的，干得好和干得坏一样，干得多和干得少一样。勤快人多干了活，出的差错就多，就像一个司机，永远不开车就没有事故，也没有违章，更不劳累。
　　 一段紧张的日子过后，完成了好多家广告牌。有的是铜字，也有铝字，还有喷绘，大活几乎都干完，余下的星点的活儿，干几天，休息几天，没事干我又来到街上，迎面碰见一个叫王跃进的朋友，俩个人聊了一会他叫我去洗澡。我已经多日没有洗澡了，经过他一说，两人一拍即合，说说笑笑地走向洗浴中心。
　　 我知道洗浴中心有人搓背，却从来没有去过，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样子，听人说能蒸桑拿。我高兴地和他一起来到浴池，高大的门庭上闪耀着霓虹灯，这些灯光闪耀成一个女人，有坚挺乳房，屁股浑圆，腰肢细软，活生生一个女人，随着灯光的闪耀忽明忽暗。
　　 王跃进大我四岁，是邻家王伯伯的儿子，已经通过父亲的关系上班多年，也是个不务正业的主，在单位打架斗殴，上班第一天就一拳打破队长的鼻子，班长吓跑了。他在队上横行霸道，曾经翻窗进入一个女孩子的宿舍，将一个女孩强奸。那个女孩悄悄地找到他的父亲，父母没有办法，就将那个女孩娶回来做了王跃进的媳妇。谁知，他们在一起过日子不吵不闹，家庭和睦，双职工的日子还不错。确实，王跃进的媳妇很漂亮，怎么就能和他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谁都想不通。后来我才知道，王跃进早就看上那个女孩，怕人家不愿意才出自下策，以蛮横的手段霸占了别人的爱情。
　　 他不去上班，工资奖金一点都不少，象征性地去干些活，队长还看他的脸色派活，尽量使他愿意，轻松。他玩赌、嫖娼。还经常勾引一些少妇。王跃进曾经对我说：“我玩过的女人至少也有五六十个，有工人，也有农民，还有机关干部，那些女人最有味道还算机关宣传科王亚丽，她身上的肉细腻得像凉粉坨儿，白皙的像雪，还有那山峰和小溪......
　　 我和王跃进走进去，脱掉衣服锁进柜子，将钥匙套在手腕上，光屁股拉着拖鞋走进浴池，大雾缭绕的浴池里能见度很低，偌大的池内有好多人躺着，身下的气泡吹得很响，人在起伏，好像在飘。一边有很多的浴头，有人在哗哗地流水下冲洗，有的在刷牙，有的在打洗发水。另外一边，有七八张小床，有人躺在上面，有的仰卧，有的爬着，一个个穿短裤光着上身的男人在搓澡。
　　 8
　　 王跃进走进浴池，我也跟着进去，躺在一个泛着气泡的地方，感觉身下强大的举力将我浮上水面。一会气泡停止，我沉下去，忽然又开始上升。我躺在水里，心情像身体一样上升，下降，一边看着四周。四周的墙上有着陶瓷贴成的壁画，多半是裸女，漂亮的脸蛋，美丽的身材，还有妖艳的姿态，每个动作都能撩拨起男人的情欲。还有些很激情很激情的男女在一起，搂抱的程度不说，略略露出一点下体的媾和，像富于想象的动漫，随着大雾在升腾，起舞，好像整个氛围进入另外一个时空。
　　 我看完这些，身体已经开始暴涨，极具不安地起身走向厕所。回来后，王跃进已经泡好。起身爬到小床上。电视机的影像也很激情，多半是香港片，动不动女人就将裙子里的裤衩退下来，甩向男主人公，还有床上戏，我知道这叫三级片。
　　 我从没来过这个地方，感觉这里很像一个大包子，我和这些来的人都是馅儿。但是，这馅儿做的值。有时候，想让人把你包进去都难。我们蒸过桑拿，冲洗完毕，出来我就穿衣服，王跃进笑着说：“傻老弟，别那么急吗！穿睡衣上四楼看立体电影，还有更好玩的东西，今天让你见识一下。”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跟着他来到四楼。四楼有个大厅，沙发有三四十个，都铺着红灯芯绒毛毯，地上是红地毯，装潢考究精致，吊灯幽暗壁纸昏沉。我和王跃进刚躺下看电视，有个女服务员过来，为我两倒上茶，走时看着我俩说：“上面还有特殊服务，需要的话上来。”
　　 王跃进说：“我当然要上来，得先休息一会。”
　　 过道里走过来好几个女孩，全身都是红的，西装套裙，短短的上衣开着扣子，雪白的上身除了乳罩像一团白色雾气。下身很短的裙子，雪白的玉腿随着走动，从后面裙子的开叉处可以看见蓝色的小裤头。电视里是香港警匪片，很搞笑，也很匪夷所思的出现一些激情。
　　 我喝了一口茶，强压住身体上的电流，似乎电压从几千万伏略略地降到几百万伏，这些电荷承载着我的躯体徜徉，飘飞。又过来几个女孩，妖娆的身材，妩媚漂亮，她们的打扮基本一致，只是个头有点差异。这几个女孩走过来，王跃进抬手抓住一个女孩的腿，那个女孩笑了，他也笑了。
　　 女孩说：“哥哥想玩请上楼。”
　　 王跃进说：“哥哥想在这玩能行吗？”
　　 “这里不行，人太多，就不怕人看见？”
　　 “就让人看看你的床上功夫和小馒头。”
　　 那个女的将身子一拧，笑了笑将他的手拉开走了。其他的女孩笑着用指头勾，她的手指像一只钩子一样。王跃进笑了，我也在笑，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用这种姿势来勾引。她们像盘丝洞里的蜘蛛精，也像瑶池的仙女，更像水蛇。
　　 王跃进起身走到我的面前说：“走，上楼去。”
　　 我不由自主地起身，机械地跟着他上楼。
　　 王跃进早就有自己的相好了，指明叫谁，而我生涩地，羞涩地看着二十几个女孩，竟然不知道叫谁。电压浅浅地升高，血管像要爆炸似的，目光也不太灵活。这些女孩看着偷笑，好像看到一个木偶。有个女孩走过来说：“看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跟我走吧！别太拘谨，就像和朋友逛街一样，轻松愉快地走过人生的第一道门。”